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这就是结局 更新:2023-10-05 23:46 字数:4965
“天啊……”那笙喃喃,看着那一片奇特的光华从黑色的密林里升起,渐渐凝聚成一片,在夜色里如雾气一般摇曳。她认出来了,这正是数天前。她在天荒坪的梦魇森林上看到的那种光!那个经由云荒三女神修补,从而得以完整地去往北方尽头进入轮回的灵魂!
那片光帝王谷上空漫起,柔和而洁净,如雾气一般弥漫着,渐渐向这边流动过来。
“这,这是怎么了?”那笙脱口叫道,感觉身边的晶晶也害怕起来,将小小的身子靠了过来,牵紧了她的衣角。
“晶晶,快去找青塬!对他说帝王谷里有异常,似乎有冥界的东西逃出来了!”那笙下意识地把晶晶鹅昂后一推,右手捏了一个诀。
——上一次因为粗心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对得起闪闪的托付。
然而不等晶晶跑远,那片白色的光已经随风而下,笼罩了这个庭院。那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片皎洁如雪的光,不知不觉地送开了捏着诀的手——这光是如此的平静而安详,没有一丝杀戮之气。
“唉……”风里,她又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演戏。然后,有雨水落下,滴在她的来年色上,一滴,又一滴。
下雨了么?不等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水迹,忽然在那片奇怪的光芒中看到了一张脸——那张脸浮现在虚空里,渐渐凝聚,恍如一朵莲花的绽放,俯视着大地。
有晶莹的泪水从那双眼里滚落,坠入风中,落在坠泪碑上。
“咦,我好像在梦魇森林看到过你……你是谁啊?为什么哭啊?”那笙看着那个从百光里凝聚而成的人,不知为何不再感到害怕,“你不是被三女神送去转生了么?为什么又从黄泉那一端回来了?你为什么哭啊?”
那双眼睛凝视着她,虚空中的人似乎又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为什么回来?”那笙吃惊地指着黄泉之路的方向,“轮回的时间是有定数的。如果错过了时辰,就要再等二十年才到下个轮回!你还不快去?”
半空里的雨水止住了,风在庭院里回旋,洁白的光芒在风里凝聚,最后幻化成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那个纯白色的女子在虚空里成形,站在云端上凝望着这片大地,莲花一样的素颜上有着忧戚而悲悯的神色。
“杀戮之风从南而来,云荒就要成血海了……”风里传来低低的叹息声,“我怎能安心?”
那笙诧异地看者压:因为不安心,所以她从黄泉返回到了这里?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虚空里的女子低下了头,凝视了她许久,目光亲切:“孩子,你有着非常干净而明亮的灵魂,或许可以帮我一个忙。”
“好啊,什么忙?”那笙脱口答道——不知为何,她并未觉得一个陌生的鬼魂对自己提出要求有过分之处,反而有一种雀跃之感。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按在了她的额上。
那双手没有温度,那笙只觉得一阵恍惚,似乎有一道明亮的光从眉心射入,瞬间充盈了她的全身。手上忽感炽热,她吃惊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里居然凭空凝聚出了一道光华,宛如一把虚无的光剑。她听到了那个温柔而宁静的声音在心底轻轻道:“孩子,我的灵魂只能凝聚很短的时间,无法独立行动。请以最快的速度,带我去战云密集之处。”
战云密集之处,巨大的金色机械悬浮在半空中。
伽楼罗巨大的羽翼遮蔽了铜宫上空的夕阳,身侧簇拥着无数的风隼,汇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寂静的舱室中,这架拥有媲美神魔力量的杀人机械却发出了阵阵战栗。
“主人,”潇的声音低低响起,“晚上真的要举行那个封王仪式么?”
“嗯。”金座上的军人简单地应了一声,眼神却始终投注在手里那件东西上。那是方才盗宝者的使者动来的一卷破旧卷纸,上面凌乱地画着许多符号。不知道为何,在看着这一卷纸时,军人冷酷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起来。
“可是如果主人要下到地面上的话,潇就无法陪伴您了。”傀儡忧心忡忡地叹道,“您会被沙蛮和盗宝者保卫——不如不要去铜宫了。”
“放心,我会……”云焕还是翻看着手里的东西,声音却陡然顿住了——最后一页纸上,凌乱地写满了字。那样熟悉的笔迹,仿佛一瞬间将时空逆转了过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翻来覆去只有这两句话,被狂乱地涂抹在了粗糙的羊皮纸上。笔迹一开始是拘谨的,然后渐渐恣意,越到后来越肆无忌惮,凌厉的笔锋里几乎让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云焕猛然合上了手里的羊皮纸,将脸深深埋入其中。
是的,是的……这是一年前他在封墓之前留下的东西。当时的他,竭尽全力也无法将古墓里的血迹清洗干净,只好筋疲力尽地独自坐在黑暗里。在这个童年、少年时居住的地方,他翻开了这卷昔年师傅教授他剑技的手绘卷,凝视了许久,在最后一页上留下了这样的笔迹。
看来,那些盗宝者果然已经进入了古墓。
“这只是我们为您准备的礼物之一。如果少帅肯屈尊来到铜宫,还能看到更多的珍宝。”
——那个使者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让他在狂怒之下不由自主地出手,斩下了那个狂妄者的头颅。血溅到了纸上,染上了一抹殷红。他下意思地去擦,却无法将血色从那样珍贵的东西上抹去。
三日之期转眼已到,大军集结在铜宫上空。
云焕放下了书卷,从金座上长身而起,眼神冷酷。
“主人!”伽楼罗发出了轻微的战栗,潇脱口低语,“不要去!”然而云豢只是回头漠然地看了金座上的傀儡一眼,并未对这样的请求有所动容。他走向舱门,拉开,大漠上的冷风顿时席卷而来,充斥了整个黑暗的机舱。破军少将站在舱室被,俯身着脚下暮色里乌兰沙海,神色渐渐转为狠厉。
外面已经有军队在等着他,无数的风隼和比翼鸟簇拥着伽搂罗。
破军少将从金色的机械里走了出来,抬起手示意征天军团九天的各部将领靠近。九架比翼鸟被鲛人傀儡操纵着,准确地降落在了伽楼罗宽亏的机翼上。
“禀少帅,按照您的吩咐,我们一直监视着帕孟高原的各个防卫,入夜前,有人通过密道去了铜宫……”负责监视西方的将军跪下禀告,脸色凝重,将声音压得很低。
“很好。”云焕只是短短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回头对簇拥在周围的将领们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
身穿银黑两色军服的沧流军人齐齐单膝跪地,断然领命而去。
“潇, 你在这里等我。”安排妥了一切后,云焕孤身站在巨大金色机翼上,声音低沉,“等我下去将师傅的遗体迎回就会发出讯号。到时候你就徽调这里,杀光所有的盗宝者——这片沙漠上,鸡犬不留。”
伽楼罗的颤动在一瞬间停止了,潇的脸色苍白如死。
“凡是碰过那座古墓的人,都不能再活下去。”云焕冷冷地看着大漠上空的冷月吐出了最后一句话。这一瞬,他眼里的金光璀璨无比,恍如神魔附体。
是的,那是他的圣地,是他保存在心底的唯一洁白的地方……而那些人居然敢亵渎神圣,闯入那座古墓,惊扰她的长眠,岁万四不组赎其罪!
“来了么?”
“来了。”
“带了多少人?”
“似乎只有一队士兵跟随。”
“真是自大而狂妄啊,破军。”
“这样的态度也是正常的——这个云荒上,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呢?如果不是因为师傅的遗体在这里,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摧毁这里的一切,就像碾死一堆蝼蚁一样。”
“蝼蚁……你也未免太小看自己和我们盗宝者了吧。”
金帐里有人苦笑,两双眼睛在重重帷幕后看着从天而降的沧流军人。盗宝者之王放下了手里的短刀,看着原出尚看不清面目的军人。云焕落在辽阔的沙漠上,篝火围绕着他,阴照着他的侧脸,冷毅而钢硬。
这是音格尔第一次看到这个血洗帝都的破军少将,然而只是一眼,盗宝者之王 便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冷酷杀气,一时间呼吸为之一窒。
西京喝完了最后一坛酒,将酒碗重重摔落在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就这 样吧!音格尔,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们立刻停止这个计划,就当一切没有发生 否则一旦开始,盗宝者们就要和这样的魔物为敌到底了!”
音格尔一震,将目光从远处那个人的身上收回,苍白的脸上忽然浮出一丝冷笑 :“反悔?你以为大漠上的儿女会屈膝于一个魔物么?”他抬起手,霍然将面前 一直没动的一碗酒一饮而尽。烈酒从喉中倾泻而下,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 脸颊上迅速浮起了红色的酒晕然而,这样一个俊秀如女子一般的少年,眼里 的神色却是亮如闪电的,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分毫。
他看看那位从天而降的沧流军人,双手紧握,站起身来:“开始吧,从现在开 始,战斗到最后一刻!”
空桑的剑圣霍然抬头,看者盗宝者之王,缓缓点头,眼神凝重而雪亮。他将手探入怀里,抽出了银色的光剑,看向了远处人群中间的那个昔日同门,另一只手却握住了锦囊里的那件宝物。
“保重。”西京低声说了最后一句话,将那颗阴墨珠握入了掌心。一瞬间,仿佛有无形的网覆盖下来,他整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音格尔看者西京消失,神色淡然。他将短刀收入怀中,将金索绕上手臂,然后整理好了衣襟,抬头看了看远处被众人簇拥的破军,嘴边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缓步走了出去。
“少主,破军少帅已经到了。”莫离低声道,“请您立刻出门迎接。”
“知道了,”音格尔轻声答了一句,继续往外走去,“都准备好了么?”
“是。九叔已经带着妇孺们从秘道离开了,估计现在已经下了高原,”莫离低声回答,神色凝重,“留下的兄弟都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做好了准备?音格尔脸色沉了一下,似乎被这一句话背后蕴藏的血腥之意震住了盗宝者多年来纵横大漠,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尽各种阴恶阴毒之事,过的都是刀头舔血~提头卖命的日子,所以,成年男子罕有活到四十岁之后的。
然而,纵然是这样一群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对于今日即将来临的一切还是心存惊骇的。
音格尔默默握紧了袖中的长索,微一点头,撩开金帐走了出去。
第七章 诛魔
铜宫外人声鼎沸,一丛丛的篝火如同盛开的红棘花,在夜幕下热烈地燃烧。族里的青年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以盛大的仪式迎接帝都贵客的到来,等待着盗宝者获得自由、脱离控制和奴役的一刻。
在沸腾的人群头顶,金色的伽楼金翅鸟带领着无数的风隼,如阴云一样浮动在乌兰沙海上空,冷冷俯瞰着这一群狂欢的盗宝者们。
战云密集的中心,一个身穿银黑两色军服的沧流军人默默而立。他的身侧站着一队士兵,不过一百多名——看着周围强壮的盗宝者们,个个紧张得握紧了刀柄。
只有那个身穿银黑色军服的军人面色平静,侧首望着那一丛丛篝火出神。
那样的舞姿似乎让帝国元帅回忆起了什么,眼神在一瞬间变得辽远而寂寞。军人笔直的肩背松懈下来,杀气似乎也有了微妙的缓解,他定定地看着那边的歌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某处伤痕。
“少主。”莫离低声在旁提醒了一声。
仿佛有冰雪从头顶泼下,音格尓眼神一肃,立刻集中了精神。
“开始!”他发出了一声低喝,右手一扬,一道金光射出,长索“啪”的一卷,击中了烛海中心的那支巨大的莲花状白烛。
“咔”的一声,密门打开,三十六名黑衣的萨满法师从铜宫大殿上方无声地降下,迅速守住了烛海的三十六个方位,各执法器、以血涂面,开始念动咒语——在祝诵声里,石像附近排布的烛火仿佛活了一样,迅速开始旋转,将破军围在了中间!
云焕跪倒在石像前,久久地沉默着,任凭周围的萨满法师不停地念动咒语——那是一群西荒最强的法师,居然却在此刻全数云集在盗宝者的铜宫,联手对抗天地间最强大的魔。
这……是沙之国上古流传的伏魔阵?
数以万计的烛火被咒语操纵着飞速回旋,星辰一样地流转,在云焕身周织成了强大的结界。烛光渐渐不再是透明的仿佛被咒术凝固成了有形有质的薄纱,一分分地收紧,宛如巨大的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