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1-02-17 21:15      字数:4769
  王梅霜道:“不管你躲在那里,我一定能找到你。”
  孙兰亭略一思索,说道:“咱们现在决定,每年中秋未申之交,你武昌黄鹤楼等我一个时辰,如我不到,就是武功尚未练成,如你不到,就是你另有要事,每次等到申末,过时谁也别再等。”
  王梅霜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说着不觉已到山口,孙兰亭倏然止步,说道:“霜妹止步,请勿忘黄鹤楼之约。”
  他见王梅霜轻频双眉,秀目含泪,刚毅之态尽失,变得非常娇柔,不禁心中一阵难过,向她注视一刻,牙一咬,说道:“我走了。”
  转身向山外奔去,一口气走出里许,转头一望,王梅霜仍站在原处未动,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把全身功力使出,箭一般地向前程奔去。
  行行重行行,他一路心中总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至此,他才算记得“情”之字。
  每当想起霜妹,总牙一咬,自责道:“父母下落尚未寻出,岂可如此儿女情长。”
  虽然如此,但霜妹的倩影,仍不时浮上心头……
  这晚,他到达四川基江县一个小镇内,正是华灯初上行人熙攘的时候,才走过镇内,迎面被一个人拦住,这人向他让道:“内有精雅单间,公子请进。”
  孙兰亭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店家,店门上挂着一个大纸灯笼,上面写着“高升客店”四字。倒颇清雅。家领他走到一间屋内,两迦墙壁用木板隔成,人语嘈杂,想早已住了旅客。
  店把灯点好,说道:“茶水马上送到,吃饭请至前面厅内。”
  说完,就向前面去了。
  孙兰亭把小袱放蓦地心中一惊,急屏息静气,侧耳细听。
  原来他无意间听到邻屋中有几个人小声谈话,他只听到尾音几个字:“……收拾了孙伯阳。”
  邻屋中人说完这句话,立时话锋一转,变成了大声谈笑,讲的全是风花雪月,秽词不堪入耳,孙兰亭再想听也听不出来什么名堂来。
  不一会,店家送茶水,孙兰亭向他轻声问道:“左边房内住的是些什么人?”
  店家向他摆了摆手,小声说道:“住着三个江湖人,好凶!”
  店家走孙兰亭洗过脸,吃过饭,立刻返回房中,专心听邻屋谈话,听了良久,仍是一无所获。
  不觉已起二更,邻屋中有一人说道:“早点睡罢,山主限我们明开黄昏时赶到譬山峨嵋地,咱们顶多睡个更次就要起身路了。”
  孙兰亭心中有事,又恐邻屋的人在半夜离支不敢睡觉,仅盘膝坐在床上,调息养神。
  外面更柝已敲过四更,邻房中一阵哆嗦,紧接着门微响,屋顶已响起衣带掠风之声。
  孙兰亭暗道一声“不好了!”
  急背起自己的小包袱,匆匆在桌上放了一小锭纹银,推开窗门,飞身而出,停身屋顶,扫目寻,见三条黑影,身法甚快,正向正北驰去。
  他不再停留,轻点屋面,施出家传潜龙身不随后急赶。
  一口气赶出十余里路,经过一座树前,前面三人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横在路中,向孙兰亭喝道:“小子你想找死,一路紧追不舍,是何用意?”
  孙兰亭向三人一看,见为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留着两撇黑胡,满脸刀疤,双目炯炯有神;另两人全是三十来岁,生得非常健壮,他们全是黑缎绸裤,每人背后露出一个刀把。
  孙兰亭剑眉一扬,俊目含威,说道:“昨晚在店中听你们谈及孙伯阳的事,因恐惊动店中人不便相问,如肯将孙伯阳生死下落告知,在下感恩不尽,如不肯道出,莫怪在下无礼了。”
  那为首之人嘿嘿一阵冷笑,说道:“咱们金顶三鼠岂是怕事的,你既已听到此事,就是你叩头求饶,也不能留下你的性命。”
  这三人正是江湖闻名的金顶三鼠,闪电鼠吴方,追星鼠王虎,赶月鼠王豺,他们武功并不怎样,轻功却可列为第一流,他们见孙兰亭年轻,全没把他放在眼内。
  孙兰亭一声冷笑,说道:“住口,听我说下去,凭你们三个人尚非孙伯阳老英雄的敌手,金顶山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山主,你们在店中所说的山主是谁?如据实说出我必放你们逃生。”
  吴方双目圆瞪,喝道:“好小子,我们在店中说的话,全被你听去了。”
  王虎在旁喝道:“杀了他!”
  “嗤”的一声,已把雁翎刀拔出,一招“力劈华山”向孙兰亭搂头劈下。
  孙兰亭滑步进身,左手斜拍刀背,右手“潜龙手”直向对方右臂撞去。
  五虎抽刀换式,“玄乌剑沙”向对方猛砍。
  孙兰亭右臂急收,一招“双撞掌”,左掌在前,右掌在后,连环向对方击去。
  王虎急挽刀花,将门户封着,却被逼得向后退了三步。
  孙兰亭如影随形,施出潜龙步法,身形急转,绕至王虎左侧,右手一招“神龙戏珠”,疾点对方左目,左腿“铁牛耕地”,猛向对方两腿扫去。
  王虎—招“风点头”让过对方右手,身形略慢,双腿被孙兰亭扫个正着,“噗”的一声,听跌出丈余远,因小腿脱环,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正当这时,孙兰亭只听身后金刃劈风之声甚烈,一个“潜龙步”,向前滑出三步,将身后两股刀风让过,吴方、王豹,二人跟踪扑上吴方的金背砍山刀“金丝绕瓢”向他后颈疾削,王豹的中雁领刀“毒蛇入洞”向他后背猛扎。
  孙兰亭脚踏“潜龙步”几个转身,已让过来势,扑到二人身前,右手“龙爪拔云”疾点吴方胸前台穴,左手“开碑山”向王豹右肩劈到。
  吴方不愧是三鼠之首。左掌“分花拂柳”将对方来势封住,右手刀“大鹏展翅”疾向对方左肋挑来。
  王豹虽未被孙兰亭左掌劈上,却被逼得向左跃出两步。
  好个孙兰亭,见左方白光缭绕,知吴方刀已劈到,进步转身,“神龙探爪”疾伸左手向对方右肘一推,膝盖猛起,大喝一声“躺下!”
  “呛啷”“噗咚”两声,他这一膝盖,正顶在吴方小腹上,吴方只觉右肘一麻。眼前一黑,还真听话,立时撒手扔刀,翻身栽倒。
  王豹见状,心胆俱寒,大喝一声:“我和你拼了!”
  使出全身功力,把刀向孙兰亭掷出,白光一闪,雁翎刀已电射而至。
  孙兰亭未想到他武器出手身形急闪,“嗤”的一声,右袖被割破寸余长不道小口。他一怔神间,王豹已几个纵跃,返身向路旁树林飞奔而去。
  孙兰亭并未追赶,转身向吴方身前走去这时吴方已悠悠醒转,正欲爬起,孙兰亭走至他身前出手如电,点了他的软麻穴,喝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绝不伤你们,我只问你几句话,如你据实答覆,立时放你逃生。”
  吴方两双鼠眼,咕噜噜直转,答道:“小侠请问,吴某一定据实回答。”
  孙兰亭问道:“终南一叟孙伯阳老英雄现在是生是死?当年毁他的家,杀天南钓客王若虚的又是何人?快说!”
  吴方忖道:现要不说是自找苦吃,何不移祸他人,骗骗这小子。
  他立刻答道:“这事小侠问到我,真算是得其人,峨嵋派与孙伯阳仇深似海,在去年派出该派第一把硬手攀云叟朱漱泉率领峨嵋八剑。大举寻仇,当场击敝天南钓客,并将孙老英雄夫妇击成重伤一并据走,现在正囚在譬山城西峨嵋下院中。”
  孙兰亭问道:“这事你如何知道?”
  吴方答道:“我们山主是孙老英雄旧友,他探得这个消息后,令我们今日黄昏后在峨嵋下院附近会齐,准备硬将孙老英雄夫妇救出,这些事我都是听我们山主说的。”
  孙兰亭又问道:“你们山主是?是否也在金顶山中?”
  吴方答道:“我们山主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谁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和住处,我们只知道称他为山主,听他指挥,小侠如能于黄昏时赶到峨嵋下院,可能会与他遇上。”
  孙兰亭不知他所说的是否真情实话,心中几个盘旋,正自暗中踌躇,只听吴方又在旁说道“小侠休要多疑,吴某如有半字虚言,定遭凶死,同时跑得了和尚跑不庙,吴某世居金顶山岂能信口骗人。”
  孙兰亭人本诚正,江湖经验又不丰富,听他已发重誓,说的也颇有道理,再加吴方装的还是真像,满面诚恳之色,不由孙兰亭不信。他这时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赶到峨嵋下院,亲自把父母救出,牙咬得咯咯作响,恨道:“好个峨嵋派,我孙兰亭与你们誓不两立!”
  吴方见把他哄信,故意“哎哟”一声,说道:“小侠所询之事,吴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否先将我的穴道解开,我绝跑不了的。”
  孙兰亭右手疾挥,将他麻穴解开,他缓了一口气,慢慢让起;苦着脸说道:“我们哥儿三个,两个受伤,一个逃跑,今晚是去不成了。”
  孙兰亭面带歉色,向他一揖,说道:“在下孙兰亭,孙伯阳就是家父,今日得罪之处,以后定当亲至金顶上负荆请罪。”
  吴方苦着脸说道:“时已不早,小侠请速赶路,我们的伤势我们自己会料理。”
  孙兰亭又是一揖,说道:“如此,在下先行了。”
  语罢,展开身形,星飞电驰般在沿着官道向北奔去。
  吴方见他走远,仰天一阵冷笑,走到王虎身前,将他小腿脱臼接好,扶着他一瘤一瘤的向树林走去。
  王虎说道:“天哥,你怎地真的起誓?”
  吴方道:“一个牙疼咒算得了什么,这小子如真与山主遇上,非死不可,就是遇上,也会伤在峨嵋派那些杂毛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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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玄天指法伤群雄
  这天,时已薄暮,西方天际尚有一抹晚霞。
  嘉陵江中,已燃起了点点渔火,火光映在水里,闪出无数金粼。
  江畔一座酒楼上,正坐着一个髯眉俱白的老者,手擎着酒杯,倚窗向江中眺望。
  这老者一袭青衫,虬髯如雪,虎头环目,视着两道眉,生得颇为威武。
  他正在浅酌慢饮的欣赏着暮色晚景,忽听楼梯一阵剧响,上来四个四跟班似的人物,后面跟着两个六旬左右的老者,酒保一见他们上楼,立即笑脸迎上,说道:“一切俱齐备,就等客官们驽临了。”
  说着走到一间雅座前和将白布门帘一揭,说道:“客官请啦!”
  雅座内放着一个大圆桌面,铺着雪白桌布,上面杯筷齐全,非常干净雅致。
  来人中一个老者说道:“你把这些杯筷收去,我们主人用具,我们自己带着有。”
  酒保喏喏连声,立将杯筷取走,另一个老者将筐中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放着一把玉壶,一双玛瑙酒杯,一把银匙,一双象牙箸,他走进雅座内将这几件餐具在桌上放好,偌大的圆桌面,竟仅放了一付杯筷。
  先前在窗旁饮酒的那个老者,见他们这等的排场,不由向那两个老者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心中一惊,想道:“这两个人那里像是奴隶班之流,分明是两个内外功达上乘的武林高手。”
  楼梯又是一阵轻响,先上来两个十一二岁的小童,一色打扮,全是穿着紫色的袄裤,生得俊俏伶俐,一个手中抱着一支带鞘长剑,一个手中抱着一只古琴,这两个人一上来。楼上先来的那六人,立是鸦雀无声,垂手躬立。
  紧随小童之后,上一个公子模样的人,这人一上来,先闪饮酒的那个老者只觉眼前一亮,心中又是一惊。
  他见这公子年约二十五六岁,相貌清奇,齿白唇红,甚是英俊,双目神光隐现,似有一甲子以上的内功火候,他暗暗奇道:“这位公子内功与他年龄怎的如此不相配合,尤其是这公子的面貌似曾相识,但又想不出他是何人。”
  公子上楼后,目光向楼上一扫,也发现了那个老者,向老者微凝视,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笑意乍现即隐,长袖一挥,已飘然进入雅座内。
  他落坐后,两个童子并肩站在他身后,两个老者垂手站在雅座门内,那四个跟班分成两列站在门外,全是肃然恭立,不言不动。
  公子举手向那两个老者一挥,一个老者立时高喝道:“上茶!”
  门外酒保一声轰喏,酒菜川流不息的传上来,八冷盘、八热炒、八大件,另外还有干鲜水果,把个圆桌面放得满满的,酒保一面端菜,也在一面纳闷:这么多的菜,一个人怎么吃的了。
  那知不久,便听到一个老者喝道:“堂倌,算账。”
  酒保手持账单,说道:“两桌上等宴席并成一桌,另加枣泥馁糖包十盘,一共六两七钱五分银子。”
  老者答道:“不多,外赏小账十两,再多的就赏给我个人。”
  说着由门内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