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媚坚持背对着他，“没事，我饿了~吃饭吧。菜都凉了~”
  “我们谈谈~”陈沛渊抓住她的手臂，“可以吗？”
  “不可以~”林秀媚挣扎了一下，“你不就是想要救周仰止吗？”林秀媚转过脸去，在昏黄的灯光下，陈沛渊的脸上满是风尘的疲惫，林秀媚有些心疼他了。
  陈沛渊没想到秀媚的反应会如此剧烈，“你冷静点，我们不是说好的~”
  “是，可是我反悔了。”林秀媚刚刚生出的心疼又被恨意取代，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段婚姻是怎么来的。
  “我反悔了！”林秀媚步步退后，“周仰止判了刑，何晚晴就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人情了。你觉得她还会喜欢你吗？”
  “秀媚！”陈沛渊皱皱眉，“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我不想让晚晴愧疚一辈子是事实，但晚晴爱的是周仰止，这也是事实啊。”
  “呵呵~”林秀媚有些心灰意冷了，“是啊~可是你的心呢？不是还在何晚晴身上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艰难的取证
  “呵呵”，林秀媚冷笑两声，“你越早认识到这个事实，对你越好。但是，这件事，如果想要我出庭，想都别想。”林秀媚昂着头，挑衅地看着他。
  陈沛渊心下一沉，对于晚晴，他是看得清，却放不下。但对于林秀媚，他却是看不清，也不知道怎么办，“那你想怎么办？”
  “我没想过怎么办。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就照实说。”顿了顿，林秀媚又补充道：“不是吗？周仰止为了何晚晴，可以连命都不要。你能做得到吗？不要说何晚晴看不起你，我也看不起你！”
  林秀媚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把长剑，直挺挺地插入他的心口。第一次，他承认自己不如周仰止。
  谈话不欢而散，两个人默默地吃完饭，晚晴回到卧室里上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陈沛渊在书房里本想理清一下思路，却发现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手头上的香烟一支接一支，他知道他输在什么地方了。不论是人生，还是感情。他怨不得任何人。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却无能为力。晚晴找不到，林秀媚说服不了。对于周仰止这个计划，他越来越没有把握了。
  李扬毕竟是律师，他做事考虑得也会更加周全。所以，他还是连夜赶去见了周仰止，向他说明了晚晴的事情。果不其然，周仰止听到这个消息，暴跳起来，“怎么可能！我没有签署的离婚协议，根本就没有法律效率。”
  “是的。按照法律来说是这样的。”李扬点点头，“但你身在狱中，或者等你出去的时候，周妈妈已经有更好的安排。比如，苏亚小姐什么的。”
  李扬点到即止，但周仰止是个聪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你是说苏亚在从中作梗？”
  李扬慎重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确定。但理论上不对。你是为了何小姐出事，她根本没必要离开周家，最重要的是，她是案件的证人，所以，周妈妈不可能会逼她走。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挑拨离间。”
  周仰止沉思了一会，“行了。我知道了。你明天先帮我找两个人吧。”
  这一夜，晚晴是睁着眼睛度过的。一闭上眼睛，仿佛就听到周妈妈在旁边说：你走吧。都是你把小仰害成这个样子的！她不敢睡，只能找出手机里她跟周仰止两个人的合影，默默地说对不起。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周仰止的手机吵醒的，屏幕上显示的是“李扬”。没有任何的称谓，但周仰止进去之前跟他有过几个通话记录，晚晴犹豫再三，还是接听起来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何晚晴小姐吗？”电话那头，是彬彬有礼的男声。
  晚晴不敢出声，不知道这个人是否有更多的目的。
  “何小姐别挂电话，”仿佛知道她的考虑，那个男人及时出声制止，“是周先生让我找你的。”
  “周先生？”晚晴有些疑惑。
  “我是周先生的私人律师。我也是他的师弟。呵呵，按起来我还应该叫你嫂子呢。”李扬开着玩笑介绍自己，“我保证，你会愿意听到我的电话。”接完李扬的电话，晚晴感觉自己心口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是啊，她差点就上当了，被敌人挑拨离间，害的还是周仰止。
  林志刚上班，就听说有个李先生来找他，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了。林志最近一直没睡好，虽然环宇拿回来了，股票甚至不降反升，但自己却落得个妻离子散的地步。晚晴与秀媚，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这个做父亲的，无颜以对。
  “您好~我是周仰止先生的私人律师。我叫李扬。”李扬看着眼前这个与之前报道中意气风发的男人相比，一夜之间这个环宇的老大，苍老了许多。
  “请问，有什么事吗？”林志有些颤颤巍巍地坐下，自从手术之后，他的恢复就不是很好。
  “关于周仰止先生持枪击毙林太太的事情，我们想听听您的证词。可以吗？”李扬很注意自己的措辞，不想却还是击中了林志的泪点。
  林志颓然地靠在沙发椅子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冤孽啊~冤孽。”
  李扬虽然有所同情，但还是理智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的感情掺杂进去太多，“由于周先生的太太正在受着绑徒的*，在周先生制止无效之后，周先生拔枪欲击毙绑匪，但管玉玲女士坚持助纣为虐维护绑匪，导致误中枪伤身亡。时间是10月4日早上6点40分，对吗？”
  林志慢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听到李扬的陈述有些发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的，没错。”林志点点头。
  李扬又慢慢地问了几个问题，林志也慢慢明白了取证的方向。见林志已经了解状况，李扬提出告辞，“林先生，您的意见很重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林小姐，也就是陈太太的意见。希望她也能有如此的坦诚。”
  林志一怔，马上反应过来，“李律师，我明白了。”
  李扬从环宇出来，回过身望着来来玩玩的人群，在环宇高楼望下来，就是俯视众生的感觉。如果，二十多年前，林志选择的是另外一条路，他能否走到今天？但人的一生，关键的选择就那么几次。一旦错过，那些就不属于你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忆往昔
  “媚媚，是爸爸~”林志的声音有些哽咽，“起床了吧？”
  “嗯。”林秀媚点点头，电话那头是自己的父亲，生了自己，养了自己二十几年，给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可也是他，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曾几何时，两个血浓于水的人，居然成为了相视无语的地步。
  “一起吃个中饭吧？”林志轻声问。林志屏住呼吸，害怕听到秀媚的拒绝。自己的这个女儿，自从芊芊走后，她就成了他的命根子。今天这个局面，又岂是他愿意看见的？
  良久，林秀媚都没有出声。就在林志要放弃的时候，她答应了，“好。”
  林志挂掉电话的时候，双手还是颤抖的，重拨了好几次，才打通了陈沛渊的电话。
  到了吃饭的酒店，林秀媚居然看到了陈沛渊的车子，她还想着估计只是巧合。谁料，推开厢房，却发现里面坐着的正是林志跟陈沛渊。她顿了一下足，陈沛渊率先站起来，来开了他跟林志中间的那张凳子，“秀媚，坐这边。”
  林秀媚不语，这样一个场合，摆明就是要跟她串口供的，不是吗？没等她拒绝，林志也开口了，“媚媚，今天我们什么事都不说，只是一家人吃个饭，好吗？”
  饭桌上，林秀媚与陈沛渊都显得很安静，只有林志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在说着，从他跟葛容相识开始讲起，说他们的相爱，说芊芊的出生，说他们一起打工，林秀媚一直蹙着眉头，她不想听这些，可是心里也一直在好奇，究竟自己的父亲有一个怎样的过往。林志也说管玉玲，“玉玲是我进城之后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当然，她也对我好，甚至可以说，比容容对我还好。因为跟容容离婚的事，我变得开始暴躁起来，可是，玉玲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给我生下了媚媚。她的付出，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当时管家上下全部人几乎都是看不起我的~可是，她一声不吭地站在我身边，把自己所有的股权全部押在我身上~”林志说得不快，只是一边呷着小酒，“我一直以为我对不起容容，所以在心里也一直抗拒承认对玉玲的感情。可是，我们一起走过20多年，这其中的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呢？”
  陈沛渊安静地剥着大虾，动作干净利落，然后把剥好的虾肉放进干净的碟子里，推到了林秀媚面前。林秀媚没有动筷子，只是仅仅地攥着酒杯。
  “如今，我辜负了容容，也辜负了玉玲。”一口闷下杯子里的酒，陈沛渊按住他的手，“爸~您的身体要紧。”
  这一声“爸”，让林志与林秀媚都动容了。林秀媚放下手里的酒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抽出纸巾递给林志，“爸。”
  林志默默地转过身，“我只希望，我走过的路，媚媚跟晚晴都不要再走下去了。”
  一餐饭下来，大家吃的都有些沉重。林秀媚只是喝了点汤，对陈沛渊剥好的虾肉，也还是吃完了。虽然知道，这不过是陈沛渊有求于她。
  吃过饭，秘书来接林志回去，陈沛渊送林秀媚回家。
  “那个~秀媚，回去记得给爸妈打电话，过几天我们去看他们。”陈沛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林秀媚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头，点点头。
  “关于出庭的事情，我跟爸都尊重你的意见。”陈沛渊看了她一眼，“明天上午10点钟出庭，我会接你过去。”
  “嗯。”林秀媚把视线收回来，盯着陈沛渊的侧脸好久，“陈沛渊，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所以，这出戏我也就看看而已。”
  陈沛渊突然点了一下刹车，“这不是作秀，我更当成是长辈给晚辈的一些建议。”
  两个人，谁也没能说服谁。因为，他们打从心底里就没有相信彼此。
  周家大宅子里，小景陪着周妈妈在花园里浇花，苏亚在一旁泡茶，所以当李扬走进来的时候，苏亚第一个站起来，“李律师，您好。这边请坐。”
  李扬向她点点头，“我找周妈妈说点事。”
  “好啊~走这边~”苏亚拉住他的手臂往周妈妈那边走去，低声问了一句：“如果关键证人无法出席，法院会怎么判？”
  “这个啊~”李扬认真地盯着苏亚看门了几眼，“你觉得哪个证人会无法出席啊？”
  “我就随便问问~现在我们都联系不上晚晴。”苏亚嘀咕着，“周妈妈，李律师过来了。”
  周妈妈却有一刻的失神，差点就被水管给绊倒了，好在小景在旁边护着，“妈~您小心点~”
  李扬大踏步走过去，有力的手臂扶住周妈妈和小景，护着她们母女两个回到了凉亭里。
  小景礼貌地道谢，然后扶着周妈妈先坐下，苏亚也适时地递上了凉茶，“周妈妈，您先喝点茶。”
  周妈妈摆摆手，双目紧紧地盯着李扬。从小仰出事到现在，周爸爸在军区，周奶奶年纪大了，周妈妈只能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李扬心有不忍，但他必须照计划行事：“对不起，周妈妈，还没有找到何小姐。”
  在微不可察的地方，苏亚偷偷露出了一个微笑，却被眼观四路的李扬捕捉个正着。
  小景一听就先气不过了，“何晚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哥现在弄到这一步，不就是因为她吗？她居然还有脸躲起来~”
  “小景。”周妈妈严正地摆摆手，“如果找不到晚晴，法院会怎么判？”
  “师兄就会变成故意杀人。”李扬尽量减轻这个事实的打击，避免周妈妈受到太大的刺激。
  “周妈妈~”立在一旁的苏亚突然扑跪到周妈妈面前，“不会的，不会的~小仰哥哥不会有事的~”这一声，反倒惹得小景也哭起来了。
  不过，周妈妈毕竟有资历，轻轻地拍拍小景和苏亚，“你们都先回屋里去，我跟李律师谈谈。”
  李扬有些意外，但小景还是拉着苏亚先回去屋里了。
  “小仰的打算是怎样的？”周妈妈凌厉的眼神看着李扬。
  “对不起，周妈妈。这件事，我只听周先生的。”李扬轻声道歉，“请您相信，师兄有自己的谋划。”
  “哎~”周妈妈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明白呢，只是自己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有哪个母亲能够放心。”
  “嗯。”李扬轻轻点点头。
  “晚晴那孩子，还好吧？”周妈妈忽然换了个话题，转换速度之快有些让人咋舌。
  “周妈妈~我们没有~~”李扬刚要回答，却被周妈妈制止了。
  “周妈妈不老~晚晴不是那样的孩子。”周妈妈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我知道你在避着苏亚，那个丫头，我也不明白她究竟想要什么。所以，让晚晴先躲起来也好。只是，苦了她了。”
  “周妈妈~您果然是神机妙算。”李扬轻轻地走到周妈妈身边，给她肩膀捏起来。
  “明天一切就有结果了。”周妈妈点点头，“李律师，麻烦你了。”
  送走李扬，看着周妈妈六神无主的样子，苏亚胸有成竹地暗笑，但她还是在小景的怒火上浇油，“哎，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