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方文格突然叫住她。
  萧萧回过身来，对上他担忧又愧疚的眼睛。
  “季杰不会有事的，你也别太担心。”方文格安慰，虽然这话听来苍白而无力。
  萧萧勉强对他笑了一下：“嗯。”然后出了绿萍的家门，胸口沉沉的，郁结着一口气，怎么也会舒散不出来似的。
  她在附近又找了找，因为季杰是早上失踪的，所以她拿着季杰的照片碰到人就问，令人失望的是仍然没收获。看看表也８点钟了，想着警局也该上班了吧。这一片住得人口混杂，属于案发频繁地段，所以街口就有分局，她最后的希望只能在那里，也有些害怕听到不好消息。
  脚步在门口来来回顺地犹豫了半天，正想迈进去的时候，就被身后的车喇叭响给叫住了。她回过头去，正看到凌云下了车朝自己走过来。
  “一晚上不见，看你脸色更差了。”凌云春风满面地看着她，仿佛大清早的心情格外好。
  “谢谢凌少关心。”萧萧却没怎么看他，继续朝着警局门口走。
  “哎，我对你而言就这么没有魅力吗？”他上前两步，挡在萧萧面前。
  “凌少，这里可是警局门口。”她看着他的眼神甚至是不掩饰的厌烦，既然昨晚就撕破了脸，也没什么好装的。她甚至侥幸地想他再明目张胆，这大白天总不至于在警局门口为难她吧？
  “你的意思是什么？我在纠缠你就要报警吗？”从昨晚开始他就发现这个女孩不一样了，不像第一次初见那样柔弱，也不像乔彦青逼迫跳桥时那样绝决，眼神晨带着一种对世界都失望透顶的绝望。现在她眼神勇敢的很，她真的以为警察可以给她撑腰吗？
  “凌少，我有急事，没有你那么闲。”要她说多少次呢？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接近自己，她现在都没心情应付他，所以她说完就绕过凌云快步朝着警局走。
  “听说你的朋友失踪了。”凌云这次没再追，却一句话就让她的脚步停下来。
  萧萧转过身来看着他，自己昨晚是说季杰出了事，但并没有说失踪。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你的那位朋友叫季杰，是个精神失常的患者。”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你调查我？”她戒备地看着他，声音也跟着冷下来。
  “我只要想知道，总有办法知道的，你跟了衡那么久，应该清楚我们的能力。”他双手环胸，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等待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
  萧萧回视着他半晌，也不确定他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事实上他上次见过季杰，其实知道这些并不稀奇，而且季杰现在失踪了，即便他知道这些又有什么？这样想着转身，不想再浪费时间。
  “求警察不如求我，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让你马上见到他。”小鱼儿不上钩，他只好撒点饵。
  萧萧的脚步果然停下来，有点怀疑地看着他：“你找得到他？”
  “他现在就在我手上。”凌云很肯定回答她。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萧萧虽然表面镇定，心里已经慌了，季杰怎么落到了他手里？
  凌云也不恼，拿出手机给她看了一张拍的照片。季杰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脸上有几块擦伤，照片只照了头部，所以看不到身上有没有受伤，照片的显示时间是今早５点钟，萧萧的眼睛跳了一下，他的动作好快。
  “季杰，他怎么样？受伤了吗？你在哪里找到他的？”她着急地问。
  凌云看着她脸上终于出现了冷漠以外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却故意没有回答。
  “你想怎么样？”费了这么大的劲，总是有目的吧。
  “我还没吃早餐，肚子有点饿了。我想你也是，不如先陪我一起吃个早饭？”捏住别人软肋的感觉真好，他看着眼前的萧萧，就仿佛看到了钟离衡抓狂的样子。
  “我可以告你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萧萧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危险。
  “妞儿，我好心帮你找人，你就这么回报我？你想告就去告吧，警察来了会调查清楚，我昨天只是收留了他。小爷我是堂堂凌少，跟那个精神病患无亲无顾，没有任何瓜葛，你说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就有人信吗？”凌云觉得她真是越来越不上道。
  萧萧抿着唇不说话，她知道凌云说的对，那些警察不会信她的。即便他说的没道理，他有钱有权就行了，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他。
  “想好没？只是吃个早饭。”凌云倚在车门，他胸有成竹。
  萧萧看了他一眼，别无选择地上了车。
  火红的兰博基尼从破旧的旧城区开出去，几乎穿越了大半个J市才在著名的‘九城’酒店停下来。把钥匙扔给泊车小弟，他脚下轻快地领着萧萧进了餐厅。从始至终倒是再没有什么轻浮的动作，这让萧萧暗暗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白天的凌云真是个绅士，与她平时见到的模样大不相同。举止优雅，看上去有修养的紧，算得上是个翩翩贵公子，只是她心里惦记着季杰无心欣赏，也没怎么吃。只有凌云好心情地享受着，
  “嗨，凌少这么早就来用餐。”萧萧正在焦急地等待，有个男人搂着女伴从楼上下来，看到凌云远远地跟他打招呼。
  “方总早。”凌云礼貌地颔首。
  “这么早看到凌少真是稀奇。”方总身边的女伴说着，这话仿佛意有所指，还特意暧昧地瞟了萧萧一眼。
  “哟，凌少又换口味了。”方总也顺着那女伴的视线看了萧萧一眼，大概凌云换女人换得勤，他口吻比换了条领带还不当回事。
  凌云也不解释，唇角始终保持微扬的弧度，金边眼镜下的桃花眼里溢满了笑意。
  萧萧撇过脸去看向窗外，她安慰自己只是吃个早饭而已，自己解释反而显得更加欲盖弥盖。
  “咦，这不是——”钟离衡的女人！方总的惊叫及时煞住，很快掩饰出惊讶：“凌少慢用，我们不打扰了。”
  凌云自然是把他的意外收在眼里，冲他点了下头，眼中闪过机不可察精光。
  “方总，怎么了？”挽着方总走开的女伴问着金主。
  “那女的是衡少的女人，听说现在还在包养着呢，没想到就被凌云搞到了。”方总低声回答。
  “衡少！”那女的惊讶地捂住嘴巴，忍不住回头看到萧萧一眼，却只看到一个侧面。
  落地窗外的晨光洒进来，所以并不能真切的看清她的脸，只是突现出白皙细长的脖子，线条优美的一如天鹅的脖颈，果然是个美丽的女人。
  萧萧一直在等，在等凌云慢条斯里的往面包片上抹着果酱、色拉……慢条斯里地喝着红酒，慢条斯里一口口品酌，慢条斯里的擦着嘴……慢条斯里，极具修养的举止在萧萧等待的心里更像折磨，这顿早饭吃了将近一小时。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不时有人跟他打着招呼，然后惊讶地盯着萧萧的脸。有些甚至是她也认识的，虽然叫不上名字，可是那几张脸也在夜色见过几回。她就算再不聪明，慢慢的也有些明白了凌云的用意。
  凌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终于站起身来，带着她离开了九州。车子载着她慢慢远离喧嚣的城市，竟然上了左青山。她认识这里，上次钟离衡就是把季杰安排在这里的。凌云的别墅跟钟离衡的那橦格局差不多，区别只在于装潢。
  钟离衡那里虽然装饰华丽，但看得出不常住，所以并没有花多少心思。凌云这里却不同，不止华丽，且连细节都精细的无可挑剔，看得出来他也是个极懂享受的男人。
  “凌少。”一进门，菲佣已经说着流利的中文迎上来。
  “进来吧。”凌云看着站在门口的萧萧说。
  “季杰在哪？”她站在门口没动，有点踌躇。
  “在楼上的房间。”凌云看着她轻笑，这样子跟刚刚在警局门口的无畏可太不一样了。
  萧萧看着他，仍然没有动的意思。
  “你若是害怕，现在也有些晚了吧？都已经到了我的地盘，想跑也没那么容易。”他说着走到玄关处换鞋。
  凌云说的对，她现在是在空旷的山上，没有交通工具，路上也几乎没有人迹。而且她已经进了院子，这别墅看上去虽然安静，但有几人无声无息的保镖还是可以的，所以她此时的情景几乎是插翅也难飞。虽然想的明白，可是萧萧的脚下就像生了根似的，一点也不想跟进去，隔了一道门就怕是另一番天地。
  “今早我带过来的那人醒了吗？”凌云见她不动，转过头去问菲佣。
  “还没有。”菲佣回答。
  “是季杰吗？”萧萧终于多了一丝反应。
  凌云回头又去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原来你听得到？
  萧萧轻咬了下唇。
  “进来吧，我保证不拿你怎么样？”他说。
  他的保证能信吗？昨晚还不是动手动脚的，虽然并没有实际做什么，也够她受惊的。
  “带她去见季先生。”凌云没辙，转头对菲佣吩咐了一声，他自己先上了楼。
  看到凌云上了楼梯，她从包子里拿了季杰的照片出来跟菲佣确认：“请问凌少说的季先生是这个人吗？”
  菲佣点点头：“他还没醒呢。”看着她小心戒备的样子笑了，大概觉得主人这次带回来的女孩很可爱。
  萧萧的心却并没有因为这样而轻松，见那菲佣给她拿了鞋，只好弯下腰来换上，然后跟着菲佣上了二楼的房间。她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季杰还在睡，侧脸有些擦伤，身上的衣服很整洁，应该之前有人清理过了。
  “季杰，季杰。”她摇着他叫了几声，可是他似乎睡得极沉，根本没有一点反应。
  “刚来的时候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我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可能还要睡些时候。”凌云倚在门口说。
  他的头发半湿着，已经换了米色的家居服，一副刚刚沐浴完毕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很闲适惬意，却并不能给萧萧安心的感觉。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萧萧问，坐着仰视着他更自己觉得弱势，就下意识地站起身子，
  “急着走？”凌云步子慢慢踱进来。
  “已经很麻烦凌少了，不敢多做打扰。”她嘴上虽然这样客气，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凌云轻笑：“他一时半会还醒不了，不如你再等会，你不赶你。”
  “谢谢凌少。”萧萧说，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句道谢一点诚意也没有。
  凌云也毫不在意，他越是这种不明的态度越让萧萧心里没底，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恰巧，他的手机这时响起来，凌云看了一眼来电就出去了。萧萧坐在季杰的床边看着他，又小心检察了一下，确定季杰并没有什么不妥。
  “我有事出去一下，如果他醒来，你随时可以走。”门被敲了敲了，凌云对她说着。
  “如果凌少不麻烦，可不可顺便把我们带到山下去？”既然要放她走了，不如送她一程吧。这里没有公车，他们下去会很麻烦。
  “抱歉，小爷这里没有男佣，你还是等他醒来吧。”凌云转身走了，完全不给面子。
  萧萧在房间里听到他下楼梯的声音，菲佣给他开关门的声音，然后是车子引擎起动的声音。她走到窗边，看到那辆火红的兰博基尼开了出去，直到消失在别墅区的公路。
  萧萧将门反锁住，精神终于放松了点。她想季杰醒来，他们走也能走下山去，大不了一会儿给方文格打电话。精神放松了一点困意袭来，本想趴在床头打个盹的，再想来时看到已经日落西山，而季杰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她这才惊觉出不对劲…&；
  064　钟离，救我
  萧萧趴在季杰床边睡着，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扫来扫去，睁开眼睛就看到凌云放大的脸，吓得她整个人条件反射地差点跳起来，头皮因为动作太大而传来一阵拉扯的疼痛，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一束头发正被他握在手里。
  “你怎么进来的？”她明明是反锁了门的。
  凌云这次非常识趣，没等她开口就把她那束头发放开了。不过回答萧萧的话却很理直气壮：“这里是我家，我当然有钥匙。”那口气好像萧萧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萧萧这时也冷静了下来，瞪着眼前的凌云，她此时也觉得自己有够愚蠢，居然这么容易就放松了警惕。
  “你怎么还没走？是打算留下陪我吗？”凌云戏谑地看着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萧萧听到他的问话转头看了床上的季杰一眼，他竟然还没有醒。再看看外面的天色暗了，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凌云是医生，他给季杰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