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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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儿 更新:2023-09-29 21:48 字数:4889
萧波思来想去也理不出个头绪,却是再也坐不住,从榻上起身,只在帐内团团乱转。
萧波在帐中越走越是慌乱,脚下不觉就加快了步伐,这一加快步伐不打紧,却没看到进来帐内的人,一头就撞了上去。
抱在怀中,只觉来人身子柔若无骨,感触甚好,定睛一看,又见一片金晃晃耀眼的发丝。
“霓漪!你不在帐内好好呆着,怎么跑这来了?”萧波一时舍不得放开,搂着孟霓漪问道。
“琴师。”孟霓漪在萧波怀中抬起头,一双碧眸注视着萧波,不回答萧波的话,反而问道:“琴师为何执意要攻打京城?难道是皇兄得罪了琴师?若真如此,霓漪就在这里替兄长向琴师陪罪好了,请琴师就不要再行攻城了。”
孟霓漪虽是从萧波的宠妾们口中得知了萧波的身份,但还是习惯的只称呼萧波为琴师,这也是孟霓漪注定与萧波无缘了。
萧波看着怀中为孟月华求情的美人,却是不语。
孟霓漪见萧波只顾发愣,半晌也不答腔,只当是萧波说什么也不肯原谅自己的兄长,心中难过,便蹙起眉,说道:“难道琴师真就不肯原谅霓漪的皇兄吗?霓漪愿意为琴师做牛做马,只求琴师能愿谅皇兄,放弃攻城之举。否则琴师要是与皇兄交战,岂不是要叫霓漪两下里为难,而且无论是你们谁伤了谁,只怕霓漪也要心碎了。”
听到孟霓漪此言,萧波放开了手,后退几步,远远地凝视着孟霓漪,然后叹息道:“霓漪啊霓漪,要是你皇兄待我有如你这般的好,我又何必攻城,只怕还会……还会……”
还会倾尽自己的全部,来帮他助他,完成他所有的心愿。其实之前他又何尝没有如此做,他不是已经拼了命为那个男人做了一切么。
但他得到的又是什么?只有令他痛恨自己软弱的欺骗而已。
“皇兄待琴师不好吗?但就霓漪看来,皇兄却是对琴师从来没有过的重视啊,就算是对我与二哥,皇兄他也从没有这么上心过。”
说到此处,孟霓漪不禁又想起了日前那位追着马车高呼着琴师,跑得一身狼狈的孟月华,那又何尝是一个好字可以形容。
倘若萧波不是男子,孟霓漪还真会以为自己的皇兄是爱上了萧波。因为那的确是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行为,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威严与自尊,只心心念念想要看上对方一眼。
但萧波又实实在在的是名男子,所以孟霓漪这两日来才会如此困惑,同时也很是不安。
虽然随时都可以见到萧波的人,却总觉得萧波距离自己非常遥远,遥远到似乎就快要离开自己,再也抓不住了。
萧波直盯着孟霓漪,眼前却渐渐恍惚了起来,面前的孟霓漪竟突然转化成了孟月华的样子,还徐徐向他走来。
萧波惊得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不稳快要跌倒,只见孟月华急步近前来扶住了他,还一付关切的模样询问道:“琴师,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一听此言,萧波立刻浑身虚软,随势就靠在孟月华身上,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离别后的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是无法表诉,只悲怆地轻声说道:“月华……你终于来了……”
眼中强忍的泪珠落下来时,立既就有一张香喷喷的丝绢轻轻替他试去。
萧波这才回过神来,心想孟月华怎可能突然出现在他帐内,侧头一看,却见是孟霓漪正扶着自己。
孟霓漪见萧波回头,就冲着萧波笑了一笑,但这笑容看在萧波眼中却只觉分外勉强。
萧波站稳身子,平定下心情,也笑着说道:“我没什么,大概是近来连日行军,太累了吧。”
萧波当然不能对孟霓漪说刚刚眼前出现了幻觉,竟把孟霓漪错看成了孟月华。
此时萧波才真有点在心中后悔,也许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带走孟霓漪,想想以后的日子他天天都得面对着一张肖似那个男人的容颜,又叫他又怎能不去想起那个男人来呢?
二人各怀心事,一时之间,帐中竟然弥漫起了尴尬的气氛。
萧波只想说些什么打破宁静,却又迟疑地不知该说些才好,孟霓漪也不开腔。二人只好就这样相对站着。
幸亏此时右副将赵龙在帐外说有要事禀报。
萧波命赵龙入内,赵龙见孟霓漪也在,面色惶然,支支吾吾却不开口。 自as由g4自hh8在
孟霓漪明白赵龙要禀报之事定然是与攻城有关,而赵龙碍于自己朱崖公主的身份不方便明言,孟霓漪便向萧波告辞离开了。
50 章
孟霓漪一走,赵龙急忙快步趋到萧波面前,言道:“王爷,那位朱崖皇帝没有交回先生,却是自己来了。”
因为小狗子之前一直代替萧波料理事务,九苍士兵对这位萧波的仆人也是敬重万分,却又不知道小狗子的真实名姓,若是跟着萧波唤小狗子,又根本不敢开口,私下里都称呼小狗子为先生。
“啊!他在哪里?”萧波一听就慌了神,抓住赵龙的手臂,急问道。
“那位王上,也是大胆,连一兵一卒都未曾带来,就带了两名将军,此时三人正在军前等候面见王爷呢。而且那位王上还……”赵龙面露疑惑,大概也是寻思不透,只说了一半就顿住。
萧波却是心焦如焚,连声问道:“他怎么来着?你快说,他是怎么样了?是得了急病还是又中了奸人的暗害?”
“王爷别着急,那位王上人好端端的,只不过行为怪诞了点,待会儿王爷亲眼瞧了便知晓。”赵龙见萧波着急,也忙回道。
“是吗?他好端端的吗?”萧波将信将疑,不禁颤声问道。
见赵龙点头肯定,萧波这才放下心来。拉着赵龙往外急走,这就要去见那孟月华。
刚行到帐外,萧波却又顿住了脚步。
“王爷为何不走了?”赵龙不解的问道。
“你去叫他们先在军外候着,半个时辰后你再带他来这里。”萧波道。
这下赵龙更是不解,刚刚他们的元帅不是还急巴巴地赶着要去见那位朱崖王,现在却又为何突然要等半个时辰后再见,不是奇了怪吗?
赵龙虽是不解,但既然是萧波的命令,赵龙又哪敢不从。自是告退而去,遵照萧波的指令去办了。
等赵龙一走,萧波立马唤来士兵,吩咐他们速速备好洗浴用的香汤,说是自己想要淋浴更衣。
士兵们准备好一切离开后,萧波飞快褪尽衣衫,跨入盛满香汤的大木桶中坐下,用心地清洗了起来。
近来连日行军,身上又是尘灰又是汗水,还真是脏得紧。
前日本就想沐浴,却因小狗子失踪之事耽搁了下来,现在他又怎能一身脏兮兮的去见一位君王呢。
萧波在心中不停安慰自己,他只是不想失了自己元帅的身份,同时也丢了九苍国的脸才会这样做。
但一想到不久之后他就又能见到那个人了,萧波洗着洗着,竟是哼起了小曲来。
细细地清洗干净身体,就连头发也洗了好几遍,萧波这才从木桶中出来,用软布擦干了身体与头发,又翻箱倒柜地在行裹中寻找合适的衣服。
萧波拿出所有的衣物都在身上比划了一阵,最后穿上了一件雪白的,用银线绣着麒麟花纹的丝质长袍。
绝对绝对只是因为他自己感觉白色的衣服比较衬他,而绝对绝对不是因为那个人喜爱白色衣服的缘故,萧波又如此对自己说。
但既便是如此,在唤来士兵收拾干净了帐内之后,他也用不着去对着铜镜猛瞧吧。
当萧波悉心地梳理好已经恢复了漆黑颜色的头发后,又十来次拿起铜镜,朝内瞧上个好几眼又放下,帐外终于传来了赵龙的声音。
只听赵龙在帐外高呼道:“王爷,您要见的人属下给您带来了。”
此时,萧波反倒是不出去了。
在帐内走过来走过去瞎折腾了半天,萧波愣是不敢接腔。
心中只怕要是那孟月华乃是逼于无奈才来见他,又或者是孟月华此时正在恼恨他的攻城之举……那可怎么办才好?
早知道,当初真是不该凭一时之气就轻率攻城,否则也就用不着去烦恼这些了。
赵龙在帐外等不到萧波的回应,又是大声说道:“王爷,朱崖皇帝来了,您到底见是不见?”
见帐内却还是并没半点回应,赵龙嘀咕道:“奇怪,刚刚还在的,难道是出去了?”
赵龙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看来王爷是不在,不如我先领你们去别处休息好了。”
其实萧波在帐内将一切都听得真切,刚刚只是一时不敢回话而已,现在听说来人要走,心下又着了慌,急急忙忙撩开了帐帘。
萧波往帐外探看,谁知这一看之下,却又令萧波定定地站在了帐门前,吃惊到目瞪口呆。
只见那位堂堂的朱崖皇帝还真的是负荆请罪来了。
龙袍外衣都让两旁随同的将军捧在手中,身上只着了内衣,双手背负着被捆绑了起来,而且背后捆紧的绳索中还斜斜地插了一支长长的荆条。
“琴师……朕好想你……”孟月华等了那么久,身子都被捆得麻木,才终于见到了萧波,不禁颤着声音轻呼道。
萧波一听就扬起嘴角,露出了笑容。
这个男人为了他,都肯做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有什么好计效的呢?
就算这个男人曾经欺骗过他,他不是也同样对这男人撒过谎,隐瞒过自己的身份吗。
原本早就想好了要对这男人算的账,要对这男人实施的报复,要对这男人骂的言语,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只觉所有埋怨与痛恨都在这情不自禁的一笑之间烟消云散了。
原来自己做了这么多,这所有的报复,也不过是想让这男人多回头看自己一眼,让这男人对自己更好一点罢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萧波突然觉得轻松了起来,心情也是这一段时日所没有的畅快。
“赵龙。”萧波看向一旁的赵龙。
赵龙忙躬身行礼,回道:“末将在。”
“让他进来,其余两位将军你带他们去别处歇息。叫士兵在远处巡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靠近。”萧波吩咐完后,就放下帐帘入内。
赵龙交待好士兵们,上前请霍海与不定城将军离开。
虽然见萧波并没有像原本所想那般怒目相向,但要叫王上与九苍元帅独处,霍海与不定城将军还是不太放心得下,便立在原处犹豫着不肯走。
“你们去吧,朕想琴师不会对朕怎样,而且无论琴师对朕做什么,朕都甘之如饴。”孟月华劝慰二人说道。
霍海与不定城将军心想,他们的这位王上还真是个怪人,竟然就甘愿在这位九苍元帅的面前如此委曲求全。
说王上是没气节吧,好像又不是这样,若说是因为顾念之前九苍大军的相助之情,那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
霍海与不定城将军寻思不透,便也不再多言,领命跟随赵龙而去了。
转瞬间,帐蓬外只剩下了孟月华一人。
孟月华背负双手捆绑着,就这样躬身钻进了萧波的帐蓬。
只见萧波正坐在一张矮榻上,低垂着眼睛专注地看着地下。
一头长发漆黑如墨,柔顺地披散在肩背,衬着身上的洁白长袍,更显得黑得发亮。
头发已不是原来火红的颜色,也不像当初那般总是有点乱蓬蓬的感觉。
一时之间孟月华还真觉有点不习惯,立在原处恍如梦中地呆了半晌,方才缓缓行到了萧波的身前。
“琴师……真的是你吗?”孟月华不禁问道。
听到孟月华近在咫尺的声音,又察觉到孟月华靠近的身影,萧波方才抬起了头来,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孟月华又见自己原本熟悉的人,多日不见竟连眸色也变浓了许多,已不再是以往浅浅的褐色,而变成了如同头发的颜色一般如夜的双眸。
孟月华这下更加不确定了,因为帐内光暗,既便是在下午也已经燃起了灯烛。
在恍惚不定的跳跃火光中,孟月华又觉面前的人,虽然仍是琴师的面容,但脸颊间原本醒目的斑点也瞧不真切,如夜的双眸中映照了火光与自己的影子,真是有如耀眼星星一般的璀灿,美丽动人到了极点。
孟月华顿时心跳如雷,连站也站不稳,脚下一虚,差点跌倒。
萧波慌忙起身扶住孟月华,却不知孟月华是因为自己才会站不住,只当是孟月华被绑得太久,血脉不畅。又赶紧到孟月华身后替孟月华松绑。
却又见不知是谁竟把他的心上人绑得如此的紧,不禁忿忿骂道:“哪个厮好大的狗胆!竟绑得不留一点余地,要是改明叫我得知了,定不让他好过!”
孟月华露出笑意,忙为无辜飞来横祸,叫萧波咒骂的霍海求情道:“你别怪他,是朕让他这么做的。倘若你还是觉得不解气,这背后的荆条,任你拿他要打朕多少下也随你。”
萧波解开绳索,却只将绳索与荆条齐齐往地上一扔,又踏上去狠狠地踩了好几脚方才罢休。
回身撩开孟月华的袖口,见果然是已经勒出凹痕,还有一点红肿,萧波又心痛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