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3-09-05 21:06      字数:5169
  “是!”凌玄月手搭在了唇上,做了个沉默的手势。
  兄妹俩又聊了十来分钟,孟欣染僵硬地坐在那里,脖子发酸,凌玄月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射来,带着深深的探究:“二哥,你还没跟我介绍这位小姐呢!”
  她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凌烨眉梢一挑:“你未来二嫂——孟欣染。”
  此话一出,孟欣染和凌玄月纷纷变了脸色。
  凌玄月震惊过后,很快就静定下来,敛了心神,朝她微微点头:“你好。”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泛白,她很想问她和孟羽毅是什么关系,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早已不是她生命中的人了。
  她笑笑;不多言语,帮凌烨掖好被子,见他神色如常,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准备道别,被子里钻出了一个小脑袋,稚嫩的小脸和二哥小时候如出一辙,尤其是那墨绿色的眸子,盈满了潋滟的光泽,让她的动作一滞。
  他也想,有个人心疼他(1)
  小墨揉了揉眼睛,看着不认识的女子,酷酷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眸中流露出几分戒备。
  “二哥,这孩子怎么瞅着跟你那么像呢,这眉毛,这眼睛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凌玄月笑着捋了捋头发,眼神犀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凌烨没打算隐瞒:“按辈分,他应该是你侄子。”
  这等于是承认小家伙的身份了!
  孟欣染攥紧拳头,直直地看着他,心突突地跳。
  凌玄月前倾的身子蓦地顿住,神色微凛,表情有些复杂:“这件事情爸妈那边还不知道吧……这孩子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岁,二哥,你了不得啊,居然把孩子藏了那么久,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家里那些长辈若是得到了消息,不知会怎么个暴跳如雷法呢!”
  她嗔怪着,视线淡淡的落在孟欣染的身上:“既然二哥的身体并不大碍,我就不多待了,孟小姐,麻烦你好好照顾我二哥,我们下次再见。”
  拉开门的时候,湿冷的寒意从外面一下子钻了进来,凌玄月踩在铺满枫叶的地面上,细碎的月光洒下,她的眼中多了几分凝重。
  屋内,橘黄色的暖光打在孟欣染的身上,她好不容易把小家伙哄得睡着了,端着凉透的水,避开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转身,手腕被扣住。
  她有些不自在地弹开他的手:“这水凉了,我去倒掉,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让医生过来做个全身检查,看还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凌烨揉了揉眉心,眼中带着一丝丝的乞求,但不明显:“还不困,陪我说会儿话。”
  这个男人高傲惯了,哪怕是最艰难的岁月都不曾向任何人示弱,可是现在他轻易地在她面前展现了自己的脆弱。
  他也想,有个人心疼他。
  孟欣染的心里乱糟糟的,看着他的脸,心里的坚冰就一点一点地软化了。
  她不得不承认,就在他大方承认小墨是他儿子的时候,她被感动了。
  心底有点微妙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她点点头,伸手去拉凳子,不料某个霸道的男人不依,大掌一收,把她圈进了怀里,她挣扎得厉害,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凌烨闷哼了两声,手里的劲道有增无减。
  孟欣染无奈,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小心翼翼地蜷缩着:“你想聊什么?”
  手指卷着她的发梢,凌烨哑声:“就聊聊……你这些年和小墨的生活……”
  孟欣染一怔,望向窗外,回忆拉得很远,还记得刚到T市的时候,怀着小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不到工作,处处碰壁,有一回接了个饭店洗碗的活,忙到深夜,一个人在黑幽幽的路上走,竟遇上了逃跑的嫌疑犯,几乎把她吓破了胆,几经周旋,终于等来了警方的营救。
  好在有惊无险,她一直觉得那天是她的幸运日。
  她像个老朋友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也认认真真地听着,
  他也想,有个人心疼他(2)
  时不时抿着嘴唇,为她心痛,她本该是生活在童话故事中的女孩,无需面对太多的风雨,可却过早地踏入社会,尝遍了酸甜苦辣、人生百态。
  他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如果不是遇到他,或许她就不会遭受这些了。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声,很轻。
  凌烨低头,细碎的吻落在她轻如羽翼的睫毛上,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让她受苦了。
  抱起她放在另外一张病□□,掖了掖被子,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凌烨转头,电视上正播放着有关Suer大厦着火一事,凌烨眸中寒光点点,整个人散发出阴冷残酷的气息。
  谁敢欺负他老婆儿子,他就一枪崩了谁。
  关掉电视,捻灭了台灯,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大掌包裹住小家伙的手脚,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大早,云冥就过来了,手里带着好多份文件,一板一眼地报告着公司的情况,凌烨倒是听得认真,低头翻阅着需要签字的文件,孟欣染倒了两杯水,侧头看着他,想想这个男人真是生的好看。
  孟欣染带着小墨在医院食堂用过早点,就匆匆挤上公交赶到学校,之后打车到古堡炖了补身子的鸡汤,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阳光零落地洒在光滑的大理石上,空气中能看到浮沉的尘埃,孟欣染顺着走廊凝望过去,男人倚窗而立,身材修长。
  她提着保温瓶默默地走了过去。
  单于冀俯睇着她:“凌的身体怎么样?”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静心休养就行。”
  他低低地笑,摆摆手:“我想也是,那家伙哪那么脆弱,当年心脏周围连中五发子弹都能奇迹般地活下来,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虽是这么说,可话语里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孟欣染蹙着眉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其实……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三年前那个雨夜……”
  单于冀拍拍她的头,打断了她的话:“丫头,我记性有那么差么?说起来,你也算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徒弟了,这做师傅的连自己徒弟还不认识,说出去多丢人!”
  “可是你上次明明……”急急地辩解,她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他上次要做出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现在又说得好像理所当然似的,三年前她可是追着喊着要拜他为师,吃了不少苦头,他愣是没有松口,只教会了她许多彩妆技巧。
  只是这会儿怎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他不是应该唯恐避之不及么!
  这个男人,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读懂过。
  单于冀掏出烟盒,靠着窗,点了一支烟,神情冷涩:“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倒是你,怎么和凌认识的?他好像很紧张你的样子。”
  按理说,他们应该是没有可能会认识的。
  毕竟,身份摆在那。
  孟欣染吐了口气,不知该从何说起:“说来话长。”
  单于冀看着她窘迫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谈到了避讳的问题,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也想,有个人心疼他(3)
  “算了,你进去吧,再待下去汤要凉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孟欣染追了上去,喘了几口气,小脸儿涨红:“有个东西要还给你。”说着,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个细长条的盒子,上面刻着精致的纹路。
  单于冀接过,打开,泛着金属光泽的黄金眉笔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笔身擦得很亮,一如多年前的样子,耳边是孟欣染低低的抱歉声:“这支眉笔是你三年前留下的,我本来想找机会还给你,可苦于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好作罢,还好我一直带在身边,不然可能早就不见了。你曾经说过,它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现在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三年前,他问她,人海茫茫,若是弄丢了一个人,怎么才能够找到对方。
  她答:“那就站在世界的顶端,既然找不到那个人,那就等她看见你。”
  他现在俨然已经是彩妆界的神,或者在某个她一无所知的黑暗领域,同样俯瞰着众生,将世界狠狠地踩在脚下,只是孟欣染很想问一问,那个他口中的很重要的人,找到了吗?
  单于冀清冷的眸光射向窗外,像把锋利无情的剑穿透稀薄的空气,定格在远处,他的嘴唇嗫嚅了两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这支笔你拿回去,我已经不需要了。”
  啊?
  孟欣染诧异地抬头,男人清俊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她困惑地耸了耸肩,真是奇怪,明明在乎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这支眉笔——
  她低头,仔细地端详着笔帽上歪歪扭扭的刻痕,小墨给她的时候,她随手就塞进盒子中,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多出来的几个英文字。
  Mysunshine。
  也不知是谁刻上去的,力道深得几乎要刺破坚硬的壳,孟欣染眉头微蹙,收拢的手掌把笔握得紧紧的,脑海中蓦地一张狂傲放肆的俊脸。
  秦飞扬!
  那个该死的男人,把她一个人丢在警局,还说会回来保释她,骗子!她暗暗发誓,要是再遇到他,绝对要狠狠地揍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转身提着保温杯往三楼的VIP病房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似曾相识。
  她透过门上的小窗望进去,看到靳冰雲坐在病床边,低头剥橘子,塞进凌烨的嘴中:“烨哥哥,是不是很甜?”
  凌烨眸光微闪,不做声,算是默认。
  靳冰雲笑得更欢了:“那我以后天天给烨哥哥剥橘子,我们家的老人说,他们小的时候有个传说,若是吃了心爱的人剥的橘子,便能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凌烨抬眸,打趣道:“人小鬼大,这么点大就想着儿女情长的事了。”
  他笑着,但笑容却是极冷的。
  只是靳冰雲没有发现,脸色发烫,一路烫到了耳根。
  孟欣染愤愤地咬牙,眼眶发胀得厉害,心口绞痛,手里的保温瓶猛地摔在地上,捂着耳朵快步下了楼……
  骗子!全都是骗子!
  骗子!全都是骗子!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要她做他的女人,后一秒又在这里勾引小MM,真是不害臊啊!
  孟欣染啊孟欣染,你真是傻,人家就那么随便一说,就把你弄的心猿意马了,你还傻乎乎得当真,他凌烨不过是把你当成打发时间的调味剂,彰显男性魅力的证明罢了!
  她早就知道,不该相信他!不该……
  孟欣染背靠在一楼的大树下,郁郁葱葱的枝叶挡住了她泪意朦胧的眼,她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哽咽着,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
  靳冰雲被外头的巨响吓了一跳,起身:“烨哥哥,我出去看一下。”
  破碎的保温瓶倒在墙角,碎片落了一地,折射出渗人的寒光,靳冰雲突然觉得眼角生疼,推开窗户,一眼就看到了树荫下的女人,收回视线,冷冷地哼了一声,拎起保温瓶扔在垃圾桶。
  “没事,是新来的小护士打翻了药片和水,我吩咐她重新换一份过来。”她笑着解释,贼兮兮地捏着凌烨的手,眼神里带着点勾人的味道。
  凌烨不动声色地抽回:“雲儿,注意身份,我和你……辈分有别。”
  靳冰雲收拢手掌,声音低落:“可那天在海上皇宫,你明明抱着我,很温柔,那时候怎么没考虑这些呢。”
  凌烨揉了揉眉心,冷冷地,盯得她心里发毛:“我喝醉了。”
  “恐怕不是喝醉……”她笑的凄凉:“而是把我当成了姐姐吧,烨哥哥,姐姐已经不在了,她的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下呢?你可以接受别的女人,为什么偏偏不愿碰我,难道就因为我是她的妹妹!”
  “我再强调一遍,你姐姐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朋友,而你,我从来就只当是妹妹。”他觉得她不可理喻。
  她越说越激动:“不是我,不是死去的姐姐,那你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是那个姓孟的女人吗?她有什么好,土里土气的,都能帮助你的最基本的家世都没有,不就是生了个儿子么,谁不会生!”
  凌烨目光阴沉,手里的水杯“咔嚓”成了碎片,热水烫了一手:“收回你刚刚的话。”
  靳冰雲小嘴一瘪,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烨哥哥,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