第 9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3-10-10 17:46      字数:5174
  汪水仙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总不能和舅舅一样辈份,那样听起来怪怪的。”
  “奇怪了,你怎么不叫我大姊和风阿姨,她和你舅舅是同辈。”哈!哈!没踢到。
  就知道她会使阴招,知姊莫若弟,十七年的相处早摸清她的坏习惯。
  “呃!我……我叫惯了嘛!”她怕恶势力。
  通信两年余,惯性的称谓哪改得过来,何况和风姊怕人叫老了她,真要改口会遭杀人灭口的。
  一桌菜吃得差不多了,先消失的是一句话也没说过的和爸,很少有人注意他的来去,等会儿在客厅泡茶看新闻,顺便整理明天要料理的菜。
  然后和云说有事要上楼打电话,顺手捉走了可乐离开饭厅,其实她是怕被留下来洗碗。
  最后和起也走了,他的理由是要帮五婶她儿子的外甥姑姑的邻居溜狗,但他真正的去处是冰果室,找四果冰小妹聊天。
  餐桌上只剩和妈、和风和雷啸天,而和涌没走的原因是因为汪水仙算是他的朋友,所以他留下来陪她。
  不过,他还没吃饱也是理由之一。
  “奶奶就奶奶吧!要是我家老大早几年嫁人,现在都不知道做了几任的奶奶。”人家七姑小她两岁,孙子都有三个了。
  “妈!你别想孙子想疯了,和起、和涌的小孩才叫你奶奶。”而她才不要生个孙子来讨债。
  像她每次不听话的时候,妈都骂她讨债鬼。
  “对呀!妈,姊的小孩是叫你外婆。”但是她生得出来吗?
  和风食指一弓的扣扣和涌脑袋。“现在外婆的新定义是外面的老婆,懂不懂!”
  “别打我了,本来就不聪明了,被你越打越笨。”真是的,她干么回来。
  “那就把你打成白痴,省得不上不下卡在中间叫人看了生气。”她又多打了几下。
  “救命呀!妈,你女儿要谋杀你儿子,你快把铁锅拿出来救驾。”和涌玩兴一起地躲在母亲身后装模作样。
  无聊。“我吃饱了,你们慢慢闲嗑牙。”
  一整晚被人瞧著不放谁都会不舒服,幸好她的胃不错不受影响,照样消化照样运作,就算让人当成一道好菜看也无所谓。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和风一起身,雷啸天也跟著站起来。
  “别告诉我你也要去散步。”他就不能饶了她吗?
  “既然你开口邀请我了,我就陪你走一段吧!”他强制的握住她的手一副体贴的模样。
  “我哪有开口……”就说遇到疯子。“你要跟就跟,我就不信你能跟多久。”
  她早晚有一天甩了他,管他是正桃花还是偏桃花,那只死兔子说不定是骗她的。
  雷啸天温柔的回头朝和妈一笑。“我陪小风去散步了,你们不用等门。”
  不用等门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在外面过夜?
  当和妈想通了其中的含意时,两人早走入夜色中,要追也追不回来,扭伤的脚哪走得动。
  “小仙呀!你舅舅不会有问题吧?”她有点不放心将女儿交给一个离过婚的男人。
  “什么问题?”她听不懂大人的话。
  “是……呃!这个……他……有没有……”哎呀!这种事她怎好问个孩子。
  和涌在一旁大笑。“我妈是问你舅舅是不是变态,会不会在月圆之夜变成狼人。”
  “你这孩子说得太直接,我是想离婚的男人八成有什么毛病……”她说得含蓄,但新世代的小孩立刻了解她指的是哪方面。
  “和奶奶你错怪舅舅了,舅舅的身体很健康,绝对可以给和风姊幸福,舅舅会离婚是因为我舅妈太花心了,在外面乱交男朋友。”
  “你舅妈?”
  “对呀!而且当初她嫌我舅舅没出息只会煮菜,所以一生完秋彤就离开了……啊!秋彤是舅舅的女儿,和我只差三个月。”
  “什么,他女儿都十五了?那他几岁结婚的?”这年纪的女孩子最难带了。
  “好像十九还是二十吧!没一年就离婚了。”无缘舅妈的长相她不清楚,没什么印象。
  “不过呀!这几年她常常来找舅舅要钱,我妈说她不是好女人,只会榨乾男人的精力和钱财。”
  怎么跟小孩子说这种事,真是羞人。“你舅舅很有钱吗?”
  “应该是吧!听我妈说舅舅有上百间餐厅。”所以算是有钱人。
  “上百间……餐厅”
  好……好有钱哦!
  和妈的惊讶,和涌的兴奋,他们不是因为他有钱才决定贱卖和风,而是他养得起她,让她不用辛辛苦苦的赚钱养家。
  因此,
  顺便养养他们一家也不算什么,都是自家人嘛!比一表三千里的关系还要亲。
  和家人很好养的,绝不挑食。
  ※※※
  “你说不用等门是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很随便吗?你手指一勾就自动宽衣解带。”
  月光照射出地面两道长影,半勾的月并不明亮,得靠一盏盏的路灯照明,马路上的车声不断,东来西往热闹小镇的夜。
  尽管不能与大城市相提并论,但该有的购物中心、精品专店、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和网咖等一应俱全,只差没有一间稍具规模的戏院。
  这是融和都市和乡村的小镇,午夜十二点前是都市型态的生活,午夜过后才是乡村的步调,车声中交杂著蛙鸣声,凉风中有老爷车的汽油味。
  有人早睡,有人晚睡,有人彻夜不眠的过著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也有人加班赶著出货。
  平凡的小镇,平静的小镇,因为夜的来临显得安详,但是一阵愤愤不平的吼声干扰了它的作息,树叶因风的颤动而摇摆不已。
  不过低低的轻笑抚平了它的轻恼,鼾声大作地反应出沙沙声。
  “写小说的人想像力一向都这么丰富吗?先把每一个角色都定位成坏人。”即使是好人也带著三分邪恶。
  这是连看了她二十几本小说的心得。
  “写小说碍著你呀!人心隔肚皮谁看得见,孟子所说的人性本善根本是一句屁话,谁的心里没住著魔鬼。”
  人是因为环境和教养而改变,不然这世界若少了道德和法律的约束,相信再道貌岸然的道德家也会沦为雨夜摧花手。
  人性本恶,是人教人不再为恶,但本性仍在,自制力不强的人还是会继续行恶。
  所以人人心中都存著魔鬼,端看受不受得了引诱而堕入魔道。
  “挺深奥的一句话,那你的心里住了几个魔鬼?”他相信魔鬼存在的同时亦有善良的天使守护。
  善与恶是分不开的。
  深奥?是写实,关于人性。“多著呢!数都数不清,随便放一个出来都会吓死你。”
  和风故作张牙舞爪的姿态表示她很邪恶,要命就滚远些别和魔鬼打交道。
  “是呀!我好怕,怕你心里的魔鬼没我多。”雷啸天装作一表正经的模样,指尖滑过她颈动脉像在测她的脉动好一举划破咽喉。
  “无聊,你真的很无聊,月不圆星不亮散什么步,简直有病。”其实她骂的是自己。
  有够无聊。
  他一笑地揽住她的肩不让她挣开。“我喜欢陪著你的感觉,即使月不圆星不亮,这里的灯足以照亮全世界。”
  雷啸天指著他的心,心口的那盏灯因她而明亮。
  “你很奇怪呐!这么多女人不去追干么来招惹我,我很好达阵吗?”她还是想不通。
  正桃花和偏桃花差到哪去?
  人与人的磁场是如何结合,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相遇月台上,很普通的现象呀!他们应该和许多来来去去的旅客一样错身而过才是。
  可是他们却做出走样的演出,把两条不同的线缠绕成一条线,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才不,你一看是那种宁死不屈型,临死前还要拖著人家一起死才甘愿。”他抓住她飞扬的发握在手心。
  一针见血的了解让和风很不舒服,她不喜欢被了解得太透彻,像是失去安全的屏障。“你真的要追我?”
  她该不该接受呢?
  挺彷徨的。
  “我已经在追你了。”人追上了,心还在观望。
  和风没有气地斜睨他。“你不要告诉我那两箱苹果是你追求的第一个步骤。”
  “不是,我是用来换食物的,免得有人说我是乞丐,天天来乞食。”她心里想什么他能猜到八成。
  有颗温和的心让他表里不一,他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有时会冲过头难免造成遗憾。
  和前妻的婚姻是源自她有了身孕,为了让孩子合法的出生,所以懵懂的心分不清是不是爱,以为他的未来已定了型。
  他不是善谈感情的男人,更不会花言巧语说些讨人欢喜的话,二十岁以前的他甚至可以说是个木讷无趣的人,能有个人喜欢他自然是欣慰接受。
  父母的早逝让他很想有个家,他不想一直寄居在新婚的姊姊家中,虽然她和姊夫待他很好,可是他仍有外人的感觉。
  婚姻的破裂加上生活上的历练,他似乎忘了当初的渴望而将自己武装起来。
  为什么会是和风?
  说实在他心里也没有答案,就是感觉对了,若是错过她,他将会一生不快乐,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本来打算向你收钱,以你们餐厅的价目表来计价。”要不是怕妈反对,她早狠削他一笔。
  若有其事的雷啸天拿出一张信用卡。“小姐,请问你接不接受刷卡?”
  “你……”和风先是一瞪,然后忍不住的笑出声。“小姐不刷卡,我们只接受现金交易。”
  “挺糟糕的,我忘了带皮夹。”他做出两手空空的动作逗她开怀大笑。
  他喜欢她的笑声,很真,不带一丝虚假。
  “少来了啦!你的信用卡从哪里拿出来的?”她一笔一笔跟他记著。
  “皮夹。”他一副懊恼的样子。
  “嗯哼!你要付现还是拿东西抵押?”她瞧上他那只腕表,老爸的生日快到了。
  皮夹一收,雷啸天轻搂她入怀。“用吻抵押吧!”
  “不,我不接受……”嗯!还不赖,舌头碰舌头没想像中的恶心。
  很自然的化学反应,不能怪罪花好月圆,晚餐的烧酒鸡让人有了醉意。
  而且容易冲动。
  “今晚别回去了。”吻著她,他的身体想要她。
  怔了一下,他的意思迅速消化在和风脑子里,然后她很生气地推开他。
  “就知道你不怀好心,什么叫不用等门,你该不会连保险套都准备好了吧?”差点上了他的当。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不介意和你生几个。”他总觉得孩子太少很寂寞。
  “自己去无性生殖吧!我才不要生小孩。”痛苦总是由女人来承受。
  “好,不生,我去买一打保险套备著。”他低头吻住她。
  那一夜,她没有回家。
  至于去了哪里。
  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而和妈,
  真的没等门。
  第六章
  她被求婚了?!
  这……
  未免太离奇了吧!某人想结婚想疯了,没人会因为一夜情而步入礼堂。
  月色昏暗人也昏暗,一时出轨的激素真的不能当真,谁都有不受控制的一刻,夜的助力让人产生魔咒,一不小心就迷失。
  好吧!她承认自己很孬种,不负责任,睡了人家一夜还趁机落跑,好歹留下夜渡资感谢人家的服务,至少没让她的第一次太难受。
  二十六岁的处女不稀奇,乡下未嫁的女孩一捉是一大把,所以用不著大惊小怪的非要以结婚为结局。
  落荒而逃是情非得已,总不能真叫她为几个小时的偷欢赔上一生吧!
  很少一大清早起床的她破天荒地只阖眼不到半小时,全身的酸痛唤醒她的理智,趁著连睡著也会笑的傻子未醒之前赶紧开溜,以免他叫她付一半的房间费。
  但是她更怕老妈询问她一夜未归,由后门溜进去的时候还好没撞见她,皮包一拎就飞快的离开犯罪现场。
  老爸看了她一眼给她一张野鸡车的时刻表,大概是了解她干了什么窝囊事要逃命,扬起的笑意有点责备又似在关心。
  感谢他的开通呀!她才得以逃离小镇。
  不过她后悔了。
  这是什么鬼天气呀!有必要加深她的狼狈好表现出戏剧化吗?
  南部的天空是万里无云,一片晴朗,她还特意带了件小外套以免紫外线晒伤皮肤,心想北部的高温肯定更叫人受不了。
  没想到越往北上走天气越是变态,蓝天不见了,一朵朵低空压境的乌云盘据上空。
  下雨就下雨她认了,小雨、大雨都无所谓,当是老天为她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