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
一米八 更新:2023-10-10 17:45 字数:5018
她依然熟睡。可知道了。他地心门紧闭。她也不过是个匆匆过客。进不去。他爱地是他心里地那个虚幻。她爱地是她心里地执着。这样便好。他们应该是这样地。
她在沉睡中笑了。眼角却滑下了凉凉地东西。毫无预兆。那菊花香也飘远了。他不要她。这样更好。
她却想起他曾在桥头对着满城地人说着:“就让他们看好了。看看我们有多甜蜜!”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要求着回磐若寺。花泽少本想带她到城里转一转来弥补中秋节地失约。最后还是向她妥协。派了轿子送她上山。回到寺里地时候正好施梦兰和喜儿上完早课从惠心师太那里回来了。想必施梦兰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命她不要乱跑。好好歇着。
她却走到树下去看院墙,没有药了。
施梦兰似是知道她在找什么便主动道:“今日一早喜儿便发现了那些药,可惜降了霜,不能用了。”
她有此愧疚:“对不起小姐,那些药很贵的。”
“钱是身外之物,药坏了再抓便是了。”施梦兰说着坐在了喜儿搬来的躺椅上,那里正有一束晨光投射。
再去抓?她又可以去找慕容晏了!忙上前道:“那我现在就下山!”
施梦兰淡淡道:“不急,等你身子好了再说吧。”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便要回房,施梦兰却叫住了她,不知又生了什么心思,淡淡说:
“子夜,你真有福气,遇到了花公子这样的人。”
她想了想淡淡说:“花公子来找我,正好碰到。”
“花公子风流不羁,才华横溢,扬州城里仰慕他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以前他们三大才子一起走在街上总会有许多年轻女子求要墨宝,求赠诗。表哥却告诉我,虽然花公子经营着青楼,给他要墨宝和赠诗的女子却最多。多年来他只收了一个近侍女子,现在他喜欢上了你,也当着那多么人的面说了,我想我应该成全他,也成就了扬州城里的一段佳话。”
她一时语塞,想起回来时,晨曦中他凄迷的目光,还有那名柔弱无助的女子,或许这么久以来,那个女子在他的心里面已不再是母亲,而变成了一个结。他那么孤独,想要找一个人来爱,却找了一个结的影子,却仍无法打开心灵的窗户,他自己迷失了。
晨光愈来愈灼,她看到施梦兰的脸被照得发光,淡淡道:“我现在不想嫁人。要嫁,也要等到慕容公子娶亲。”
施梦兰的眉毛一颤,轻笑:“子夜,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她别过头看向别处,“我以前是太傻了。不过,你笑得很假,不如不笑。”
施梦兰拿起经书,翻开一页,幽幽道:“佛法无边,也治不好我。我现在在想,如果你嫁了别人,就永远嫁不了表哥了,我的心会不会更容易平静下来?”
她一惊,这个女人的心太难测,竟然还想着垂死挣扎,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见她不说话,施梦兰又饶有兴味道“一个很爱你、你也不讨厌的男人,和一个你爱他、他却不会看你一眼的男人,你觉得选哪个会比较明智?”
她嗤之以鼻,浅薄的女人,从来都只为自己。便反问:“你会选哪个?我想我跟你的选择是一样的。”
施梦兰如吃了当头一棒,倒抽了一口气偏过头看经书。
正文 君心向-8
卯时晨钟敲响,浑厚悠长,回荡在寺里山间。
子夜在喜儿的推喊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映着摇曳的烛光摸索着穿上了衣服,睡意却不减,迷迷糊糊的。待下了床,一看外面还是黑漆一片,不禁嘟嘴道:“今日是谁敲的钟?天还没亮呢。”
喜儿梳着头笑她:“你当这还是仲夏时分啊,今日是立冬,以后的天会亮得越来越晚的。”
她咧了咧嘴也挤到镜子前梳妆,看着镜子里的喜儿,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不禁问:“喜儿,你将来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啊?”
喜儿的脸蓦地一羞,嗔笑道:“鬼丫头,是你想嫁给花公子了吧?不用着急,花公子马上就要来接你了。可别扯上我,我这辈子就伺候小姐,不嫁人。”
她不解,转过头正要问。喜儿却笑着捂住了她的嘴,“快点梳理,我先去伺候小姐起床了!”
她看着喜儿跑开的身影对着镜子摇了摇头,施梦兰可真有福气,有这样一个贴心的丫头,竟还为了她不嫁人。
待她打理好一切,一开门,一阵凉风吹来,钻进领口袖口,煞是冰凉。再看院子里,一夜北风呼啸,树上仅乘的黄叶也落了,满地都是。而天空,东边的太阳只露出了一片浑黄的光,西边的月亮如银钩般还挂在上空,树的枯枝在月光下投在地上一片张牙舞爪的影子,形成了一道奇异的画面。她抱着双肩忽地打了个冷颤,跑着进了施梦兰的房里。
喜儿的动作很快,床已整好,正在煮茶。施梦兰一个人坐在镜子前把渐长的青丝挽在一起打成一个结,插上一根木簪,又戴上立帽。* *自从入了寺,她连簪子都换成纯木头的了,像一根筷子那般。
子夜看她起了身,忙把蒲团准备好,因为接下来她就要对着菩萨诵经了。子夜最害怕诵经,以前见和尚打座诵经,觉得很好玩,亲自去试却发现没那个耐力。她宁愿被出尘训斥一天也不要去诵经一个时辰。于是,施梦兰坐下后,她便偷偷溜了出去,看到满院落叶,便拿起扫帚扫落叶。想一想这些天来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自那日从花满楼回来后,施梦兰就再也没让她出去过,每次抓药也都让喜儿去,她好久没见过慕容晏了,都快忘了他长得什么样子了。
吃过早饭,她仍拿出她的针线活陪着喜儿一起做。说是针线活,不过是一个手绢,她让喜儿帮着画了一只子规鸟儿,站在一株花枝上,那花枝正是杜鹃花。只是她至今还不太明白杜鹃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只觉得很亲近。她的绣工很差,喜儿刚开始还时常帮她指导,到后来就是频频摇头,让她随便绣。她想,她是真的没有这种天份吧。不过她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坚持着。
将近午时地时候。有一个小沙弥说有人找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喜儿便坏笑着俯在她耳边说着:“花公子来了……”
她怔了一怔便跟着那小沙弥而去。脑海里却回响着那夜他如梦似呓地话语:“我不知道……那份情如何……割舍。更可悲地迷失了自己地心。不知道怎么去爱。也许……并不是爱……”
小沙弥引她到了一处禅房里。她进门前先在心里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待要敲门。门却似有灵性地吱呀开了。迎面看到出尘地脸。自从初潮事件之后她也来没来过寺里没见过他。这意外地碰面使她地脸倏地羞红。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合起双手念了声阿弥陀佛便大步离去。白色地僧袍擦着她地身体而过。刮到了她地脸。她又闻到了他地体味。
花泽少依旧花服锦衣。甚至比先前更显春风得意。好笑地是。都立冬时节了。他手里地扇子还没有收起来。她不禁掩嘴偷笑了一下。才正色地走到他面前。待要行个见面礼。却被他双手拉起。顺势带到了怀里。
她忙地挣开。惶恐道:“公子。这是禅房。有佛祖看着呢!”
他依然拉着她地一只手。温柔笑道:“佛祖会保佑我们地。”
她垂目,想要问他找她何事,又觉得不妥。
他入下扇子,把她轻按在旁边坐下,认真道:“子夜,这些天来我仔细地想了,我要娶你。”
她一怔,意外,激动,彷徨。花泽少要娶她,可她从来没说过要嫁给他啊。他怎么……这么自信,竟还为了她弃了青楼,转行做酒楼,教她如何去拒绝他的诚挚?
“我已经将花满楼里外翻新,以后我做老板,你做我的老板娘,好不好?”
“老板娘?喜儿说青楼里只要老鸨,不要老板娘。”她抬首不解道。
他莞尔一笑牵过她的手道:“傻瓜,此花满楼非彼花满楼。
她更不解,挠了挠头道:“还是花满楼啊。”
他舒心地吸了口气将她揽到肩上,慢慢道:“我要娶你,什么都不要了。花满楼还是花满楼,只不过改成酒楼了,像醉仙楼那么大的,请了最好的师傅,天南地北的菜都做得一流。你这个小馋猫,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可不是大肉包。”
她又被他点了额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帮作随意道:“泽宇告诉我你跟家里断绝关系了,是不是为了开青楼才那样的?”
“嗯?”他揽着她的手忽地紧了一下,“你知道这件事?”
她摸出脖子里的胭脂扣伸到他面前,“泽宇送个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
他深邃的眼睛看着这小小的胭脂扣,淡淡一笑:“好多年的事,我都快忘了,不提也罢。”
她仰头看着他。不提就是没有忘,若释怀才会淡然。
他闭目,或是逃避,或是迷茫,或是在心里咀嚼旧事。许久,才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做出微笑,“前日施梦兰托喜儿给我捎了口信让我来赎你,倒是解了我一大难题,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开了。”
她一怔,施梦兰这不是想开,是更执迷了。
“来,我们一起去见施梦兰。我要早点把你接回去慢慢适应新的生活。”他起身拉起她宠溺道。
她站了起来,却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怎么了?”他笑问,一定以为她害羞了。
“我……”她迟疑着,心里顿时乱成了一片,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好久,才吞吐开口,“花公子,我……我现在还不想离开磐若寺。”
正文 君心向-9
她知道她这话无疑于给了花泽少迎头一盆冷水,低下了头,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生气。* *她没办法,放开了慕容晏,她便不复存在。
他怔了好久,深深地看着她,以他的素养,自是不会与她生气。
“花公子,对不起。我,我想等小姐的身体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他笑了笑,很是牵强,淡淡道:“也好,你们主仆一场。”
“嗯。”她忙点头。
他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然后便定定地看着她,显然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可她,嗫嚅了好久,竟说了:“公子慢走。”
他的眼里明显的失望,欲要出门,又转回身指着窗前桌子上的东西道:“这是给你们买的,别忘了拿回去,我走了。”
她走至桌前,抱起那些包裹,看着他失落而去的背影,出尘说的没错,她就是个害人的妖精。
刚要抱起东西出门,便见出尘大步走了进来。她忙上前笑道:“师傅,好久不见,你的光头比以前更亮了!”
他的脸一沉,嗔道:“小妖精休得无礼!”
她不以为然。嘲他呶呶嘴。自从知道了他对她还有慈悲之心后。她才不怕他呢!
“你为什么拒绝花公子?”他走近一步沉声问。那样子。好像她拒绝地不是花泽少而是他一样。
她不解:“你怎么这么想让我跟花公子在一起?我们在一起了。*你有什么好么?哦……你是不是要当月老收喜钱啊?”
他拂袖侧身不看她。淡淡道:“你心里执着于慕容晏。子夜。其实是不是劫。并不是那么重要地。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花公子是难得地知情知性之人。你跟了他会过得很好。”
她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你帮我算过命了?不是说我地命算不出么?”
“这个不用算。”他闷声道。
“你这人好矛盾,当初像师傅那样劝我修仙,现在又让我嫁人,而且花公子又不是我的劫,我嫁了他,只有灰飞烟灭,什么都做不成。”
“桃花葵水至,你已经具备了人的所有。”
“桃花葵水是什么?”
他不自然地嗯了一声,“桃花葵水,按月而至,如潮有信,便是月信。”
她忽地皱眉,转过头去,又提这个,羞死人。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是说我已经**了?难道……我的劫在冥冥中已经化解了么?我不用应劫了!”
他嫌弃地瞥了她一眼道:“没有这么容易的事。劫无处不在,又处处在,乃无常之数。与其束心等待,不如随缘,快乐一世。若是你的劫来得很晚,难道要等一世么?”
“我的劫会来得很晚么?”她忙问。
“我只是做个比喻,要你怜取眼前人。”他沉了口气道。
她抿了抿嘴唇,巴巴地望着他,低声道:“可是,我很怕劫,脑子里面全是它,过不去它,怎能快乐?”
他闭了眼睛,又睁开,看着她,温和道:“若是你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