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津股巡览      更新:2021-02-17 20:49      字数:4944
  真实地了解他,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同时,曼菲斯德学识的涉猎之广也让欢馨大跌眼镜。他的话题可以从绘画谈到音乐、从梵高谈到老子、从古罗马的兴衰联系到帝国秩序,内容包罗万象,有时欢馨甚至有些跟不上他活跃的思维。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身边这个人的脑袋是不是被外星人开发过。不过这样怪异的问题,她也只是背地里想想罢了。
  也许欢馨并不知道的是,虽然曼菲斯德知道他的话题可能不会得到女孩更多的答复,但每晚短暂的交谈时间还是让他非常期盼。仿佛只要有欢馨陪在身边,即使女孩脸上显得疏离和冷淡,也同样让曼菲斯德感到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快乐。
  而每当曼菲斯德以一种很自然的方式出现在欢馨面前,毫不掩饰地敞开心扉,然后用低沉温柔的语声向她讲述着一些最贴近内心的东西时,歉疚感就让欢馨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慢慢坍塌,她执意要拉开的距离也正在悄悄缩短。
  在错误的时间碰上对的人,在错的地点遇到注定不能相守的爱,到底是幸抑或是不幸?欢馨迷茫了!不要说什么21世纪潮女敢爱敢恨,说得好听她这叫理智,说得刻薄一点,她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逃避现实,胆小懦弱的女人。
  可是今天,曼菲斯德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准时出现在欢馨面前,甚至没有回来吃晚饭,这在一向生活规律的男人身上到是很少见。
  此刻,欢馨正坐在客厅里端着咖啡杯,脑袋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揣测男人的行踪。他有事绊住了?又执行任务去了?还是被一群同僚拉去花天酒地了?……各种毫无边际的猜测让欢馨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混乱。她像是要将烦恼一股脑儿吞进肚子里般狠狠喝了一大口咖啡,却被烫得直吐舌头。
  在现代,欢馨从没晚上喝咖啡的习惯。但是穿到这里后,却被曼菲斯德同化了,渐渐爱上了这种在她观念里比中药还难喝的东西。
  欢馨并不知道曼菲斯德钟爱的这种咖啡叫什么,但是它却有种类似于现代曼特宁咖啡的香醇和丰富口感。欢馨觉得它似乎就是为曼菲斯德而诞生的,味道中充满阳刚,喝起来有种痛快淋漓、恣意汪洋的快意。
  又因为马提娜有时会“忙不过来”,所以在这里白吃白住的欢馨“顺便”还学会了煮咖啡,并会为男人一个毫不吝啬的赞扬而暗暗窃喜。这种莫名其妙的心境,事后往往让她懊恼不已。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俗话说“一阵秋雨一阵凉”,再加上柏林又位于德国东北部,纬度较高,因而现在虽然是10月底,可天气却早早迈入了“严冬”。
  马提娜已经将房间里的壁炉升起,所以那温暖的气息隔绝了外界的阴冷。
  看看钟,已是晚上9:30,那个人还没有回来。欢馨突然觉得屋里有些闷热,便紧了紧身上的披肩,走到窗前微微推开一条缝。一股凉风猛然蹿入,让她不由自主地一阵哆嗦。
  42奈何?无奈!(2)
  曼菲斯德的伤才刚好,不知道这天气对他的身体有没有影响?欢馨将头抵在窗棱上,望着窗外无声飘落的雨丝,出神地想着。
  蓦然,她吃惊地意识到自己竟在为曼菲斯德担心,不由恼火地将窗子砰的一下关上,转身准备上楼,可刚走到一半却听见汽车驶入的声音。
  不久,门一开,寒气像利剑一样将屋中的暖意劈成两半,曼菲斯德修长挺拔的身影随即出现在客厅门口。他身上的黑色军大衣带进了屋外湿漉漉的水汽,周身弥漫着初冬的寒意。
  看到站在客厅中央的欢馨,曼菲斯德有些愣神,随即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对不起,今天突然——有点事,回来晚了!” 他歉意地说着,那样子就像一个晚归的丈夫在向妻子解释。
  欢馨淡淡一笑,其实他并没有义务向自己解释什么。看着男人似乎有些萎靡的神情,她无言地走上前默默为他脱下大衣,却闻到了一股酒味,不由眉头微蹙,思忖着明天似乎要将衣服送去洗衣店了。
  虽然欢馨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却总在不由自主见间为他做一些超出自己本分的事情,这会不会让人认为是欲擒故纵的伎俩?
  欢馨暗自苦笑一声,将大衣搭在手臂上,对着曼菲斯德说道:“这个明天要送洗衣店,我先拿下去了!晚安!”
  曼菲斯德看着欢馨恬淡的脸庞,微一点头没有吭声。对这个反常的举动欢馨虽然心里奇怪,但也不好追问,礼貌地欠欠身准备去找马提娜。
  谁知刚一转身,就被男人从身后一把抱住。欢馨立刻一惊就要挣扎,却感到曼菲斯德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嗓音略显沙哑地恳求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语气里无法遏制的忧伤和痛楚,让欢馨浑身一震。她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曼菲斯德,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那收紧的臂膀、微颤的呼吸,都让她感觉出男人心底的伤痕累累,不由鼻尖一阵酸楚。
  屋里的灯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融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亲密的情侣,但是直觉告诉欢馨——这次非关自己。现在的曼菲斯德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而自己只是他最近的避风港。
  虽然处在痛苦中,但曼菲斯德那德国人特有的严谨天性还是没有改变。不久他果然松开了手,飞快地抹了把脸,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不起,又冒犯你了!”
  欢馨摇摇头,转过身用那双仿佛会说话般的大眼睛注视着对方,迟疑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曼菲斯德眼底划过一丝痛楚,但马上将其掩去,苦笑着说:“没事!今天一个同事生日,被拉去喝酒。大概是喝多了,有些不舒服!”
  从他的闪烁其辞中,欢馨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刨根问底、揭人伤疤向来不是她的作风,因此只是点点头,轻声说:“那我给你冲杯白糖水吧!解酒的!”这个偏方,欢馨记得还是从《本草纲目》上看来的。
  “好!”曼菲斯德心不在焉地答应着,思绪似乎已经飘到了遥远的过去。
  欢馨不置可否地向厨房走去,走到一半突然转过身大声叫住正要上楼的曼菲斯德:“嗨!曼菲斯德!”
  “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曼菲斯德被吓了一跳,转头疑惑地看着欢馨。
  欢馨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亮晶晶的眼里闪过戏谑的光芒:“有没有人告诉你,即使是帅哥,如果用哭的表情笑也是很难看的?!”
  曼菲斯德被问得一愣,随即缓过神来来,眼底浮现起的笑意慢慢扩散至唇边,然后一语双关地说:“谢谢你!欢馨!”
  ……
  43奈何?无奈!(3)
  当欢馨端着水走上楼时,却听见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从书房传出。她轻轻走过去,透过虚掩的门看见曼菲斯德站在窗前,修长挺拔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纯净的、神圣般的旋律正从他指尖倾泻而出。
  他演奏的是巴赫的名曲《G弦上的咏叹调》,由于主奏小提琴必须在G弦(小提琴四根弦中最粗的一根弦)上演奏全部旋律,故此得名。
  那如行云流水般的曲调延绵悠长,却透露着深深的忧伤,随着旋律的起伏,高/潮与平缓交替出现,就像空气中不停流转的风,又像海上起伏的浪,但远比那凄美动人……欢馨就这样站在门口,感到心灵被撞击的震撼,仿佛看到一个心伤累累的人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诅咒着命运的不公。……
  逐渐,旋律归于平缓静谧,余音袅袅,仿佛在祈祷,又像在祝福。曼菲斯德心中的愤愤不平似乎也在乐声中得到了宣泄。他垂下双手,如木雕泥塑般望着漆黑的窗外,周身围绕的是无法排解的忧伤,让人感觉此刻的他好像打算将世界拒绝在心门外……
  也许这一刻曼菲斯德更需要的是独处,需要独自舔舐伤痛的空间。欢馨默默退出,又将门轻轻带上,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也变得沉甸甸的。
  站在走廊上,欢馨下意识地望向窗外,雨点敲击着玻璃,发出细微的劈啪声,似乎也在焦急地宣告着冬天的来临。
  欢馨长吁一口气,将烦闷抛于脑后,同时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翌日,果然雨过天晴,灿烂的阳光让人的心情也为之一振。
  “我军在东线挺进迅速,取得了伟大胜利,目前已经占领了苏联重镇季赫温……”
  “啪!”听够了这些粉饰太平播报的欢馨烦躁地将收音机关闭。
  这几天,她从曼菲斯德的只字片语中了解到,随着冬天脚步的临近,德国军队在东线的闪电战已经失灵。而从南面夺取列宁格勒的计划也宣告失败,转而向季赫温突击,与芬兰军队汇合,企图完全封死列宁格勒。但是失去了优势的德军,并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可怜的老百姓,他们永远别想从媒体那里得到真相。欢馨感叹着,拎起桌上的洒水壶朝花园走去。既然历史的轨迹不会以任人的意志为转移,那么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接受和等待。
  不多时,曼菲斯德也出现在花园里,他似乎已将昨夜纷乱的心绪全部收拾妥当,显得神采奕奕。
  “欢馨,今天我休息,带你去柏林市区转转吧!”男人兴趣盎然地对着正专心致志地给一株矢车菊浇水的欢馨说道。
  欢馨被悄无声息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双手不自主地一抖,亏得她眼明手快,才没将手中的洒水壶摔了。
  她抚着胸口转过身,嗔怪道:“你属猫的吗?走路都不带响的?吓死我了!”
  “对不起啊!”男人不以为然地呵呵笑起来,带着种故意的、坏坏的神情。
  欢馨认真地打量对方片刻,便也跟着笑起来。
  那沐浴在阳光里的金发青年唇边洋溢的浅笑透出春风的和煦、细雨的轻柔,湖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阴霾,仿佛那些忧伤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亚历山大广场 、菩提树下大街、国会大厦 、 望景宫……走在柏林市区的大街上,欢馨感觉整个城市与德国人的品性一样,方方正正的有一丝古板,却整洁利落,条理清晰。周围很安静,没有太多的繁华与喧闹。欢馨试图从这些处在在战争阴影下的人们脸上看出写端倪,但是他们的脸上皆是一片茫然。很明显,他们不喜欢战争,但是却愿意服从他人的命令,甚至是走向死亡。这样的自律和严谨,在和平时期对于一个民族来说也许是宝贵的财富,但是现在在这场非正义的战争中却显得如此悲哀!
  44奈何?无奈!(4)
  “战争让我们的人民变得麻木。走在这里,我似乎已经感觉不出什么叫快乐和宁静了!在我们庆祝着所谓的节节胜利时,那些望眼欲穿、却最终只能等来一纸薄薄阵亡通知书的妻子、母亲们,又该怎样去面对这场战争带来的永远的伤痛呢?”曼菲斯德站在菩提树下大街尽头的恺撒宫前,那低沉的语气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在等待一个永远也不会有的答案。
  眼前辉煌一时的宫殿已经破旧不堪,墙皮很多已经剥落,就像如今人们的心境一样一派荒芜。阳台上的石栏杆也即将碎裂,当年威廉二世正是在那里对着脚下谵狂的人群发表了著名的开战演说。同样在2年前,当这次战争开始时希特勒也发表过激情澎湃的宣战誓词,但群众似乎并没有在他的阳台下表现出疯狂的热情。
  深深吸了口气,欢馨感慨地说:“战争就像一把双刃剑,伤的不止是失败的一方,同时也给胜利者者造成不可磨灭的创伤!”
  “不谈这些了!”曼菲斯德提高了嗓音,像个导游似的宣布,“今天的最后一站我们去勃兰登堡门!”
  “勃兰登堡门?”一听这名字欢馨立刻高兴地叫起来。
  勃兰登堡门位于德国首都柏林的市中心,最初是柏林城墙的一道城门,因通往勃兰登堡而得名。勃兰登堡门是一座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由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二世下令于1788年至1791年间建造,以纪念普鲁士在七年战争取得的胜利。二战时勃兰登堡门四周的建筑全部被炸毁,战争结束后,它更是成了分隔东西德的象征。
  虽然后来德国政府斥资重建了这道举世闻名的门,但到底已不最初的那个,现在欢馨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人能看到被毁之前的原貌,怎能不让她激动?
  女孩如孩子般的兴奋起来,双眸清澈明亮,水汪汪的流动着异彩,让男人不觉为之眩目。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欢馨见曼菲斯德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急忙摸摸脸,奇怪地问道。
  “啊!没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