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痛罚      更新:2023-10-10 17:45      字数:5902
  允舅阎鸾ナダ碇恰!澳闼璧母净N遥 ?br />
  “我没骗你,傲天,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他瞪她,激昂的怒意令他浑身打颤。“是啊,我是无理取闹,你受不了吧?受不了就走啊,回台湾去,向无情哭诉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就是!”他怒极,激动地用双手转动轮椅,在屋里乱窜。“我知道你早就受不了我了,受不了成天跟我这个双腿残障的废人磨时间!我知道你巴不得快点摆脱我,要不是无情求你,怎么可能留在这里跟我耗——”
  “住口!”尖锐的怒喊止住了任傲天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他蓦地定住轮椅,瞪向面前脸色极端苍白的女人。
  她容颜惨澹,纤细的的肩头微微打颤。“你根本不懂,怎么能那样说……”她颤着唇,吐着细微的、几乎让人听不清的低语。
  “我不懂什么了?你说啊!”
  她不说话,只是用那端丽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半晌,方颤声开口,“你究竟做不做?”
  “做什么?”
  “复健。”
  “我不做不做!”不知怎地,她仿佛含着委屈的神色更加激怒了他,“我该死地放弃了!就让这该死的双腿瘸一辈子好了,我不在乎!”
  “你……”她倏地倒抽一口气,双拳忽收忽放,显然正拼命抑制着激昂的情绪,而一对嵌在白玉脸庞的明眸,逐渐笼上水烟。
  他震惊地望着那一向倔强的眸子,缓缓坠下两颗珠泪。
  “随便你。”在凝望他好一会儿之后,她蓦地启唇,哑声说道。
  接着,旋过窈窕娉婷的身子,忽匆匆奔离起居室。
  直到那仿佛遥远、又近得清晰可闻的关门声传入任傲天耳里,才蓦地敲醒他半迷的神智。
  他迅速转动轮椅,来到起居室窗前,眺目一望。
  她水红色的优雅倩影像一阵风急急掠过屋前青翠草原,瞬间,陷入一辆白色轿车。
  他心一冷,望着那辆白色福斯启动引擎,呼啸而去。
  ☆        ☆        ☆
  她走了。
  哼,那当然啊,她早就想走了。
  眯起风暴黑眸,他想起早晨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
  “傲天,真是无情的电话,他说台湾一切还好,翔威也重新上了轨道,你爸爸也决定退休,放手让他处理一切……他说一忙完就来看我们,他要来德国!哦……对了,他说要跟你说话,你过来接吧?”
  “不了,你跟他说就好。”
  “那好吧。”
  这一说,足足半个小时。
  他不知道她哪来这许多话跟无情说,是国际长途电话耶,竟然可以聒躁半个多小时。
  他从不晓得羽纯是那样多话的女人。
  她不多话的,记忆中的她从少女时代便那样特立独行,是那种我行我素、自我风格强烈、不多向人解释什么的女孩。
  她常常是独来独往的,很少见她跟谁分外亲近,多讲几句不相干的话。
  至少,她就不曾跟他深谈过些什么,就连替他复健的这段日子,两人也很少多说些什么。
  他真的难以想像她会和一个光用电话就聊那么久……但也难怪,对方是无情嘛。
  一念及此,任傲天不觉撇撇嘴角。
  是无情打来的电话,是她半生当中唯一贴心好友打来的电话,是她这些日子来一起全心全意期待的电话,自然该多聊一些。
  仿佛天降甘霖似的,与无情通过电话的她,笑起来亦格外甜美灿烂,像金色阳光终于能躲开云层从容洒落整片大地。
  他不记得他何时曾如此容光焕发过。
  可见她近来日子过得多苦闷了,一直待在他这废人身边,怕是闷坏了她……
  走了也好,他今后可轻松自在多了,不需要镇日像个布娃娃般受她摆布,做些诸如抬腿、伸展之类的无聊动作。
  走了最好!没人胆敢再管东管西,限制他的饮食生活。
  走了罢了……
  “杰生!杰生!”
  震天的高喊差点吓得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餐的管家切到手指,他连忙放下厨刀,以训练有的步履赶到起居室来。
  “我要酒,给我酒!”
  起居室里,任傲天端坐于轮椅上,撒旦般阴沉的脸庞直瞪向他。
  杰生不觉怔然。“酒?”
  “没错。”
  “可是……”任先生不是已经戒酒了吗?怎么忽然又想喝了?
  “家里还有酒吧?一定还有,给我拿来!”
  “但薇若小姐说过,没有她的允许你不能——”
  “去它的薇若!”任傲天诅咒一声。“她已经走了,离开这里了。”
  “她走了?”杰生一愣,“不可能,她的行李——”
  “她回台湾去了。”
  “怎么可能?”
  管家不敢置信的语气更激怒了任傲天,他怒斥着,“怎么不可能?她带着皮包走的,肯定连护照一起带走了。”
  只要有护照,她就有办法回台湾,连理会那劳什子行李做什么?
  她哭了,她被他气走了……
  该死!
  “你究竟给不给我酒?”他瞪着满脸错愕的管家,呼吸愈发急促粗重起来,一股嗜酒的饥渴忽地漫开胸膛。
  他要酒,他要酒精来麻醉自己。
  迸落一声野兽似的狂号,他开始转动轮椅,在起居室四周寻找起来,像只无头苍蝇似的盲目慌张。
  “任先生,任先生……”忧心忡忡的管家注视着他几近狂乱的行动,尝试唤回他的理智。
  但他无法冷静,渴求酒精的欲望一旦泛滥开来,便只能无助地任它决堤。
  “我要酒,我要酒……”他喃喃念着,眼眸泛红,破碎而低哑的嗓音像只困陷囚笼的猛兽,令人不忍卒闻。
  蓦地,他低垂黑色头颅,脸庞埋入双手,痛楚地低吟,“拜托,请你给我……”
  杰生顿觉不忍,内心一阵天人交点,忽地一交牙,匆匆奔入厨房打开上方橱柜取出一瓶白兰地,又匆匆奔回。
  弧形优美的水晶酒瓶递到任傲天面前。“这是我留下来用作料理调味的酒,还剩半瓶——”
  话语未落,酒瓶便被任傲天一把抢去,动作之利落有如猛狮叼去觊觎已久的猎物。
  “出去。”他低声命令,眼眸泛着血丝,浓眉却画开异常锐利的弧度。
  杰生咬牙,哀伤地注视主人数秒,终于无奈叹气,转身离去。
  而任傲天,在他身子刚刚消失于起居室门前,右手便用力一拉,扯落酒瓶瓶塞。
  他扣住瓶颈,却怎么也止不住手的颤抖,带起酒瓶内半江的液面起起伏伏,宛若海面波涛。
  而他的心,同样有如海涛,剧烈晃动。
  除非有我的允准,否则你不许再喝酒。你同意吗?
  去它的!
  既然答应了我就要遵守诺言。
  他不!
  傲天,你不能再喝酒,不能再借着酒精来麻痹自己。
  他偏在喝,怎样?
  你不能喝,别再这样沉沦下去,我不希望你这样——
  别说了,别说了!能不能安静一点?能不能饶过他了?
  傲天,答应我,答应我。
  别说了!放过他吧。她都已经放弃他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在他耳边纠缠不已?
  放过他吧……
  ☆        ☆        ☆
  她走了。
  为什么他竟觉得心慌?
  他不是一直希望她离他远一点的吗?不是一直希望她远离羽洁,别再黑夜暗影主宰羽洁的身心?
  每回她一出现,羽洁总像只折翼的白马,只敢远远地躲地暗处,悄悄舔舐自身伤口。
  明明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花啊,可只要羽纯出现的地方,仿佛全世界的光亮便会荟萃在她身上,衬得她光彩璀丽,灿烂夺目。
  羽纯是光,她是影。
  羽洁总这么说道,带着无限惆怅与黯然。
  他真不明白,不明白那个高傲自私的女人究竟有何魅力?竟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集中于她身上!
  他真希望她远离羽洁,离得远远地,别继续打击羽洁的自信。
  他希望她停止伤害自己的妹妹!
  而她——终于要走了,接受了凤凰城医学院的入学许可,到美国进修去。
  她要走了,而羽洁,终于可以摆脱姐姐的阴影。
  他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他竟会如此烦躁、如此不安,如此心慌意乱。
  “羽洁就交给你了。”临走前一天,她亲自上他家,郑重叮咛。
  他觉得不可思议,她不该是那种会关心妹妹的姐姐,事实上,姐妹俩的关系冷淡得很。
  “你要好好照顾她,我这个妹妹与我不同,她……”她顿了顿。仿佛思索着适当的形容词。“娇弱多了。”
  “该说是比你纯真善良吧?”他淡淡地,黑眸掠过讥讽的辉芒。
  薛羽纯没有动怒,总与他针锋相对的丽颜难得平静无痕。“好好对待她。”她还是这么一句,星眸凝睇他两秒后,蓦地旋身。
  不知怎地,她平静的态度令他着恼,愠怒的语音追上她,“不必你说,我当然会好好对她。”
  “那很好。”她平平一句,脚步丝毫不停。
  他蓦地迈开双腿,猿臂一展扯住她衣袖。“等一等。”
  “什么事?”回转的丽颜不带任何表情。
  他一窒,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翠眉一蹙,“你究竟要说什么?”
  他不知道!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突然拉住她,只能瞪着一双湛眸。
  “你……”
  “怎么?”
  他咬牙,抓住浮现脑海的第一句话。“你不跟无情道别吗?”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他明天会送你去机场。”
  “嗯。”
  “你……”还有呢?他还想说什么?
  他怔然沉吟着,只觉脑子一片纷乱混沌。
  而她望着他,一直冷冽着的星眸忽地温度一暖,宛若春雪缓缓消融。
  他心一紧。“那不是好玩的地方,日夜温差大,你一个人……要保重。”
  “我知道。”
  “到了那里,别再摆一副酷样,会没人敢亲近你的。”
  “嗯。”
  “还有……”
  “怎样?”烟水美眸淡淡漾开一圈像是期待的波涟。
  “没什么。觉得要你跟人亲近可能很难,你天生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半开玩笑。
  璀亮的星眸迅速一黯。
  “是啊,我天生就冷淡。”她微微一拉嘴角,半自嘲地,瞳眸睨他一眼,跟着便迅速转过脸庞,重新举起步伐,“我走了,再见。”
  不,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