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丁格      更新:2023-09-21 13:49      字数:4989
  忙乱中一个个女孩艳丽的面孔,“他是多么幸福的男孩子,他多么地迷人!”没有人理她,并非她无足轻重,而是所有的目光必须聚焦在一处——命在垂危的阿拉,他的心跳把所有的心揪住了。
  半晌,阿拉又醒了过来,阿桂往他鼻孔吹一些海洛因气体,以防他毒瘾发作。众人平静一些,却仍团团围住他。他四肢、躯干都已固定,以防包扎好的伤口裂伤,唯头能转动,偶尔地一笑,很难揣测他心里想些什么。
  田芬悄悄地走了出来。她在这里是无用的,阿拉根本不需要她,他有人照看、关心、爱护,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她苦恼极了:回济南,能干什么?考学根本没指望,留这里,又能干什么?“难道天地间偏偏多了我田芬?”她叹了一声,紧锁着眉头,来回迅速走动着。
  “哎,田芬,你怎么一个人在外边?怎么不进去呢?”大伟和病若西子的阿燕走了过来。
  “阿声好了吗?”阿燕问。
  “哎,方芳慢一些。”大伟喊。
  田芬扭头看见一个穿了黄衣裙的少女跑进病房,见大伟急急忙忙跑进病房,她也跟了过去。
  阿拉又昏了过去,据说因一阵不明其因的激动,护士过来看了,说“不防事’,便要走,邝妹不让她走,她抱歉地说:“真对不起,我一个要照顾许多病房,因为实在抽不出那么多护士,何况方经理现在好多了。”邝妹只好放她走,却自言自语:“要是单独有一个护士就好了。”
  田芬忽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我姐就是护士,让她来好了。”
  众多的目光立即投向她:“你姐?”
  “啊……就是田颖啊!”
  “嗯,那个田颖,她……她能来吗?”柏敏迟疑地问了句,这时她忽然记起阿拉刚刚醒来时喊了一声“田颖”。
  “当然能来,我这就能给她打电话。”田芬笑着,露出白玉般的别致的牙齿,柏敏实在想不出她的牙为什么这样好看。
  “我看倒不如让阿声去济南医疗,这里医疗不见得好过济南,再说济南环境也好,有名的“泉城”嘛!还有山东是阿声的家乡……”阿桂说。她忽然多了个心思,若去济南,只会有她随着,其他的人绝对脱不开。
  “阿声伤势这样,怎么去?”邝妹说。
  “坐飞机,绝对没问题,柏敏你说呢?”阿桂看着柏敏。
  柏敏仔细看着床上的阿拉:“你们说怎么就怎么,只要阿声他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似乎被自己那颤抖的声音切成了碎片。“阿拉要走了”这个念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她知道,她绝对脱不开身,并不是她非常重要,而是阿声太重要,暮容、邓萍、邝妹惧怕阿声带着她一去不还,绝不会让她走的,她是她们用以羁绊阿拉的马缰。她们已为阿拉牺牲了许多,她们不会轻易撒手的。
  “你们说呢?”阿桂问慕容、邓萍、邝妹她们,阿声若要离开,必须她们三人的同意。
  “可是,他的身份……”邝妹找出了一个理由。
  “可以给他换个名字去济南。”慕容说。
  “也好。”邝妹说,她们都希望借这一次机会疏淡一下阿声狂热地眷恋柏敏的感情.
  谈定了这些,田芬给田颖打电话:“姐,阿声受了伤,要去济南治疗。”
  “受了伤!他,他怎么样?”田颖很吃惊。
  “胸部被电火花灼伤,很严重,需要护理……”
  “我马上去!”田颗说。
  “不是你来,是他去医疗,去济南!”
  “哦,他……好吗?”
  “还好……”田芬对田颖安慰了一番,挂了电话。
  阿拉又醒了,很漠然地扫了下周围的人,忽然眼里涌出了许多泪……是激动,还是惆怅?
  六
  果然,柏敏没能随阿拉一道去济南,邝妹,当然也许是慕容或邓萍制造许多事端,以此“证明”了柏敏重要,厂里离不开,柏敏只好留在深圳,由阿桂陪同阿声去了济南。
  初春,北方的冬天仍旧是冷,阿拉他们刚下飞机,固在床上的阿拉被两层羊毛毯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张脸,冷空气一激,他露出了笑容,久违了,北方的冬天!阿挂穿了贵重的皮毛,立在机场,四下远眺。
  田芬忽然看见了田颖,大叫:“姐——”
  秀美无比的田颖跑了过来:“阿声呢?”
  “那!”田芬指了指阿拉,阿拉满脸笑意。
  “阿声。”田颖笑盈盈地走到阿拉身边。
  “田,田颖。”阿拉挣扎一下,似乎拉动了伤口,嘴角抽了一下。
  “上车,我带了辆救护车来。”田颖把阿拉盖住脸的头发向两边一分,说。
  “北方真好。”阿拉说。
  “真好。”阿桂说,兴奋地跳动着。
  他们上了车,田颖守着阿拉,徽笑着。阿拉来了,她不怕那弄得满城风雨的街谈巷议,阿拉来了,她不再惧怕母亲的暴戾,妹妹的讥讽,阿拉是太阳,他所到之处,一切都暖烘烘的。
  车飞驰着,阿桂望着窗外,田芬在沉思。
  忽然,阿桂腰间的手机响了,是柏敏着急的声音。
  “阿挂,你外婆感染败血,抢救无效……”
  阿桂脑里“嗡”地一声,脸色立即变了。
  “什么事?”阿拉问。
  “没,没什么。”
  “谁的?”田芬问。
  “柏敏。”
  阿声不再出声。
  田颖忽然说:“田芬你过来看着阿拉。”
  田芬过来,她去阿桂身边坐下,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什么事?”
  阿桂用颤抖的手指在她手上写下“外婆去世了”,大滴的泪从她脸上滚落下来。
  田颖温柔地拍拍她的手:“回去吧,这事别让阿拉知道。”
  “嗯。”阿桂哽咽地应了一声……
  田颖早已为阿声挂了号,并向院长说名阿拉是广东最有作为的经理,院长很重视。前些日子邝妹又电汇过一笔数目巨大的款子来,医院里安排阿拉最好的病房,由田颖专人负责护理。
  阿桂一放下行李,就把阿拉托付给田颖,匆匆去买回香港的机票了,田芬陪她去了。
  田颖安排好阿拉,在一边守着喂他一些东西,阿拉很窘,左右不肯吃,只问阿桂哪里去了。
  约摸一个小时,阿桂仍是未来,阿拉又想撒尿,心里急,却是不见阿桂,憋得厉害了,躺在那里有些不安,无奈四肢固定,很是难受,田颖终看出阿声的意思来,便要帮他小解,阿声犟着“没有”,最后憋不过,竟尿在了床上,又羞又愧,他哭了起来。
  田芬恰好过来,见这情形,对着田颗大嚷:“田颖,你怎么这样没用!你配做一个护士吗?……”
  “怎么回事?”阿桂跑了过来,弄明白怎么回事,极为难过,对回香港竟有些动摇。
  田颖哭了起来。
  阿拉怔怔地看着她,不再哭了,却又忽然对阿桂咆哮:“滚!臭婊子,我讨厌你!”可能牵动了伤口,他脸变形了。
  阿桂再也忍受不住,委屈的泪水涌了出来。
  阿拉一愣,冷冷一笑:“你也会哭?为什么?噢,我鸡巴萎了,没用了?臭×,你走!我不需要你那鳄鱼的眼泪。”
  阿桂大哭着跑了出去,田颖忙跟着她。阿桂跑了一会,在一课法桐树前停了下来。
  “阿桂,您别难过,都怪我……”田颖哭着说。
  “颖姐,我早就知道他不要我的,可我还是把什么都给了他,他有那么多女孩,又漂亮,又美丽,而且有文化,不在乎我一个女魔头的,可他今天这么说了,我还是接受不了。”
  “不,阿声不知道内情,他会理解你的,你应该回去……”
  阿桂抹净了泪,忽然说:“我早就该离开了,反正是早晚的事。我已买了机票,等了一下午才从‘票倒’手里买到的,明天早上走。”她想了一会,又说:“我曾答应阿声教他枪法,看来这愿望不能实现了,我有一支心爱的小手枪,是师傅送我的,你帮我转交他吧!”阿桂郑重地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支精致的手枪。“交给他!”
  “我一定。”田颖郑重地接过。
  “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回去吧。”阿桂解散头发,再仔细拢起,扎好。
  “可您住在哪里?外面很危险的。”田颖想让她回去。
  “你知道吗,我曾经是一个杀手,后来,爱上了他……
  ……”阿桂泪水又大滴地落了下来,走了儿步,又转回头说,“如果他想我,只要跟阿四说……”她跑了。
  田颖愣愣地站在那里,“杀手”这两个触目惊心的字眼把她的目光牢牢地拴在那把枪上,回来,阿拉已经睡了,田芬跪在地毯上,头枕着床,正在沉思,两只脚偶尔地在地毯上拍一下。田颖悄悄地走过去,把枪放在阿拉枕边,田芬一惊,回过神来,站起身说:“姐,你不生我的气吧?对不起。”
  田颖微微一笑:“傻话,我哪会生你的气。”
  “对不起。”田芬低头扳着手指,过一会又问,“阿桂呢?这枪哪来的?”田芬摸了一下那只小手枪。
  “阿桂走了。”田颖拿起枪,珍爱地抚摸着。
  “现在?……”田芬睁大眼睛,问。
  “嗯,刚刚走。”
  “其实她可以坐专机今晚走的。”田芬说,“她只是想和阿声多呆一晚上……”
  “哦。”田颖愣了一会儿,又叹息地应了一声,“你回去吧,妈在家老是念叨你呢!”
  “妈?!你叫她‘妈’,那个女人?”
  “名义上嘛。”
  “不,我决不叫她‘妈’。”田芬固执地说。
  “好好,你回去吧。”
  “我留下,阿桂不在,我睡那床。”田芬指一下另一张床,那是为阿桂准备的。
  “你应该去上学,阿拉知道你不在学校,会生气的。”田颖不无忧虑地说。
  这话恰是触到田芬伤处:“我绝对考不上。我除了语文,别的科没有一门及格。”她拿过枪玩弄着。
  “那你也得去。回去吧,你们班主任不会批评你的,她和我是中学同学,我们一直挺好。她挺了解你的情况。”
  “你一定要照顾好阿拉!”田芬说,把枪放在阿拉手边,垂着脑袋走了。
  田颗长长地叹了口气,在旁边坐下下来,天渐渐黑了。
  这一夜,有十几个人的脑袋不翼而飞,据说,这些人都是黑社会的,他们惹恼了香港来的一位残酷至极的杀手……
  天大亮,阿拉醒来,睁眼看见田颖在身边,没有出声,一会儿,电话响了,田颗接了,是柏敏打来的,田颖把话筒放在阿拉耳边。
  “阿桂昨夜打电话来,说要回香港……”
  “我知道。”阿声不耐烦。
  “那,是不是让樊玲或筱翠去?”柏敏沉吟着说,阿桂是让她去济南的。
  “你为什么不来?”阿拉皱着眉头,“她们呢?”
  “我脱不开,她们……”这几天,她被许多无端飞来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看样子的确走不开,慕容、邓萍、邝妹三个恐吓、威逼、利诱,谁也不让她走。
  “噢,我明白了……”阿拉忽然露着牙齿干笑,“我明白了,你们都以为我这就要死了,都在那里守着那几个臭钱,等着分遗产?要不就是看我设用的,都在积极找后路?”他又干笑,接下猛烈地咳嗽起来,田颖忙安慰他。
  他安静下来,精神崩溃了一般,盯着田颖却又时而目光散乱。他的右手抓着床单,表情竟仍是从容、镇静,他听见话筒里柏敏在哭,他的手臂已被固定,只有手能动,他忽然触到那支小手枪,知道是阿桂的,他牢牢把它抓在手里。
  他又笑了几声,胸口隐隐作痛,他的心底升起一种渴求,每一个细胞开始呼吸.他的声带剧烈地抖动起来:“Dope!”女人的影子一个一个在眼前闪过,但这一渴求求比任何都要疯狂,超过了女人,“Dope!!”他又减了声,女人的念头根本不能压熄这一狂躁,他的理智渐渐褪去,“Dope!!!”全身每一个关节开始发冷,开始收缩,他的肌肉剧烈地抽动了几下,手指、足趾猛地伸直开来,他妄图挣脱开床上的束缚,他拉动每一个能够屈伸的关节,歇斯底里地狂叫一声:“啊——”血从胸口涌了出来……
  他听见田颖惊叫了一声,他尽力把枪举起指向自己,手抖动着,食指向回拉,无用,便用拇指按了下去,头部剧州地痛了一下……
  一股芬芳舒适的气息冲进鼻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狂燥被那一股气息融去了,他放松了每一根肌肉,手枪掉在地毯上,神经松驰开来,把他投进一个虚幻的世界里……
  他醒来时,田颖已为缝好了伤口,子弹贴着头皮飞过,留下一寸长的伤口,胸口刚要结疤的伤又被他挣命时拉破,田颖也重新为他包好了。
  田颖看他清醒了许多,轻声问:“要方便吗?”
  阿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