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3-09-09 21:00      字数:5013
  滕老爷子站在原地,没有再喊住她,有些明白这小闺女是谁了。
  他踱步回去的时候,滕睿哲刚刚洗完澡,正站在客厅里与他的父母讲电话,伟岸壮实的身躯穿着一袭纯棉居家服,一身清爽。
  “去苏家了?”他朝老爷子瞥来一眼,坐上厅里的意大利组合沙发,俊颜沉静,继续耐心应付他父母的轮番电话轰炸。
  老爷子负手踱步进厅,用孔雀翎逗逗笼里的小雀,道:“找不到门牌号,没去成。不过好像在路上碰到苏家小姐了,那女孩子说苏家没人在了,拎了个小包,一脸的泪水,似乎连夜去赶飞机或者火车。”
  “她要去哪里?!”滕睿哲飞快的抬起头,脸色蓦地大变,说话间已站起身,换了鞋就大步流星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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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目录 049 追随她而来(上)
  黛蔺买到了凌晨三点过五分的火车票,买到票就赶时间进站检票了,与一群拎着大包小包的乘客挤在进站口,不舍的回头张望这片故土。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再次回到这里呢?
  萧梓,你不要惹病重的萧伯母生气,一定要幸福,娶一个懂你爱你的妻子,再生一对可爱的儿女,一家人和美幸福、快快乐乐的。希望多年后我们再相见,我能笑着喊你一声萧大哥。而你还叫得出我的名字。
  寒紫妈妈,舅舅,外婆,不要生黛蔺的气,黛蔺会离开这里,与我亡故的生母一起永远消失在你们面前,让你们不再为多年前的往事伤心。
  请你们保重身体,黛蔺会在远方祝福你们。
  寒紫妈妈,您关节不好,不要再站在寒风中等爸爸回来,也不要为了报复爸爸,明里暗里把爸爸的财产鲸吞蚕食转到自己名下,然后交给舅舅去操作,在股市赔得精光;
  爸爸出事的时候,您是站在对立面的,把早已准备好的贪污证据、出轨证据积极上报,然后在爸爸病危的那刻,毅然决然与他离婚,带着一百多万的巨款回到了娘家。
  那一百多万是爸爸给我一年一年存起来的,户名是苏黛蔺,干干净净的钱,说等黛黛长大,就可以自己动用户头里的钱,但现在要交给妈妈保管,爸爸再努努力,一直存到咱黛黛出嫁的那一天。
  然而寒紫妈妈您早在爸爸不注意的时候,就将那笔钱转到了自己名下,连同苏家的一些资产,全往娘家搬,放在舅舅名下;
  纵火案发生后,检察院查爸爸的账目,查封苏家小楼,您却以受害者的身份,不断状告爸爸在外面有情妇,并与情妇一起贪污赃款,欺凌身有重病的她,逼她离婚。
  而这个情妇,就是她黛蔺的生母,爸爸为生母花费的钱,被称之为赃款。
  而寒紫妈妈您转账完所有的钱,户头里就只剩下生活费了,您是贤良淑德、受尽委屈的正室,没有子嗣,一身的病,与爸爸的事没有丝毫关系;爸爸被立案查办,因病逝世,您却与舅舅合资开了家公司,用掉、输掉所有从苏家转移过去的钱。
  我不知道您是用什么办法让法院查不到您转的那些账,但我现在知道,您并不是表面上温柔贤淑的寒紫妈妈,而是一个对苏家步步为营的寂寞女人。
  您的复仇之心是爸爸赋予的,但黛黛,您抚养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丝感情么?
  当黛黛在狱中等着您来接她的时候,您却在与其他贵妇喝茶打麻将,买衣服做美容,比在苏家过得更如鱼得水……原来这个地方,除了萧梓,其实并没有让她舍不下的人。滕睿哲、寒紫妈妈,早已与她没有交集,他们是陌生的,冷漠的……
  黛蔺收回张望的目光,挤在人群里,不带一件行李走上一条通往全新人生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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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睿哲开车寻了两个火车站,追来这个火车站时,却发现最近的一趟火车已经检票进站了,停止售票;
  他在整个候车厅寻了一圈,焦躁的抚抚饱满的宽额,一手撑腰,冷冷望着冷清清的候车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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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目录 050 追随她而来(下)
  他在整个候车厅寻了一圈,焦躁的抚抚饱满的宽额,一手撑腰,冷冷望着冷清清的候车厅。
  三点零五分的那趟车已经开动了,是唯一一趟在这个时点开动的火车,通往北京。
  而苏黛蔺,她其实并没有方向。这个时点有哪辆列车开动,她就上哪辆列车,让列车将孤身一人的她带往人生的下一站。
  可他想不通,明明萧梓已经向她求婚了,两人恩爱甜蜜,心心相惜,她为什么突然要远走他乡?
  萧母最近住院了,得了一场不算小的病,正在放手让萧梓接手鸿宇集团,紧锣密鼓的栽培儿子。
  而萧母这个人,属于精明能干、深明大义的女强人型,对人很有度量,一般不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不会对对方说太过分的话。她对萧梓很放心,很少插手儿子的事,母子俩的关系一直都不错,是良母孝子的一个典型。
  萧梓这次在兰会所扬言娶苏黛蔺,必定是给萧母做过思想工作,提及了结婚的事,探探萧母的反应。然后在得到满意的反应后,这才在离开兰会所后,当即就把苏黛蔺带过去见萧母,让苏黛蔺正式接触他们萧家。
  但见过萧母后,苏黛蔺就哭着离开了锦城市?
  他眸中一黯,双眉轻皱,大步走进检票进站口,飞快的跑向那正在鸣笛、已经缓缓开动起来的列车。
  苏黛蔺她是哭着离开的,不声不响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远走他乡,孤身而去,也许从此再也不回来了。犹记得她出狱的那天,一张小脸苍白憔悴,瘦的弱不禁风,低垂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看任何人。
  她坐在他对面吃饭,右手夹不住筷子,青菜不小心掉在桌子上。原本他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马上放下筷子,仰起小下巴、嘟着小嘴喊来佣人收拾,娇囔着不收拾干净就吃不下饭,吃了会坏肚子,给她换双筷子等等,发大小姐脾气。
  谁知低着头的她却是脸色大变,呈现一种莫名的惊慌,似是洒了饭菜就要受到处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把菜夹了起来,放进自己碗里,然后有些无所适从的一直不敢夹菜,不敢乱动,把饭菜吃的很干净。
  她的裙子上染了血,被她的同班同学借机羞辱,她没有吭一声。
  她去兰会所上班的第一天,在游轮甲板上朝萧梓张望的时候,一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对萧梓的浓浓依赖,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害怕萧梓就这么扔下她……
  所以,她其实是被身边熟人的异样目光给逼走的,萧母,邹家人,昔日同窗,以及他滕睿哲。他确实讨厌她,只要看到她那张脸,他就会想起她以前的种种恶行,想起那场大火,根本无法抑制内心深处的那股厌恶之情。
  可他知道,三年后她住在那个空荡荡的苏家,面对父亲的遗像,母亲的离去,心底只有无边的孤独和寂寞。但住自己家,总好过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而他能帮的只有这些了,以后的路,要靠她自己去走。
  从此,她苏黛蔺是选择重生,还是自甘堕落,都与他没有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真的离开这片故土,为了不让萧梓在她和萧母之间左右为难,选择放弃这里,独自离开。
  如果换做是三年前的她,她一定死缠烂打,而不是离开……可如今的苏黛蔺,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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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蔺坐在窗边,看着锦城火车站的建筑物在眼前飞快的闪过,眼含泪水挥了挥手。
  爸爸,女儿以后回来看您。
  站在站台上的滕睿哲也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当他高大的身影焦急奔跑起来的时候,她却把头轻轻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听着火车离开锦城市站口的声音,没有看到他。
  她没有带任何行李,只把手中那把萧梓送她的遮阳伞攥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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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睿哲在站台上看到了她一晃而过的身影,她在不舍的挥手,与这座城市离别,形单影只。他大喊一声‘苏黛蔺’,转过身,追着列车拔足狂奔起来。
  但火车淹没了他的声音,笃笃笃响着,很快就在他面前鸣笛而过,越去越远。
  他俊脸凝重,厚实的胸膛因剧烈跑动,不断起伏。当列车一点点消失在他眼界,他缓缓停下追赶的脚步,压制住紊乱的呼吸,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她离开就离开了,关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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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目录 051 在外漂泊
  一大清早,邹小涵就起床打扮了,穿了一身湖水绿的软质雪纺纱洋装,化了干净的淡妆,站在门口等滕睿哲过来接她。
  但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是关机状态,联系不上。
  一会,滕家的车就开过来了,却不是滕睿哲亲自来接她,而是滕家的司机,代为接送。
  “睿哲哥哥呢?”她坐进车里,有些小失望。
  “少爷去北京出差了,凌晨三点多上的飞机,大概几天后回来。邹小姐,我家老爷和夫人刚刚从美洲回来,打算与邹小姐一起陪老爷子逛锦城,顺便去看看婚房。”
  “伯父伯母回来了?!”邹小涵美丽的脸蛋立即多云转晴,喜逐颜开,唇边绽开两个浅浅的梨涡,“我给伯父伯母买了礼物,正盼着二老回来呢!伯母这么喜爱旅游,一定又年轻漂亮了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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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七点多,正是北京上班族赶公交挤地铁的高峰时刻,年轻上班族们挎着单肩包,抓着早餐和豆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公交车狂奔。
  来京两天的黛蔺就挤在人群中,一身从夜市淘来的廉价T恤牛仔裤,长发扎起,手上拎一个沉甸甸的工具包,随人流挤上了公交车。
  她昨天找了整整一天的工作,从大清早跑到晚上,每投一份简历都被打了回来,受尽歧视;只因她学历太低,又留有案底,没有人敢雇用曾经纵火过的她。
  于是她放弃那些大公司小公司的招聘,转而关注一些贴在墙上的招工广告,打算临时先干着。
  因为她身上没钱了,也没有条件去择业。只能碰到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不让自己饿死在北京街头,留着一条命回去祭拜爸爸。
  然后在昨天差点跑断腿后,终于有家建筑公司肯让她去上班了,不需要学历和工作经验,只需自备工具,能吃苦耐劳。工作时间是朝九晚五,包管中餐,月工资九百。
  这无疑是照进她北京人生的第一丝曙光,让跑得差点中暑的她展颜欢笑,全身充满力气。
  有了这份工作,她就不会饿死街头了,会养活自己,会自食其力,然后在多年后的某一天,带着一颗平静的心,回去见萧梓,见所有认识她的人,笑着向他们问声好。
  “xx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酷夏上午八点的太阳,已然骄阳似火,她从拥挤的人群里挤下车,拎着她的工具包,快步往公司指定的工地走。
  工地是一个建筑工地,正在施工,到处是混泥土和电焊,戴安全帽的工人们在烈阳下拖泥沙和砖块。赤着胳膊的工头见前来上工的女人是个小姑娘,连忙停下喝水,把她清瘦的身子骨打量了一番:
  “小姑娘,你确定你可以打孔钻眼?用板车拖泥沙?!还是走错地方了?”
  黛蔺望一眼热火朝天的工地,眉一蹙,这才明白这份工作的性质——不是文职,而是苦力工,所以不需要学历。
  她看了看,回首点头道:“我没走错地方,我可以做这些活。”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戴着不透气的施工安全帽,蹲在烈阳下,帮打桩的工人们扶桩子,钻孔。钻孔的屑屑溅到她的脸上和眼睛嘴巴里,却不能动,手要紧紧扶住桩子,用力稳住,无论手被震得多麻,都不能放手。
  她要去拖泥沙,用她瘦弱的胳膊把那大一堆沙全部运完,用作搅混泥土,而且速度要与机器同步;中午的太阳很毒辣,热汗从安全帽里一直往下淌,像泪水一样,打湿她的衣裳,热得她透不过气。
  而这还只是她得到九百块工资的一个开始。
  她若想得到这份工资,就必须与其他工人出一样的力,干一样的活。这里没有谁同情谁,只有多做多得,少做少得,不做就不得。工头今天只是试试她的力,然后再慢慢加量。
  所以,九百块的血汗钱不好赚。
  下午一两点是盛夏最热的时候,午休时间,她裹着一身湿透的衣裳,抱着她的饭盒,从那一群赤着胳膊、横七竖八躺地上打呼噜的工友旁边走出来,挑了一个安静的阴凉处坐下,一勺一勺的把饭菜吃下。
  她一边吃,一边望着湛蓝的天空,额角的汗珠与眼里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