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一米八 更新:2023-10-10 17:44 字数:4931
出尘见她无大碍便放开了她,好似她身上有晦气似的,冷下脸道:“若不是我一直追降这只蛇妖感觉到强大的法力你这时候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小妖精,短短半日你便犯了嗔贪之念,更是犯了盗戒!你要记住现在是到凡间应劫,不能滥用法术,到时候走火入魔就晚了!”
子夜不禁站起,发现他们在一座石桥下,本想反驳他,便见他脸色一沉,目光清冷,便低声嚷道:“我也是为了做好事啊,我还帮那些人赢了好些银子呢。还有那个蛇精啊,我跟她斗也是为民除害啊。”
“短短时间便学会了狡辨之词,你可知那蛇妖的修行比高你多少倍?”他瞪着她,似乎发怒了。
她瞥了他一眼便飞身跳到桥面上,也不理会桥上过往的行人,扣起兰花指对准他的心房施了法术,随即扬起手臂挥向桥头几棵开得正盛的琼花树,顿时片片洁白琼花随风飞舞起来。她边转着圈儿边得意地看着桥下有些怔怔的出尘,不禁笑出声来。
出尘听得她笑声立刻施法保护自己破了她地媚惑之术。踮脚飞到桥面上。凌利地盯着她。元神恼怒道:“小妖精此乃凡人聚集之地不可乱用法术!”
她停下来朝他呶了呶嘴道:“师姐说地没错。这法术只对男人管用。你刚才被我迷上了。”
“你那三师姐自己没有飞仙成功竟教你这些祸害之术。不可学也!”
“你胡说。其他师姐都不怎么理我。三师姐对我最好了。”她不满地看着他。还是菩萨地弟子呢。竟然背后说人坏话。真是鬼性不改。
出尘正要说什么。忽听得桥下有人喊道:“好美啊!”
子夜望去只见是花泽少。挥着扇子快步赶来。看他身上穿地锦绣衣裳。前后上下绣地都是大朵地牡丹花。真是个名副其实地花少。
“原来是出尘师傅在此啊。”花泽少朝着出尘略施了礼,待看到一旁的子夜,不禁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原来是子夜姑娘!刚才那漫天飞舞的琼花就是绕着姑娘而落的了,真是神人啊!”
子夜听到花泽少如此夸奖不禁高兴正要开口便听到出尘的元神提醒道:“小妖精不可妄言!”
她只得轻声应道:“刚才恰巧一阵风吹过,是巧合罢了。”
花泽少又上前一步满眼柔情赞意地看着她:“我可不这么认为。巧合也是看人的,是姑娘貌美连花儿都自愧不如借春风飘落了,花飞满天都是为姑娘一人啊。”
子夜正要再开口,花泽少忽然大叹了一声,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合,一下一下敲打在另一只手掌里,面露神思。许久抬头喜道:“姑娘真是神人,激发了我的创作灵感。来人!笔墨纸砚侍候!”
什么?子夜惊奇地看着花泽少,他不会兴奋过头把这儿当成他家书房了吧。令子夜更惊奇的是,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布衣小厮屁颠屁颠从桥下跑了上来,手上托着一整套的笔墨纸砚,大喊着:“公子,笔墨纸砚来了!”
子夜探头一看,桥下竟还站着几名小厮,青一色布衣,各自端着茶具,抱着古琴,随时候命的样子。这花泽少到底什么来头,排场这么大。
研墨铺纸,花泽少就地挥笔写起来。过路之人见此状竟都驻足围观过来,带着赞叹和羡慕之色看着趴在地下的花泽少。子夜再忍不住好奇,用元神问出尘道:“花泽少是什么人啊?”
出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回道:“扬州三大风流才子之首,扬州数一数二的富甲之后。做事素来随心随性,讲自在风流。”
不消片刻,两米有余的上好宣纸便被他写得满满的。起身扬手,毛笔一甩,稳稳地落在了小厮手中的托盘里,举手投足间还真是尽显示风流自在。
围观的人不禁拍手叫好起来。
花泽少走到子夜和出尘面前微微一笑:“满纸自在花,该命个什么题目呢?我倒是打算把这宝墨挂在花满楼大厅里,可用‘花满楼’,一个‘楼’字既不自在又沾了俗气,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子夜不禁看着出尘,清晨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侧脸,绯红朦胧。斜襟的白袍遮不住锁骨处蜜色肌肤,连着颈项,直至脸颊,连成流畅优美的弧线。但见他微微颔首手中的玉萧顺势别到了腰上,走到墨宝前边看边思。这个地府怨魂,难道本事比扬州第一才子还要大么?
“花恋花花非花,纤云流转花颠花儿花迷花……不如就叫花满天吧。”
“花满天……”花泽少用扇柄敲着手掌,“好!我怎么没想到呢?区区一个天字意境便大不相同了。还是俗人脱不了俗念,不如师傅跳出三界清净无为想得超凡。”
花泽少说罢又拿起毛笔在开头留的空白处题上了“花满天”三个大字,众人又是一阵拍手叫好。子夜看着这一桥喜乐的人群,看着东方初升的太阳,看着那一片绚烂的朝霞,不禁也高兴起来,没想到这个鬼魂还真不凡。
这时桥下又传来一个男声:“远远的便看到人群拍手叫好,不用说就是花兄在此。”
子夜的心一跳,这声音是慕容公子的!
正文 花满天-4
子夜心情激动,没想到她不费吹灰之力,慕容公子自己送上门来了。但见他穿着蓝色锦袍,依然是那么俊秀,手里跟花泽少一样摇着一把折扇,只是没有花泽少显得自在洒脱,眉宇间还隐着淡淡忧愁,他一定还没从罢官的阴影中走出来。
子夜下意识地捋了捋胸前的发丝,恨不得变出一把镜子来打扮一番,眼看慕容晏就要上桥了,情急之下撞了撞出尘的胳膊,小声问道:“我这个样子还算好看吧。”
出尘一下子皱起眉头,厌弃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话。她只得闷闷低下头,装作大家闺秀的样子等待着慕容晏上前。三师姐告诉过她,俊秀的公子们都喜欢大家闺秀,要笑不露齿,食不出声,宠辱不惊。
慕容晏徐徐走来,正是她的方向,她突然紧张不已,身体里像有几百只小虫子蠕动那般不自在,斜眼看了看一旁的出尘和花泽少,他们倒是淡然。
“出尘师傅,祖母已经备好了香案等候了。”他对出尘微微颔首,语气如上次在城外山桃树下那般恭敬。
出尘微微一笑道:“那慕容公子和花公子慢叙,卑人告辞了。”
子夜的心早就迫不急待了,出尘刚踏出步子,她便热情道:“慕容公子好!”
慕容晏正要对花泽少说什么,她这一叫,他诧异地转向她,目光清淡,不解道:“这位姑娘,我们认识?”
她才反应过来,虽然她早就见过他,把他当作天神一样在心里供起来,他并不知道她的存在,更不知道他们之间几世修来的缘份。怔了一下,仍带着从容的笑意:“公子是花公子的朋友,小女已经久仰大名了。”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甚至都没再抬眼看她,就转向了花泽少,带着一丝落寞道:“难得花兄还有如此雅兴,真是让我羡慕啊。”
花泽少将扇子唰地甩开,在胸前摇着,朗声道:“雅兴出自心,慕容兄把心放开便有了,何用羡慕?不过我今日的雅兴可是子夜姑娘带来的,我得好好谢谢她。*子夜姑娘,我们去喝一杯吧?”
要去喝酒?虽然没喝过。但有慕容公子在她可不能错过。于是爽快地应下了。三个人一齐下了桥往城中走去。一路上慕容晏都闷闷不乐地。话也说得很少。都是花泽少说好几句他才应一句。子夜跟在他们后面。默默地看着慕容晏忧伤地背影很是心疼。恨不得就此扑上去紧紧抱着他。安慰他。媚娘说过。自以为承担天下地男人。到最后地归宿不过是女人地怀抱。女人地怀抱可以让男人忘掉所有地烦恼忧愁。她就是想让公子忘掉所有地世俗烦心事。在她地怀抱里快乐起来。
原来他们来地地方正是醉仙楼。上了二楼雅间。她才知道这醉仙楼可是扬州城里最好地酒楼。由慕容晏点菜。小二在一旁恭敬地候着。子夜听着那些菜名不禁头皮又发麻了。什么松鼠桂鱼、宫保野兔、八宝野鸭、炒珍珠鸡、生烤狍肉、罗汉大虾。这些可都是她以前在林间常与戏耍地小动物。更令她心悸地是。他最后点了一道金丝酥雀。雀类跟她可是近亲。她真害怕会再听到油炸子规什么地。惶惶地别过了头。却迎上了花泽少脉脉地目光。
为免尴尬她只好没话找话。才知道了慕容晏也是扬州三大风流才子之一。另外一名便是那日在城外见到地刘增儒。只是刘增儒官运风顺。现在又上了京。三大风流才子就变成了两大。又装作不经意地打听了出尘地情况。原来他在人间地身份是城外磐若寺里普智方丈地俗家弟子。普智大师德高望众。慈悲心肠。但年事已高。常年闭关不问尘世。城里地人有时要找师傅超渡。主持诵经都由出尘代替。慕容晏地祖母对他这个俗家弟子更是喜欢加敬重。月月为寺里送几十斤香油。请他每日到府上诵经。
子夜不禁唏嘘。这个地府怨鬼。竟然这么好命。到人间来也用佛门地身份罩着。还这么受人敬重。可是她呢。一个小妖精。刚到人间就被这个鬼教训。又遇到坏人差点被卖到花满楼。还进了赌坊遇上心肠狠毒地蛇妖险些送命。现在也是孤身一人。今天晚上去哪儿还不知道呢。
“对了。子夜姑娘是哪个府上地?”花泽少忽地问道。
她不禁抽了一口气。跟出尘一比。不禁有些失落道:“我哪个府上地都不是。”
花泽少怔了一下,片刻便恍然大悟似地皱起眉头,眼里带着无尽怜惜和温柔看着她,低声道:“姑娘真是命苦啊。那姑娘住在什么地方,以什么为生?”
原来他把她当作孤儿了,不过她是只孤鸟,跟孤儿也差不了多少。便装着柔弱的样子,轻声道:“我本来跟师傅住在山里,师傅去世了才到这扬州城里来的。”
她说着学着花泽少的样子脉脉看向慕容晏,希望他主动提出让她住到慕容府上去,但他只叹息了一声,念道:“自古红颜多薄命,浮萍飘花谁堪怜。”
公子啊公子,浮萍飘花自是等你来怜啊,你怎么话说一半啊?
花泽少见子夜不语,倾身上前,仍是脉脉地看着她,疼惜道:“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到我花满楼来。”
她观察到花泽少说这话时慕容晏的脸上现出丝许不赞,便问道:“到花满楼做什么?”
花泽少竟露出一丝尴尬,随即坦然笑道:“姑娘放心,花某只是一片诚心,并无他意。姑娘若去,自是贵客,什么都不用做。”
看着花泽少盛情难却,她焦急地瞧向慕容晏,但他表情淡淡的,他心里只想着功名利禄,远大抱负,哪会关心她。
“我是很喜欢花满楼和花公子,但我已经新找到了去处了。”她朝花泽少笑笑,师傅说过,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虽然她知道花泽少是个好人,但真要白吃白住他的她还是觉得不妥。
“哦?那是什么地方?”花泽少有些失落地笑了笑。
“给别人做工啊。”
“也好,也好。”他摇了摇扇子,喃喃说着,深深地看着她,竟让她觉得脸红心跳起来,恰好这时小二上菜,才化解了她的不自在。
满桌的珍馐,精致美观,完全跟名字有些不一样啊。子夜不禁好奇地欣赏起来,看着花泽少和慕容晏都动了筷子,她咽了咽口水。虽然昨天在醉仙楼吃饭时觉得无味,但现在还是有点馋。
花泽少注意到她的表情眯起眼睛竟宠溺地笑道:“肚子也饿了吧,来。”说话间就为她夹了一大块鱼肉,她忙往后撤身,紧抓着裙带道:“这个……你们为什么要吃动物呢?它们也是一条生命啊?”
“哦?”他们二人同时抬起头惊奇地看着她。
慕容晏笑道:“姑娘住在山中想必都是食素的吧。万物皆有灵,皆有命,也皆有定数。姑娘不必在意,它们此生做畜牧痛苦不堪,正好死了重新投胎啊。”
“可是……要行善积德才能重新投胎,就这样死了下辈子还是做畜牲。”她小声嚷着,她是妖精当然比他们懂得多。
他们都愕然了,奇怪地看着她。最后花泽少竟把那鱼肉夹着直接送到了她的嘴边,微微笑道:“张开嘴,你吃了就不这么说了。”
她皱了皱眉头,小心地噙住了,一股香甜之气立刻侵入心肺,不禁抬起眼睛,快速嚼着咽了下去,拍拍胸脯道:“好吃!”
“哈哈!”他二人都笑了。
她却在心里担忧起来,她吃了动物等于杀生了,菩萨不会惩罚她吧。但一看花泽少跟慕容晏吃得有味,不知道他们以前吃了多少呢,不照样活得自在。既然吃了就吃个痛快,她拿起筷子笨拙地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