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节省时间的原则，她连晚饭也干脆省了，一个人坐在电脑和成堆的文件前，努力熟悉着业务。
  记得以前临近考试的时候，穆之黎总会抓着她上自习，就坐在翩纤旁边盯着她，不许她偷懒。想起那时他教训她平时不好好学习，到了考试关头恶补的坏处，想起他那副唠唠叨叨的样子，心里霎时被温暖充满，唇瓣也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染上了一份笑意。
  然而······下一刻，那还没来得及绽开的笑容，就已凝结在了嘴边。
  怎么又想起这些了呢？
  脑海中浮现出穆之黎中午时冰冷的神情，在心中嘲笑自己：还在痴心妄想吗？他早已不是你的穆之黎！
  翩纤收回思绪望向电脑显示屏的右下角，此时已近八点。伸了一个懒腰，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总裁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上。
  这么晚了，他也还没有离开。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他在里面，她在外面，静静的夜里，彼此相陪，却又互不打扰，倒也是有一份别样的温馨。
  窗外霓虹灯闪烁，整座城市灯火通明，一片繁荣的景象。一道玻璃幕墙，仿佛把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68。相处会比分开还寂寞2　5000＋
  翩纤轻叹了口气，将视线收回，又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继续核对手里的表格，最后一栏需要填日期，翩纤翻出日历，看自己在日历表上，把今天画了一个大大的圈。手机正好响起来，翩纤瞥了一眼屏幕，脑海里有许多片段在拼凑，她轻轻的“啊”了一声。
  电话刚刚接起，宋浩晨闷闷的声音在听筒里回响“陆翩纤，你故意的吧。”
  翩纤收了手机，飞快去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她想起那天早上撂了浩晨的电话之后，一直都忘了打过去，今天大概要新帐旧账一起算了。一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翩纤拿起包，就匆匆的往外跑。
  马路对面的路虎没有鸣喇叭，只是闪了一下大灯。
  车里的宋浩晨表情淡淡的，眉头微皱。
  “等很久了？”翩纤怯生生的，盯着他越来越紧绷的侧脸。
  他不说话，鼻孔出气，哼了一下。这摆明了是明知故问。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宋浩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积蓄某种情绪，扭过头恶狠狠的瞪着翩纤，瞪了一会，就泄了气一样没精打采的发动了车子。
  三十六层总裁办公室，穆之黎燃了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眉头紧蹙，一下一下吸着，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不同，只是那双黑眸里的漩涡足以把一个人吞没。
  他站在窗前，看着她急匆匆地跑下楼奔向别的男人，看着她上车，看着她对他笑颜如花，他们看起来如此亲昵，直到车子发动，沉入黑夜，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陆翩纤，凭什么！在伤害了别人的感情之后，你怎么还能对着别的男人一脸笑意！你怎么敢，怎么能够！谁允许你这样的！
  一根接着一个，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手机响了好几次，他都没有理会。知道是谁打过来的，也知道是什么事，所以他不想接。
  一路上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翩纤不停的扭头看他，他则专注的开车，在他们常去的一家餐厅前停了车。
  翩纤跟着他松了安全带，抚了抚眉，不敢说话。
  宋浩晨关了车门，绕到翩纤的身旁，她朝他讨好一般的扬了扬嘴角。他白她一眼，最终还是没好气的笑了笑，伸手替她翻了翻大衣的帽子。翩纤这才惊觉从办公室出来的太匆忙，帽子一直都是外翻着的。
  “要不是怕丢我的脸，我才懒得动手。”他说完，就一个人径直往前走去。
  翩纤眨了眨眼，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今天若不是帽子证明她是匆匆赶来的，他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消气了。夜里的风格外寒冷，她缩了缩脖子，小跑着追上去。
  餐厅的人不是很多，老板是宋浩晨的朋友，特地给他们留了二楼靠窗的位置，把他们带到座位上的时候，侍者还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句“宋先生，生日快乐。”
  “谢谢。上菜吧。”
  “慢点，没人跟你抢。”翩纤重新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你闭嘴。”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的咕哝一句。
  翩纤瘪瘪嘴，看着他狼吞虎咽的，不说话。今天是她理亏了。
  吃了一半，他像是稍稍恢复了点体力，抬了抬眼。“你光看着我干嘛？”
  “在想，我该怎么惩罚自己忘了你生日。”
  “所以你惩罚自己不吃饭？”他没抬头，用刀叉摆弄着盘子里的菜，语气带着点笑意，心情像是复苏了。
  “我没准备礼物。”
  翩纤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紧紧盯着宋浩晨的表情。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着翩纤，“把你自己送给我。”
  翩纤眯起了眼睛，瞪得他大笑起来。
  她低下头把切好的牛排放到他面前。“你大少爷收敛一点，别背着女朋友和其他女生乱搞。”
  “女朋友？”宋浩晨推了推餐盘，用手支着下巴，摆开了架势，“听说你是我的正牌女友？”
  翩纤愣了一下，想起之前苏小瑶误会自己跟宋浩晨是男女朋友，还跟宋浩晨的女友大吵了一架，为自己抱不平。没料到那位沈小姐会去向宋浩晨告状。遇到这样的情况，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心知肚明，没想到那位沈小姐还有勇气去和宋浩晨挑明了讲，大概是醋味十足的口气。依浩晨的脾气，后续故事翩纤已经猜到了。
  “这是误会。都这么久的事了，现在来问我。”
  “误会？什么误会，谁的误会，为什么会误会？”他的口气咄咄逼人，身子还一点点的往前倾过来。
  “浩晨，你想怎么样？”翩纤很识趣的笑起来。
  他挑了挑眉，瞬间收回了自己整个气势，靠回到椅背上，“我也不要求你赔我一个女朋友。”
  翩纤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这周六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
  “嗯？”一口水憋着嘴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她只能瞪大眼睛，示意他讲清楚一点。
  “我缺个女伴！”
  宋浩晨会缺女伴？大概是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了，忍不住笑起来。
  翩纤倒也豪气，犹豫都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那今天这件事，原谅我了吧？”
  “我什么时候怪你了？”
  宋浩晨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像是怎么都掩不住。他低下头，吃翩纤帮他切好的牛排。
  翩纤回头看着窗外，夜，黑的很浓重。
  她近乎喃喃自语“浩晨，还没说，生日快乐。”
  ******
  奔驰稳稳的行驶，那抹光亮的黑仿佛要融入在夜色里。
  穆之黎的指尖很有规律的敲打着方向盘，一下又一下。心里越来越烦闷。
  车子停在穆宅门口，他从车厢里出来，一连抽了两支烟。目光定定的落在门前那一排塔松上，那抹绿意在黑暗中越发的深，是他离开的那年种下的。
  回国后没有踏进过穆宅。这么一来，也有三年了。
  园子里没什么声音，只有喷水池里偶有潺潺的水声，倒衬托的整个园子更加寂静。大厅的门敞开着，橘色的柔光争先恐后的流出来，管家站在门口对着他笑。
  穆盛天坐在沙发里，半眯着眼，像是在等他。
  “来了啊。”他听到脚步声，缓缓地睁开眼。
  穆之黎嗯了一声，在他的对面坐下。
  整个穆宅上上下下像是并没有改变，只是被翻新过。空气里飘散着一股子的檀香味，淡淡的，若有似无。下意识的扭头，就看到主宅的左侧角落，那个供奉台。隐隐绰绰放着许多穆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是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从未离开过。
  他攥紧了拳头。
  “你终于肯踏进这个家门了。”
  穆之黎不说话，檀香的味道似乎浓了点，他觉得透不过气。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别忘记了你答应你爷爷的，公司交到你手里，我也放心。”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穆盛天隐在灯光下的脸，嘴角扬起冰冷的笑意“我答应爷爷的就一定会做到。”
  穆盛天点点头。屋内静的有些冷寂，映衬着穆之黎冷峻的脸，他微微的叹了口气。他们父子，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过。看着儿子眼里越来越浓重的疏离，他就知道，他们越走越远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莫名的害怕，这是从未有过的恐惧。
  “这次酒会，好好表现，我会把重要的董事和附近一些重要的人物都介绍给你。”他顿了顿，
  “酒会那天，把楚楚正式介绍给大家吧。”
  穆之黎眯起了眼。
  “这件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他心里觉得好笑，这句话是以父亲的立场讲的吗？
  “楚楚是个好女孩。”
  穆盛天放缓了语调。
  穆之黎却提高了声音“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好女孩。”
  穆盛天像是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脾气，明显一愣，但很快又是一副了然的态度。
  这高亢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突兀，管家正往这边看。楼上接着响起咚咚的声响，该是高跟鞋的声音。
  穆之黎的脸一沉。
  他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你小子，不去看看你妈！”
  没理会穆盛天，他就径直朝大门口走去。管家在朝他点头，他也点了点头。
  他飞快的坐进车里，新车特有的味道让他觉得胸闷。他这才记起，出来的太快，都忘了给爷爷上香。
  他发动车子，用力的踩了一脚油门。
  方清惠站在楼梯口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愿见她吗？
  ******
  十月底的时候，翩纤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
  会议室的室温与屋外相比，像是隔着一个季节。
  她坐在椭圆的会议桌最南边，不停的吸着鼻子，尽量不动声色的抽着桌上的纸巾。穆之黎的声音轰轰的在耳边响。他坐在会议桌的最北边，明明隔着很遥远的距离，可是她还是清楚的看到穆之黎的薄唇一张一合，他的眼神时不时的扫过翩纤。很是凌厉。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正襟危坐，都拿笔在刷刷的记录着。
  “公司上个月的业绩看了下，比起之前下降了一个点，各部门自己想想这是什么原因，拿出具体的解决方案，这个月我要看到成效。”
  座下的部门经理一直在点头，笔头动刷刷地在记录着。
  “谁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穆之黎轻轻的敲打着笔头。翩纤知道这是他要结束会议的标志性动作，再从头到尾浏览一下会议流程。虽然他刚接手公司不久，但大会小会也开了不下几次，大家也都清楚总裁的习惯，都在屏息等他喊散会。
  “阿嚏，阿嚏，阿嚏。”
  会议室里的空气都像是跳动起来了。
  穆之黎半仰起头，他的眉头微微的皱起。翩纤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鼻子，才一脸歉意的冲着大家说“不好意思。”
  所有人都强忍着笑意，苏小瑶隔着桌子朝翩纤竖了竖大拇指。
  穆之黎等了一会，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他合上了自己面前的记事本，又交代一句“都注意身体。”
  会议很快就散了，穆之黎第一个走出去，一出门就在掏手机，手机在他手里震动，屏幕的光映照着他紧绷的脸。
  翩纤几乎落在最后，苏小瑶凑过来“陆翩纤，你感冒了？”
  翩纤点点头，顺带整了整自己面前的两张A4纸，放进了文件袋里。
  “瞧瞧你这体质。”苏小瑶戳戳她的肩膀，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大学让她印象最深刻的事情，逃课被抓，红灯高挂，还有就是陪着她奔赴各大医院打点滴的场景。
  “我的身体跟以前相比，争气很多了。”
  “天气冷就多穿点衣服，办公室里面与外面温差大。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苏小瑶这副样子俨然一副嫁为人妇的老成样。
  翩纤嘿嘿的笑，很乖巧的点头。
  出了会议室，翩纤看到走廊那头穆之黎正在打电话，眉头又是紧蹙在一起。阳光打在他坚毅的侧脸上，为他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层光。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穆之黎转过头朝她的方向看来，翩纤吓得赶紧走开。
  不过她慌乱的动作还是一下不落地全映在了他的眼里。
  ******
  一觉醒来，喉咙似乎更痛了。
  翩纤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懒得做早餐，也没什么胃口。鼻子是彻底堵住，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她拉开了窗帘，阳光懒懒的照进来，她躺在沙发上，觉得还是有困意的。
  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她眯着眼睛没立即反应过来，直到门外的人不耐烦了开始用手很用力的敲门。
  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