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3-09-15 22:21      字数:4798
  都始终置身事外。
  可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外边已因为两日夜的雪降到了零下十度,在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天寒地冻却都被隔绝在了一扇玻璃窗外,在她面前的是如此的许南征。
  一豆灯光下,目光温柔,眷顾着自己的许南征。
  勺子虚握在手心里,刚才舀起的燕窝很快就滑了下去,只剩了些水。她有些尴尬,忙又舀了一勺,刚想要递出去,就被他另一只手握住,连手带勺子都被他攥在了掌心里。
  明明有过比这更亲近百倍的接触,她却忽然紧张的不行,只僵着胳膊,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凑到嘴边,尽数吃下去。
  好好的东西,却是如食砒霜。吃的很慢,吞下去更是慢。
  她知道他从小就不吃燕窝,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很是好笑:“什么感觉?”
  “要克服严重的心理障碍,”他压低声音,“简单来说,就是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动物口水,需要想象成别的东西。”她哦了声,埋头自己也吃了一口。
  可怎么觉得他的话,还有他的眼神都那么……诡异?
  门口忽然有很大的响声,萧余抬头,看到许远航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们。
  “那什么,我只是来查房的,你们继续,继续。”
  暮然出现的人,又飞一般地蹿走了。她脸有些烫,低头又吃了口,才问他:“你没听见?”他听力和反应力可是一等一的,不可能任何动静都没察觉吧?他坐到了床边,接过她手里的瓷碗,舀了一勺喂她:“听见了,他刚才敲了门。”
  萧余目瞪口呆,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听见?
  他听见了,竟然不告诉自己?
  两个问题蹦出来,很快又被另一个更严重的疑问压了下去。刚才可算是清清白白,少儿皆宜的场面……那小子跑什么啊?
  结果就在脑子搅成一锅粥的状态下,成功被他喂完了一整碗,才把许远航又叫了过来。他正好有个国际长途进来,许远航瞥了眼门外,才边拔针头,边狠命按着她的手背,低声问:“想灭口吗?”
  萧余被他暗的生疼,抽回了手:“你有点儿医德好不好。”
  “我的世界观已经在刚才错乱了,医德什么的早报废了,”他长叹口气,“你在马来给我电话那晚,我还很春心萌动地畅想到天亮,连带你去哪儿度蜜月都想好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第三者竟然就在身边……你们要瞒多久?”
  她被气得笑起来:“你不要回家乱说,明白吗?”
  许远航很以为然:“放心,早知道没什么好,万一分手了……”
  啪地一声,他正是眉飞色舞,后半句却成功被打火机吓了回去,他避的快,倒是很重地砸到了萧余腿上,疼得她脱口叫了声:“许南征,你想谋杀亲妻吗……”
  落到最后一个字,已经彻底没了声音,窘的想一头撞死算了。
  许远航瞪大眼睛,面对着她,想笑不敢笑,憋得都快不行了。
  站在门口的人却很坦然,只走进来,把他直接拎了出去:“没你事儿了,睡觉去。”
  '正文  第二十一章蜚短流长(3)'
  闹钟响时,还没天亮。
  很低的音量,还是把她吵醒了。感觉床沉了下,她在震动中迷糊着睁开眼,看到许南征在黑暗中坐起来,把身上披着的衣服放到一侧,似乎是想要下床。但很快又回过头,伸手想给她盖好被子,看到她睁开眼,才又俯下身,轻声说:“我今天要出差,你再睡会儿。”
  她微皱眉:“下次别这么睡了,很容易感冒。”
  昨天睡着的时候,还以为他会去睡客房,没想到就这样在身边盖着衣服睡了一夜。
  他伸手把棉被边沿压好:“好,等回来你帮我收拾些衣服,免得下次想洗澡都没衣服换。”她哦了声,不知是生病的回光返照,还是被他的话震了,有点昏昏糊糊的,竟低声追问了句:“内衣外衣都要吗?”
  这样的场景,如此的姿势,她说完,才觉得此话很有暗示的感觉……
  “你觉得呢?”他问,笑的很有深意。
  “要不……我给你买新的吧?”
  要她去整理他穿过的内衣,想起来就有些心虚,还不如去直接买新的。
  “好。”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先乱了,明明是想要凑近,却仍僵持着……她挨不住,撑着胳膊坐起来:“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给你弄点早饭吃。”刚才靠上床头,想要摸外衣披上时,已经听到他说:“我是踩着时间上的闹钟,还要回家换衣服,来不及了。”
  他说完,起身下了床。
  “洗手池右边第二个柜子,有新的牙刷和毛巾。”
  主卧的洗手间是全透明的玻璃,她靠着床头,看着他在里边洗漱,所有的画面都像是慢动作,一帧帧地叠放着。
  自从昨晚起,两人之间像有了什么变化。太过突然,措手不及。
  她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如何去问,更怕是他又一次的心软妥协。
  直到他走出来,她才拧开了床头灯。
  堵在心口的话,压抑了很多天。她明白这重量不止压在自己身上,他同样也承受了很多,她很怕自己开口后,两个人就再没了机会,可如果感情只是折磨,还不如回到原点。
  “我知道那天你说的话,是被我逼的,”她抱着棉被,看着他停下脚步,“勉强你,我也不好受。”许南征看了眼表,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在认真听。
  她知道他要走了,只能一鼓作气说完所有的话:“你看,我们都努力过了,可这么别扭谁都难受……还是算了,好不好?”
  断断续续,词不达意。
  她说完,只觉得眼眶发酸,再这样下去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患得患失的像个傻子,只因为他一分钟的冷落,就会心酸的不行,却又因为他一句关心,就能飞上天。她只想着抱住他,却没想过之后怎么维持关系,也没想过,比没得到还难过。
  门外忽然有了响声,许远航的声音依稀说着我在我妹家,你别乱想。很快,所有的话都被关在了洗手间的门内,正常的男女朋友,正常的查岗电话,即使在凌晨五点依旧显得温馨有趣,可她听着却更是视线模糊。
  她闭了下眼睛,努力维持常态:“慢点儿开车,实在不行换下一班。”
  说完,侧身躺下,把被子抱在胸前,深埋住了脸。
  心底压着的,这么多天幸福的不安的画面,尽数从眼前掠过。她只想这么睡死过去算了,可却没听到关门声,感觉着他还在屋里,悄无声息的存在着。
  “说完了?”他贴在耳边问。
  “嗯。”这么多话已经是极限了,说爱说算了都是她一个人的决定,这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了。他的气息,就在四周,很近的距离,只是这样的安静,就让她有些承受不住,拼命祈祷着他千万别说任何话,就这么走掉最好,给自己留些余地,不要让自己哭的那么惨。
  “对不起,笑笑。”
  他很轻地说着,最深的歉意,还有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还是说了……
  许南征你个混蛋,一定要把话说的那么绝吗?她紧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了,只想让自己撑住,一定不要在他面前哭出来……耳边的温热慢慢地移到脸上,略微停顿了下:“对不起,在没想好的时候开始,决定了,却没告诉你。”
  很长的安静。
  她几乎不能呼吸了,直到感觉到他掀开棉被,躺到了身后:“一晚上没睡,快冻死了。”他的手,抚平她紧抓着被子的拳头,手指从她指缝中插入,握住了她的手。
  果然是很冷,手都是冰冷的。
  她靠在他的怀里,一直没说话,他的脉搏细微,却很明显。
  “笑笑?”他边叫她,边把她扳过来,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中对视着。
  脸离的很近,鼻尖快要碰上他的嘴唇,她不知道他是想睡觉,还是想要再说什么。看了他一会儿,才恍惚觉出他的冲动,一触即燃。
  “我帮你给秘书打电话,改签下一班好不好?”她轻声问,紧张的身体都僵起来。
  她的睡衣不厚,他也只穿着衬衫和西裤,如此单薄的衣料根本遮不住任何的欲望。她轻吸了一口气,感觉他用舌尖扫过自己的嘴唇,轻声问流血了?她很轻地嗯了声,你不是很急吗?他低声笑,你怎么知道我急?
  其实她想问的是出差的事……可他却故意曲解到了这里。
  没有深吻,却连呼出的气也是滚烫着。
  他的指腹却只是很慢地,反复、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耳根。她掌心渐发热,细细蒙上了一层汗,意识迷乱着,终于把手探入他的衬衫,手指很轻的,从他后背一路滑下来:“在练坐怀不乱吗?”
  只隔着一层衬衫,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尤其是在这样的早晨。
  她的玩心历来强大。只可惜,挑错了时间。
  他呼出来的热烫鼻息,就在耳朵边上:“我在算黄道吉日,直接结婚好不好?”
  她闭上眼,心像要跳出胸腔一样:“有你这么求婚的吗……”
  他哑然失笑,伸手,直接按灭了光源。
  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她竟然还有精力质疑。他一手扣着她的腰,彻底剥落最后的衣服,感觉她像是在抗拒,却又直接抱住自己的后背,用头蹭着自己的胸口。她主动的一个动作,几乎一瞬卷走了他所有的忍耐力,欲望从未如此汹涌过……“你生日怎么样?”
  你想吓死我爸妈吗?她紧闭着眼睛,躲不开,也不敢动。自己生日是大年初一,只剩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么快,估计两家人都要心脏病发了。他终于笑了,沿着她的锁骨吻下去,均匀的呼吸扑在她身上,很慢,却很蛊惑。
  那先做饭吧?
  她迷惑地睁开眼,你饿了吗?
  很饿。所以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再去和你爸妈负荆请罪。
  接下来的一切再难控制,这么多年的感情,太浓烈。
  “笑笑,放松,”他哑着声音,忽然停下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很慢地用法语说了句我爱你。四周一片漆黑,她模糊着视线,微微喘着气,听见他继续说:“那年你在学校寝室给我电话时,故意说错过这句话。”她如同溺水的窒息,却还断断续续问他:“你不是说听不懂我说的法语吗?”
  那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却被他嘲笑说听不懂,自此再也没在他面前说过法语。
  “那晚,我也像昨天一样,一夜没睡。”他的声音沙哑,滑入耳中。
  这是他整个过程中,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她除了紧咬着嘴唇,根本再说不出半个字,直到他用深吻消除她自虐的动作,才抱着她走进了浴室。隔着落地窗,她能看到天边初升的太阳,下了两日夜的雪已经停了,整个城市却还在银白中,迎接着新的忙碌交通。
  从浴室出来,许南征只用被子裹着她,边用浴巾给她擦头发,边给秘书打电话,改签晚上的航班。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只把下巴搁在他肩上问:“下午没航班了?”
  “想多陪陪你,”他伸手捋顺她的长发,又拨了个电话出去:“沈柯,我们公司婚假是多久?”她的脸又红起来,寸寸灼烧。
  电话那头的人事总监更是震惊,战战兢兢地讲解完,立刻问老板有何指示,他有意叹了口气,笑着看萧余:“没什么,准备结婚了,提前做些安排。”
  ……
  直到挂了电话,沈柯也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他隔着被子拥住她,墨色的眼睛里都是笑,意思却很明显,大好的早晨不做运动,简直是天怒人怨。萧余往被子里缩了下:“我还没考虑好……”
  他半笑不笑的看着她:“好,我回来了,先和你爸妈谈。”
  很慵懒的声调,用的是法语,好像从昨夜起这个语言,就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密语。
  她皱了皱鼻子,有意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不好意思,我大学学的是德语,法语真的是不好,很不好,基本什么都听不懂。”
  “笑笑,”他只是笑着,把她放倒在床上,俯身看着她,“你大学时每天都会在十二点给我电话,其实你说的再不标准,我也都听得懂。那时不让你说,是怕你刚上大学就用法语打电话回家,会让人以为你是在炫耀家境,被同学排斥。现在我想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他有意说的很慢,带着日耳曼语特有的味道,好听的醉人。
  她只盯着他,再说不出任何话。
  上大学时她曾说德语好听,比阴柔的法语更适合他。当时他仅是一笑置之,这么多年,她竟不知道他真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