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
一米八 更新:2023-10-10 17:45 字数:5073
她终被惊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房内没有一个人,尽管浮云斋的门紧闭着,也隔不住外面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丧乐声更是震天,诵经超度的声音也嗡嗡作响。
她扶着桌子下了床,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一身喜红的嫁衣,眉目被妆得妩分明,嘴唇是嫣红的,娇艳欲滴。
难道她昏睡了两天了?今日是出嫁之日?想到此,她抬起衣袖拼命地在嘴上抹着,要将那红红的胭脂擦去。
忽听得门吱呀响起,一个瘦小的侍女探头进来,看到床前的她,不禁一惊,慌忙上前跪在了地上,“太子妃,您这是干什么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是不吉利的。”
她晃了晃还有些浑乱的脑袋,“什么大喜的日子?怎么哀乐声震天?”
“公主逝,举国同表。婚事丧事一齐办的。”侍女低声说。
“什么婚事丧事一起办的?人都死了还办什么婚事?”她甩了甩手,不耐烦道。
侍女惶恐地抬了抬头,迟道:“驸马与公主……既已指婚,发了喜文,不管生死都是夫妻了,所以,迎娶了公主的牌位。”
侍女话音未落她便轻笑出了声,身体虚弱脚下不稳,一下子坐倒在床上,看着满屋的喜庆,像是个笑话那般,不知道今晚慕容晏的洞房花烛夜会是什么样的。
“太子呢?他不是要娶我吗?人呢?”
“已经去薛府迎亲了。”
她笑了笑,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奇事,狠狠扯下了厚重的龙凤霞帔,带着些许冷漠道:“我渴了,给我倒杯茶来。”
侍忙应了声倒了茶送到跟前,她一饮而尽,感觉舒服了许多,便吩咐道:“给我找件衣服来,我不穿这种。”
侍为难道:“太子妃,今日是大婚的日子,太子殿下吩咐过,只能穿这件衣服。还有,您的妆弄花了,奴婢给您画好吧,不然太子回来要怪罪的。”
她赌气地呶起嘴,“我是太子妃又不是一个玩物,连穿衣打扮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侍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您别动气,您还受着内伤呢,太子一再吩咐过我们不可冲撞您。”
她也觉得这样为难下人不好,便放下脸色,稍稍温和道:“你下去吧,太子不会怪罪你的,我会跟他说,我累了,想一个人呆着。”
“是。”
侍下去了,她一个人在床上呆坐许久,耳旁是呜呜呀呀的梵语,她趴枕头上,有些昏沉。为何这梵语与出尘念出来的有如此的不同,不但不能令她恰神,还令她痛苦,是因为这是超渡亡魂的吗?
她下了床,又喝了一杯茶,跑到门边,开启一条缝,看到园子俨然被置成一个巨大的灵堂,白幡随风飘着,仿佛在为死去的人跳舞。她忽地看到一个小和尚臂上戴着黑布朝这边走过了,便跳出门外,躲在柱子后拉住了那和尚,焦急问道:“出尘师傅在哪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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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销魂处…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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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有些惑上下打量了子夜一番终是想起她就磐若寺后面住过的丫环,也是今日的新娘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迟了半天,恭敬道:“娘娘,师兄出了点意外不能主持,今天是法治师叔来的。' *”
“意外?他怎么了?”她忙问,一手不觉抓紧了衣带。
“师兄修行多年却犯了戒律,今早受了一百律棍,现在……应该还没醒过来吧。”
“什么?”她不禁激动,“一百棍,你们凭什么打人?他没有错!”
小和尚不明所以地看着子夜,惶恐地念了一声佛号便溜走了。
子夜扶着廊柱退后了一步,因为激动而喘息着。
一百棍……
她曾见过那职手腕粗大的戒律棍,且在佛祖面前根本使不得法术护身,而出尘也绝不会用法术为自己减轻一丝一毫的痛苦。傻和尚,为什么自讨苦吃?
忽听得院门处一阵躁动,她以为是云熠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忙躲进门去,却看到一个带刀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边跑还边喊着:“不好了!皇上!不好了!刑场出人命了!皇上!”
四周顿时静了下来,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子夜心中一阵纠痛,顺着门边滑倒在地上,趴着门槛眼巴巴地看着,那侍卫手中拎着的东西,不正是花泽少曾送给她的胭脂扣么?
刑场……
难道今日是花泽少地定罪之日。也是行刑之日?她心中不由得生出滚滚恨意。想起那日在牢营外。云熠说地——他不想死就不会死了吗?
原来人地命永远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地。
她好不甘心。一手用力在门槛上狠抓着。门槛应声从中间断裂。她心中一阵短气。呼吸简直都快没有了。脑子一懵。晕了过去。
又是那种难闻地药品味!她讨厌极了。就连在睡梦中也一样讨厌。因为。那是云熠吩咐人给她弄地!于是。她醒来后地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喝他地药!”
一旁地侍女吓了一跳。慌忙上前用丝绢为她擦额头上地汗。低声说着:“娘娘。您终于醒了。”
醒了?她左右看看,桌上还点着花烛,还有那摆得满满的点心干果,她以为她又会睡好久,为什么今天都没有过?紧抿一下嘴唇,看到身上又被穿上了那华美的嫁衣,她便跳下床用力扯,使劲扯,可衣服也跟她作对似的,就是扯不开,她急得简直想要大哭,可眼眶里干干地,没有一丁点眼泪的痕迹。那曾经她想苦苦想要得到的能证明她是有感情的人类的东西,怎么会没有了?
侍在一旁不知所措,惊慌问着:“娘娘,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侍女,边脱衣服和鞋子边语无伦次着:“花公子,子夜对不起你,没有救你……坏蛋,可恶地,他竟真的要你死,他好狠心,我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侍听着她这话怔了一怔,忙道:“娘娘,花公子他没死,没死。”
“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侍,停止踩踏脚下地嫁衣,双手都颤抖了。
侍忙跪在了地上,“花公子他……哦不,是永福王爷,他没死。”
“永福?”
“是皇上赐的号,王爷的恩光福禄世世代代,子孙儿女世袭爵位奉禄,永不断绝。”
他没死,他与皇上相认了,他变成王爷了!她激动地抬着双臂,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张开嘴,笑了,笑得很纯粹。
浮云斋地大门忽地响起,她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进来了,却仍止不住她的欢喜,还有什么消息比花泽少没死更让她高兴的呢?
云熠的声音难得的轻快,隔着屏风就传进来了,“我地新娘醒来了,看样子挺高兴的啊。”
侍忙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新婚吉祥!”
子夜停止了笑,退至床边,坐正了,低着头,一动不动。
她看到一双喜红色云锦轻履出现在屏风前,停住了,仿佛那个人也僵了一下,周身散发出让人无法直视地威严。她又恨又怕,稍稍抬头,看到他走近前,弯下腰,拾起了被踩得皱巴巴的嫁衣,轻轻拍打着上面地尘土,脸上竟现出一抹笑意,淡淡的,波澜不惊,看不出他接下来将要干什么。
只是她认定了他是坏人,他是个趁人之危地,用权力逼她的坏人,便往后退缩着,抬脚上床,躲到了床角。
他抿了抿唇,对侍摆手道:“你退下吧。”
侍小心地应了一声便退了。
她便露出恶狠狠的表情,朝他叫道:“去过你的洞房花烛夜,别烦我。”
他坐到床边,脸上带着笑意,一反常态,伸手拉住她的手,她怔了,仿佛无法气绝,坐到了他旁边,警惕地看着他。
他将那衣服展开,摇头可惜,“这么好的衣服,来穿上它。”
她忙往后退,“我不穿,仪式已经过了。”
“可你失约了啊,你昏迷了,我没有拜堂。”他淡淡说着,抚着嫁衣上的花纹。
她
新娘又不是她一个,没有她,还有薛家小姐与他拜
见她不语,他拉过她,将衣服披到她身上,慢慢道:“来,穿上。”
她怔了,这是她眼中那个暴虐的云熠吗?
他就真的为她穿嫁衣,动作很轻,一个一个系上扣子,嘴里还说着:“拜堂是天经地义的,不过看在你这么不喜欢,又有伤在身的份儿上,今天就饶了你,我们喝交杯酒。”
她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仔细看着他,仔细辨认着,他到底是云熠还是云浦羲?
然后,就看到他起身,拿起那用红线绑在一起的金杯,湛满了酒,走至床边,递给她一杯。
她摇头:“我不要。”
只一瞬间,他脸上的平和就一扫而光,眉头皱起,眼里压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啪!”地摔了杯子,在床前两回走了几步,一把抓起她的前襟,喘息着,如一头暴虐的猛兽,只不过在将要把她吃下去的时候又放弃了。
他放开了她,咬牙切齿,“我做的还不够吗?你可不可以认真一点!这是洞房!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大喜之日!”
她摇头,“不,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你也说过,你不会强迫我地。”
他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没有办法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妥协,“你记得可真准。对,我不会强迫你,我说到做到。”他说着又逼近,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对别人也许我没那个耐心,对你,我可以等待。你手里的东西该放下了吧,你怎么总是拿着它?”
他注意到她手里的玉萧,眉头微微一皱,询问地看着。
她紧了紧手,低声道:“没有它,我心不安。”
他轻笑,猛地夺过玉萧,拿在手里,赞道:“果真上品。”然后坐到床边一把将她揽住,在她耳畔,声低如嘶,“你应该说,没有我,你不安心,现在我是你的相公。”
她一怔,仿佛心底某个地方柔软了一下,看着云熠,不禁问:“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你为何这样?”
“我说过我讨厌你吗?我只不过……不怎么喜欢你罢了。”
她推开了他,“别捉弄我了。拥有无上的权利就可这样左右别人地命运吗?太子殿下,我现在要出门了,你去找你的新娘吧。”
“你要去哪儿?”他忙问。
“你放心我不会害人,也从没害过人。”她说着起身,瞅了一圈,没看到有别的衣物,便看向他。
他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漂亮的裙子,递给她,“带我去。”
她微怔,接过衣服钻到床帐里换上,脑里涌出那月色,那清潭,那湿透的衣衫,那粘在身上地青丝,还有出尘的吻、拥抱和爱抚,浑身一颤,深吸了一口气,那种感觉,想要停下又舍不得,就是死也要抱着他的感觉,清晰地回到了身上,令她无法走出帐幔面对云熠,更无法对他说,她要去看地人,是出尘。
“你要去哪儿?”他又问了。
她下了床,神情有些恍惚,突然觉得对不住他,更对不住花泽少。
“你身上的伤还很重,最好不要出去。”
“我……”她迟疑片刻,“我想去寺里看出尘师傅。”
“哦?”他侧目看着她,似乎在探究,“听说大师犯了戒律正在被罚,不能见客的。”
一想起那一百戒律棍,她一刻也不想耽误了,走至他身边,巴巴地看着他,“可我想去看他,我一定要去的。”
“为什么?”他地目光忽地凌厉起来。
“因为……因为是我害了他。”
他审视了她一阵,转身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男式衣物递给她,“我想你穿这个去比较好。”
她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些许感激,钻回帐里换衣服,忽听得他在外面问道:“大师一向严于律己,好像颇受扬州百姓爱戴。
不知这次犯了什么戒?”
她一怔,手上的动作止住了,衣带滑落。许久,才回过神来,迅速穿好了,下了床。试探着问云熠:“你不喜欢我,对我的事情也不在乎吧?”
他轻笑,转身看着她,“嗯,还不错,扮男装也很像,如果云浦羲见了一定会喜欢上你。”
她不解,“为什么?”
他俯身向前,像说悄悄话那般,笑着,“他只对男人感兴趣,所以扮男装不要被他看到。”
这话她不太懂,只是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慢着,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很多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毫不在乎。但有的事情,我会很在乎,你明白吗?”
她摇头,他大笑,拉着她出门,并低声说着:“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等一会儿你要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