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3-09-03 10:31      字数:4774
  西兒睡得清湥宦牭瞄T外腳步聲便猛地睜開眼睛。蓮生見他躺在長樂身邊,面露訝色。西兒面紅耳赤正要解釋,蓮生笑著輕聲說道:“定是她軟磨硬泡要你陪她休息,要是我猜得不錯的話,她還說了要是你不睡那她也不睡,對也不對?”西兒點了點頭。
  蓮生搖頭笑了笑:“咱們總是慣著她的。”
  西兒一時怔住,心裏有個聲音道:“慣著也是應該的。”他見蓮生來了,本該回到自己屋裏,不便留在此處。但是心裏卻很是捨不得。
  蓮生實在是善解人意,敚Я藬'手,溫柔道:“無妨,我正好與你說說話兒。”她為長樂理了理被子,輕聲道:“西兒也知路先生收了長樂為徒吧?”西兒點點頭:“路叔叔武藝高強,我很為長樂高興。”蓮生目光溫柔地看著兩個孩子說道:“可惜路先生必會要了長樂跟隨左右,做娘親的總是捨不得與自己的孩子分開。”西兒早年喪母,從小跟隨雲煙,雲煙雖對他極好,但是卻是嚴厲多過慈愛,她生性堅韌,自然不會在西兒面前流露半點溫柔慈愛,平時相處更像相依為命的師徒一般。蓮生卻剛剛相反,溫柔似水,善解人意,對小輩更是關懷備至。
  西兒聽她說了這句,樱鼊恿诵氖拢胫约旱膵寢屖遣皇窃谂R死前也像蓮生這樣捨不得自己?他拉住蓮生的手說道:“若是路叔叔帶長樂去雲山竹海,西兒一定替雲伯母好好照顧長樂。”蓮生見他品貌出色,氣伲鼫匮牛y得的是一點就透,路行歌若與雲煙喜得姻緣,定會帶著長樂到雲山竹海。自己本就想請他代為照顧長樂,想不到只提了個開頭,西兒便猜出自己的意思,心中對他更是喜歡。
  忽地外面傳來幾聲叩門的聲響,西兒從床上跳下來,對蓮生一敚郑骸巴磔吶ァ!彼陂T前站住,邭忪墩疲话牙_房門。月色下,路行歌勾了一下嘴角,眉毛一挑:“有像我這樣敲門的刺客?”西兒眉頭微皺,問道:“路叔叔,我姑姑可曾回來?”路行歌避而不答,跨進門:“我來看看我的好徒弟。”蓮生對他行了一禮,轉頭卻見床上躺著的長樂兩眼亮晶晶地睜開看著自己。蓮生被她一把抱住,只聽她在耳邊悶悶說道:“我不想離開你和爹爹。”
  路行歌冷冷道:“我這就是來帶你走的。”
  蓮生只覺眼前人影一晃,回過神來床上哪里還有長樂?她急忙追出屋外。西兒匆匆說道:“雲伯母別急,我這就追去。你快去請雲叔叔。”
  長樂被路行歌一捉之下點住穴道,動彈不得,夜色蒼茫中只覺得自己宛若飛行一般離群英樓越來越遠。兩人奔走了半個多時辰,路行歌忽然停了下來,指著不遠處一座燈火通明的山莊說道:“你可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長樂放眼望去,只見那山莊占地甚廣,雖是夜裏,但在燈火照耀下也看得出莊中亭臺樓閣頗多,也不知是誰人設計,即使此時看不真切,這依山而建的巨大莊園仍是耄щ'透出一股古老宏偉的霸氣來。長樂哼了一聲,心下了然,在這天慕山下能有這樣威勢的山莊除了歐陽世家還能有誰?
  路行歌輕拍了她一下,解開長樂穴道,說道:“聽說歐陽世家從天慕山上引下的溫泉有療治內傷的奇效,咱們這就去試試。”
  長樂拂開他伸過來的手道:“師傅是要讓我早點好起來,好帶我離開嗎?”路行歌看了她一眼,也不答話,伸手又來抓她。長樂身形一動,大聲問道:“你和雲姑姑怎麼辦?”她的聲音又響又脆,只聽得遠處傳來回聲“你和雲姑姑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路行歌長長歎息一聲,抬頭望向滿天的星空:“我與阿臨相識已有七年了,她卻始終不信我。今日我料定那一掌赤松子躲得開,發掌之後更是留了餘力。阿臨卻怪我胡亂傷人。她既然這樣怪我,我便真想胡亂傷人給她瞧瞧。天下人皆知路行歌從不殺人。阿臨卻發掌攔我,她真以為我會殺了赤松子麼?她卻不知那赤松子心機深沉,絕非常人,那時為何他不搶上反擊,偏偏要阿臨出手?我與仗劍宮交惡多年,赤松子武功智計如何我豈會不清楚?”他一掌擊向身旁一棵大樹,長樂只聽得樹身一聲悶響,路行歌眩謿U道:“七年相知,我在她心中竟比不上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長樂著實為這彆扭的兩人頭疼,忽地腦中臁庖滑F,問道:“師傅可願聽我講個故事?”路行歌先才盛怒之下將她帶出,心中略覺愧疚,微笑道:“你講。”長樂見他仍是神情怏怏,不復初次見他時的神采超然,便站起身來將他拉到路邊一塊大石上坐下,後退幾步誇張地打了個千,怪聲怪氣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近日慕城之中群豪聚集,”路行歌冷哼了一聲,長樂好似洠в新牭剑瑩u頭晃腦道:“小的應個景,便給公子說個武林英雄的故事。”路行歌勾起嘴角,心中好笑,這武林之中稱得上英雄的可說是鳳毛麟角,他們的英雄故事莫說武林中人,即便是鄉野的說書人也早就說爛了。他笑眯眯地望著長樂,只等看她如何作怪。
  只見她雙掌一拍,“這故事中的大英雄姓王名重陽,乃是終南山全真教的開山祖師,更是武林中人敬服的天下第一高手。”路行歌搖頭笑道:“這武功天下第一的王重陽我怎麼洠в新犝f過?還有那終南山,全真教……”
  長樂笑道:“師傅定然聽過莊生夢蝶的故事。長樂小時候曾身受重傷,這故事便是那時在夢裏所見所聞。”
  路行歌見她小小年紀竟跟他講起莊生夢蝶,心中微感訝異,見她氣定神閑地看著他,忽然來了興致,點頭笑道:“那為師便聽聽長樂口中王大英雄的故事吧。”
  長樂唱諾一聲道:“待弟子細細說來。”她想了想,便從王重陽起兵抗金說起,講他如何聚集大批江湖好漢千里投軍,講他如何英勇不屈、奮勇殺敵,講他如何勢單力薄無力回天,只得回終南山建了古墓,誓不與金人同活。又講他開創全真一派在華山之巔大戰枺拔鞫灸系郾必ぃK是奪得天下第一的稱號。路行歌初時只當笑談,聽著聽著竟心情澎湃,神往不已。待到長樂講到王重陽奪得九陰真經卻下令全真教門人決不可練時,擊掌歎道:“如此人物,當真英雄是也!”
  長樂見他眼中神采奕奕,風姿卓然,笑道:“師傅可知王真人還有一位智治涔圆惠斔募t顏知己。”
  路行歌一怔,笑道:“世間竟有如此女子?”
  長樂說道:“這是自然。王重陽抗金失敗,心灰意冷,在古墓中龜縮不出,終日鬱鬱寡歡。這位奇女子在古墓門口大罵三天三夜,連施十七八種計郑K是激得他重拾鬥志開創全真一派。”
  路行歌好奇道:“她是如何激他出來。那十七八種計钟质窃觞N個算計法,長樂快快說來。”長樂愁眉苦臉,心中哀嚎:“金大俠洠懀@叫我怎麼說?”連忙轉移話睿溃骸斑@位女俠如何巧施妙計便是講個十天八天也講不完,今日暫且不說。”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路行歌一眼,歎息道:“長樂今日只想說說這女俠與王重陽蹉跎的姻緣。”
  路行歌心中一顫,抬頭見長樂靜靜地看著他。他心中有個奇怪的感覺,自己從未見過這麼聰明的孩子,他已耄щ'猜到接下來聽到的一定不是個讓人開懷的好故事,但看卻仍是忍不住想聽下去。路行歌懀庇X感到,自己這幾天一直為雲煙和自己這段情誼尋找的答案也許就在長樂要講的故事裏。
  他微微眨ⅲp歎一聲:“真不知自己收了你這樣聰明的徒兒是福還是禍?”
  長樂走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袖道:“師傅莫要怕我。長樂以後定會告訴師傅我的由來,今日時機不對。師傅操心的事情太多了,長樂不忍再讓師傅為我擔心。長樂身世之離奇非常人能理解,只怕現在說出來會亂了師傅的心神,擾您明日的決戰。”她有些擔心委屈道:“師傅方才可是把長樂當作妖怪了?”
  路行歌微微一笑道:“只是覺得你聰明得厲害了些,”頓了頓道:“厲害得有些詭異!”長樂低頭道:“在這個年齡是的。但是長大後就不見得了。”路行歌不以為然道:“我挑的人怎會不如別人?小丫頭休要亂想。還不快將故事講完?”
  長樂知他這才真的信了自己,心中大感安定,“嗯”了一聲,緩緩講道:“這女俠姓林,椋ⅰ彼惹爸v王重陽如何建功立業,如何威震江湖時,眉飛色舞,慷慨激昂,講到華山論劍時更是妙語連珠,說道精彩處甚至手舞足蹈一人分飾幾角,一會兒扮枺埃粫喊缥鞫荆粫簩W老叫化,一會兒雙手合什學一燈大師。此時說到林朝英,卻是面目蕭索,聲音低緩,耄щ'帶著莫名的鈍痛。她講到林朝英幽居古墓,閒時自創玉女劍法,卻不知心中早已存了與王重陽共同抗敵,相互依偎護持之意,蔚然一歎道:“這兩人本是世間絕配,卻為了爭得一口意氣同處一山,一世不見。可憐亦可歎!”
  路行歌怔怔出神,山風吹過,只見他雙目幽深,沉靜若淵,即便是長樂這時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麼。她心中焦急:“師傅啊師傅,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肯退讓半步麼?難道你要步王重陽的後塵,做個天下第一的孤家寡人麼?”
  路行歌靜靜坐了半響,終於抬頭看她。長樂只見他臉上掛起慵懶的微笑,“隨師傅去為明日之事作準備吧。”
  長樂頓感心涼——他終是放棄了。
  此時歐陽世家百年老宅內卻是另一番光景。
  歐陽賢隨父親兄弟回到家中,本想定是要被父親責駡,哪知歐陽念將他喚進房中細細問了歐陽雲一家的事情,對長樂更是關切得很。歐陽賢心想:“父親愛才如命,臁‘只因天賦極高,在家中便受盡寵愛,被眾人捧在手心。長樂比她絲毫不遜,更有過之,父親看在長樂面上定會待雲堂哥一家寬厚。”他一心希望歐陽雲與蓮生能夠重回歐陽世家,便繪聲繪色地把自己跟長樂相遇以來的事情事無巨細地告訴了歐陽念,其間更是有意將長樂的聰明才智加油添醋地說了。
  歐陽念聽說羅景天和司徒寒江也與長樂交過手,長樂雖敗,卻也洠ё屗麄冇懙帽阋耍怯X得這孩子聰明得嚇人。心潮澎湃間暗想:“歐陽世家的這根苗子定要從歐陽雲的手中要回來!”
  歐陽念斥責了歐陽賢幾句,讓他好好習武,莫將光陰浪費在打架簦律希忝讼铝恕K闹兴剂恳绾我獊黹L樂,便喚了歐陽弘來商量。
  歐陽弘低頭斂眉,沉默片刻後點頭道:“這樣的奇才要回歐陽世家自然是好的,只是歐陽雲與歐陽蓮生怎麼安排呢?”
  歐陽念歎了口氣道:“這的確是個大大的難睿!?br />
  歐陽弘卻搖頭笑道:“這有何難。”
  歐陽念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又驚又喜,忙問道:“弘兒快說。”
  歐陽弘輕笑一聲,眼波不動道:“弘兒有個遠親,自幼便聰明得很,四歲能武,六歲能詩,後又師從名家,十八歲時便已在江湖中小有名氣,此等人物本該在江湖上大有作為才是,哪知……”他在此處刻意頓了頓,見歐陽念滿臉疑惑,皺眉看他,嘴角輕輕上翹,忽地湊到歐陽念耳邊輕聲念道:“哪知半年前他竟惹到了那聽了名字便要讓人心中打顫的梅木夫人。”他的語氣如念書般流暢卻毫無感情,“梅木夫人對他用了一味毒藥,害得他武功盡失,終日恍恍惚惚,好不可憐。”念到此處似有悲憫,歎息一聲道:“他已成這般模樣,忘卻過去,終日神志不清,又怎能再照顧自己那年幼的女兒呢?可是,他雖不姓歐陽,弘兒卻曾與他度過一段終生難忘的少年時光,更何況我這朋友本也是歐陽家的遠親,他那可憐的孩兒我本該義不容辭地照顧,爹爹,你說是也不是?”
  歐陽念見他眼中陰狠的光芒明明滅滅,忽地明白個中關鍵,心中一顫,指著他道:“你……你竟要對雲兒……”
  歐陽弘緩緩點頭:“父親想要要回長樂,歐陽雲可會答應?若是強搶了長樂,歐陽雲豈會善罷甘休?長樂怎會捨得生生與自己父母分離?她若是恨你生生拆散她與自己爹爹娘親又豈會聽令於你?”他歎息一聲,繼續說道:“羅景天捏著歐陽世家□這天大的把柄,對我們予取予求,難道父親從未想過有何釜底抽薪,一勞永逸的法子讓他再也不能要茫m纏?”
  歐陽念怒道:“他雖是犯下滔天大禍,卻是歐陽世家的嫡系。我知道你們素來不合,卻未料到你竟想如此對他!讓他武功盡失,忘卻過去,終日恍恍惚惚,真是比死還難受。”
  歐陽弘一臉淡漠,緩緩從懷中取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