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蒲天河看那些被褥,虽非是上好质料,可是拆洗得于干净净,彩虹笑着说:“怎么样?我的爷!”
蒲天河望着她微微笑道:“何必如此费心,随便就行了!”
彩虹说道:“等一会,我叫人给你送个暖壶来,夜里想喝水也方便。”蒲天河很是惭愧,连声道谢。
彩虹见他不多说话,也觉得自己不便多坐,就站起来道:“我走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找我就是了!”
蒲天河忽然想起一事,就笑问她:“那位苏总管,他的武功怎么样?”
彩虾呆了一下,遂抿嘴笑了笑道:“除了你们这些做工的人,庄子里谁都有两手,你问这个干什么?其实你干你的,用不着怕他,有我关照,他绝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蒲天河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当下就将错就错地点了点头,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彩虹又笑了笑道:“厨房里的老周,我也招呼过了,到时候你只管去厨房吃饭就是了!”
说着又指了厨房一下,就迈步走出门外,蒲天河送她出来,彩虹望着他羞涩地一笑,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
蒲天河只有装糊涂地抱拳道:“谢谢姑娘了!”
彩虹忽似想起了一件事,就道:“噢!对了,丁大爷是每夜子时练功夫,他有个规矩,不愿叫外人看见,你到时候别起来就行了。”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好了!”
彩虹又说了些别的,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第五章 借花献佛
午夜,萧萧的夜风,由破旧的窗根纸间吹进来,发出噗噜、噗嗜的声音!
蒲天河翻身坐起来,一阵阵的寒风,由他脸上吹过来,使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揭被下床,竹床发出“吱吱,吱吱”连续的响声,在这小破屋里,不禁令他感到一种凄凉。
眼前这一切的遭遇,就好像是一场梦,他真有些“不知所从”了。
推开了窗户,院外也是一片凄凉。虫声噪成了一片,随着寒风,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花香,令人心神为之一爽!
他转回身来,把自己身上整理了一下,由床垫下,掣出了那口长剑,系好背后,然后身形一纵,自窗口飘身而出。
这“白龙阁”内,除了啾啾的虫声之外,竟连一个人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蒲天河剑眉微颦,他打量了一下左右的情势,足下一点,“嗖”一声已拔身在附近一角阁檐之上,目光所见,四下是如此的静,只是附近别院里亮有几盏灯光,整个白雪山庄,看起来是黑沉沉的。
他暗忖了忖,心想那丁大元的住室在哪一间呢?
想着,他正要再次腾身纵上另一处屋面;就在这时,他目光却发现了一点灯光!
在黑森森的右院角落里,那点灯光一闪而灭。
可是蒲天河却清楚地看见了,心中不由微微一动,他身子向前一俯,已如同箭矢似地射了出去,三数个起落之后,他已来到了灯光附近。
在松树丛间,他发现了一个竹棚,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忖道:“是了!”
想着他伸出手,试着向外摸了摸,手们处,果然在松树枝枢内,有一片钢丝网墙,由于隐藏得好,如非细心人,绝不易看出。
他留心地抬头细看了看,这才看出一丝丝极细钢丝,横拦在空中,这些钢丝并非是系在柱子上,而是绕在松树的直干上,由于松枝较多,不要说是夜晚,就是白昼,也不易看出来。
蒲天河曾随父亲对于“夜视”这一门,下过极深的功夫。
可是,到底他出道的时间太短,经验不够。
江湖上这种“铜铃阵”,他竟然是不知道,竟然以普通的铁丝网视之,只见他身形蓦地一翻,已如同狸猫似地翻上了数丈!
可是他的足尖才一沾着了第一根钢丝之上,就听见“叮!叮”一阵极清脆的铃声。
静夜里的这种声音,可真是令人吃惊了。
蒲天河吓得身子一个倒仰,用倒卷竹帘的轻身功夫,身子蓦地向那座竹棚之上落去。
他身轻似燕,整个身子向竹棚上一落,不过是发出了“沙”地一声细响。
就在这时,只听见竹棚内一声断喝道:“什么人?”
紧接着窗盖一扬,一条人影,快如星驰,只一闪,已来到了院中。
蒲天河在棚上细一打量这个人,见是一个三十上下的伟岸青年,浓目大眼,甚是魁梧。
他出得身来,又发出了一声冷笑道:“什么人?再不现身,丁某可就要不客气了!”
说着身形微微向下一矮,正要窜身上棚。
蒲天河见状,只得紧咬着牙,一错双掌,心中打算着只要他敢上来,自己也就说不得,要骤下毒手了。
谁知就在这时,却听见一声娇笑道:“大师兄,这么厉害干嘛呀!”
说着,就见松树前现出了一个长身玉立、一身雪白衣衫的少女来。
这少女现出身来,只见她玉手一扬,就听“呱呱”两声鸟叫,自她手上飞出了一只大鹰。
这只大鹰身子向着铃网上一落,那钢网上立刻又响出了一阵叮叮响声,甚是清脆,这个魁梧青年,见状微微一呆,遂赔笑道:“原来是小妹,你这只鹰可把我吓了一跳呢!”
说着就点了点头,道:“小妹深夜来访,有事么?”
白衣少女鼻中微微哼了一声,道:“谁来找你呀!因你这白龙阁的水仙花开得好,一时兴起,想来摘它几朵,不想正要离开,这只畜生却惊动了你!”
说着她扬了扬手,果见她手上拿着几支水仙。
可是她那双明媚的眸子,却有意无意地向着竹棚上瞟了一眼,唇角浅浅一笑。
蒲天河心中不禁一动,吃了个哑吧亏却是声张不得!
他只觉得事情是太巧了,如非这姑娘及时而出,自己身形必定败露无异,也许自己不见得就怕了丁大元此人,可是眼前自己落身子白雪山庄,敌众我寡,吃亏是一定的了。
想到此,不禁暗暗庆幸不已,心中未尝有此怀疑,因为方才明明是自己触动了铜铃,怎地这少女却推说在那只大鹰身上了呢?
莫非是她已经发现了自己,而有意对自己掩护不成?
这么想着,他心中不禁又是一动。
想到此,他偷偷一打量这个人,只见她细眉杏眼,衣质华丽,她说话时,微微含笑,目光下,那一口玉齿,宛若珍珠美玉,闪闪亮亮,宛如是月下仙子一般!
蒲天河真有些惊异了,怎么这两夜所见的三个少女,都是这么的美?
由此女说话的声音,以及轮廓上判来,此女既不是那小白杨于璇,也不像那个蒙面姑娘,更何况她既然口称丁大元为师兄,更非是庄外之人了。
那么,她又为什么为自己掩护呢?
蒲天河想到此,真正是大大地迷惑了。
这些思虑,想起来,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却见丁大元哈哈一笑道:“小妹你还是稚气未脱,为了尖怃花儿,还值得跑这么远?如果你喜欢水仙,明天叫人为你送几盆去也就是了,何必深更半夜自己来?”
白衣少女浅浅一笑道:“听说你这里雇了一个花匠,明天你就叫他送两盆过来,我园子里的花,还要劳他的驾,要他修剪修剪呢!”
丁大元一笑道:“小妹你耳朵真尖,我这里什么事你都知道!”
那少女转过身来,微笑道:“那么我走了!”
说着玉手一扬,那铃网上的巨鹰,“呱”一声尖鸣,倏地振翅飞下,落在了她的肩头之上。
她杏目微微向着棚上一扫,五手轻轻向着鹰背上一拍,欲笑又嗔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莫非你不知道大师兄的千手菩提的厉害么?真要是被他打上了一粒,你这条小命呀,可就完了,我也是救不了你!”
棚上的蒲天河不由脸色一红,他到此仍然还不知道,这姑娘指的是谁,却只得闷在肚中不语,
丁大元微微一笑道:“小妹你真会说笑,愚兄不送你了!”
白衣少女也笑道:“你还是练你的功夫吧,别忘了明天送花来!”
丁大元点头应道:“一定!一定!”
就见那白衣少女,一只手轻轻把长裙提起,身形微耸,已自落身在一颗松树梢头。
那树梢微微向下一弯,旋即弹起,这姑娘就像是一枚弹子似的,“嗖”一声,被弹了出去,三数个起落之后,已然无影无踪!
竹棚上的蒲天河看到此,由不住暗中叹息了一声。
在以往他心目中,对于女人,多多少少有些个小看之意,可是连日来,自己耳儒目染,所接触过的几个少女,几乎没有一个是弱者。就拿小白杨于璇以及蒙面少女,甚至眼前这个白衣女人三人来说,这其中又有哪一个是弱者,只怕比起自己也不逊色吧?
想到此,他不由暗道了声惭愧!
那少女去后,丁大元那锐利的双瞳,在四周扫了一遍,面上微微带出一层冷笑。
蒲天河似乎发现,这丁大元有一双过高的颧骨,唇上并留着短短的胡子。
他上身微微向后一扬,如同是窜波的金鲤,只听见“嗖”一声,已反身窜入棚内。
蒲天河稍定了定心,才试提一口真气,整个身子贴在棚面,向前游行了数尺。
这几日来,他体内似乎起了极大的变化,蒲大松所贯注于他身内的精力,已和他本人融于一体,举掌投拳,威力无匹!
这时他试着如此施展开来,活像是一只大守宫,但见他身影摇动之间,已行出了丈许以外!
他爬身在棚角边上,用手指,轻轻分开一缝,就目向内一望,棚内一切全在目中。
只见是一个占地约在十丈见方的空场子,场内全铺以厚厚的一层黄沙。
蒲天河试看那沙的厚度,最少也在一尺以上,全场十丈见方的地方,全力黄沙铺满,怪异的是沙面是为什么东西砌过,看起来平如止水,其上竟连一些足痕都没有!
蒲天河这时才注意到,那丁大元正疾行于浮沙之上,他身形奇快,看来如同是狂风之下的一个纸人儿一般。
只见他身形时起时落,时上时下,每每落下之时,只凭着足尖一点,沙面上不过留下一个铜钱大小的圈圈,似如此,他试行了一周之后,最后他双手平着猛地一伸,像燕子似地平纵而出。
就在沙场左右两边,各树着一个高脚的凳子。
丁大元身子轻轻向下一落,落在一张凳于上。
蒲天河见他这时一张脸似乎很红,而且微微都见了汗,他坐在凳子上喘息了一阵之后,才见他用一支笔,试数着沙地上的足印子,然后记在了纸上。
这种情形,看在蒲天河眼中,不由暗自吃惊。
他知道这丁大元是在练一种至高的气功,这种凌气而行的步法,武林中名之为“太虚幻步”,是一种极难练的功夫!
因为施功人,必须具有极深的轻功造诣,才能初步开始着手。
这种功夫,练习之时,全在乎一口气之间,中途不能换气,而且这一口气,要平均地分配在丹田四肢,起伏于黄庭祖窍之间。
这几个步骤,如果一个弄错了次序,或是分配不均,就不能见功。
非但如此,一个处置不妥,练功本人就可能岔了气眼,以致于终身残废!
所以练这种功夫的时候,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是要绝对的保持安静,不能为一点噪音干扰!
蒲天河看到此,才算明白过来,这正是为什么丁大元把练武时间,要选择在深夜,为什么在棚边设下铃网?而不许任何人干扰!
老魔手下一丁二柳小白杨,四大弟子盛名,蒲天河是久仰了。
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居四大弟子之首的丁大元,竟然会有如此的一身功夫。
他本来颇负自信的内心,在看过丁大元这种功夫之后,也禁不任有些动摇了。。这时就见丁大元坐在凳子上,歇息了一阵之后,再次站起了身子。
他由墙上取下一个“丁”字形的木牌,小心地在沙面上推着,方才为他足尖所踏过的地方,都为这木牌重新弄平了。
大棚内,原本只有两盏大灯,这时丁大元忽地飘身而下。
他仍然是提着一口真气,凌虚而行。
就见他用一支火把,来回地在场内点烧着,不一刻棚内光华大盛。
蒲天河才注意到,这竹棚之下,竟自悬有近百盏烛台,每一烛台之上,都有一截红蜡。。
这时丁大元把这百盏红烛点着,棚内骤然多了满空金星,衬以地上的黄沙,甚是好看。
蒲天河心中一动,暗付:“这厮莫非还有什么花样要玩不成?”
思念之中,那丁大元已把百盏烛台全数点燃。
他鼻息之间,发出了极大的呼声,等到他扑上了坐凳,又自喘息了一阵,头上又见汗珠。
可以想像出,这是一种多么吃力的功夫!
蒲天河看到这里,知道他对这种“太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