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一米八      更新:2023-10-10 17:44      字数:4982
  。”
  慕容晏激动不已吻得更激烈了。
  施梦兰忽地停了下来:“表哥,你要了我吧……”
  她的云鬓凌乱,樱唇微启,罗衣滑下,露出玉肤冰肌……子夜不堪忍受,把头死死地抵在墙上。这些天来……她竟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回想那日送信,慕容晏认真地对她说:日后成的事,小生不敢有忘。她才记起这明明是《西厢记》里张生对红娘的唱词,原来她从一开始便入错了角色,看着他们的情意无限,地久天长,她只是个看戏的人。
  她真想冲就此冲进去质问施梦兰——枉你素日里温柔如水娇弱无力,不曾想有这样狠的心!把我深深蒙在鼓里。你不嫁那薛公子,我便能嫁得么?你大不了困顿一世,而我……此生灰飞烟灭之后,还要等一千年!
  她的头嗡嗡作响,仿佛听得耳边有人唱着那戏里的词:“绣鞋刚半拆,柳腰儿够一搦,羞答答不肯把头抬,只将鸳枕捱。云鬟仿佛坠金钗,偏宜髻儿歪。我将这钮扣松,把缕带儿解;兰麝散幽斋。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
  那缠绵暧昧的唱词,和着房内激烈动人的嘤咛。
  她紧紧地捂住了耳朵,逃似地跑下了楼。眼泪狂涌而出,她宁愿那房里与慕容晏缠绵的女子是那青楼歌妓!她如此真心待他们,他们却如此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她所有的未来,飞仙、做人,全都遥不可及,遥遥无期……
  正文 黄花瘦-1
  失落之极,子夜向店家要了一坛酒,站到大街上往自己的嘴里猛灌。*酒液太多,洒得满脸满身,与眼泪混合在一起,很苦很辣。原来做人,就算是拼命地学规矩,把心交出去,也不一定能换来别人的真意。
  她抱着酒坛子又大哭起来。
  “小妖精,何必伤心。”出尘不知何时来的,立在屋顶。
  她泪流连连望着他,啜泣道:“你没有感情,当然不懂。”
  “我早说过,世间之事皆有定数,不管你怎样,总会有过去的时候,所以不必自寻烦恼。”
  她把酒坛子一扔飞到他面前,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使劲地摇着:“你知不知道我心里现在有多难过?我没有自寻烦恼,我也不想要烦恼,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让我明日嫁于那个薛公子么?我不要再等一千年!”
  她说着伤心欲绝,泪涕横流,抓着他的衣袍边擦边哭。
  “应劫就像是爬山一样,总会有一个个难攀的坎儿,但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总会到山顶的。”
  她仰起头,泪眼朦胧地摇着头。没有过不去的坎,可她现在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完了,永远也到不了山顶了。
  “白骨娘娘说过,要你放开,只有做到情定、性灭、灵空、心静,才能真正的放开。你初来人间,对人间的一切充满着向往和好奇,假以时日,便会知道,人间的可悲,人比仙还要寂寞。”
  她擦擦眼泪,停止了哭泣,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人间有这么多人,我没有觉得寂寞。”
  “人越多就越觉得寂寞。”
  “那你呢?你既然是鬼。一定是做过人了。现在不做人了。你不寂寞了吗?”
  “万象由心生。我心如明镜。空空如也。何来地寂寞?”
  她不禁歪着头盯着他地眼睛。许久道:“不对。我刚才看到你地眼睛闪烁了。你说慌。你无亲无故比谁都寂寞。”
  “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
  “不对!若真如明镜。何须时时勤拂拭?师傅。你自己都矛盾了。”
  他忽地皱眉:“小妖精,强辞夺理。”
  “我哪有,是你自己说不过我,还是菩萨的弟子呢,师傅……”她忽觉得体内火热起来,蓦地仰头轻啸了一声。
  出尘忙揽过了她:“不好,你刚才喝了烈酒!真是个麻烦的小妖精。”
  她只觉得体内热气腾冲,喉内干渴热燥,仿佛下一秒身体就要燃烧。出尘横抱着她在扬州城上空飞檐走壁,他身体冰凉正是她降温的好东西,于是紧紧攀上他的脖子,使劲地往他身上蹭。不过他这是要带她去哪儿,千万不要去施府啊,她不要嫁给那个薛公子,她要嫁的是慕容晏!
  恍惚中觉得出尘带她到了一个她从未到过的地方,是一个别致清静的园子,竟还有佛堂和禅房。她吓得紧紧地往他怀里缩,她是个妖精,还没修成正果,以前又犯了许多错误,万一这些佛祖菩萨们看她不顺眼把她收了,她就惨了。
  刚想到这些耳边便听到出尘一本正经的声音:“小妖精,佛祖面前不可放肆。”
  她便把头更深地埋入他的怀里,连想想也不行,真是太霸道了。可是她现在真的好难受,刚才是浑身热如火烧,现在是冷如冰雕,忍不住发颤,抓着他的衣襟喃喃道:“师傅,我现在又好冷啊,怎么办……”
  出尘伸出两指在她的额上点住,轻念了几声梵语,朝着她的体内输了一道灵力。她双眉紧蹙,身子一软便瘫在他的怀里。那有点咸有点甜的味道沁入心脾,安神宁息。她奇怪,他的怀抱竟变得无比暖和,她恨不得全身都缩进去,汲取他的体温。
  他将她抱到了床上,盖好棉被,声低如斯道:“你是不能喝酒的。别怕,酒劲过去便好了。”
  她像一个婴儿般蜷缩在被褥里,可全身忽冷忽热的,从未如此难受过,昏暗中伸出手去抓紧了他的白袍,喃喃道:“我还是很难受。”
  恍惚中,身体又被抱住,柔软温暖让她依恋,舍不得放开,于是便这样沉沉睡去。
  似乎是晴朗的天气,她感觉到了阳光的照耀。睁开眼睛,却看到正在穿衣服的喜儿。她有些糊涂,晃了晃头,昨晚的事情又在脑海里回放,她应该是在出尘的住处啊,不知道何时被送回来的,抬手间竟闻到衣服上满是他身上那种又咸又甜的味道。
  “别磨蹭了,快起来吧,今天的事情多着呢。”喜儿见她睁着眼睛发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着。
  她忽地坐起,不好!今天施梦兰要出嫁了!可是施梦兰昨天跟慕容晏在酒楼会面,她仍记得寅时开船。寅时,寅时,此时辰时都快过了!没有了新娘子,施夫人会逼她嫁人的。
  她慌地抓起衣服胡乱地穿着,心里不禁埋怨出尘,明明知道施梦兰和施夫人设计要她代替出嫁,竟还把她送回来。真是太无情了,她昨晚都那么伤心了,他没感觉到吗?
  喜儿已经穿好衣服去了施梦兰的房里了,过不了一会儿府里面一定会大乱的。她穿好了衣服,却迟迟不敢出去,站在窗户边不时地往外瞧着,不一会儿便看到施夫人带着几个丫头老妈子进了园子。
  她顿时慌了,想要躲,左看看右看看,这屋子里面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情急之下便钻到帐里,用被子蒙住头,等一会儿她们进来了她便装病,打死也不会嫁人的。
  一切如她所料,施梦兰失踪了!外面很乱,只听得施夫人吩咐下人在府里上上下下搜寻,并告戒谁把消息传扬出去严惩不怠。
  过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寻找未果。施夫人终于带着人往她这里来了。
  她听得门被推开,喜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子夜,快起来,出事了,夫人有话要问你。”
  她只管缩在床里,不回话,也不出来。
  施夫人沉声道:“喜儿,你让开,我来。”
  然后被子便被猛地扯开了,她垂着头,一副犯错的样子跪在床上,看着施夫人。
  “子夜,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偷偷摸摸地到哪里去了?”
  “我……我一直在房里睡觉。”
  “胡说!昨晚我明明来过,只见喜儿一个人在房里。老实讲来,不然有你的苦吃!今是我施府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却不见了,你说小姐是不是你**去的?”
  她低着头,心里反复思考着,反正施梦兰狠心在先,再说她现在可能早跟慕容晏私奔走了,她说出来也无妨,便道:“是小姐让我帮她的,她跟慕容公子私奔了。”
  “私奔?”施夫人一惊继而坐倒在椅子上用手绢掩嘴哭起来。
  子夜瞥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心道,她还真是能装,明明是她跟施梦兰早就商量好的,等一下一定就是让她代小姐出嫁了,她该怎么脱身呢?
  施夫人哭了好一阵,忽地擦干了眼泪站起,到门外叫了几个老妈子来,指着子夜吩咐道:“把这个丫头给我带到前院去!”
  正文 黄花瘦-2
  施府的花厅,门窗全都紧闭着,子夜跪在施崇山的面前,心里面委屈不已。
  夫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便战战兢兢地坐在一侧不语。施崇山背手而立,眉头紧皱,忽地拍案怒道:“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啊?是谁的主意?真是反了反了!得罪了薛家我这官也干脆别做了!”
  夫人闪躲着目光抬起头,似是欲言又止,最后低声道:“老爷,我这也是为了兰儿的幸福着想,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将计就计吧。那日我与梦兰商议后是骗了您,我们根本没对薛公子解释什么真假,薛公子一直以为子夜就是兰儿。”
  施崇山的眼睛忽地转向跪在地上的子夜,凌厉又冷漠,大步上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审视了一会儿,起身坐躺在圈椅里。也许他身上的父爱被激活了,只听得他叹了口气沉声道:“全扬州城的人都知道我施崇山只有一个女儿,一旦让丫头代替出嫁,兰儿以后怎么办?”
  夫人一听他有退缩的意思忙道:“这个不难,只需对外称是干女儿即可!”
  “不行!”子夜忽地抬起头大声道,“大人夫人,我不能嫁给薛公子。”
  施崇山的脸色蓦地一暗,冷冷问:“这儿没有你说话的权利,你一个卑贱的奴婢还怕那薛公子配不上你不成?”
  “对!子夜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出嫁,不然就把你卖到窑子里面去!”施夫人顿时变得狠厉起来。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他们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陌生?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她虽是一个奴婢,身份卑微,可她也有思想的啊。哼,她小妖精也不是好欺负的,出尘说过她不能用法术,但现在他们这么过分,她这就去把那施梦兰抓回来,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
  她嚯地站了起来,坚决道:“我是不会嫁给那个薛公子,要嫁就让你们的女儿嫁去吧!”
  说完她便暗自提了一口真气准备冲出去,但气未到丹田,忽觉得一股热气冲上了脑子,头部立刻眩晕起来,连腿也软了,踉跄几下坐倒在了地上,怔怔地看着夫人愈加狰狞的脸。|…^*她吃力地扬起手,哀求地看着他们,她不能嫁给薛公子的,真的不能。她是来应劫的,她要嫁给慕容晏才能过了今世的劫,才能做人,才能有未来……
  只见夫人走到了她面前冷笑一声颇有些得意道:“老爷。我早知道这个小丫头不好驯服。幸好提前下了药。”
  施崇山有些吃惊。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夫人叫了下人把她扶进内室。被按在梳妆台前。画眉扑粉。穿嫁衣。却无能为力。眼泪。如线般流下。原来绝望地时候也会流泪。她从没想过人类会这么可怕。比那些收妖地道长和僧人还要可怕。他们可以在无形中便轻易把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师傅。师傅……快来救救我!做人地路太难。太遥远。我不做人了……”
  鞭炮响起来了。她看着镜子中哭花地脸被那大红地合欢盖头蒙上。她曾多次设想。有一天她会穿上美丽地嫁衣。像人间地女子一样。手上握着一根红绫。另一端被她喜欢地男人牵着。上花轿。拜天地。做新娘。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但红绫地那一端。不是那个人。
  她迷迷糊糊。被喜娘扶着。无力地缚着那红绫歪倒在花轿里。仅剩地一点意识也只能徒然地听着外面地锣鼓喧天。伤心断肠。
  花轿摇摇晃晃穿过扬州城大街,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事已至此,她还能怎样?也许这一世她注定和慕容晏没有缘份,那就灰飞烟灭好了,等待下一个千年。
  这时花轿突然停了下来,锣鼓声也停止了,这么快就到了。她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等一会儿拜堂时那雷霹的响不响,那电击得疼不疼。雷公电母,小妖精这一千年已经惘然了,待会儿还请手下留情。
  她本等待着喜娘来扶她下轿,她的头痛死了,想要出去透透气。但过没有预期的看到喜娘却听到了薛公子气极而愤的声音。
  “花泽少!你风流之名满扬州,本少爷可不买你的帐,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想干什么?”
  子夜心中一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花公子一定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