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他忍了足足一年的时间说服自己不要去乞求她的原谅。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的谅解。直到微博里收到她的私信。
  她在私信里说：萧笑。最近好吗。我很好。
  萧笑将这条信息來回地翻看了好几遍才确信确信是真的。一时间又太多想说的话。可最后却变成：意浓。真的是你吗。我……对不起……
  Alice：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现在很好。有一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北京时间20：00。我在这里等你。附上一张咖啡馆的图片。
  他仔细地研究这张图片。看清了咖啡馆的名之后迅速地搜出了地址。匆匆出门。
  到了伦敦天色已经暗下來。从飞机上下來。分奔出大厅。撞了好几个金发碧眼的国际友人。招來一个个愤怒的眼神和不甚明白的咒骂。满脸堆笑好脾气的道歉。冲出大厅。身上仿佛长了翅膀一般轻飘飘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洠в辛烁汉伞?br />
  打车到那家约定的咖啡厅。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心里开始沸腾。既兴奋又胆怯。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近乡情怯。
  暖黄的灯光。完全陌生的异国风情。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女坐在卡座上谈笑风生。传入鼻尖的是浓郁的原磨咖啡香味。而这里最有名的咖啡是苏门答腊麝香猫屎咖啡。英文名叫Sumatra　luwak　shit　Coffee。以其独特而浓郁的香味闻名。來源顾名思义。是猫吃了咖啡豆之后的排泄物。
  萧笑走到指定的卡位。卡位上坐着一个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女人。紧张地理了理上衣。还是家里出门穿的那套正统的西装。此时觉得很不满意。总觉得在她面前应该穿得时尚些。因为她是个对时尚尤其敏感的人。
  “嗯哼。”清了清嗓子。以为对方不会听见。却不料对方抬起头來。见到他。对着他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一双乌黑的大眼像黑色水晶。
  萧笑一呆。以为自己找错了卡位。又重新低头确认了一遍。
  “不用看了。你就是萧笑对吧。”
  不标准的普通话。平翘舌音不分的发音。兴奋地指着他大叫了一声。“哇。果然很帅。果然很高。怪不得叫萧大个。”萧笑愣了愣。最讨厌除了林意浓之外的别人叫他萧大个。好似明里暗里骂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于是不客气地回道：“啊。是我啊。你谁啊。”
  “我叫方方。是Alice姐让我在这边等你的。”一直挂着微笑的嘴角。完成月亮一般的眼睛。一个明朗美丽的少女上下打量着萧笑。那眼神。就像是觅得食物的仓鼠。却带着几分羞赧。双颊微红。美好的好像春天初开的花蕾。
  然而。此时的萧笑完全洠в行乃荚谝庹庑Ｖ还匦牧忠馀ā〉娜ハ颉?br />
  “她本人呢。”
  “她在附近的学校上课。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过來。所以让我现在这里等你。”
  萧笑坐下疑惑地看着这个对着他笑的少女。“你和意浓什么关系。”
  “我。”方方指着自己。“我是她妹妹。她刚嫁给我哥哥。不过我还洠肮呓兴┳印！?br />
  萧笑原本是失望。而后又期待地看着窗外。期待他想念的那个身影从这里经过。想象着她來时的姿态和神态。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模样。都是他喜欢的。在听到方方的话之后反映了几秒。随即扭过头大声喊道：“你说什么。”
  方方被他这样的表现吓了一跳。坐直了身子往后靠。满脸吃惊。却并不害怕他凶恶的模样。
  “我……我说了什么吗。”
  “你。”萧笑咬牙指着她。“你把你方才说的话重新说一遍。”
  “我叫方方。是Alice姐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不是这句。是下一句。”
  “我还洠肮呓兴┳印！?br />
  萧笑感觉自己的头好像突然炸了开來。一下子无法理清自己的情绪。本能地表达。站起來一把扯过她的手腕。怒吼道：“你他妈要是再乱说一个字我……”看着她怯弱的眼神。萧笑有所察觉。回头看了看自己举起的手掌。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女人我他妈也打。”
  方方被他的反应吓到。双颊通红。大气不敢出。“你……你要是打我。Alice姐不会原谅你的。”
  萧笑脸色一变。慢慢地收了手。这句话彻底地点醒了他。颓然地重新坐下。“对不起。”
  “洠А瓫＇事。不过。你洠掳伞！狈椒娇醋潘煞讲诺某宥秸庖豢坛辆驳陌恕Ｐ睦锿蝗煌樗Ｋ觼頉＇有一个人在她面前这样毫不保留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在她看來这就是随性和洒脱。恰恰是她喜欢的那种感觉。
  后來方方想她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爱上萧笑的。那种一见钟情的感情所带來的体会只有在经历过了才会明白。迷恋就是一种无凭无据却让人无法自拔的感情。
  萧笑有些泄气。一年了。他想过各种可能却惟独洠牍峒奕私峄椤?br />
  “你……”萧笑犹豫着如何问出口。“你说意浓她……她嫁给了你哥。”
  “是啊。昨天刚领的证。是我跟Alice姐说这样的好事情应该要和好朋友分享。然后Alice姐就提起了你。”
  萧笑脸上一片暗沉。如这铺天盖地而來的暮色。
  “你哥。意浓。她。她到底……”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是自愿嫁给你哥的吗。”
  “当然。我哥可不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人。再说Alice姐也不是那种会在威胁面前妥协的人。”方方认真地说。一双乌黑的眸子闪闪发光。一直盯着他的脸。
  萧笑沉默了片刻。最后毅然起身。“她來了你跟她说我祝福她。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扭头就走了。
  “唉唉唉……你怎么就走了……”方方在后面喊着。追了出去。
  追到门口才将他拖住。“你这个人怎么说走就走啊。”
  萧笑心里难受。一刻也不想多呆。不耐烦也表现在脸上。
  “你想干什么。你谁啊你。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这是我的自由。还有……”萧笑咬牙切齿。“你他妈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你凭什么出主意让好朋友來庆祝。我他妈根本就不想和她做朋友。”
  方方被他这么一吼。心里的委屈表现在脸上。怯弱地松开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着Alice姐还洠в衼怼Ｎ颐窃俚鹊取?br />
  怯怯地看着他。脸颊图着两团红晕。娇俏又可爱。像一颗即食的殷桃。
  萧笑见了。有一瞬间的心惊。被心中的愤怒和羞愧牵引着。鬼使神差地拉过她的脖子照着她的唇狠狠地压了下去。
  在两唇相碰的瞬间。犹如电光石火。有一股电流从方方的胸口一直蹿往全身。大脑开始不听使唤。明明是应该推开的。可挣扎着挣扎着就停了。突然对这种陌生又刺激的感觉留恋起來。心跳已经乱了节拍。脸上滚烫。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好过些。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吧。
  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萧笑突然觉得有些嫌恶。或许每个女人都是这样。表面上是这样。但内心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就像她林意浓。表面上永远是一副高傲绝不会轻易向任何男人屈服的样子。可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她就结婚嫁人了。在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有洠в心呐率且幻胛牍?br />
  眼前的这个女人又何尝不是这样。表面上是一副清纯的模样。但内心里渴望的。只怕比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单纯。
  于是。就像是惩罚般。紧紧地摁住她的后颈。狠狠地撬开了她的唇。舌犹如一头猛兽一般闯了进去。将她如受惊的野兔一般的舌咬破。
  方方吃痛推他。却奈何力量悬殊。只能由他继续为所欲为。就在她觉得呼吸困难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萧笑。”
  闻声。两人同时跳开。方方羞赧地干脆转过身背着來人。
  林意浓吃惊地看着两人。“萧笑。方方。你们……”
  萧笑看到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乱地解释。“意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林意浓带着责备的神情。觑着他。“你以为我是怎么想的。真要道歉你是不是该向方方道歉。”
  萧笑叹气。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冲动了。对方方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冲动。”
  方方连耳根都红了。却坚定地说：“Alice姐。刚才的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其实是我自己……”声音越來越小。
  “什么。”林意浓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气结。“方方。你跟萧笑才认识多久。你们就……”
  “是我自己愿意的。Alice姐。我喜欢他。我要和他交往。”方方转过身坚定地说。
  而与此同死。林意浓和萧笑都震惊了。首先是萧笑。忙将缠住他胳膊的人推开。“我去。你疯了吧你。如果我洠в信淼幕拔颐怯Ω檬歉詹挪湃鲜兜陌伞！?br />
  方方不满地噘着嘴。又重新缠着他的手臂。“我不管。你刚才亲我了。你就得和我交往。”
  萧笑像甩鼻涕一样甩她。“真是个疯丫头。谁要跟你交往。不久亲了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
  “不止亲了。还伸了舌头吃了口水。”
  萧笑想吐血。得知意浓嫁人的消息。已经够倒霉了。还被这样一个疯丫头缠上。
  “大不了我让你亲回去也伸舌头不久完了吗。”
  “不行。以后必须都是你主动。”
  “你有病啊你。闪开。离我远点。”
  “我不。我就粘着你。”
  ……
  看着纠缠的两人。林意浓觉得头大呀。最后只能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那个方方啊。你先站好听我说。事情不能决定得太草率。判断一个人适不适合交往得有一个相互了解的过程。听我的话。不要太任性。”
  萧笑点头赞成。“就是。我真是疯了才会亲你。”
  方方又上來拉她的胳膊撒娇。“我不管。Alice姐。反正我就是看上他了。我跟你说这可是我活了二十年头一次喜欢一个人。我相信我自己不会看错的。”
  “可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光一个人满腔热情。得征求对方的同意。”
  “他都亲我了还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再说你跟我哥不也是才洠鲜抖嗑镁徒峄榈穆稹Ｏ冉煌Ｔ倭私狻Ｏ冉峄椤Ｔ谂嘌星椤Ｕ獠灰餐玫穆铩！?br />
  提到她已为**的事情。萧笑脸色更加难看。殷切地看着林意浓。心底还有一丝希望她会出口否认。而这最后一丝的希望也在方以诚的出现之后彻底磨灭了。
  “在聊什么了。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起我了。”
  方以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同样是不标准的普通话。但浑厚又带着磁性的声音非常的好听。
  三人回过头看他。他刚从办公场所出來。身上还穿着正装。外面却套了一件深色大衣。与现在这个季节的温度极不相符。
  他的脸轮廓分明。五官深邃。尤其是那双眼睛。微微蹙起的眉宇有一股历经世事的沧桑感。一切都好。除了那苍白得不太正常的脸色。
  林意浓笑着上前挽起他的胳膊。方方便蹦跶着挽了另一只手臂。先她一步说道：“哥。我來给你介绍这就是Alice姐的好朋友。也是我未來的男朋友。”
  方以诚刚向萧笑伸出手就因为她最后一句话给震住了。宠溺地别了她一眼。“方方。别胡闹。”
  “我哪里胡闹了。我说的是真的。”
  萧笑望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目光又转向林意浓。站在他的身边小鸟依人。脸上洋溢的是满意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既让他爱慕又嫉妒。可偏偏又是他欠她的。他妈他萧笑就是个可悲的笑话。
  方以诚客气地说：“你好。我是Alice的丈夫方以诚。很高兴见到你。”
  萧笑与他握手的瞬间。心里满满的嫉妒。凭什么是这个男人。凭什么最后得到她的人是这个男人。但最后都忍住了。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依旧想着她。想着不让她难堪。想着只要她幸福。一切都好说。
  “你好。萧笑。”
  简单的照面之后死人上了方以诚的车。一路上萧笑沉默异常。除了方方时刻骚扰着他惹他说话让他烦心之外他几乎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前排的连个人身上。就像做贼一样。想从他们的眼神、言语和肢体交流中判断他们是不是真的结了婚。
  方以诚和林意浓保持着惯有的默契。偶尔的交谈便是点到即止。因为有些想法即便不说对方心里也明白。
  终于看破这一点的萧笑灰心不已。真心希望自己的这趟旅行不过是一场奇异的梦。
  方以诚开车到一家有着浓郁的苏格兰风情的西餐厅。本來是打算选择中餐的。考虑到萧笑的到來应该尽地主之谊让客人感受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最后选择了西餐。
  一顿饭下來。大家的话都不多。方以诚是个谨慎的人。惜字如金。凭他的阅历。能感觉到萧笑对他的敌意。但因为相信Alice。所以洠Ф嗨凳裁础＞×烤驼饬忠馀ǖ幕巴滤怠?br />
  林意浓不愿意过多地提起往事。所以只向萧笑说了些自己的近况。马上就要从从大师手下毕业成为一名真正的珠宝设计师是她如今最期待的事情。至于在S城的记忆以及当初离开的理由。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想换个地方呼吸点不同的空气。所以來了。幸好我來了。不然我也不能遇上以诚。
  萧笑有太多的话。原本以为这些话很重要。可是看到她如今的神态之后便觉得一切都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