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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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看看 更新:2023-09-03 10:32 字数:4782
来之前,她已经和井小景打好招呼,并且拜托她不要向姜宇卓提起,她只是想自己解决党佳欣的事情。
迎宾小姐听说是井总的朋友,热心地为何诗璐指路,直至送她上了电梯,并帮着按下了楼层的按钮。
党佳欣的房间位于走廊的尽头,比起吵扰不绝于耳的其他楼层和房间,这里要清幽的多。
正在被化妆师簇拥着上妆的党佳欣,于镜子里看到推门而入的何诗璐时,先是愣了愣。
她没想过她会找来这里。
党佳欣从讶异中缓过劲来,朝两名同样惊奇的化妆师挥了挥手,“你们先到外面等着。”
本来这间屋子是赵舒影和她公用的,但眼下赵舒影去拍外景了,并不在公司里。
倒也好,省的她们说话不方便了。
“说吧,来找我所为何事?”党佳欣顺了顺身上披着的皮草的毛,眨着玻璃珠似的瞳仁并不看着何诗璐。
满屋子里都是浓烈的香水味萦绕在何诗璐的鼻尖,她皱了皱眉,想着这香水的牌子怕是不止一种。
何诗璐需要稍抬头才能看得清党佳欣的面通,她真的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清水芙蓉般的女生,岁月为她增添了更多的风情,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听说白姨来找过你了,希望她没给带来太大的困扰。”何诗璐犹疑了下,才斟酌着开口。
“该造成的已经造成了,难不成你会让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赏了我一耳光的女人反过来跟我道歉?”党佳欣不以为意地冷嗤一声。
何诗璐出乎意料地惊讶,她没料到白梅竟然打了她。
很快,她又明白了几分。
白梅修养一向极高的,若不是有人言语过分激烈,她断然不会轻易动手。
何况,党佳欣现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今天找我,不会是为了过来可怜我的吧。”党佳欣嘴角微翘,将何诗璐收放明显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提起裙摆的一角向前迈了一步,何诗璐迫于她强大的气场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的确,何诗璐今天来找她摊牌,并不是怜惜她的遭遇,她不能放任这样一个随时都有麻烦的人波及到姜宇卓的人生。
“你在害怕?可你怕什么?怕我和卓,真的是余情未了,和那个女人一样是来警告我的?”
党佳欣捋顺了下团在胸前的发丝,头抬得高高的,骄傲的像个斗胜的公鸡。
“佳欣,你别这样,我们都希望你好,只是不想你再走弯路……”
“你的意思是之前我所做的都是咎由自取,都是犯贱?”党佳欣突然声调高扬,厉声厉色地朝何诗璐吼。
她纤细嫩白的长臂伸过来,指甲涂满湛蓝色的五指紧紧地攫住了何诗璐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身前一带。
“没错,我就是这么贱!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自己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可那又怎样,纵使再多的苦难,只要是我有需要,姜宇卓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替我遮风挡雨。反观你,何诗璐,就算你已经拥有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可你永远都无法占有他全部的心!”
说完,党佳欣松开了何诗璐,并满不在乎地用力地一推。
何诗璐惯性地踉跄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才稳住了重心,被党佳欣抓过的地方火烧似的疼。
“关于你的事情,宇卓已经都和我说了。”何诗璐闭上眼,调匀了呼吸。
她轻声淡语的一句话,如同磐石落在党佳欣似湖水般的心底,激起了千层波浪。
他们已经互相敞开心扉了?
所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耍猴戏给谁看?
姜宇卓以后再也不会管她了吧,而她也在没有任何理由牵绊着他们的感情。
“今天之所以来找你,是想告诉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还没个过去?只希望以后你能善待自己,心中别在有仇恨。别怪宇卓,也别恨白姨。”
何诗璐不禁抬眼看了看此刻角色调换,换成默默无语的是党佳欣。
她还是那么美,美的不可方物。何诗璐想,若是她能有一个干净的最初,说不定会有个更丰满的未来。
只是最初已经无法选择,到底未来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若她肯接受,何诗璐会再帮她,但绝不会让她利用姜宇卓兴风作浪。
可脑筋像上了发条紧张的要命的党佳欣越想越不甘,想要恨一个人是有多难,不恨更是难上加难。凭什么她何诗璐的人生过得风生水起,而自己却要像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她不顾何诗璐言语中有多少的好意,有些偏激地嘲讽:“放下?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姜宇卓还真的跟你讲了不少我的过去,你觉得我肮脏不堪,揪着我的那点丑事不放,可你呢?何诗璐,你又比我到哪里去?”
何诗璐不解地看着她,眨眼,只有眨眼。
党佳欣冷冷地哼笑了一声,姜宇卓果然不可能将那件事说与她听,那是他们家的丑闻,是横亘在所有人心间的一条老旧伤疤,可她今天就是要重新揭开那道伤疤。
要痛,大家一起痛。
不是她无情,是一前一后来给她下马威的她们实在可恶。
“怎么?我以为你是释怀了自己的身世,才趾高气昂地在我这里耍威风,原来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何诗璐皱起的眉心凝着光,反问。
“记不记得那年我去你家过寒假,对,就是那天,先到的我听见了一个秘密……”
党佳欣卖了个关子地在何诗璐眼前晃悠了一圈,扫起的裙摆飘悠悠的,绸缎上晶亮的亮片晃了人的眼。
“你不是何夫人的女儿,白梅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忽然,她说的掷地有声,空气中的尘埃在这一刻似乎随她扬起的声调也都停止了飘动。
何诗璐怔忪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不可能,你胡说!”她朝党佳欣走了两步,同样声线高调地反驳。
“其实,刚认识卓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对你的感情很不对劲,想靠近却总是违背自己的心意。也只有在你面前,他像是个没有自尊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掩人耳目而被收养过来的孩子,比起千金大小姐的你,自然卑微许多。”
何诗璐看着党佳欣嘴角冷冽地勾起的弧度,似真似假的笑容,令她满目眩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信口雌黄!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何诗璐仍是不信地说着,摇摇头又退回了几步。
一来一回间,她更晕了。
“没有理由?那么我就给你一个理由!”党佳欣见何诗璐已经动了心,咄咄逼人地更走进了她些,“因为白梅年轻时候,曾经被人强,暴过!”
在何诗璐惊愕的双眸中,她又慢条斯理地说,“呵,他们以为只要藏着掖着,不让消息暴漏于人前,就不会有人知道了?或许所有人都不敢明摆着说,但不乏背后嚼舌根的人。那个尊贵的不可一世的女人,那么高高在上,世人都以为她圣洁如光辉,殊不知,她伪善的表皮下也会藏有污点。”
突然,党佳欣话锋犀利起来,“和我一样的,一辈子也别想抹去的污点!”
何诗璐的心情被党佳欣急转而下的语调,连带着也骤然下降。
党佳欣继而狂笑起来,笑声尖锐无比回荡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房间,独独刺痛了何诗璐的耳膜。
可她的心更疼。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到底该不该相信党佳欣的话,似乎她说的某些个点都有理可依,可自己叫了二十几年的父母竟然不是亲生的,她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
一阵“咚咚”地敲门声打断了党佳欣的狂笑不已,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在门外催促道:“Vivian,你的拍摄时间到了,井总已经派人来催。”
党佳欣答了声,便裹紧了身上的貂皮,走到何诗璐身边时,刻意旧话重提,“但愿你也能做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哈哈……”
何诗璐低着头,眼看那双钻光闪闪的水晶鞋从她的视线中走开。
周身少了那股浓烈的香水味,混沌的思维也一起被抽空。
何诗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个房间的,走出那个铜墙铁壁笼罩下娇笑妩媚声不断的大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外面飘起了雪花。
有行人举着手机自拍,有人从她身边款款走过,这个喧嚣的世界,似乎容不下她的痴。
何诗璐晃荡地在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可上了车她就一句话都不说,在耐心的司机问了不下十遍“小姐,你去哪儿”中她才晃着神回,“去江大。”
是的,去江大,她也只能回到有姜宇卓的地方。
她的心太乱了,太需要一个有冷静判断力的人来替她好好分析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到静苑,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姜宇卓,而是面容憔悴的顾茗瑶。
何诗璐在大厅里等电梯,顾茗瑶恰好从下来的电梯中皱着眉头走出来,她们于电梯口相遇。
她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注意看电梯里出来的是什么人,就往电梯里面钻,却被擦身而过的人反手拉住。
低头沉思的何诗璐像是受到了惊吓,蓦地回头看了看。
原来是顾茗瑶。
扯住她手腕的顾茗瑶,哑着嗓音讥笑道:“你还真是到处破坏别人的幸福。之前你把宁琦和高松的感情搅和的鸡飞狗跳,接着又是韩易风和赵舒影被你生生拆散,现在苏颜和周继洋也为了你而分手。我那么喜欢姜宇卓,你偏偏要和我争!就因为你是何家的大小姐,所有人都要受你的摆布,可以为所欲为?”
对于她没有铺垫就劈头盖脸的指责,何诗璐听起来很不舒服,尤其她那么强调她是何家的小姐。
真讽刺,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顾茗瑶又在这边乱吼什么!
何家小姐,走到哪里似乎都摆脱不了这样的名号,真的是够了!
何诗璐心生烦躁,那股子闷气一浪接过一浪地向外翻涌,她不想再忍了。
她用力拂开了指手画脚的顾茗瑶,迎面将她的话顶了回去,“你错了,茗瑶,就算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也永远都轮不到你!”
何诗璐心有郁结,脱口而出的话免不了有些伤人,可脑子里杂乱如麻的她哪里还顾得上别人是什么心情。
而字正腔圆的话却激怒了并不清楚状况的顾茗瑶。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是,我没有你的家室显赫,也没有你的身份尊贵,我不过是妈妈带着改嫁的可怜虫。你满意了?”
顾茗瑶这般的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吵得何诗璐胸口的烦闷瞬间转移到了头部,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得厉害,好像随时都会炸掉。
不想和她继续这么耗着,何诗璐索性转身朝外走,走了很远后还能听到身后顾茗瑶气鼓鼓地跺脚声。
走出静苑,外面的雪似乎越下越大。
漫天纷飞的雪花在空中乱舞,时而上时而下,忽而起忽而落。
何诗璐痴痴地望着雪景,不知该何去何从。
该去哪儿,她还能去哪儿?
被顾茗瑶这么一闹,她的心越发的不沉定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在内心处叫嚣,她甚至等不及还在处理毕业论文的姜宇卓抽出时间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也许,姜宇卓也早就知道了,为了保护她,怕是他怎么也不会讲出实情的。
不如回家。
回家的念头在她的头脑中仅是一闪而过,注定了她的脚步不期然地快于思想,迈向家的方向。
她不相信,她始终不信,跟那个生动有情的家,竟毫无血缘关系。
*
出租车甩了个漂亮的弧度,稳稳地停在了何家门口。
何诗璐飞快地在钱包内抽出几张钞票递给了司机,打消了他满是惊讶之色打量的目光。
下车打发走了出租车后,她双脚在何家大院门口站定。
一时间,进退维谷。
她一头热血地冲了回来,这会儿还头脑昏胀的。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有可能党佳欣是故意迷惑她的,让她与家里的人心生隔阂;也有可能她确实是白梅的女儿,那么她和白恺辰就是亲兄妹……
想到白恺辰,蓦地,何诗璐的眼皮一跳,她忽然记起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记忆中的一个中年男子温和的笑容在她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他看向她的时候,每一个眼神都传递来温情,像是有着一串串故事,却欲言又止。
何诗璐的心揪了一下,恍惚间,她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面容。
是冯唐,那个受了白梅的交代,说要在英国好好照顾她的男人。
难道……
他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分明那双历经浮世沧桑的眼,定格在她身上的时候,会有慈父的那么柔软。
回想的越多,何诗璐的心里越来越乱,无限揪扯的思绪网住了她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