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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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3-09-03 10:31 字数:4778
他一直看着我,直到我挣扎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非看不得的理由下楼时,他才挪开不悦的视线。
“姐姐,他妻子怎么样了?”真珠挨着我坐近,好奇地看着我问,“真的是植物人啊?”
毫无恶意的话深深刺了我一下,刚刚听说菲菲已经这么睡了五年的时候,我有种又死了一遍的感觉,很久都不敢相信当年降临在父亲身上的灾难会在她的身上重演,那种我抓不住她,她有可能时刻离开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恐怖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姐姐,到底怎么样啊,她是不是不会醒过来了,一辈子做个活死人?”
闻言,心尖上一痛:“闭嘴!”我重重地呵斥她,用来发泄心中的惧意,她一愣,脸上有点难堪,看着我浑身一片煞气,张了下嘴,身子扭了一下,别扭地坐在一边气鼓鼓地生闷气去了。
“两位,请喝茶。”陈管家端上上好的西湖龙井,“我们少爷自从少奶奶出事以后,性子就变得有点沉闷,你们最好快点画完,晚上7点以后我们少爷都是要陪着少***。”
管家一走,齐濬从楼上下来,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白色的套头衫,穿在身上分外精神,如果不是那张脸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我会以为以前那个阳光的男子又回来了。
“刚才看了一遍,你应该能画出她的样子了吧?”他在我们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真珠说。
真珠点了点头,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很多东西看过一眼就能在视网膜上留下永久的记忆。
“画不是问题,因为是以你们为主人公的,所以我想要知道你们俩的全部故事。”
“故事?”
“对,全部的爱情故事,越浪漫越好,然后我再浓重地渲染几笔,这部漫画一定会很精彩很红的。”真珠开始手舞足蹈地憧憬起来,一脸YY的表情。
齐濬静静地思索了会儿,没有看我们任何一个人一眼,目光涣散开去,忧郁的气息又开始袭上他的身。
陈管家的提醒是对的,他真的变了,变得不爱说话,变得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刚刚在楼上,他看我的眼神,很警惕,很小心,就像我随时随地都会进去伤害菲菲一样。
我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难过,看着他那么用心地对菲菲,我很欣慰,也很感动,可是想到菲菲却突然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我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猛然觉得以另一种身份回到P市或许是个错误,我无法跟他们相认,无法以朋友的身份安慰他,也无法留在菲菲身边鼓励她,安慰她。
我从深深的懊悔和自责中全身而退的时候,齐濬已经拒绝了真珠,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行,不然我要怎么画?”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根据我说得画就可以了,不需要添油加醋,我要我们的故事是真实干净的,而不是为了商业利益而过分渲染。”
真珠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觉得有道理,还是决定尊重主角。
他轻启了唇,缓缓叙述着,我们都安静地听着,期间真珠忍不住插话,齐濬仿若未闻,自顾自地说着。
他的故事里有他,有菲菲,有金霖,也有我,还有嬴锦廷……
只是大部分都是关于他和菲菲的,其他人,被他一笔带过,也许他觉得,任何人,在他们那段感情里都是微不足道的。
真珠起初因为被忽视有点不开心,到后来,倒是听得入了迷,就像怀着强烈好奇心的小孩,对大人的故事分外感兴趣。
我在一边坐着,跟着他慢慢走过那两人曾经的岁月。
说到高兴的地方,我也会随着他嘴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笑意而浅浅一乐,说到伤心处,又会同他一样陷入无底洞般的惆怅中。
他们的故事,远比我想象得要精彩,菲菲,也许我真的不是个称职的好基友,我对你的关心远没有你对我的关心来得多。
我的事,你几乎都知道,而你们的事,我在如今听他说来,却仍像是个崭新的故事,我实在不够了解你,实在不够爱你,我想我是真的很该死,所以,为了能把我臭骂一顿,你赶快醒过来好不好……
齐濬很守时,当指针滑向八的时候,他刚好将故事说完,起身:“我要上去陪我太太了,你们请便。”
真珠因为我刚刚吼她的事,有点不爱搭理我,我也没心情安慰她,只好随她在一旁生闷气。
到底是个不爱记仇的主,她独自闷了一会儿,又沉不住气了,开始跟我主动搭讪:“他们的故事真的好有趣哦,特别是他妻子,真没想到是那么一个热情似火的人,那怎么就突然成了植物人了呢,哎……”
她长叹一声,甚是惋惜。
我回忆起齐濬的话,把我自己想象成一个万能的上帝,在他们每一次有所交集的时候都在空中俯视着他们,将那两个相爱的人的喜、怒、哀、乐全部纳入眼中。他们幸福我也跟着幸福,他们闹别扭我也跟着难过,可是最终,最终我也没有了解菲菲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齐濬避开了,他的故事止于他们订婚失败分手的那一部分。
理想与现实的强烈冲突导致这个故事以悲剧结尾,而我们两个听众依然觉得那么美,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让人记住,让人刻骨铭心。
蓬蓬松松缠绕着的旋律13(蒋梦)
更新时间:2012…9…27 9:02:52 本章字数:3928
我将真珠送到金霖的地方,她见我跟着一块儿下车兴奋地说:“姐姐,早知道你要来吃饭,我就叫金霖大哥多准备点菜了。”
我停下脚步,替她拢拢坐得有些歪扭的衣服:“姐姐突然想吃叉烧了,你乖,帮我去买点吧,要芙蓉路的那家招牌店。”
“芙蓉路啊,很远的啊。”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见她有点不情愿,诱惑道:“那,很公平的,你替我买叉烧,我帮你搞到市面上最新的耽美漫画,行不?”
她一听,两眼放光,一溜烟,窜到齐濬的车库开了他的车就冲出去,银色跑车消失掉的瞬间,我嘴角勉强勾起的笑意散去。
“真颜,你怎么来了?”金霖系着围裙,替我开门,在厨房呆久了,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油烟味儿,“真珠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憔”
“她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到。”
“那你先坐会儿,我还差最后一道菜。”他返身回到厨房,我倚在门边,看着在里面忙乎的他。
他有点近视,平时一直戴着隐形眼镜,只有在遇到油烟的时候才会把那副无框的Prada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李。
他的厨艺很赞,所以厨房里并没有多大的油烟,眼镜前面有半边的雾气,消散了一会儿,又弥漫上来,接着又散去,反复了好几次后,他端出最后一道菜:“吃饭吧。”将菜放下,他向我招手,“你还站着做什么,快坐下,是要先吃还是等真珠?”
“等会儿吧,我们谈谈。”
曾经有本杂志上说过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胆寒的话就是“我们谈谈”。
短短四个字,有可能把你的工作谈没了,有可能把一段恋情谈吹了,也有可能把一个家庭谈散了……
总之,这句话就仿佛一把锋利的刀,要将死囚犯的肉一刀刀地刮去,使他受尽凌迟之苦活活痛死。
他的脸色变了一下,有点不安:“怎么了?”
我靠在椅子上,抬眼望他,面无表情:“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黑眸一闪,一丝不自然划过,我死死地盯着他,直达眼底,将他那短暂的闪烁收在眼里。
“没有。”
我笑了,他愣了。
“菲菲呢,她好不好?”
波澜不惊的假面具终于被他掩饰得失败,我很想告诉他,他不适合演戏,不适合说谎,他的一个神态一个动作就会暴露心中所想。
就像现在,他瞳孔微缩,脸色一白,我就知道他定是知道的。
“你知道了?”他问,我为他还报着一丝侥幸而感到可笑,冰凉的笑意溢出:“金霖,我以为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难关,你应该很了解我,为什么还要瞒着我,菲菲出了那么多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真珠被我支了出去,这个屋子就只剩下我们两人,我才能放肆地吼着。
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鼻梁中间,重新戴上后,眸中顿险痛意,我心一惊,直觉告诉我,菲菲的事,他从头到脚都知道,而且一清二楚,可他还是瞒着我,瞒了我那么多年。
“抱歉,我刚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你那时候身体还不好,我不能刺激你,小令的事已经让你进了一次手术室,菲菲……我怎么也不能把她的消息透漏给你,对不起,我承认我是自私了,我只考虑到了你,没有想那么多。”
我沉默着,他确实没什么错,也许当时他告诉我了,我万念俱灰,就真的会死过去,凭这点我感激他,可他不该瞒我那么多年。
“那之后呢,我恢复后,你怎么不说,再者,我回来后,你怎么不说,如果不是真珠非要找齐濬当模特,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他深吸一口气,有点心痛地看着我:“我不会瞒你一辈子,我只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只是没想到,你知道得那么快,抱歉,早知道你那么难受,也许我该一早就告诉你的。”
是呀,提前预知的疼痛肯定会比突然撞见的疼痛少一点,可是就算我早知道又怎么样,那是菲菲,不是别人,是一个随时随地会牵动我心神的人,早知道的话,我一样会心痛,一样会震惊,一样会恨不得回到五年前,回到那场该死的车祸中去。
“真珠,你还记不记得我原来的样子?”晚饭后,我把她拉到门口送我。
“啊?”她错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缓缓点了点头,“记得。”
“帮我,做张脸,要以前的那张,相似度要百分之百。”
她震惊地看着我,半晌才道:“姐姐,你后悔了吗,不要你这张脸了?”
“不是,我就想要个人皮面具,要薄的,透气性好的,你做好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去诊所找你,你别告诉任何人,金霖也不可以,知道吗?”
我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警告她,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怕她一时嘴漏,才厉声问道:“能不能做到?”
“能啦。”
人这一辈子,有一两个知心的朋友太难了,况且还是对于我这种心性冷淡的人来说,拥有像菲菲一样愿意为你付出所有的朋友着实是我的福气。
很多时候,我都想,我有什么能耐,能让她这么对我,我也问过她,她那时就甩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劳资要对谁好,还要问原因吗?”
可事实就是,我遇到了她,何其幸运,让我在孤寂的求学生涯,枯燥乏味的人生里有这么个永远充满活力的女子陪伴着。
菲菲对于我来说,是除却邹亦以外,令一个特殊的存在,特殊到如果可以,我希望当年车子被人动手脚,出了车祸的人是我,特殊到我宁愿在那冰凉的床上毫无意识地躺上五年的人是我,特殊到我愿意为她的爱情扫清一切障碍,不管什么代价……
因为,在我心底,我是何其深爱她,就像她爱我一样……
“三院”是P市有名的精神病医院,我将车子停好,透过反光镜,看着那张曾经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美艳脸庞,心底泛起一丝冷笑。
为什么犯了错的人都可以通过装疯卖傻来逃过法律的制裁,嬴郁郁是,蒋梦也是,我想,如果不是嬴锦廷,嬴郁郁一定也舒舒服服地待在精神病院跟另一个疯子作伴吧。
这个时候我应该是感谢嬴锦廷的,感谢他还顾及我们的情分,将他老婆送进了监狱,即便她依然受到了特殊的照顾。如果她今天是待在精神病院的或是仍旧住在山上的别墅里,我真不知道还该不该对他心存念想……
我上楼找了一圈后,拉住一个人随口一问,得知蒋梦在楼下,我又火速下楼,果然,她一身白色病服,坐在轮椅上,身边有着一个照顾她的护士。
“你好,我是这位小姐的朋友,我能不能跟她说几句话?”
这年头医院里实在太太平了,特别是精神病院,有谁会想到精神病院还有人来闹事。
护士小姐闻言,立马把轮椅交给我,嘱咐我半个小时以后要将她带回病房后就离开了。
我推着她,慢慢往前走,放在轮椅上的手一点点收紧,她一动不动,似乎毫无知觉般。
我在一个靠近大门的隐蔽处停下,走到她身前,蹲下,那张小脸被黑色的发丝覆盖着一大部分,脸上苍白得可怕,鼻子依旧别扭,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女鬼。
我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她,她的身子一收缩,眼睛即便被厚重的刘海盖住,我也能看到有种叫“恐惧”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