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祈求什么，于是她只是咬了咬嘴唇，干涩让她觉得难堪。但她听清了奶奶的祈祷，那个已经临近死亡的老妇人虔诚地说：“主啊！请你洗去我们身上所有的罪孽，请保佑我的孙女不要走上悲苦的命运。”那天，夏优因为贪玩弄丢了奶奶给自己求的灵符，也是在那个夜晚，奶奶终于在睡眠中离世。夏优记得奶奶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明天我给你做鸡蛋饼。”
  夏优再也没吃过鸡蛋饼，奶奶烙的黄澄澄油光光的鸡蛋饼，那样美好的食物已经让夏优觉得落寞。
  主啊，请你洗去我们身上所有的罪孽……夏优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不住地重复着。
  终于，她听到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一连串慌张的奔跑声……
  夏优的嘴角轻轻上扬，那是危险暗生的美丽……
  承年的唇温柔地压在念恩的唇上，软腻的清甜，是玫瑰绽放的芬芳。
  念恩闭着眼，感受着承年宽厚温暖的手掌和沉沉的呼吸。
  游走的曲线，指尖的灼伤。
  念恩突然抵住承年的下巴，“先去洗个澡吧！”
  承年的笑容的晴朗天空的蔚蓝，他点点头，“我去放水。”
  念恩欢喜地看着承年去了浴室，又看了一眼包里早上小鸥硬塞进里面的性感内衣，妩媚地笑了。
  “水放好了！”念恩听到承年在浴室里面喊。
  “来了！”念恩定了定神回应。
  念恩想起小时候一群孩子去田边的小河游泳的情形。年幼的孩子还没有性别的意识，只是一个个带着满心的快乐奔向那片清澈的水域。嬉笑，打闹，在田边的大树下小憩，傍晚时分被父母拎着耳朵带回家，蛋黄酥的夕阳，布谷鸟清脆的叫声，贪恋不舍的眼神，那样的童年，像是风琴里发出的缓慢吱呀，只能在回忆里重现。
  念恩想着想着，欢喜就爬上嘴角。才要转身进浴室，就听见手机的铃声。“明明很爱你，明明想靠近，可是你的身边……”
  初中的音乐课上，那个总是开心地笑着的音乐老师，那天却突然变得哀伤，他说“当你听到一首歌，就会想起一个人。”念恩记得男人眼里的泪痕，那天是圣诞夜，男人放的歌曲是Fool’sGarden的LemonTree（柠檬树），那天，男人把曲子放了整整17遍，快下课的时候，念恩看到男人眼里滑下一滴酸楚的泪水。
  第二天，男人离开了小镇，踏上了另一种生活。学校里的老师说，男人失恋了，所以想要离开，他的前女友很喜欢吃青柠檬，喜欢听一首叫做柠檬树的老歌。
  念恩没有再换过手机的铃声，品冠和梁静茹的《明明很爱你》，念恩喜欢那悠长甜蜜的前奏，她希望有一天，当有人听到这样一首歌，也会悄然将一个叫做苏念恩的女孩想起。
  打开手机，是一个已经挂断的陌生号码。念恩没有在意，挂上手机，又听到短信震动声。
  “水温刚刚好啊！”念恩听到承年在浴室里催自己。
  “来了，就来了。”念恩一面应着，一面解锁，发信人是夏优，念恩的的大脑突然停滞，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按下了打开键。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甜美的笑着，男人亲昵地抱着女孩的腰，亲吻她红艳的唇。一张侧面照，但念恩还是认出了照片里的男子，他的眉间隐约的可以看见一颗黑色的小痣，女子更是念恩再熟悉不过的样子。没错，照片里的男人是承年，女人是发照片的夏优。
  念恩怔怔地看着手机，又看看浴室里等着自己的男子，终于夺门而出。
  房间的门狠狠关上的瞬间，阿泽正在夏优的房间门口，仔细地寻找夏优说不小心丢了的耳环，他看到流着眼泪跑出门的念恩，赶忙焦急地迎上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阿泽慌张地问。
  念恩哭着扑进阿泽怀里，“为什么，每次出现在我面前的，都是你！”
  阿泽用手指擦擦念恩的泪水，没有回答。
  第四十四章　有你，有我（4）
  更新时间2013…7…17　21：29：38　　字数：2339
  香艳的酒会无疾而终。奢侈就是往往不及细细探索，就已经面目全非。
  苏念恩收到夏优发过来的亲密照片，顿时觉得昏天黑地。于是来不及问清事情的原委，就悲伤地跑出房门。
  承年在浴室里喊念恩的名字，无人回应，才终于发现念恩的离开，所以慌张地追出来找。
  站在吧台边和生意伙伴攀谈的小鸥看到急急忙忙从房间跑出来的念恩和阿泽，就推说有事，急急忙忙地跟了过来。
  “怎么了？”小鸥拉住念恩的手问。
  念恩在酒店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必须离开，在这里，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念恩含着眼泪说。
  小鸥点点头，就跟着念恩一起钻进车里。
  疾驰的出租车里，三个人挤在一起，阿泽给念恩递纸巾，小鸥抱着一直哭泣不止的念恩。没有语言，宣泄不需要语言，尤其对女人而言。
  街上的路灯依旧是往日的馨黄，十月的海城，夜空中有璀璨的星，大片大片瞬间滑落的眼泪，念恩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微凉，想起自己花了整夜替老板Alex拼的拼图，终于理解了夜空的落寞。是不是美好的梦总是容易破碎？念恩问自己。
  承年在酒店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念恩的身影，他倚在走廊的墙上吸了一支烟，然后终于走过去敲了敲夏优的房门。
  来开门的夏优手里拿着两杯酒，看到承年就笑着递给他一杯。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是不是？”承年眯着眼睛问。
  夏优妩媚地笑着，“不管我知不知道，你都来了不是吗？”
  承年没有进门，只是撑着门框站在门口，“夏优，你希望世界就此崩溃，是不是？”
  夏优低着头喝了一口酒，她的眼里是满意的笑意，她说：“那样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是不是？”
  承年无奈地摇摇头，“我去给小鸥打电话……”说完，转身离开。
  夏优站在原地，喝完了杯里的酒，静静地看着承年离开的背影，关门，坐回床上，那夜，海城失眠的灵魂又多了一双。
  承年终于拨通念恩电话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地发亮，破晓没有光芒四射的美好，相反是很大的雾，太阳穿透雾层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所以只是慵懒地趴在东方。没有忧伤的鸟儿还是早起，这一日的奔波，是多少人时日的重复。
  接电话的是小鸥。
  “我想要解释。”承年说。
  小鸥把电话递给念恩，念恩没有接，只是怔怔地坐着。
  “她不肯听你的电话。”小鸥说。
  “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我去找你们。”承年哀求地说。
  小鸥挂断了电话，她发了一个地址给承年。
  那是学校附近的一个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念恩一直不肯回家，所以阿泽和小鸥把她带到这里。
  小鸥点了一个草莓蛋糕，推到念恩面前，“听说吃甜食会让人开心，你好歹吃一些，大喜大悲，我们见到的也不算太少了，是不是？”
  念恩抬头看看小鸥，还是摇摇头，又倚在沙发上发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阿泽小声地问小鸥。
  小鸥摇摇头，“一会我们会知道的。”
  承年赶到咖啡店的时候，念恩还坐在沙发上发呆，清冷的早晨，稀少的顾客，苏念恩保持一个姿势已经整整5个小时。
  小鸥和阿泽退到一边。承年径直地走向念恩。
  承年坐到念恩身边，神情哀伤地说：“我知道你知道了一些事情，关于夏优，我只能说，是个意外。”承年抓住念恩的手，想要解释，念恩没有挣脱，承年就继续说下去。“那是夏优失踪一个多月后的一天，那天，我去陪客户吃饭，喝了很多酒，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我完全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夏优睡在我的旁边，没有穿衣服。”承年抬头看看念恩的表情，那张昨夜如花绽放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夏优什么都没说，第二天就离开了。我想要跟你坦白，但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念恩，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欢喜悲伤，我不愿意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
  念恩还是面无表情，许久，她挣脱承年的手，对阿泽和小鸥说：“我们回家吧！”
  小鸥点点头，扶着念恩离开。
  阿泽走到承年的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拿起手机拨了夏优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阿泽不知道自己想要问夏优什么，他只是担心，担心此刻的夏优会不会出什么事。
  念恩回到家里，吃了片安眠药，终于睡去，梦里，她的眼角依旧挂着泪水。那本应该是个甜美的梦啊！小鸥哀伤地想。
  “阿泽，麻烦你去买点菜，等念恩醒了我们做给她吃，还有通知一下逢甲和苏和，我们的毕业照延期，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小鸥说。
  阿泽点点头，就套上外套去买菜。
  “老头子，我们的毕业照延期拍了，怎么回事啊？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到时再跟你解释吧！昨天的离开是有一点突然，念恩和小鸥在一起，放心啊！”阿泽一面打着电话一面拎着蔬菜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低声争吵的小鸥和夏优。
  阿泽走到一旁的大树后，侧耳听着，想着怎样解决这次突如其来的纠纷。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小鸥是满脸的气愤，“我们一直想要保护你！”
  “我没做错什么。”夏优执拗地说。
  “念恩和承年可能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分手。”小鸥终于嚷了起来。
  “那不是正好，念恩离开了承年，才能和阿泽在一起。”夏优低低地回答。
  “你爱承年吗？”
  夏优轻蔑地笑，“当然不。”
  “那你不爱阿泽了？”
  夏优没有回答，她依旧轻蔑地说：“小鸥，你固执地要念恩留在承年身边，难道你没有所图吗？秦钟海离开之后，念恩就成了你所有的寄托，不是吗？”
  小鸥的脸因为气愤涨得通红，她举起右手，又在快要到夏优耳边的时候放下。小鸥颤抖着说：“夏优，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连想要念恩留在阿泽身边也是故意的？是不是？阿泽已经得到了保研名额，已经答应照顾你，你还要什么？”
  夏优苍白无力地笑，她说：“小鸥，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但我要给阿泽幸福。”
  小鸥无力地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一条路！”
  夏优没有回答，就转身离开，“小鸥，我已经无路可走！”
  阿泽怔怔地听着二人的对话，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浑然不知地成为风暴的中心，也从没想过，夏优说的“拯救地球”是这样的方式。
  阿泽看着小鸥进屋，又看看向远处走远的夏优，突然觉得无法动弹。那些有你、有我的美好曾经，是什么时候悄悄扭曲成今天的样子的呢？
  阿泽觉得头痛欲裂。
  第四十五章　有你，有我（5）
  更新时间2013…7…18　16：14：17　　字数：2164
  那一年的新年，只有念恩和小鸥回到了清水镇，回到他们长大的故乡。
  新年的钟声悄然响起的时候，念恩想起两年前的新年，少年穿着拖鞋匆忙跑到自己家里的情形，他笑着从怀里拿出一束百合花，他说：“念恩，我长大了，是个男人了！”那个少年是阿泽，是深深爱了苏念恩十几年的阿泽。是毅然放弃了保研名额，开始了航海生涯，整整三年没有一点消息的阿泽。
  苏念恩从睡眠中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小鸥抱着肩站在窗前。小鸥看到念恩醒来，就笑着问：“睡得好吗？”
  念恩点点头，“觉得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前世今生，很多不舍。”
  小鸥莞尔一笑，“还是醒醒吧！他已经在门前站了十几个小时。”
  念恩下床，顺着小鸥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承年抱着一束百合花，神情忧伤地站在门口。他抬头向窗子的方向望来，念恩赶忙退到窗帘后。
  “总要解决的，念恩，新闻说晚上有雨。”小鸥转身给念恩倒了一杯清水。
  念恩点点头，“小鸥，给大家打个电话吧，我先去洗个脸。”
  接到小鸥电话的夏优并没有觉得惊讶，已经模拟好的剧本，只是不知道所有的故事是不是会如期上演。生活给我们的，如果就是我们一直期许的，那我们是不是太过幸运？
  在念恩家门口站了十几个小时的承年误了已经定好的飞机票，也误了原本的归期。公司领导打来电话就是责备，承年没有回答，只是按下了关机键。没有了苏念恩的顾承年，还是依旧会回到北京努力奋斗吗？承年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已经害怕贫穷，4年前，从警察局走出来的父亲，拍着承年的肩膀告诉承年，“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的煤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