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一半儿      更新:2023-09-29 21:48      字数:4814
  萧波弹得汗如雨下,正到关键之处,却只听得“啪”地一声琴音嘎然而止,琴弦竟同时断掉了三四根。
  萧波慌忙起身离开几案,跪向朱崖王请罪,却直等到萧波请罪了好几遍,朱崖王与大厅中众人才从琴音的余韵中清醒过来,原还遗憾怎么这曲子如此之短,仔细一看萧波正跪在大厅中央高呼恕罪,却才知道原来是琴弦断了。
  朱崖王立即请萧波起身,又命萧波换琴再弹,但这时一旁的曲城将军却面带尴尬地向朱崖王道府内无琴。
  朱崖王与其他众人一听竟都同时露出失望的神情,萧波上前又跪下朗声道:“王何不宣乌城舞姬入内歌舞以助酒兴,小人琴弦已断,虽不能演奏曲目,但若只是为歌舞伴奏倒是无妨。”
  朱崖王虽然觉得遗憾,但也只好同意。
  萧波重新坐回案前,随手弹拔,用余下的琴弦奏出比较轻松婉约的曲子。
  只见身着半透明彩纱衣裙的舞姬们随着琴音姗姗而入,然后偏偏起舞。众舞姬们个个生得是沉鱼落雁,看得朱崖将军们简直是错不开眼,由其是那名在首位领舞的舞姬,更是眉目如黛,杏眼含春,那身段柔得如水,那舞姿美得似云。
  众军士都合不拢嘴地直盯着那群乌城舞姬,但朱崖王却只是看了一会儿,却又将目光移到了角落边弹琴的萧波身上,嘴角还微微露出了笑意。
  第 7 章
  表演完毕自然是要打赏,朱崖王先唤来侍从,赏了众舞姬满满一盘子黄金。众舞姬跪下谢恩,这之后朱崖王才看向萧波,说道:“琴师技艺精绝,使朕今日方知人间尚有如些仙乐,不知琴师想要什么赏赐?”
  萧波思忖,自己想要的东西怕是说出来之后,朱崖王非旦不会应允,反倒还会有杀身之祸。其他的俗物他萧波这十年来又缺少过什么,只不知若他对朱崖王说他实在想要一位与朱崖王生得同等美貌的金发碧眼美姝,朱崖王听了后会不会雷霆震怒?
  “小人想要的东西可多了,但凡是人间有的世人都想要的,小人自然也是想要。但贪心之人必多祸乱,所以王上若觉得小人琴弹得还好,不如就随便赏赐一些便是了。”
  “琴师还真是有趣!”朱崖王听萧波说完,愣愣地看了萧波半晌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朱崖王又唤来侍从,又赏赐了萧波一盘黄金。
  萧波接赏谢恩,还未起身,朱崖王又道:“可惜朕以往都忙于国事军务,从不曾涉猎音乐,身边不曾留有好琴,否则朕一定会送世间最好的琴与琴师。”
  “人说宝剑赠英雄,良琴送美人。小人自忖相貌鄙陋与美人之称没什么关系,若王上真要赐小人良琴,恐怕小人反而惶恐不安,自认消受不起。”
  “哈哈——”朱崖王忽而纵声大笑。
  朱崖王这一阵笑,令坐在一旁的狄云瞪圆了眼睛,想狄云自幼便与朱崖王交好,还从没见朱崖王笑得像此时这么畅快过。
  跪在堂下的萧波反倒不解,不知那朱崖王到底是为何事笑得如此大声。只在心中感慨,美人就是美人,真真与众不同,连笑的声音都比一般人大声。
  待到从宴席上回去,萧波等人个个都累得筋疲力尽,倒床便睡。
  但麻烦的事却并未就此结束,萧波正睡得香甜,却被人极不人道地摇醒。
  萧波不情不愿地睁开朦胧睡眼,却赫然看见一群带刀侍卫冷着脸立在床边,顿时吓得了无睡意,身子一斜差点从床上跌下,幸亏被就近两名侍卫眼明手快地接住。
  这时,才见一个干扁老头奋力拔开被众位高大侍卫挡住的通路,挤了出来。
  “老朽姓殷,乃是随王从京都而来的御医,奉王上口喻前来为乌师琴师医治手伤。”干扁老头对着萧波言道。
  萧波愕然地低头俯看自己手掌上,琴弦绷断时被弹起的琴弦划破的几道细小伤口。有严重到需要半夜三更派御医前来专程把人摇醒治疗的必要吗,更何况还来了这么一大群人高马大的带刀侍卫,就算是手伤治好了,他萧波怕也会被吓得少活两年。
  萧波越想越觉不划算,便赌气向御医推辞道:“请大人回去禀报王上,小人的这点贱伤哪里值得劳动御医大人亲自前来,这岂不是折杀了小人!”
  “这,请琴师不要为难老朽,此乃王上亲口下的命令,谁敢违抗啊!”御医向萧波抱拳行礼。
  萧波却不回应,御医向两边侍卫递了眼色,站在最前面的两名侍卫便上前一人一边硬抓住了萧波的手腕。
  “喂!放手!哪有强迫人治伤的!快放开我!混账!X的!……”萧波一着急连国骂都出来了,虽然尽力挣扎,但哪里挣脱得开。
  这时御医倒不急了,慢腾腾地察看了萧波手上的伤势,又慢腾腾地从药箱内取伤药替萧波手上涂药,还将萧波的手细心包扎了一番。然后不徐不急地交待:“两日内不得沾水,不得用力碰触任何物品,伤口才会痊愈,王上还等着听琴师的演奏,如若琴师令王上失望,就算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用。”
  等御医与一干带刀侍卫终于心满意足地全都离开后,被这间房里太过惊人的动劲儿吵醒,睡在另外两间房中的宠妾丫环们才敢进来瞧瞧萧波的情况。
  萧波坐在床上呆呆盯着自己被密密包裹得像两只肉粽的手,就算是根本不去理会,以手上的那点小伤两日之内也铁定会痊愈,那御医老头分明就是心中不甘,借故整他嘛。
  萧波气得想一把扯掉手上绷带,但却被众妾拦住,说怕那朱崖王万一又心血来潮,派人前来探察他伤口的情况,到时若见伤口没有包扎,怪罪下来……
  那一夜,萧波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二日一早,朱崖王命令所有朱崖军士在全城寻琴,但军士们找遍了整个曲城,竟寻不出一张琴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全曲城的人都知道了将军府中住了一位琴艺冠绝的乌城琴师,与一群美若天仙的乌城舞姬。
  萧波等人在曲城将军府中的待遇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不但一日三餐好酒好菜的有下人送来,想要洗浴时只要吩咐一声不多时便也会有下人抬来洗浴用的大木桶,与准备好温热适度的香汤。
  两日刚过,曲城将军便随同御医一起急匆匆地奔来小院查视萧波的伤口。
  当御医拆掉萧波手上包裹得密密麻麻的细布时,想当然尔萧波手上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伤口早已好得连找都找不出来。
  曲城将军见萧波伤势已好,真是松了一口大气,向萧波抱拳行了个礼,似有话要说,却又看向御医露出为难的表情。
  御医老头识趣地告退回避,曲城将军客气地请萧波一同在桌前坐下,这才说出整个曲城竟再也寻不出一张琴来,而王上却还等着听乌城琴师的演奏。
  “不知琴师可有什么办法帮帮本将军的忙?”曲城将军面色诚肯地向萧波请教。
  “这个么……”萧波有点稍嫌女人气地举袖掩嘴。
  没办法,萧波怕自己忍不住会爆笑出来。这曲城的人与那位朱崖新君居然不通音律到这种程度,竟不知只是琴弦断了的话根本用不着去另寻它琴,只要换上新的琴弦不就好了。也难怪整个曲城会寻不出一张琴来了。
  “将军不必苦恼,就算寻不到琴,只要能寻到制作琴弦的材料,小人就能够制成新弦再次为王上与将军大人演奏了。”
  “咦,对啊!还有这个办法,本将军怎么就未曾想到。你快说说这制作琴弦需要什么,本将军立马派人去找来。”曲城将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说简单也很简单,只要一些马尾上的毛便成,不过关键在于这马尾毛必顺适合,于一千一万当中也不见得有一根适用,所以还须得小人亲自去选才行。”
  其实萧波带来的行李当中就有一大包备用的琴弦,只是因为这两天手被御医包得像两只肉粽一时没办法替琴换弦,没想到却刚巧曲城将军来向萧波求教,萧波胡言乱语不说出事实,当然是心中另有一番打算。
  那曲城将军虽然于军事上还算精明,但却完全于音乐之事一窍不通,又哪能猜得透萧波的打算,只向萧波道了声谢,便兴匆匆回去向朱崖王禀报去了。
  不一会儿,朱崖王便派一名侍卫前来请萧波,说是请乌城琴师前去一同寻找适合制作琴弦的马尾毛。
  萧波跟着侍卫前往曲城将军府的马厩,到了马厩前,却见朱崖王早已带着两名侍卫立在马厩前等待。
  萧波急步驱前跪于朱崖王面前行礼道:“小人来迟,竟让王上久候,请王上降罪。”
  “哪有动不动便降罪的道理,更何况朕在这里等是朕自个儿愿意,又不怨你,琴师快请起。”朱崖王朗声说完后便上前一步伸手扶萧波起来。
  萧波被朱崖王扶起,刚一抬头却不留神看进了一双翠色秋湖中,那秋湖中竟深深地烙印着自己的影子,萧波顿觉一阵心旷神怡,神思恍惚起来。
  萧波喜爱美女,这在整个九苍国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面前的人虽不是女子,但却的确是美得令人侧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萧波又一次在心中惋惜,若是那朱崖王真是女子,说不准会打破自己一向只纳妾不娶妻的规矩也不一定。
  第 8 章
  萧波假意在马厩中巡视了一番,然后做出万分遗憾的表情向朱崖称说将军府中的马厩内虽匹匹都是精良战马,却并无适合制作琴弦的马尾。
  萧波下跪向朱崖王请罪,朱崖王上前扶起萧波说道:“将军府内无适合的马尾,仍是将军府中马驹太少的缘故,琴师又何罪之有。军中战马甚多,就请琴师即刻随朕前往军营中寻找,一定会找到合适的马尾。”
  “多谢王上抬爱,小人必定尽心竭力为王上演奏出最动听的音乐。”萧波站定后向朱崖王谢恩道。
  “琴师不必太过多礼。”朱崖王向萧波做出邀请的姿势,请萧波走在自己身旁。
  “小人身份低微,不敢与王上同行,还请王上先行。”萧波又再躬身行礼。
  “琴师哪来那么多道理!”朱崖王却是不依,见萧波不愿走,干脆伸手拉了萧波的手便大步前行。
  萧波的心脏不知为何突然间狂跳不止。
  朱崖国人原本就大都身形高大魁梧,那朱崖王不但容貌俊美到极点,身形更是欣长挺拔,在气势上不仅一点不逊于粗犷魁伟的定远侯狄云,甚至还有压到的倾势。
  而萧波的身高不但在九苍国男子中就已经是毫不出众,与身形高大的朱崖国人一比更是如孩童一般,就连朱崖国稍微健壮一点的女子怕也要比萧波看上去强壮得多。
  萧波与朱崖王手牵手地走在一起,萧波根本就像是在被朱崖王拖着走,还未曾行出将军府后院,萧波早已经是气喘吁吁,在心中叫苦连天。
  好在那朱崖王似乎是与萧波心意相通,在萧波刚巧在心中诅咒到朱崖王祖爷爷那一辈时,朱崖王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跟不上我的步伐吗?”朱崖王凝视正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拼命捶着胸,大口喘气的萧波。
  萧波说不出话来,慌忙点头。朱崖王也领悟到似地微微点了点头。
  待萧波终于缓过气来,朱崖王才重新迈开了步子,不过这一次朱崖王的步子却迈得小了许多,像是在闲庭信步一般,以萧波的腿脚刚好可以跟得上。
  将军府外早已备好了轿子,据说还是曲城将军府中唯一的一顶轿子。
  虽说是四抬的,但尺寸上却是比普通的四抬大轿要小上不知多少,轿子的装潢也极朴素。跟萧波府中的比起来,根本是连萧波的跟班小狗子都绝不会乘坐的简陋小轿。
  萧波见到轿子的第一眼,就在心中连连耻笑那曲城将军还真是小家子气,堂堂一位守城大将军,竟连顶好点的轿子都备不起。
  可转念一想,萧波又在心中犯了难。那轿子如此之小,如何能乘坐两人,可又总不能让一国之君陪行在轿旁,免不了要委屈他这个小小琴师步行到军营了。
  未曾想朱崖王竟请萧波先上轿,萧波推辞说轿内太小,恐乘坐不下,只请朱崖王一人上轿,自己则在一旁步行便可。
  但朱崖王却完全不听这些,见萧波不愿上轿,就两臂一伸抱了萧波,两人一起坐上了轿子。
  轿内空间确实是小得可怜,一个身形高大的朱崖王就几乎占用了轿内的全部空间,朱崖王抱了萧波上轿却找不到安置萧波的场所,只好自己先坐了下来,却让萧波坐到了腿上。
  在一个极狭小的轿内,与一名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人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而且还是自己坐在男人的大腿之上……
  萧波这一辈子还真是从不曾像此刻这么尴尬过。
  “奇怪,你身上好香呢?”
  “王上,请别这样。”萧波动动身子,想要避开朱崖王,却因轿内太小,又哪里闪避得开,只能含着委屈任由朱崖王为所欲为。
  萧波的头刚好在朱崖王的下巴低下,朱崖王只需稍稍低垂下头,便可以将鼻子凑到萧波的身上。而此时朱崖王正在做的,便是将鼻子凑到萧波身上嗅个不停。
  其实萧波身上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