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3-09-09 21:03      字数:5003
  然而,泪水和恐惧淹没了她,为了求生存,她不晓得周围这些人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只是一个晚上呀!她的世界就完全颠覆,只剩下黑暗和恐慌,到底该如何是好,她完全茫然了。
  但是,待在这个房间里,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一会儿,便又有人过来送吃的了,而分量又只有一人份。
  “快吃!”
  送食物来的男人似乎也很害怕他们,因此将盘子由门下面的小洞塞进来后,就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这是因为之前他们有一个人来送饭,结果手腕被砍了下来。
  为了吃、为了生存,他们早就变成野兽了。
  他虽然也很可怜他们,但是谁不想活下去呢?他也只是受雇于人罢了,又怎能多管闲事?
  黑暗中,每一个人的视线仿佛变得十分锐利。
  江朴月在适应了黑暗后,抬起哭肿的眼,看到一个少年将饭抢走,大块朵赜,其他的人当然只有闻香、流口水的份。
  不过,也有人试图冲向前去,想要抢一些菜渣、汤汁,却没有成功。
  而那名少年的眼仿佛野生动物,闪着掠夺、杀戮似的光芒,一瞬也不瞬的瞧着众人,仿佛在对大家说——
  谁敢来抢,谁就准备像刚才倒地的家伙一样,躺在地上喘气吧!因此没有人敢再妄动。
  江朴月也是,只觉得不舒服便撇开脸。
  隔天,江朴月饿得没力,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残酷打倒时,门突然被人打开,走进来了好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其中,一个脸上有着伤疤的男人以冰冷的视线扫过他们之后,喝道“喂!把地上的尸体清一清!”
  “是!”
  因为这一两天,有不少孩子为了抢饭吃而互相残杀,因此地上躺了不少一息尚存或流血过多而亡的人,发出恶心的臭味。
  但是由于他们早习惯这里的气味和斗争,因此如果现下不是大门敞开,室内光亮得不得了,恐怕他们也不晓得周围少了几个人,而地上又躺了几个人。
  “沙将,你过来!”那名疤面男子陡地喊道。
  一名身材瘦高、一头乱发的少年缓慢的踱进室内。
  “来,你喜欢哪个玩具,我先留一个给你。”
  疤面男子笑呵呵地说,但是江朴月从他那双眯起的眼里,瞧不出半点人味。
  那名叫沙将的少年以审视的目光梭巡着他们,最后竟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紧盯着不放。
  有生以来,江朴月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她连忙用残余的力气想把自己蜷缩得更小,但他还是一直盯着她,答她颤抖个不停。
  “那个孩子吗?”
  感受到疤面男子的视线,江朴月惊恐到连呼吸都忘了。
  而少年原本空洞的黑瞳闪了一下,然后朝她走了过来,她根本没有力气逃跑,以为自己就要被宰了。
  “别怕……”
  他忽然抱起她,她全身僵得有如石头。
  “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要怕我。”
  令人意外的是,他略低的嗓音听起来竟是那么的舒服,而他的怀抱也那么的温暖。
  那一瞬间,江朴月知道,如果她不是之前哭到流不出泪来,她一定会为此而嚎陶大哭。
  猛然惊醒,符沙将警觉的眯起眼观察四周,然后手掌靠向腰间准备拔刀,但是刀不在腰间。
  于是他不顾自己的腰伤翻下床去,无声无息的移到门边,仔细的倾听着。
  门外,有三个人。
  脚步声由远而近,伴随着谈话声而来。
  符沙将躲在门后,等待着。
  当门被打开时,他立刻冲向第一个进门的人,并且将他的双手箝制在身后,却瞧见了似曾相识的脸孔。
  “哇!怎么回事?”
  “赤爵!救命啊!”
  被符沙将抓住的,原来正是他前几天在池文矢那儿看到的其中一名少年。
  而另一名少年身边站着一个陌生人,手上提着医药箱,仿佛对现下的状况也感到很讶异。
  “喂、喂!是自己人呀!快放手!”墨赤爵连忙喳呼道。
  “对呀!不要勒我的脖子……咳咳!”墨青爵的脸色有点发白,夸张地咳嗽道,让符沙将松了手。
  “这是怎么回事?”符沙将瞥了一眼陌生的脸孔,然后来回瞧着两张相似的脸问道。
  但是这对少年却又唱起双簧来。
  “我们还想问你哩!”
  “是呀!一进门就勒人家脖子,真是莫名其妙。”墨青爵摸摸自己的脖子,还心有余悸。
  此时,那一个手提着医药箱的男子弯起唇角,开口了。
  “我叫殷径竹,是负责和你接头的人,我想在你来美国之前,文矢应该有跟你提过吧?”
  符沙将闻言,轻轻点了下头,解除敌意的他看起来就跟普通人一般,他缓缓的在床边坐下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符沙将问道。
  墨赤爵和墨青爵没好气的对看了一眼,然后同时回答道:“这还用问,我们当然是来找你的!”
  “找我?”
  “对呀,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也要问。”墨赤爵撇着嘴道。
  而墨青爵还在摸着脖子,“对了,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吧?”
  墨赤爵点点头,搓搓下巴,“没错,我叫墨赤爵,他是我弟弟墨青爵,现在知道了吧?”
  墨青爵则是皱着眉道:“告诉你,我们是兄弟,可千万不要把我们认错了。”
  因为他们总是被认错,因此每遇到不认识他们的人,他们就会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加上这么一句但书。
  此时,墨赤爵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道:“你认错的话,我们就会——”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符沙将的一句话却把他们堵得脸色发白。
  “要玩游戏吗?”符沙将淡淡的问道。
  他们俩立刻退了两步。
  “不……不用了。”
  “当然,你受伤了,请休养。”
  两人嘿嘿笑了两声,飞也以的逃离房间。
  殷径竹见状,爽朗的大笑了好几声,踱至符沙将身边,“你还真是有一套,只说一句话就让他们闭嘴了。”
  那对兄弟昨天才来美国,就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现在他的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不少。
  看来,等一下他非得向符沙将好好请教让他们闭嘴的妙方究竟为何。
  “是你救了我吗?”符沙将难掩脸上的疲惫问道。
  殷径竹将手上的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将它打开。
  “不是,是那对兄弟出门打探消息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在街上,他们本来要出声叫你,但是你却昏倒了,所以他们才会联络我,把你送到这里,否则你中了枪伤,要是交由警方和医院处理,可能会有一点麻烦。”
  他听文夫提过符沙将是一名幽灵人口。
  这是因为他从小就失踪,让黑道组织培养成职业杀手,因此他没有身分证、没有户籍资料,可说是个不存在的人物。
  “是吗?”符沙将垂首,没有再多问。
  他很明白自己是一个不被社会承认的人,所以,朴月才会选择离开他的吧?
  这就如同除了杀人,还是只懂得杀人的他,永远只能够活在黑暗之中的道理是相同的。
  殷径竹看了他一眼,体贴的不问他为什么受了伤,又为什么会在街上游荡。
  毕竟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痛、有秘密,在中情局待了那么久的他,也深深明白这一层。
  “感觉如何?”殷径竹指着他的伤口道,“你已经睡了一整天,我想看看伤口的情况,顺便替你换药。”
  符沙将这才发现,原来他赤裸着上半身,腰际的枪伤已被处理过,也包上白纱,可能是经过方才的扯动,又微微渗出血来,让殷径竹蹙起了眉。
  “谢谢。”符沙将简短的道谢。
  在三年以前,他根本不懂得这些,然而在和池文矢以及那些因任务需要而结识的伙伴们相处之后,他也改变了不少。
  殷径竹则是为他坦率的态度有了好印象,也觉得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然而昨天的那一桩绑架案,他却印象深刻。
  现场死了五、六个人,刀刀都命中要害,被留下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哭着向被害人家属直道歉。
  他是不清楚符沙将和那孩子说了些什么,不过,也许那孩子长大以后会好好的做人吧。
  俐落的处理符沙将身上的枪伤,殷径竹发现,就算符沙将痛得受不了,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殷径竹开始明白,为什么池文矢一再交代他,要好好照顾符沙将的原因了。
  “好了。”殷径竹将伤口再度用纱布包扎好。“你最好再躺下来休息几天,把体力养足了再说吧。”
  “不,我的工作还没有……”
  符沙将皱着眉,不让殷径竹将他压回床上,但是殷径竹却故意顶他痛处,让他冒出冷汗。
  “看,你没有体力了,还是给我躺下。”见符沙将瞪着他,殷径竹一点也不害怕的道。“如果想要救人,那么就先救你自己。”
  殷径竹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符沙将看着被轻轻关上的门板,不断咀嚼刚刚殷径竹所说的话,过了好半晌后,脸上难得泛起一抹苦涩,粗哑的低哺道:“我……就是因为救不了我自己,所以才想要救人的……”
  所以他才会加人文矢的组织,才会只杀恶人,才会少尝鲜血,但是做了这么多之后,他还是觉得不够。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还是没有活着的感觉呢!
  第四章              面对着用暖色调颜料绘出的小矮人,江朴月发现自己再怎么集中精神,也画不好他那张微笑的脸。
  在苦撑、硬撑了半个小时之后,江朴月终于死心的丢下的手中的画笔,趴在桌子上频频叹气。
  “真是要命,怎么会这样呢?”她自言自语。
  平常最能够带给她心灵平静的绘画工作,在这一两天完全无法发挥作用,只能满脑子想着符沙将。
  “好像比以前更糟糕了……”江朴月苦笑道。
  当她毅然决然离开沙将,要当她的生命中完全不曾出现过他这个人时,她就像是醉了般,又哭又笑。
  但是她现下虽然没有发“酒疯”,不过也差不多了。
  “唉……”又叹了口气,江朴月看着透进窗子的阳光,发着呆,过去的事情也像潮水,—一涌向她。
  她是……他的玩具吗!
  自从被符沙将带走后,江朴月一直自问着。
  但是符沙将似乎没有这种困扰,因为从小被组织培养为杀手,因此他像只动物,心口如一。
  愤怒的时候,他会狂笑、会杀戮;痛苦的时候,他不会掩饰,会趴在她身上大哭大叫;高兴的时候他也不会笑,但是会用很温暖的目光看着她,然后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的年纪比他大,她一直以为她可以这样照顾着他,也可以永远依附在他的羽翼下,被他保护。
  直到后来她晓得,原来她对他的感情是爱情。
  直到那件事发——
  “放手!”
  江朴月在回房间之前,被几个男人拦下,他们用相当邪恶而且充满色欲的目光盯着她,让她觉得相当恶心。
  “放手?”其中一个男人,放浪的大笑几声后:“我们为什么要放手?”
  “是呀!别以为那小子可以永远保护你,而且那小子只是个小鬼,不能够满足你吧?”另一个男人意有所指地说。
  语毕,这群男人立刻笑了起来。
  江朴月只觉得脸涨红了,恨不得自己有能力挣脱他的箝制,然后抽出藏在身上的小刀,割断这几个人的喉咙。
  “你们快放手,沙将快回来了,我不想看到你们每一个人都缺手缺脚!”江朴月为求自保,大了胆子这么说。
  因为上一回,沙将才让一个闯进他们房里的人断了双手,因此多多少少应该会有吓阻作用吧!
  不料,他们却爆出了一阵更狂妄的笑声。
  “哈哈哈!不要笑死人了!你还在期待那小子会来帮你吗?”
  “是呀!我们早就探听过了,那小子一早就去帮巴塞纳先生做事,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瞧他们说得如此笃定,江朴月也感到害怕了,不过她还是力持镇定的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嘿嘿嘿……你觉得我们想做什么呀?美人儿。”抓住她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