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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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 更新:2023-09-15 22:22 字数:4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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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天傍晚时分,伊冯和我到霍图·马图阿的洞穴,市长和他的长耳人也在那里。他们躺在洞内尽情吃着切得厚厚的涂有黄油和果酱的面包。洞外正在用文火煮咖啡。
“在家里,我们只有红薯和鱼。”市长高兴地拍拍肚子说。
马口铁罐内的灯芯点亮了。年轻人一吃完饭,马上拿出一块块木料,开始雕刻莫艾—卡瓦—卡瓦和唐加塔·马努,即鸟人,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则讲着故事。他们又谈起了古时候的传说:有位名叫杜—柯——伊胡的国王,在红色悬崖下发髻石的采石场里,发现两个熟睡的鬼。这两个鬼都是双耳垂至颈部的长耳人,蓄着胡须,长着长长的鹰钩鼻,骨瘦如柴,连胸部的每根肋骨都突了出来。国王悄悄回宫,趁他还没把鬼的模样遗忘时,急忙把鬼的形象刻在木头上。复活节岛木雕中反复出现、一成不变的怪像莫艾—卡瓦—卡瓦就起源于此。
话匣子一打开,鬼怪故事就源源而来,听了不寒而栗。我们听到的鬼怪故事,有的描述深夜出现、索取人肠的吃人鬼;有的谈到一个住在海里的长臂女鬼,她把只身攀登绝壁的人往海里拽;有的还谈到其他魔鬼,它们东跑西窜,把人推落大海。市长的助手拉扎勒斯说,他的祖母就是被恶鬼推下悬崖的。但是,也有许多和善友好、助人为乐的精灵。这些精灵绝大部分只保佑某个特定的家庭,而对其他一切人都持敌对态度。当地人把这些精灵都叫做阿古—阿古。
小托尔带着睡袋和粮食上山时,当地人惊慌失措,恳求他一定要下山来过夜。他们到埃德那儿,请他命令小托尔下山。我本人在阿纳基纳还收到他们捎来的口信,说小托尔千万不能独自睡在奥朗戈废墟上,因为阿古—阿古会把他抓走的。可是,这些告诫一点儿也不起作用。小托尔已经找到他梦寐以求的家,他愿意独自一人在奥朗戈住宿。
黄昏时,别人都纷纷下山,小托尔却独自留在山顶。帮助埃德发掘的当地工人头头愁得要命,最后他派了三名志愿在晚上陪伴小托尔的人上山。夕阳西下,贸易风在四周深渊中长啸怒号。三个黑影疾步走进废墟——三名当地姑娘奉命上山去过夜。姑娘们一跨进黑洞洞的山顶废墟就吓坏了,其中一个几乎吓疯了。她把漆黑的火山口下发出的回声,当做阿古—阿古;她又把火山口底部一潭浑浊污水映出的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当做阿古—阿古。遍地都是阿古—阿古。于是,天一亮,三个姑娘便快步下山回村了。
以后几天的夜晚,小托尔独自一人在火山边缘住宿。每天清晨,其他人从山谷走上山顶时,小托尔都是高高兴兴地坐在那里,欣赏日出的景色。在当地人的眼里,他已成了一位英雄。他们每天把大量的西瓜、菠萝和烤熟的家禽送给小托尔吃,因此,就更难说服他下山来住了。当地人现在已十分放心了:因为康提基—伊提—伊提(即小托尔)独自住在奥朗戈山上十分安全,他有保佑自己的神灵。小托尔在山顶待了四个月之久,阿古—阿古也没有去伤害他。因此,这件事不但没能破除当地人的迷信,反而使他们更加迷信了。
有一天,埃德报告说,奥朗戈有一座损坏了的房屋,他发现屋顶大石板上有几块石刻,其类型人们从未见过。差不多与此同时,阿恩发现拉诺拉拉库山脚下土中埋有跪着的人像。快到傍晚时分,长耳人已收工了,拉扎勒斯带着神秘的表情,把我拉到一边谈几句话。
“你现在所需要的惟一东西就是朗戈—朗戈书板了!”他说着,一面狡猾地打量我脸部的表情,看看有什么反应。
我立刻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是,我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如今岛上已经没有朗戈—朗戈了。”
“有,还有一些。”拉扎勒斯慎重地说。
“但是,朗戈—朗戈书板已经腐烂了。你一摸,它们就会碎的。”
“不会碎的。我表哥就摸过两块朗戈—朗戈书板。”
第六部分:用迷信破除迷信洞穴的入口
他看出我不相信他的话,就叫我跟他一起到圣殿墙后面。那个大石像还躺在大石堆上,留待第二天竖起来。他在墙后低声告诉我说,他有两个表兄,是双胞胎,名叫丹尼尔和阿尔伯托·艾卡。阿尔伯托比丹尼尔晚出生一个小时,可是,却被选定为祖传洞穴入口处秘密的继承人。他的洞内放满了千奇百怪的东西,甚至还有几块朗戈—朗戈书板。两年前,阿尔伯托曾进过洞穴,取出了两块朗戈—朗戈书板,把它们搬回家中。朗戈—朗戈书板是木制的,其中有一块外形像条带尾巴的扁形鱼。这两块朗戈—朗戈书板刻着小小的人像,几乎是黑色的。它虽说是年代久远的古物,但却极其坚硬。拉扎勒斯和其他许多人都见到过这种书板。但是,阿尔伯托把书板拿出洞穴,违犯了禁规。深夜,他睡熟时,一个阿古—阿古来到他身旁,动手戳他、捏他,把他弄醒了。他向窗外一望,只见成千上万的小人即将爬进自己的房间。他差一点儿吓疯了,马上把朗戈—朗戈书板送到洞内,放回原处。这个放着朗戈—朗戈书板的洞穴靠近汉加—奥—德奥山谷某处。拉扎勒斯愿意竭尽全力劝他表哥鼓起勇气,再度进洞去把朗戈—朗戈书板拿出来。
我从拉扎勒斯那里逐渐了解到,他家的洞穴不止一个。拉扎勒斯本人能进入另一个洞穴,洞穴也位于汉加—奥—德奥山谷的附近。洞内放着许多别的古物,但没有朗戈—朗戈书板。于是,我就设法让拉扎勒斯带我进这个洞穴。可是,我一提起此事,他就不愿再谈下去,甚至用一种长官似的专横眼光看着我,并且说,如果这样做的话,他和我两人都会完蛋。他们家的阿古—可古就住在洞内,那里还有他祖先的两具遗骸,而洞穴的入口处又是所有秘密中最最神圣的秘密。如果任何未经许可的人擅自闯入洞穴,阿古—阿古就会采取骇人听闻的报复手段。我嘲笑他这种想法,劝他说,作为一个聪明的人,他应该通达理性。但是,我好像是在对牛弹琴,说了半天毫不见效。
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我终于说服了拉扎勒斯,他答应亲自把洞内的东西拿一件出来给我。但是,我想要什么呢?要手里拿着蛋的鸟人,还是不拿蛋的鸟人?这里除了朗戈—朗戈书板外,其他应有尽有。我建议他拿出几件式样不同的东西,这样,我就可以亲眼看看,自己挑选。但这样做不行,因为洞内装满非常奇怪的东西,他只敢冒险拿一件出来。说到这里,有人捎口信给我,谈话到此中断。拉扎勒斯说声再见就走了。
第二天,我观看长耳人往石像下面运石块时,市长和拉扎勒斯走到我跟前,要和我谈谈。
“阿古—阿古在帮助我们,你看!”市长轻轻地说,“没有神力帮助,光靠我们十二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项工程的!”
他们神秘地告诉我,那天,他们在洞穴附近的土灶里烤了一只鸡,为的是能把石像更迅速地抬起来。
我嘲笑他们迷信时,拉扎勒斯和市长不停地大声抗议。我说世界上并没有阿古—阿古,他们便像瞧傻瓜似地瞧着我。他们认为,当然是有阿古—阿古的。过去复活节岛上到处都是阿古—阿古,只是现在没有那么多了。他们甚至可以随口列举出长长一大串本岛的地名,那些地方仍有男男女女的阿古—阿古;其中有些友好可爱,有些则邪恶可憎。他们还说,据曾与阿古—阿古交谈过的人说,阿古—阿古说话的声音尖细刺耳。总之,有无数证据可以证明阿古—阿古确实存在。
我一句话也插不上。实际上,要我说服他们,使他们相信世界上没有阿古—阿古,犹如要他们相信海中无鱼或村中无鸡那样困难。很明显,岛上居民对某种疯狂迷信的形式深信不疑,而这种情况,正是进入藏有未被外界所知的宝物的洞穴无法逾越的障碍。
我坐上吉普车去看望塞巴斯蒂安神父。他是了解复活节岛及其居民情况的权威人士。我也知道,我告诉他的,他都不会传出去。在他写的研究复活节岛的那本书中,我看到有下面这样一段话:
“岛上有秘密洞穴,那是属于特定家庭的财产。只有家庭成员中最重要的人物才知道各个秘密洞穴的入口处。洞穴用来藏匿贵重物品,例如:朗戈—朗戈书板或小石人像。如果掌握祖传秘密的最后一个继承人逝世,那么,该洞穴入口处的精确位置也就失传了……”
我对塞巴斯蒂安神父说,我有理由相信,本岛居民仍在使用秘密的祖传洞穴。他听了诧异万分,捋着胡须说:“哦,不可能!”
我把自己弄到神秘石雕一事告诉了神父,但是,我并没有告诉他是谁给我搞来的。他马上显得极其激动,想打听洞穴究竟在什么地方。我只能将所知道的点滴情况告诉他,并说由于当地人相信鬼神故事,我无法进入洞穴。身穿白长袍的塞巴斯蒂安神父,一直在房内快步地来回走着。突然,他停下脚步,双手抱住头,绝望地说:“要破除当地人的迷信是毫无希望的。那天,老玛丽安娜上我这儿来,郑重其事地说,康提基先生一定不是个凡人。他们的迷信习俗是根深蒂固的,所以,不能指望在一代人的时间内,把迷信从他们的头脑里清除干净。他们对祖先十分崇敬,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然而,他们却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但是,哦,他们迷信得很!”
他还无可奈何地告诉我,至今为止,他仍无法说服自己那位极好的女管家艾罗莉娅,叫她不要相信自己的祖先是一条在霍图伊提海湾搁浅的鲸鱼。她只是回答说,即使他是神父,也不可能知道她祖先的事,因为她是听她父亲说的,父亲又是听她祖父说的,而祖父又是听曾祖父说的。她的老祖宗应该最清楚这件事,因为他自己就是那条鲸鱼!
第六部分:用迷信破除迷信妖魔鬼怪把守的洞穴
我们一致认为,我遇到了棘手的难题。让当地人带领我们进入妖魔鬼怪把守的洞穴,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塞巴斯蒂安神父提议借给我一些“圣水”,因为当地人对“圣水”十分崇敬。如果我们在洞口洒上几滴圣水,或许他们会鼓起勇气。然而,我们却不能让塞巴斯蒂安神父公开露面,因为神父自己说过,当地人最不愿意找他谈这类秘密。不过,无论如何,我必须跟塞巴斯蒂安神父经常保持联系;如果我能进入秘密洞穴的话,即使深更半夜,也一定要到神父那儿去跑一趟。
第二天,在营地后面高处的岩石上,市长、拉扎勒斯和我做了一次长谈。首先,我告诉他们—这都是实话—我很熟悉禁规的秘密。接着,我谈了自己在法图黑伐的经历。法图黑伐有一个不祥的地下岩洞,洞内是一大片水,当地人称之为瓦伊波,那里是严禁划船的,触犯禁规者必遭大难。可是,我却第一个在该禁区划了独木舟。那个地方还有一个被宣布为禁区的帕埃—帕埃(即房屋平台)的秘密拱顶室,而我却闯进这个拱顶室,也没遇到什么不祥厄运。市长和拉扎勒斯坐着静听,眼睛睁得大大的。过去,除了本岛外,他们不知道别的岛屿也有禁规。我对禁规制度有足够的了解,因此,我这一番话给了他们两人极其深刻的印象。此外,我还转述了从法图黑伐当地人那里亲耳听到的故事,这些故事描述了那些违犯祖先禁规者惨遭的极为离奇的灾祸,进一步加深了他们的印象。
“你在法图黑伐出了什么事没有?”拉扎勒斯怀着病态的好奇心问道。
“没有。”我肯定地回答。
拉扎勒斯看上去几乎感到失望了。
“那是因为你有马纳。”他说。马纳是一种魔法,一种神力的源泉。
“康提基先生不仅有马纳。”市长狡猾地对拉扎勒斯说,“他还有个能够赐福于人的阿古—阿古。”
我立即抓住他这句话,说道:“所以,我就能进入禁洞而不会招来任何不幸。”
“你倒是不会出什么事的,但是,如果我们把洞穴的地点告诉你,那我们就该倒霉了。”拉扎勒斯指指自己,苦笑着说。
“我与你们在一起,你们也会没事的,我的阿古—阿古威力大着呢!”我设法争辩道。
但是,拉扎勒斯觉得我说的这番话不易领会,因为他家的阿古—阿古会向他报复的,即使我的阿古—阿古能保护我,也救不了他。看来,他们是不敢领我进洞了。可是,如果我没有他们指引,就算站在那祖传的洞穴旁边,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