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标点      更新:2023-09-25 12:34      字数:4993
  赵麟君又露出他那种奇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是你练功的方式?」
  「是啊,反正都是吃,我吃的至少还是素菜。」我笑嘻嘻的递给他一个签子,「自己穿,调料在那边。」
  赵麟君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拿我的炉子出气。然后,我跟他都好像从烟囱里刚钻出来的一样。
  我当然没什么了。反正我一向都没什么形象。不过赵麟君这么爱美的人这副尊容就比较暴笑了。我笑得一直直不起身子。他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冷冷的看了我很久,大袖一挥,拽着我的袖子就走。
  「去哪儿?」我还是笑不停。
  「去我为你准备的练功的地方。」他咬牙切齿的说。
  「好好,我练功,我可是一直都有认真的练功的哦~~喂喂……你听到没有……」
  等我发现他指的练功的地方是那里,我就笑不出来了。刚才我怎么没看出他的狼子野心?
  赵麟君率先跳下浴池,还冲我招招手。
  我一边继续我完美的笑容,一边悄悄的打量逃身之路。
  他沉默的看着我。
  「别找了。你武功第几层了,到第九层了吗?」
  我仔细想了想,也是。于是缴械。
  我又开始悲愤。我化悲愤为力量,我发誓明天开始好好练功。
  躺在赵麟君的怀里,我看自己的手指,从左手看到右手,又从右手看到左手。
  「看什么呢,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他在后面吐气如兰。
  我叹了口气,放下手。
  人家紧张嘛,不行吗?转移注意力行不行?
  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坦然的面对赵麟君了,尤其是不穿衣服的他。
  尤其会在意一些细微的地方,有没有红点啊,有没有青紫啊,有没有……嗯……掌印???
  我全神贯注的看着他的胸口,那个莹白如玉的地方出现了清晰的掌印。
  「大力金刚掌。」我沉声道,然后抬头看他,「你和少林的人过招了?」
  他轻蔑的一笑:「少林上上下下谁是我的对手?老秃驴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断定是少林的大力金刚掌?」
  「掌法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大力金刚掌极其刚烈,但这个人的掌发中却有三分柔劲。」
  「这样啊,难怪当时我也有些奇怪。」赵麟君陷入了沉思。
  「你受了他一掌,没事吧?胸口诶~~」
  「还好。当时比较难受,调养了几天已经好很多了。」赵麟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我突然觉得脸上烧烧的,立刻回转身,把脸对着别处。
  水的触觉惊动了赵麟君,他一把拉住我,说:「怎么了,想起了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我脸更烫了,我死都不承认我想着一些对不起佛祖的事情。
  赵麟君倒没有多想,他犹自沉浸在思考中,自言自语道:「武林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居然能击伤我,看来我要好生提防他才是。」
  我连忙敛定心神:「你知道谁打伤你?」
  「看他有些面善,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他说来一场公平的决战,点到为止。我本没有放在心上,那样的年轻人我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我背对着他拼命的撇嘴。你练成绝世武功的时候不也才十几岁吗?瞧不起年轻人。
  「没想到他居然能和我打个平手。还趁我一时大意打了我一掌。这样本也没什么,赵某人从来不将成败生死放在心上。只是,他居然能遵从开始的约定点到为止,这就让我十分的惊讶了。这个人,非池中物啊……」
  「咦?」我也有些好奇这个人了,「他报上名号了吗?他应该不是刚刚成名的人物吧。」
  「恐怕就是。」
  赵麟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然凭他的相貌,凭他的气度,凭他的长相。我不可能不知道武林里的这号人物。」
  「人如其名。」
  「他说他叫孟湘臣。」
  16、
  自从那天我没能从浴池里全身而退以来,我就真的开始认认真真的考虑学好武功的事情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在逼自己去做一件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总是需要借口,光辉一点呢就是鞭策。赵麟君的鞭策作用巨大无比——当然,此鞭非彼鞭,你们……你们……你们可不要想歪了。
  (汗水!我这么一说,好像不歪都不行)
  所以我勤奋练功,我非常热情的勤奋练功。
  在我大踏步向着八层武功前进的时候,赵麟君似乎被某件事情困住了。
  困住他的人好像就是那个打他一掌的人。好像叫……好像叫……孟湘臣。
  孟湘臣在武林中异军突起,发展的速度可以用迅猛形容。迅猛到赵麟君都对他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一门心思的想把他拉到天地教这边来。这个孟湘臣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和赵麟君周旋了好长时间,让赵麟君一次又一次的对他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每当赵麟君以为他心意已转准备「弃暗投明」的时候,他的武功又精进了一层,一层一层的,渐渐的,赵麟君就真的拿他无可奈何了。
  于是赵麟君非常生气,非常非常生气。他对快到手的东西总有一种奇怪的执着,执着到——如果得不到就想方设法的毁去。只可惜这一次他没有成功,因为当他发现他真的得不到孟湘臣的时候,孟湘臣已经当上武林盟主了。凭武功凭才识凭势力,都足以和赵麟君分庭抗争。而且,他的智慧,又一点都不输于赵麟君。
  我对这个没有见过面的人悠然神往,所有能够采取有效手段对付赵麟君的人都让我悠然神往。我以他为榜样,我学习他的神韵,我不让赵麟君知道我练功的进度,我要悄悄的练到第九层。
  我要摆脱他的控制,我要取得主动权,我要反抗他被孟湘臣气糊涂后转而对我施以的暴行。
  唉……也许是我气糊涂了。他那个还不叫暴行。
  这才是最让我羞愤难当的事情。把媚眼抛到他那个程度,我只好缴械投降。
  我还有一点尊严。至少,我的崇拜者还不知道在床上的时候我一直是下面的那个。从岩还不知道我和赵麟君的事情。他每次看见这个阴郁的人,就比兔子跑的还快。
  让我觉得丢人的还有武功。虽然任何人都觉得我是武林中不世出的天才,连赵麟君也这么觉得,但我悄悄到了第八层以后就是练不上去了。怎么练也练不上去。要知道赵麟君学会第九层的时候可只有18岁啊,而我——已经22了!!!
  这个时间也就是说——我上天地教也已经两年了。
  两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比如,大家对我,开始怀疑。
  一年半之前我告诉大家等我好消息,我要种植一块试验田,试验我们天地教的武功可以在少林内功的水田里长得很好。事实上没有那么简单。我不可能把少林的内功泄漏给天地教的任何一个人。这是我下山那天和师父定的两个契约之一。我敬师父如父,我不能背叛他。
  这也就意味着,我只有独创一门内功,来辅助天地教的先天不足。
  谈何容易啊,这明明是那种很伟大的人做的事情,怎么会就落在了一个小小丑和尚的头上?我自己都觉得老天爷不会对我这么眷顾。
  赵麟君帮我的话,也许我还有成功的机会,但他好像对权力更感兴趣。
  再不济,他对欺负我更感兴趣。
  所以,我的那门独门内功一直都是量变,一直都没有质变。大家也慢慢的失去了耐心。
  一天,我回到自己的屋子,突然发现居然有两个男孩。
  从岩脸上满是泪水,而他身边那个清秀的男孩神情倒是镇静的很。
  「主人,主人,救救他好吗?救救他——」从岩扑到我面前拼命的磕头。
  我抬头看看那个倔强的男孩,不明就里。
  「他们,他们打算杀了雪宸,他们要杀了雪宸。」
  「为什么?」我看看那个清秀的男孩,感觉他武功不是很低,但好像身子非常的虚弱。
  「他们——他们利用完了雪宸,就要杀他,他们用那样的方法对待他,现在居然还要杀他。」从岩气得眼泪一串一串的掉,说话也是哆哆嗦嗦。雪宸看看我,沉着声音说:「我并不想麻烦你,但从岩非要把我拉来找你。」
  「雪宸你在说什么啊!」从岩回头看着他,「如果不是我听见消息,你已经死了!」
  雪宸脸上突露悲绝之色,他怅然道:「雪岄你还想不通吗?我们的存在,本来就是这样的结局啊。」
  我转头看着从岩:「你是雪岄?」
  从岩点点头,他看着雪宸,不停的哭。
  「你们是兄弟?」
  「就算是吧。」雪宸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当我们被当成食物养大的时候。」
  胸口被用力的撞击了一下,我大口的呼吸着。
  「你说,你来说,我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雪宸认真的看着我,却没有吱声。
  「雪宸。雪宸。你说啊。我求求你说啊。只有主人能够救我们。」从岩痛哭着,泣不成声。
  那个男孩久久的看着从岩,渐渐浮现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可是,我宁愿死,都不愿意让你知道那些肮脏的事情。
  那个叫雪宸的男孩这样说。
  雪宸终于被带走了。不是我不想救,想救也救不了。
  他的主人好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一样,表面上谄媚无比,底下却恨不得捅我两刀。
  从岩这次,真的是求错了人。我和他同为第八层,我奈何不了他,我还理亏。
  这个人后来死在了我的面前,我在他的面前修成天地教武功的第九层。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好笑,我好像是天下无敌了,但却连自己,好像都救不了。
  雪宸,雪中的太阳。
  他走的时候,也正是给我这样的感觉。我不是没有见过天地教的「食物」,但我没有见过雪宸这样的人。他明明连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但他的表情却比谁都高贵,都优雅。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让我想起了赵麟君。在某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岁月里,尊贵如帝王的赵麟君,曾经用相同的眼神看着我。也许,他看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雪宸走的时候我受到了强大的刺激,而我的痛苦可能还比不上从岩,自雪宸被带走后,他一直哭一直哭,一直都没有吃东西。我用尽所有的方法都没有用。
  哭够了,哭到再没有眼泪了,从岩就开始讲故事,讲雪宸不愿意让他知道的那些,讲他不愿意让雪宸知道他知道的那些。
  雪宸和雪岄都是孤儿,被带到天地教的时候,他们的存在就注定在「食物」里了。
  天地教的武功需要人的精血,而这种精血并不是想要立刻就可以有的。一些天地教的权贵人士就兴起自己圈养「食物」的做法,收集外界的孤儿受以天地教基本的武功,而又不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真正的学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需要的时候可以立等可取。这种被圈养的男孩叫做「钵」。雪岄和雪宸都是这样的「钵」。而他们使用的方法又不一样。雪岄是被当成是纯粹的食物处理的,他的精血将被均分给每一个需要的人。而雪宸不是,雪宸只为某些特定的人群提供精血。而提供的方法,是交媾。
  于是表面上就变成了这样,雪岄依然在食物的底层苦苦的挣扎,而雪宸仿佛已经成为了院庭里的贵族,被主人宠爱着,被仆人谄媚着,被雪岄当作神话,崇拜着,羡慕着,仰视着。
  雪宸在神话的光环里高贵如一的笑着,他给雪岄看自己最好的一面,永远都是最好的一面。
  直到雪岄有一天偷看到了真实的一幕,真实到——天地崩塌,神话破灭。
  之后雪岄一直吐,一直吐。吐到什么都没有了。他直起身子,什么话都不说,继续用天真纯洁的目光追逐着雪宸,像是追逐着自己的一个梦。
  两个人在虚幻中继续着神话不灭的梦,刻意的想去忘记什么,刻意的当没有发生过什么。
  终于有一天,主人觉得这个「钵」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了,他的精血已经被挤轧一干,连那个皮囊,也不如原先的好看了。
  更何况,原先选择雪宸的理由,现在都变成可笑的妒忌,妒忌到恨不得杀死他,用任何一种疯狂的形式。
  让他变成最下等的「钵」吧,让全族的人分食他最后的残渣。主人这样说。
  雪岄知道了,不顾一切的把他救出来。不顾一切的想救他。而雪宸,只想死。
  从他第一天成为「钵」,他就无时无刻的不想着死,一直到最后一天。在两个大写的「死」字中间,他偶尔笑过,偶尔,在自己的梦里面嬉戏过。
  从岩又一次流下泪来,而我紧紧的抱着他,紧紧的,不想松开。
  从岩也紧紧的抱着我,好像要吸食我的精血一般,他用力的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