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温暖寒冬      更新:2023-10-05 23:44      字数:4919
  一向贵不可言、彷佛天上星星般遥远的六爷,居然会对丞相千金如此青眼有加;而且,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何时见过面、又谈了些什么?
  于慧朱又被硬逼著要回信,她苦恼到无计可施,自然又去向表姊求救反正这种风花雪月,表姊最厉害了!她每天关在房里,不就是忙这些吗?
  果然,传宝玥看表妹急成那样,自然也听闻了姨父、姨母有多么重视这封信、这件事、这个人,她只是思考片刻,提起笔来,潇洒在雪白纸笺上落笔,客气又不失优雅地回了信。
  快马加鞭,回信迅速送到了宫中。
  “六爷,六爷!”贴身侍卫收到相府来的信,照著主子的指示,立刻送到雁宇瑎手上。
  刚刚下朝的雁宇瑎还一身华丽朝服,一手拎著几本待阅的奏折,走进自己府邸的前厅,便听到身后侍卫青河快步追了上来。他有些诧异地回首,“怎么了?”
  “于小姐的回信。”青河赶快把信呈上。
  果然,主子的表情有了些微的波动。
  跟著雁宇瑎有六年了,青河从没看过他像现在这样。面对不管多美、身分多一局的女子,雁宇瑎总是淡淡的,不曾主动表示过什么,但这位相府的千金……真的很特殊哪。
  瞧主子一拿了信,连走回书房都等不及,顺手把奏折往旁边一局脚几上一搁,便站在那儿,当场拆阅。
  青河在一旁垂手肃立,一面暗地观察著。
  只见那张俊美的脸上,浅浅笑意如涟漪般荡漾,一张短短的信笺,却反覆看了好几次。
  这样才对嘛!年轻潇洒如六爷,怎么可能没有几位红粉知己?忧心社稷之际,也该有朵解语花在身旁陪伴才是。当今皇帝在六爷这个年纪,早已有了子嗣,而大皇子、二皇子等人也都成亲了,六爷也该想想……
  “青河,你在笑什么?”雁宇瑎低沉嗓音突然发问,把一脸欣慰微笑的青河给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青河赶快收敛笑意。“那六爷要不要回信?我立马帮六爷送去。”
  “不忙。”雁宇瑎想了想,淡淡说。
  “可是……”打铁要趁热啊,六爷,
  雁宇瑎笑了笑,一双炯然的鹰眸望著忠心的侍卫。
  青河给看得有点赧然,六爷彷佛能洞悉旁人的心事。
  “真的不忙,没什么信重要到让你这带刀侍卫专程等著送过去的。”雁宇瑎说,语气带著微微的调侃。
  “是,属下告退了。”青河尴尬地说。
  这信确实没那么重要,不过,也没那么不重要,雁宇瑎没让侍卫送信,却是自己亲自把回信送到了相府。
  他带著亲笔落款的信笺,连同差人到京里最有名的颜料铺订制的各色丹青,以及一整套新制的狼毫画笔,来到了相府拜访。
  说是和于丞相商讨南方治水事宜,讨论得迟了,他就顺便留下来用晚膳。不过,相府摆出来款待的菜色,丰盛到令人无法置信。
  连相府的千金小姐都盛装打扮,一起同桌。
  一身水红衣衫衬得于慧朱十分青春娇美。当她出现时,正端起茶要喝的雁宇瑎抬眼一望,手便僵在半空中。
  他的鹰眸瞪大,盯著于慧朱看,良久都没有动作。
  于丞相与夫人心里都在暗喜,而于慧朱则是脸红了。
  哎,连六爷都看傻了眼,也不枉费嬷嬷们花了一下午的精心打扮,前两天还特别订制新的衣衫、串了最时兴款式的珠花,还用上最昂贵的胭脂水粉……
  雁宇瑎随即恢复正常,他垂下眼,神色自若地饮了茶。
  这顿饭吃得很愉悦,菜色精美,气氛融洽。但,若是青河等人在场!便会清楚发现,他们的主子非常客气,客气到……有些冷淡。
  晚膳之后,客人被请到书房,继续商讨正事,直到申时都快过了,才告辞离开,于丞相和管事一路送到大门外方才罢休。
  夜色中,只见雁宇瑎长身玉立,望著刚刚合拢的朱红大门,似乎在沉思。
  六爷,我们回府里吗?”见主子久久没有动静,牵著马的青河忍不住出声。
  雁宇瑎回头,看他一眼,“把马留给我,你让轿子先回去。”
  青河很诧异,不过,他懂得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多问。当下点点头,照办。
  待青河领著轿子离去之后,一道矫健身影,迅速掠过了婆娑的树影。
  在一局高的琉璃屋脊站了片刻,藉著月光选定方向,如鹰般的人影迅速移动。
  片刻后,来到了僻静的小院落
  月下,有美人凭窗而坐。案上搁著纸笔,还有一幅只勾勒线条的水墨园景。笔触有些凌乱,可见得画者心绪十分纷扰。
  “你骗我。”
  这次,是他的嗓音吓了她一跳。
  “呀!”传宝玥大吃一惊,猛地抬头,一张素净脸蛋毫无粉饰,在月光下,依然清艳得叫人屏息。大大的眼眸彷若深潭,还映著月光:.…
  那人……高大挺拔,衣带飘飘,十分潇洒地立在廊上。一双鹰眸闪烁著莫名的光芒,夜色中,彷佛宝石一般。薄薄的唇略勾起,似笑非笑,让人心慌意乱。
  “你怎么、怎么进来的?你要做什么?”傅宝玥心跳好快,嗓音微微发抖。
  瞬息间,她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
  只是……他来这儿做什么?
  “你骗我。”雁宇玥又重复。
  他上前一步,从阴暗处走到了月光下。
  “你不是丞相的千金。莲花虽是你画的,但不是你的落款;之后,又冒用丞相千金的名字回了信。你还骗去了我的颜料。”
  虽是指责,但语气含笑,毫无怒意。
  傅宝玥咬著红唇,片刻后,忍不住反驳,“我从没说过我是于丞相的女儿,颜料也不是我要你送的呀!”
  “那你是承认冒名回信、让别人在你的画上落款了?”
  “我……”被抢白得说不出话,傅宝玥涨红了脸。
  “你知道我是谁吗?”雁宇瑎又往前一步,已经来到窗前,两人隔著窗对谈。“那你知道欺骗我的话,会有什么事?其他知情的人,也都脱不了关系哪。”
  她又咬住了唇,雪白的贝齿、柔软的红唇,让雁宇瑎的目光流连不去。
  “欺瞒皇族,罪状可不轻。”雁宇楷故意加重语气。“我得找刑部的史尚书来问问,到底确实的罚则是什么。不过我记得应该要关大牢,严重点还可能判绞刑……”
  说得傅宝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你要怎样嘛?”半晌,她才恨恨地问,“我可以把颜料还给你。”
  “你已经用过了,怎么还我?”雁宇瑎长指闲闲点著自己的下巴,似在算计什么。“别人,我可以不追究,不过,你得还我一点别的。”
  她戒备地瞪著他。“你要什么?”
  长指伸了过来,轻点了一下那粉嫩的红唇。“这个。”
  明眸倏然瞪大。“你、你说什么?”
  雁宇瑎笑了。
  他的微笑如此好看,简直勾人心魄,让傅宝玥的心跳更急、更乱。
  不只心跳,从那”刻起,什么都乱了……
  第三章
  那夜,她的初吻被半哄半骗、半强迫地夺走了。
  而除了她和那名微笑著的登徒子,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面对雪白的绢纸,传宝玥怔怔地坐了快一个时辰,旁边调好的颜料都干了,还是什么都没画出来。
  男人的唇,居然那么柔软….:
  虽然只是轻尝,却让她红透了脸。他的气息,唇上留著的触感……一切都像是一场诡异绮丽的梦境,偏偏感觉却那么清楚真实。
  想到这里,一股辣辣的热潮迅速烧上脸蛋。
  真是太、太羞人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时,他直起身子,俯望著羞得抬不起头的她,轻声问。
  她咬著唇,不肯说。
  “你若不说,我又要亲你了。”他的威胁带著笑,却十分认真。
  “傅宝玥。”她很快地回答,深怕又被轻薄了去。
  雁宇瑎把她的名字念了几次,在唇齿间流转,亲昵异常。然后,他的指尖抚过那烫烫的粉颊,“来日再见了。”
  就像来时一般,他安静地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一颗大乱的芳心。
  之后……她便像这样,什么都画不出来了。
  “小姐,你怎么还是没画呀?”巧丝由外面进来,一进书房,便是诧异嚷嚷,“哎呀,你看你看,颜料又干了,怎么画?”
  传宝玥脸蛋一红,有些埋怨地望了侍女一眼。“我难道不知道颜料干了不能画吗?何必这样嚷嚷,不过就是换上新的罢了。”
  “这可是京里伍家铺子的丹青,一小盒就得一两银子,好贵的哪!”巧丝依然在嚷嚷。“平常根本舍不得买,真有人送了,小姐你又这样浪费!”
  “希罕什么……”傅宝玥咕哝著。
  “不画了吗?那我要收拾了。”巧丝唠叨著,动手要收。
  “收了吧,今天算了。”
  傅宝玥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那笑得好可恨的俊脸,那修长飘逸的身形,至于园景、莲花都入不了她的眼了,怎么画一.
  一阵扰攘由廊上传来,只见她们院落的管事领著一名陌生小厮走向书房,巧丝连忙上去招呼。
  “秦管事,有什么事吗?”
  “这位大哥说有东西要送过来给表小姐,我问他是哪儿差来的,他又不说。”秦管事满头大汗,指著身形剽悍的小厮说。
  “好了,东西放下就成了,谢谢你呀,这位大哥。”巧丝脸上堆满笑,谢过了秦管事和那位小厮,把缎布包住的礼盒提了进来。
  “又是姨母送吃的来吗?”传宝*漫不经心的问,她正在卷著绢纸。
  巧丝没有回答。
  一向吱吱喳喳的侍女如此安静,让传宝*微觉奇怪。
  一抬头,便见巧丝在桌前发愣。
  她走了过去。“你怎么不讲话……咦?!
  一看见搁在桌上、拆开缎布的礼盒,连傅宝*都呆住了。
  那镶钿精致的漆盒,分明就是宫里才用的豪华东西,里面装的各色零嘴,全是昂贵又珍奇的玩意,而最下面一层,则是用油纸包住的物事。
  打开一看,是一整盒全新的鲜艳丹青,伍家铺子出品,少说也要五两银子,还不见得买得到。
  还有一张信笺,上面有宫里特有的压纹、封印,傅宝玥拿了起来。
  “小姐,这是……谁……”
  傅宝玥垂下眼,不敢看她亲如姊妹的侍女,粉嫩脸蛋浮上淡淡的红晕,娇艳如池中刚刚绽放的莲。
  她拿著信,进房里去了。
  是夜。
  初更刚过,夜色中,傅宝玥独自一人,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走下了略带潮湿的阶梯。
  莲步轻移,带点迟疑,手中一盏小小灯笼摇啊晃的,她来到那日在湖边作画的大石旁。
  虫唧声衬得四下更静,她的心跳声好大、呼吸声好乱,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别站在池边,小心跌下去。”
  含笑的低沉嗓音响起,把傅宝*吓了一大跳,手一松,灯笼噗的一声落地,周遭立刻没入了一片黑暗。
  而傅宝玥自己,则落入男人的怀抱。
  “你……讨厌!吓死我了!”她抡起拳,气得直捶男人坚硬的胸膛,“每次都这样,不声不响的突然冒出来!讨厌、讨厌……唔……”
  娇嗔突然不见了,全埋进了男人的胸口,她被紧搂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想不想我?”雁宇瑎在她耳际低声调笑。
  “才不呢。谁想你了?”她嘴硬反问。
  雁宇瑎只是一笑,并不介意。“下午送来的颜料,合心意吗?”
  这话换来她娇娇的一瞪,这个坏人!
  “我这次可没拆开来用,你尽管拿回去,别又用这个要胁我!”
  雁宇瑎一手揽著她的纤腰,一手则抚上了她柔嫩的脸蛋。黑暗中,傅宝玥还是感觉得出他的笑意。“你用吧,我不会要你还的。”
  “还说不会,明明……”她红透了脸,说不下去。
  明明一见面就给他轻薄了去,此刻人还在他怀里,就为了几色希罕的丹青?这代价也太高了。
  “那你画点东西送我好了,随便画什么。青河送东西来时,你交给他带回去就成了。或是,下回我来,你拿给我。”他的长指恋恋地抚著那光滑的脸蛋,流连著,不舍离去。
  “这样……好吗?”她迟疑地问。
  “不好吗?你不想见到我?”他低下头,轻吻她弯弯的柳眉、微微挑起柔媚至极的眼角。“可是我每天都想来看你,满脑子都是你,怎么办?”
  听著这样露骨的情话,傅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