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左思右想      更新:2023-10-10 17:46      字数:5012
  是说有一次大梵天王在灵鹫山,把一朵金色的波罗花献给佛,请佛说法。佛高升法座,不吐一言,手持着波罗花朝大家看。座下的人都不理解佛的意思,唯有摩诃迦叶破颜微笑。佛见了喜曰:“我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咐瞩摩诃迦叶。”说完佛便将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
  据说佛所持的金波罗花,就是三界、六道轮回之火中拈萎了的莲花。而“拈花微笑”原是指禅宗的以心传心,心心相印。也有人说道在天,道在地,道在拈花微笑之间,道在人心。迦叶尊者拈花微笑,笑间悟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而俗世凡人凡在执着之时,亦能感悟拈花微笑的真谛,或一念成佛,或一念成魔。
  那么明净拈花微笑是为什么?其中又暗藏了何种禅机?
  还是他意欲告诉我什么?
  明净见我回笑,他便笑得更善,“十数载来,与贫僧共享此斋者,十数人,不乏名僧雅士,然,唯女施主参悟此斋禅机而结佛缘,贫僧之幸哉。”
  又是他的荣幸?他荣幸什么?我自己还莫名其妙,不明原委,他荣幸什么?看来,高僧就是高僧,行为举止深奥难懂,句句谶语,字字珠玑,果不是一般凡夫俗子能够了解啊!
  明净说罢,不再言语,只是请我用斋。
  用过斋饭,明净挽我留步,他招徕小沙弥,取来一只十分精美的锦盒,盒身雕满我看不懂的符号,“女施主既已悟道,此物便已觅得良主,望请女施主收下。”(小说)
  收下锦盒?这么好?吃完饭还有纪念品拿?我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尊安详的人像,长相柔美慈悲,却又不像女人,但裙带飘逸,身姿若仙。人像是由美玉雕刻而成,玉润色正,想来必是珍品。
  如此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收?我正要推托,明净笑道:“这乃是一尊悲乐佛陀的雕像,是佛家举世的珍宝。但它虽是佛家珍宝,却也是世俗之物,家师算定,此物百年内需为入世之人所有,故遣贫僧带其云游四方,以觅悟道的佛缘之人,赠之,带其入世。”
  明白,明白。
  可问题是我并没有悟道啊,而且也没见有什么佛缘,我急待解释,明净又道:“贫僧既觅得女施主,但请女施主勿再推托,缘起缘灭,归于缘法,佛渡有缘人,以佛明心,此悟道的佛缘之人正是女施主。此后,亦望女施主谨怀佛之慈悲,心怀普渡众生之念。”
  可是无功不受禄,我既不想做普度众生的活菩萨,活神仙,要这么尊珍贵的佛像做什么?实际上,我可不信奉佛教。当然这会儿可不敢再大言不惭的说不信神灵了,可信佛与信神是两码事。
  我继续言词推拒,明净却不为所动,铁了心要把悲乐佛陀的雕像送给我,实在拗不过他,我最后也只得收下,心想着,就带回家里供着吧,也不在乎那点儿香火钱。
  我收起佛像,辞别了明净。走出门,飞羽送上来一幅卷轴,说是杜公子派人送来的。牧原也送我东西?我今天交了什么好运?这么多人送礼。
  我展开卷轴,只瞥了一眼,卷轴差点从我手中滑落。这是一幅画像,一棵花树下,端坐着一名女子,娴雅端庄,落英缤纷,飞旋于女子身旁。整幅画布局经济,留白恰到好处,情韵绵厚,引人入胜。
  我惊得自然不是这幅画的精妙画工,而是这画中的女子,她的长相十分清晰,绝代红颜,不正是我?画旁还提有一行隽永的小字,说是怀德十四年九月一个叫“谨鸿”的人画的,但上面无一枚刻章印。从画纸的颜色来看,这幅画也不是新近画的。牧原今日才得见我的容貌,又怎会画一幅我的画像?这画像他从何得来?那个叫“谨鸿”的人又是谁?他为何画我?
  这太匪夷所思了,怪不得初见我时,牧原是那般惊愕,仿佛被吓着一样。原来他真是被吓着了。(小说)
  可牧原送我这画又有何寓意?莫非他认识以前的我?不然他怎么会有我的画像?只是这一切的谜恐怕只有牧原自己能解答了。
  “杜公子如今何在?”我急问飞羽。
  飞羽想了想,“杜公子已经出寺回城了,他派人送来卷轴时说,改日会再拜见少夫人您。”
  他已经回去了?却丢给我这么大一个问号。想让我被好奇心折磨死?
  回府的路上,我一直纠缠在牧原送的画像中,难以自拔。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又或者他知道些什么?关于李霓裳的过往,古痕知道些东西却从不肯向我透露,云楚可能知道最多,我却不可能从他口中掏出什么。
  如今,牧原或许能为我解惑。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去,回到古府时已近黄昏,古痕尚未回府,我独自用了晚膳,便回房休息。
  夜间,一阵嘈杂声传来,古巽似乎到了门外,低呼:“少夫人。”
  我应声,“何事?”
  “回少夫人,小兰她……在牢中自杀了。”古巽语气悲戚。(小说)
  “什么?”我跳下床,披了件外衣,直奔出房门,“你说小兰自杀了?”
  古巽艰难的点点头,“只怕她快不行了。”
  “走,快走!”我顾不得梳妆整理仪容,披头散发便与古巽急忙往古府大牢奔去,门口的侍卫已不拦阻,我冲入牢中,远见小兰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我鼻头一酸,泪就汩了出来,古痕见我进来,急忙拦住我,“大夫正在救治,你先别激动。”看着殷红的血,我霎时瘫进古痕怀中,抽泣起来,“怎么会这样?她为何要自寻短见?”
  古痕疼惜的拉紧我的外衣,轻抚着我,“放心,会没事的。”
  “少夫人,”原本已经双眼呆滞的小兰,听到我的声音,忽然叫出声,“少夫人。”
  我挣开古痕的怀抱,蹲到小兰身旁,哽噎道:“我在这儿,你别说话,让大夫好好为你医治。”
  小兰的精神熔注到双眼中,“小兰该死,小兰对不起少夫人,小兰再也不能伺候少夫人了,不过少夫人放心,小兰就算下了地府也会保护少夫人……不让花夫人害您……小兰绝不会让花夫人害您和小世子……”
  “别说了,”我难受已极,“你不会有事的,不会下地府,等到小世子出生,你还要照顾小世子呢,怎么能这么离开?”小兰的脸色惨白,抽离了血色的白。
  “少夫人,”大夫忽然道:“属下无能,她失血已多……这已回光返照。”(小说)
  “不会的,”我大喊,“她不会有事,你怎么能胡说,你快救她,我命令你要救活她,你听到没有?”一想到这个曾与我亲近无比的人就要在我眼前消失,我的心犹如针扎,疼痛无比,已完全顾不得形象的痛哭起来。
  古痕上前搂紧我,万分疼惜。
  “小兰,你撑住,你不会有事……”我逃离古痕,握紧小兰的手,舍不得放开,想不到我与她的最后一面,竟然是死别。
  “少夫人,”小兰艰难的露出一个微笑,“能够伺候少夫人……是小兰几辈子的福气,可惜小兰福薄……不能再伺候少夫人了……请少夫人一定要保重……不……要……为小兰……难过……”
  小兰说完,带着此生最后一个笑,永远的闭上了眼,我号啕大哭,茫然的猛摇她的身体,“她只是睡着了,对吗?”我抬起泪眼看着众人,“快起来,小兰,这里不是你该睡的地方,你不能睡在这里……”
  我情绪激动无比,猛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昏倒在小兰身上。
  我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古痕满脸忧色的坐在我的床边,见我醒来,命人端来参汤。
  我机械的喝下参汤,忽忆起小兰的死,大呼,“小兰是被花迎归害死的,我要去找花迎归偿命。”
  古痕摁住我,“你别太激动,自己的身子要紧。”
  “激动?”我反讥,“小兰都已经死了,我还能无动于衷?你能冷血无情,我做不到!你如今说我激动,你怎么不想想,若非你向花迎归妥协退让,小兰怎么会死?小兰也是被你害死的,你走,快走,我不要看到你。”(小说)
  “你……”古痕想说什么,却知道此刻的我绝对听不进其他话,因而交待了飞羽好好伺候我,便起身出了房。
  小兰怎么会那么傻啊,为何要自杀呢,有什么问题说给我听不能解决么?偏要如此草草了结自己的生命。这究竟是为何?
  我躺在床上,空洞的望着帐顶,小兰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
  ……
  “夫人,您今天不唱歌吗?”
  “夫人就喜欢耍小兰。夫人才是小兰最重要的人呢。夫人把这件衣裳穿上吧。”
  “夫人,是梅花,对不对?”
  ……
  话犹在耳,人却已逝,我不得不接受,这个我当成妹妹般疼爱的人已经离我而去,永不再回了。
  泪滑进我的嘴里,尝起来竟全是苦涩。(小说)
  争 第五十四章 画像
  死者已矣,追忆成苦。
  一连几天,我都食之乏味,小兰的后事在古痕的授意下,由齐管家亲自打理,破格用了古府庶出小姐的葬礼规格。花迎归心知小兰的死是我心中的痛,我一定会追究她的责任,因而继续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时间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滑过,小兰逝后的几日,水墨宇和牧原似乎都来求见过我,只是我难掩悲伤,避之未见。
  渐渐,我从悲伤中平复过来,只是小兰自杀的事凝固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只要触及便能刺得我心痛,让我滴血。
  她为何刺杀花迎归,已随着她的逝去而成了永久的谜,而她的自杀则是在谜外渡上了另一个谜作外衣……
  或许我永远都无法解开这个谜中谜了。
  但我发誓,我不会轻易放过花迎归,我将以我之名,慰小兰之灵。
  或许,小兰的死让我与世隔绝了许久,再见心中朗日的时候,原本平静无波的醉城竟然也蒙上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影。
  古痕说,粮食拍卖的事宜,南宫华已经妥善处理了,在巧妙斡旋的拍卖中,水墨宇和牧原都是赢家,这几日,他们已在积极安排运粮出醉城。
  当然,最大的赢家还是醉城,只是苦了古痕。
  这段日子来,古痕不分昼夜的照顾安慰我,俊美无涛的脸落上了厚厚一层疲倦。消了对他的迁怒,看到这般疲累不堪的他,我心头说不出的心疼。
  而烦心的事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已经满脸倦容的古痕,天下是来越不太平了。
  一件件不太平接踵而来。
  首先是我父皇,赤唐国皇上的爱将——洪胜远战术指挥失误,白白断送了一万将士的性命,军中士气低沉。而同时,虎利突然得到南方两个以佛教为国教的小国的支持,军备与军源都得到了补充,虎利大军增至十万人。卯城再度陷入失陷的危机中,而卯城绝不能失陷,否则就相当于为虎利打开了消灭赤唐国之门。
  我父皇不得不正式遣使递送国书,请求醉城出兵相助。因为醉城出兵抵达卯城最慢只要十日,而由赤唐国其他地方调兵遣将,最快也要半月。更重要的是,赤唐国军队的战斗力实在没有什么好口碑。
  洪胜远的十万大军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我父皇似乎也明白了,虎利的犯上叛乱,并非一次简单的赤唐国内乱。虎利所谓要为南蛮“减赋税,消朝贡”云云,仅仅只是一个光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另外一件“不太平”也发生在南方,似乎天下局势,不利在南,南主凶。
  日月国突然改变国内的军事部署,常年驻守西、北的大军主力纷纷往南迁驻。镇国将军玉建业有意将军事重点移向南方,这一举措无疑是向南方本不安稳的局势推波助澜,加剧了人心的惶恐。
  还有一件“不太平”自然还是发生在南方。
  醉城的一支千人商旅在借道南方小国——南夷国时,突然失踪,人货两空。而他们运的全是棉服伤药等重要军备物资。诚然,说是商旅,实际大部分是负责押运物资的精兵,这事听来颇有些离奇,但离奇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据古痕说,南夷国素来与醉城交好,而且他着人调查后,种种迹象显示商旅的失踪并非南夷国人所为……
  似乎所有本不该发生的事都“凑巧”发生了。
  听到这些“凑巧”的事,我最自然的反应是联想到云楚的野心,只是细细一思,难以相信他会有如此神通广大的能耐。
  我轻柔地抚摸着已经凸起的腹部,望向窗外,徐缓的夏风吹进来,惹撩着我耳鬓的垂丝。
  古痕去了城主府,不到入夜该不会回来。
  坐在会客厅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