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      更新:2021-02-17 20:38      字数:4789
  可以想像出,这是一种多么吃力的功夫!
  蒲天河看到这里,知道他对这种“太虚幻步”的功夫,不过是刚刚入门,否则不至于如此。
  他掏出了一方汗中,擦着头上的汗渍,足足歇了有半盏茶之久。
  蒲天河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要腾身离开的当儿,就见丁大元再次飘身而下。
  他仍然是提着一口真力,猛扑到墙角,自一个兵器架上取下一个皮囊。
  看到这里,蒲天河也就知道,这丁大元是要练习暗器的打法了。
  就见他身形不停地飞快在场内纵着,蒲天河留心看他每一落下之时,前胸都向前微微一弯,足下不免向上一提,这才沾地。
  这种步法,是一种很特别的步子,可是蒲天河知道,这其中有一些偷懒的成份在内。
  因为方才他是空手,现在他身上多了一个暗器袋子,无形中,就加重了一些重量!
  而在他施展这种“太虚幻步”的轻功时,这一点点重量,显然也令他感到很吃力。
  就在第二圈的时候,丁大元已把这暗器的皮囊紧紧系好腰上。
  他身子较诸先前加快了许多,只是他口鼻间的出息之声,较诸先前也更大了。
  忽然他左膝向前一屈,右手五指,由左腋之下穿了过去,猛地向后一甩!
  就听见“嗤”地一声,由他五指之间,蓦地飞出了两线金光!
  遂闻得“咝咝”两声细响。
  棚下正中的一只吊灯,应声而灭。
  丁大元身子猛地一个滚翻,这一次却是左手绕着向右面发出去,作“品”字形的,飞出了三点金星,靠右边的三盏灯座又发出了“噬”地一声,三灯一齐应手而灭!
  丁大元身子一连跄出了四五步,足下的沙子,由不住踢得飞起了尺许,沙面上留下了很深的足印子。
  他跄出了好几步,才慢慢又把身子保持住平稳,可是已由不住见了汗。
  蒲天河可以看见,他身上的那一袭紧身黑衣,已为汗水所湿透了。
  这期间,丁大元又陆续摆出了“抬头望月”和“左右穿棱”两种招式,分别发出了四五两组暗器,东西两边,应手熄灭了九盏灯。
  他这种暗器的打法,使得蒲天河十分吃惊。
  这时他才想起方才那白衣少女所说的“千手菩提”,看来这丁大元也真是当之无愧!
  忽见他一声断喝,蒲天河心中一怔,正要拔身而起,却见那丁大无猛地一个倒仰之势。
  就听得“铮”一声大响,自他双掌间,像是一窝蜂似的,暮地飞出了百十道金光。
  棚内烛光顿时一黑,紧接着又是一明。
  蒲天河才注意到,那原本还剩下八十余盏烛光,竟几乎全都熄灭,仅仅余了五六盏,在空中荡来荡去。
  丁大元这一手“满天花雨”的打法,虽说是功力深绵,到底还不见火候,否则是不应该再留下这其它数盏灯光的!
  蒲天河就听见棚面上劈劈剥剥一阵乱响,竟有十数枚铁菩提,穿棚而出,划空而去。
  他如非当初有防在先,置身棚角,还真不敢担保不会为这些暗器伤在了身上。
  如此一来,他也就没有意思再看下去了。
  不过,由此,他却也看出丁大元武功的大概。
  他的功夫相当的惊人,可以说是自己一个极大的劲敌,蒲天河由此也就对他存下了戒心。
  他这时身子陡然腾起来,向着一棵巨树上落去。
  谁知他身子方自向下一落,就见竹门一启,丁大元也走了出来。
  蒲天河赶忙隐身不动,遂见丁大元一面擦着头上的汗,径自向后面内宅行去!
  蒲天河暗自观察,不敢过于心急,目送他远去后,才转回自己住处。
  当他推开了那扇破门的时候,却见门缝间,飘下了一张纸条儿,其上似写有字迹!
  他不由心中蓦地一惊。
  当时忙拾起那张纸条,把灯光拨亮了,就目一观,他由不住呆了一呆。
  只见是一张浅绿色的素笺,其上写着一笔挺秀气但有力的草书,只有十几个字:
  只可智取,不便力敌。
  少惹风流债!
  蒲天河心中不由一动,真有些气笑不得,这张纸条又是谁写的呢?
  如果说是小白杨于璇,又不可能,因为她捉拿自己尚恐不及,又怎会暗示自己机要。
  再想那个蒙面少女,虽较可能,可是她不是已经回去了么?再说她又怎么进来的?
  尤其是看见了那“少惹风流债”这几个字,使他更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他确实也想不出这个人是谁,总之,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坏意,这一点似可断定。
  当下他就把它藏好身上,关上了门窗,把背后的剑解下来,倒身在竹床之上。
  这一句“少惹风流债”,使他想到了连日来所邂逅的几个姑娘,自己倒真应该注意才是。
  他又想到了丁大元,这个人的确不可轻视,自己当今功力虽是可观,如果真要和他动起手来,可就不能确定一定能够胜得了他!
  因此这“只可智取,不便力敌”的话,就有很深的含意在其中了。
  他左思右想,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他一觉醒转之时,天色已然大亮。
  这时候,他听见有人在叩着门道:“喂!喂!钱来旺起来了!”
  蒲天河先是一怔,可是随即心中一转,立即明白了是在叫自己,当下忙答应了一声,把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胖胖的老头,身上系着白裙,见了他龇牙一笑道:“你是新来的花把式吧!你可真能睡,怎么昨晚上做了夜工是怎么着?”
  蒲天河含糊地笑了笑道:“第一天,不大习惯!老兄你是府上什么人呀?”
  这胖子嘿嘿一笑道:“我姓周,是管大厨房的,我跟你妹子小娟顶熟,她关照过我,要我照顾你。来,吃饭去吧!”
  蒲天河含笑点了点头,随他走出。
  姓周的又说:“你以后叫我周胖子就行了,我还给你找了几套衣服,你对付着穿穿看!”
  蒲天河连声道了谢,遂为周胖子带入到厨房进食。周胖子又取出了几套粗布青衣给他,并且告诉他说:“你的事很轻松,只要把花给整理好了,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要是闲下来,你就来帮我作点杂活,我还能贴你点银子!”
  蒲天河点头道:“我有空就帮你的忙,钱却不敢要,在这里钱有什么用?”
  周胖子哈哈笑道:“你算看得开,不过这地方两年一放,你要是愿意走,也没有人勉强你!”
  说着话,就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妈妈走进来道:“开饭啦,大奶奶等着吃呢!”
  胖子笑着站起来,把备好的一碟烫面饺,一碟千层松糕,另外还有一小碗桂花汤团,放在红木托盘里,交给那个老妈妈,道:“快拿去吧,覃妈!”
  这个覃妈一副懒相的接过了盘子,向着蒲天河望了望道:“你就是新来的花匠吗?”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是的!”
  覃妈就眯起一对小眼睛笑了笑道:“噢……长相还真不错,外面都在谈你,说你是四姑姑那边使唤丫鬟小娟的哥哥,方才大爷还说要见见你呢!”
  蒲天河不由心中一动,暗忖道:“不好!莫非他已看出了我的底细不成?”
  想着就含笑道:“大爷有什么事么?”
  覃妈摇头道:“没什么事,听说是要你给小姐那边送花去!”
  说着上房有人在叫覃妈,这个老妈妈吐了一下舌头,赶忙端起盘子就走了。
  周胖子呵呵一笑,在蒲天河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小伙子听见没有?你算是出了名了,不过,年轻人走桃花运可不是好事,你要注意啦!”
  蒲天河一笑道:“没有的事!”
  说着他就走出厨房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不想身子才进,就见覃妈走过来,招呼道:
  “喂!钱兄弟,大爷叫你呢!”
  蒲天河答应了一声,就关上了门,换了一套粗布衣裳,自己看看,倒真有几分像是一个穷小子的模样。
  他出得门,见覃妈笑眯着他道:“你跟我来,大爷在书房里!”
  她领着蒲天河一直穿过前厅,来到了书房,房门垂着厚厚的一层暖帘,二人来到了门前,覃妈揭起帘子道:“花把式来了!”
  里面一人哼道:“叫他进来!”
  覃妈回身指了一下里面,她自己就退了下去,蒲天河揭帘而入,就见丁大元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用笔在练着字,神情甚是悠闲!
  他穿着一袭宝石蓝色的短袄,头上戴着一顶便帽,正直悬着手腕在写字。
  蒲天河本不愿奉承人,可是此刻身份;却不得不有所迁就,他当时硬着头皮叫了声:
  “大爷,唤我么?”
  丁大元鼻中哼了一声,并不立刻回过身来,直等他写完了一行大字之后,才搁下笔杆,双手合着搓了一下,慢慢转过了身来。
  蒲天河近看这丁大元,厚额凸腮,肤色微黑,骨格十分奇特。
  他一双太阳穴微微凸起,双目炯炯有神。
  只要内行人,一眼也就可以看出来,此人身上是怀有特殊功夫的。
  他乍然看见了蒲天河,不由怔了一怔,一双浓眉微微一皱道:“你就是新来的花匠?”
  蒲天河点了点头,丁大元上下打量了他甚久,道:“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蒲天河喃喃道:“我姓钱叫钱来旺,二十五岁了。”
  丁大元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道:“是谁介绍你来的?”
  蒲天河喃喃道:“钱小娟是我妹子,是她介绍我来的。”
  丁大元口中“晤”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练过武没有?”
  蒲天河咳了一声道:“不瞒大爷,早先在老家,跟一个镖行里的师父练过一两年,谈不上什么功夫。”
  丁大元一双瞳子,在他上下转了一转,冷冷道:“恐怕不止一二年吧?”
  蒲天河一笑道:“大爷真会开玩笑,我还能有什么真功夫?”
  丁大元鼻中哼了一声,遂言归正传道:“我最喜欢花,你既然过去是开花儿市的,那就再好不过了,靠墙那一溜冬青树的叶子都该剪了,你明天好好把它理一理。”
  蒲天河答了一声:“是!”
  丁大元又点了点头道:“昨天蒋小姐来要几盆水仙,指定要你给她送去,你马上就过去吧!”
  蒲天河又答了一声:“是!”
  丁大元就揭开了门帘子,率先走出,蒲天河方一踏出门外,忽见那丁大元猛然一个转身,双手竟自向着自己双肩上按来。
  蒲天河不由大吃了一惊,可是忽然他又明白了。
  丁大元双手向下一按,拍了个正着,就见蒲天河口中“啊唷”一声,噗通!就坐了下来。
  他仰着脸,佯作吃惊道:“大……大爷饶……饶命!”
  丁大元“噗哧”一笑道:“你这还叫练过武呀!我是随便跟你闹着玩的,起来走吧!”
  蒲天河赶忙爬起来,跑了出去。
  就听得那丁大元在他背后,呵呵大笑不已。
  这首次一关,总算平安度过,蒲天河不禁有些恼怒,虽说是自己的伪装,瞒过了他,可是却也感到有些不是味儿。
  他回到了园中,找了四盆半开的水仙,心中忖道:“那蒋姑娘,又何必要叫我亲自送去呢?”
  于是,他不禁又想到昨夜她所说的话,更不由心中有些蹊跷。
  无论如何,自己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
  他用一根绳子,把四盆花系在了一起,又带了几样剪花的工具,直向白龙阁外走了出去。
  不想,才出得白龙阁,迎面就见那个小娟,同着两三个小姑娘笑着走来,老远的看见他,就叫道,“大哥,大哥!”
  蒲天河只得答应了一声,小娟忙跑过来,道:“你这是上哪去呀?”
  说着又向她几个伙伴介绍道:“这就是我哥哥钱来旺!”
  又向着蒲天河一眨眼,道:“这是我几个姐妹,她们都吵着要我带她们来瞧瞧你!”
  几个小丫鬟都用手绢捂着嘴哧哧地笑,蒲天河也不理她们,就道:“大爷叫我给小姐送花,我也弄不清是什么地方?是哪一个小姐?”
  小娟一笑,白着他道:“你可真是!老庄主就只有一个小姐,还能有几个呀!来,我带你去!”
  其中一个叫杏花的丫鬟,一跳道:“这就对了,我们小姐方才还在说呢,怪送花的怎么还不来,原来是指的你呀!来吧,你跟我走就是了。”
  小娟就笑道:“对了,看我都忘了!”
  说着就对蒲天河道:“这杏花姐姐,就是小姐的跟班儿,你就跟她去吧!”
  蒲天河道了声谢,提起了花盆,杏花边跳边跑的在头前领路,二人一前一后地穿过了广大的庄院,来到了一片竹林子!
  蒲天河这才注意到,原来白雪山庄竟是如此大的地方,亭台楼谢,山石树花,无不全有。
  二人来到了竹林前,杏花就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