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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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3-09-03 10:31 字数:4836
安姨上前来拉他:“小令,你先放开小絮,跟小絮没关系,她怎么会想自己的父亲有事呢?”
“怎么会想?我看她巴不得我和爸爸全都在她眼皮底下消失,这样她可以继续我行我素,不用在我们面前丢人现眼。”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被他尖利的话刺激得胸口一阵阵泛疼,忍不住质问。
“难道不是吗,如果你每天好好陪着父亲,他至于从栏杆上掉下去吗,柳棉絮,父母是用来孝敬的,何况爸爸身体还不好,你偶尔想起他了,就回次家,不想了,连个电话都没有,你让爸爸怎么想,他该有多孤独啊!”
我被他驳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确实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孝道,我不好,才会害父亲昏迷不醒。
我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如果这样他能解气,父亲能醒过来,手就算被他捏残了,我也不会吭一声的。
“小令,你放开她。”随后进门的邹亦见柳棉令紧紧地箍着我,忙去掰他的手,而他仿若未闻,甚至连头也没抬,目光如死寂的河水盯着我。
“小令,你快放开,你姐姐怀孕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邹亦放话,柳棉令的脸上终于松动了一下,“怀孕?”
邹亦趁机拉过我,拿起我的手问:“痛不痛?”
他的一句痛不痛立刻让我想到了嬴锦廷,想到昨晚他还捧着我的手指呵气的神情,所有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
我趁他专注于我的手上血红的指印时一把推开他,向楼下没命地跑去,眼泪哗哗地流,顺着脸颊没入脖子,多得就快浸透胸前的衣服。
在一个没人的角落,我抱膝蹲下,无助地把脸埋在里面,无声地流泪。
什么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慢慢停下,然后迈开,很小心地朝我走来,感觉前面有个人影,在他手放到我背上的那一刻,我扑进了那人的怀里,不想再继续压抑自己,哭得不能自己。
“不哭,絮絮,不哭了。”他像安慰孩子似的,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安抚着。
我抓紧他的衣服,在他怀里哽咽道:“邹亦,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看见了……看见妈妈和嬴伯父一起拍的照片,他们是兄妹……他们真的是兄妹,你告诉我啊,我该怎么办!”
“别哭,别哭,你哭得我心口都疼了。”他席地而坐,将我圈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说,“把孩子拿掉吧。”
把孩子拿掉吧,把孩子拿掉吧,把孩子拿掉吧……
这句话像个魔咒般深入我的脑子,把该除的不该除的想法统统除去,徒留下空白……
再醒来时已是下午,我又躺在了陌生的床上,这次,我却认识,这里是“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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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见!
卷二 阁楼
两次躺在别的男人的床上,我还是有点不自在的,于是在精神开始抵触时,忙跳下了床。
床边有双拖鞋,竟是女式的,我没想那么多,直接套在脚上。
邹亦似乎不在家,整个房子很安静,我本想直接离开的,但楼上楼下晃荡了一圈,也没发现我的包包,只好坐在沙发上干等。
他的房子东西很多,倒也整齐,每样东西都以他的眼光放在合理的位置上,大多是艺术品,我不敢随便乱碰,怕手一犯贱就是好几百万,到时候即使他不让我赔我也过意不去,倒不是说怕欠他人情,而是破坏艺术品着实让人觉得有点可耻。
就这么坐着,眼睛竟又慢慢抽拢,当了孕妇后,像永远睡不够似的,我只好起来,到处瞎逛,借此打跑瞌睡虫。
邹亦的这栋别墅和“万巷”的那栋比要多了一个阁楼,一个人住那么大的一个房子,应该会很寂寞吧,我一边想着脚步已经踏上了通往阁楼的楼梯。
我在这里转悠几圈都没发现应该出现在他家的绘画工具,我估计着应该就放在阁楼里。
果然,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高级颜料的香味,整个阁楼很暗,一点光也没有,我在墙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开关,幸好眼睛慢慢地适应了黑暗,才让我踱步到了一扇小窗户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午后的阳光洒了进来,我闭了眼,觉得这个小小的玻璃窗里透过的光亮甚是舒服。
享受了会儿难得的惬意,我转身,看到满屋的画作傻了眼。
面积有限的阁楼,上上下下,从墙壁到顶上,全是画,就连地板上也放了几张,乍看下去,竟有种凌乱的美。
这倒不是最震撼我的,最震撼的是每幅画上都是同一个女人,很年轻,应该是个少妇,不是很漂亮,却分外端庄,有种娴静的美,这样的女子,不动的姿态才最吸引人眼球。
尽管有这种独特的美态,但每幅的眼睛里都有化不尽的愁思,让我不由得肆意猜想,这个女子到底遭遇着怎样的苦痛。
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我像窥探到别人的隐私般,惶惶不安,那脚步声在门外停了几秒才推门而进,那几秒让我像做贼般心虚。
进门的男子看见我,茶眸里竟闪过一丝狠戾,特别是看到地上的画作上还有一个脚印时,他的脸色变了变,我的脊背有点发凉,忙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来拉窗帘,不小心踩到的。”
几乎是两三秒内,他又恢复如常:“没关系,以后不要上来了,这里乱,我也很久没来了。”
我状似听话地点头,心里却打着擂鼓,直觉告诉我他在撒谎,由于父亲的关系,我对颜料的香味很是敏感,刚刚闻到的那种,应该是几个小时前留下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实话,但他进来时的神态着实让我打心底害怕,于是我有意拉开两人的距离,先他一步下楼,走到沙发前,看到一黑色物体,惊奇地拿起来:“刚刚还没在这里的?”
他将塑料袋里的饭菜拿出来,招呼我到桌前道:“你一天没吃饭,我怕你醒来一声不响地走了,就特地拿了你的包,这样你就走不了了,家里没什么食材,我怕你饿着,所以就带了外卖回来。”
我了然,觉得刚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邹亦,还是那个温雅的男子,细心又体贴。
卷二 植物人
“别发呆了,快过来吃。”他招手,有窸窣的开门声传来,我欲贴上椅子的屁股又脱离了开去。
开门进来的女子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干练又精神,黑框下的眼镜在对上我的瞬间一怔愣,继而又恢复了冷静:“柳棉絮,好巧啊。”
我对她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方式一笑置之,低头瞅了一眼桌上的食物,突然就觉得今天是没福气享受邹亦不知从哪里买来的美食了。
“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我耽误的时候够久了。”
“絮絮,要走也得吃了饭再说。”邹亦似乎没料到她会来,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一面挽留我,一面对裴婕道,“小婕你也过来吃吧。”
裴婕低低地应了声,迈着步子过来,手刚把上椅子,整个人却如凝固般,一动不动。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地面,一抹蓝色跌入眼里,了然。
钥匙,小婕,拖鞋,俨然,她已经成了这里的女主人,什么都不言而喻,看来无论如何,今天这顿饭是怎么也吃不了了。
“还是你们吃吧,我不放心爸爸,我想去医院看看。”
“那,我送你。”邹亦说着,起身,我看见裴婕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忙拒绝:“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你……”迅速地给他使了个颜色,“你还是回去吃饭吧,还有,你的胃不好,记得吃药,我还是那句话,别放弃。”我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裴婕,见她难得露出不知所云的表情,想着显然她应该还不知道,只将邹亦的病当成普通胃病了吧。
出了别墅,我倒是一身轻松,想着刚才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将一直放在包里的那副耳环放到了鞋柜上,心里有点释然,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能要,也许是自我安慰吧,他的身边有了裴婕,而她应该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再一次踏进医院,安姨和小令都在,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小令坐在椅子上,目光黯淡,下巴上的胡渣似乎也被憔悴带了出来。
来之前,许沁羽把我单独叫去过,尽管她一再强调希望还是会有的,我依然被“植物人”三个字打击得体无完肤。
他才五十几岁,就要这么永远躺在那里了吗,现实未免太过残忍,他的儿子和女儿甚至没有好好地孝顺过他一天,他就已被判了死刑。
而小令,安姨,我,都要抱着一个微乎其微的希望每天守着他,盼望有哪一天,他可以睁开那双闭得太久的眸子,重新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那样未免太过于残酷。
在许沁羽没看见的角落里,我迅速拿手指抹了一下眼角,拜托她:“别告诉他们,别告诉任何人。”
“你要一个人扛?”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爸爸,两个人,够了,何必徒增不必要的伤感。”
她最后只是安慰性地拍拍我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她明白,什么也没有比父亲醒来更能安慰我。
安静的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很突兀的“咕噜”声,我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安姨侧头:“小絮,你还没吃过饭吧。”
“我不是很饿。”
“瞎说,我年纪还没大到耳背,都是怀了孩子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知道体恤自己的身子,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去做点饭菜带过来,顺便给小令也带一点。”
“不用了,安姨,我带她出去吃。”柳棉令快速从椅子上起身,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出。
卷二 又是一声姐
饭是在附近的小餐馆解决的,期间,柳棉令只动了几筷子,而我,在他的注视下,机械地往嘴角扒着饭,吃得急了,呛了一次,咳个半死,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了自己憋红的脸。
然后,从对面伸过来一只血色暗淡的手:“有人跟你抢吗,吃那么急。”
我听着他别扭的话,知他的气应该消了一半了,忙讨好地接过那杯茶水喝下,急切得仿佛那就是琼浆玉露。
饱了肚子,没有立即回医院,我们两个如儿时的每一次一样,挨着,在亮着灯光的街头闲散地走着。
“你说吧,爸爸到底怎么样了?”他问,一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目光投向远处来来往往的情侣,若有所思。
“没什么。”我说得不快不慢,语速正常,很是自然,他没有信,“你从出租车上下来到走进病房,一共用了30分钟的时间,进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期间,你干什么去了,无非去找主治医生了,昏迷不醒,有待观察,哼,你骗骗安姨就行了,骗我,还需要再下一番功夫。”
我以为他已经完全无视我了,却不知他的目光还是会围着我转,尽管或许他是伫立窗前的时候无意中瞥到的,我的心里还是雀跃的。
而此时,我也知道,瞒不过他,小令从小就这么聪明,更有一双会看透人心的眼睛,我瞒着他,本来就忐忑,这下被戳穿了,心里反倒舒了一口气,潜意识里,我还是希望有人陪我分担的,而当这个人是柳棉令时,我是一千个一万个的愿意。
“沁羽说……”转念一想,他应该是不认识的,于是解释道,“就是爸爸的主治医生,她说,很有可能是,植物人。”
迈着的脚步突然停了下,他问:“确定了吗?”
“确定了。”
他又重提起了脚步,说:“姐,你要坚强。”
那一刻,我有种心口被狠狠撕裂的感觉,脚被灌了铅,抬不动,我拉住他的衣服:“小令,能不能别这样,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可以吗?”
他任我抓着,不作任何动作,这相似的一幕又让我想起了曾经,在“万巷”,嬴郁郁也是这么在沙发上挨着嬴锦廷,而那个男人,亦是不放开,不接受,后来,她主动跟嬴锦廷搭讪,他仍旧一副仿若未闻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还在想,那个女人真可悲,想不到如今,我竟也落入了这步田地。
“你一点都没变,还是想的那么天真,这几年,我虽没在你身边,但也知道你为我做了许多,我有想过你或许是因为我和爸爸才跟在他身边的,那又怎么样,你一样是不可原谅!”
那四个字被他压得很重,我松了手,放下的那一刻,又被他握住,他带着似清晰又似模糊的眸子期近我:“别总是罔顾别人的意思做事,偶尔也要用你的脑子想想,你做的事,你的一意孤行,别人会不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