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
车水马龙01 更新:2023-09-03 10:30 字数:4927
,紧贴他的小臂内侧,突然身动,如一道虹,在空中划出优美无缺的圆弧,朝方立煜劈去。
档一声,林烈煜在撞上方立煜后,立刻向后跃了一大步。
只见方立煜的掌中俨然也多了一把匕首,不同于林烈煜,那把匕首,灰黯淡然,好似异常沉重,如一团墨。
“好。”林烈煜大喊一声,又欺身而上。
“那是青焰盟自长久以前便传下来的一对利器,名唤青云、赤霞。”萧弄玉一手在子微的腋下抱住她的身子,一手托着她的腰,“老盟主在成年时让他们各选其一,烈煜选了赤霞,立煜选了青云。赤霞削铁如泥,是把上好的利刃。青云是柄钝器,无锋无刃,但那一副铁骨,即便是赤霞也无法斩断。可以说,赤霞是天下利器的克星,而青云则是赤霞的克星。看来……这一次……立煜是有决心做个了断了。”
子微闭着眼,不语不动,也不知道是听见未听见。
萧弄玉知道她有心结,轻叹一口气,不再多话。
偌大的货仓寂静,偶有刀刃相接的清脆声响。
匕首短小,因此更多的是近身肉博,而青云毕竟是善守不善攻,几回合下来,方立煜身上已开了不少血口。虽不致命,却也相当恐怖。而林烈煜仍是一身干爽。
一阵扑杀后,林烈煜向后退了大步,说“就这些伎俩了吗?”而后,又闪电般前扑。
火光电闪之间的最后一击,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面面相对,林列煜双手紧握赤霞,没根插在方立煜的左肩,血流如注。而青云则轻轻斜压在林烈的煜颈项,握着它的手坚定而强硬,微微一侧,刃下渗出一条细长的血丝。
林烈煜颓然放手,双臂无力地垂在两侧,下颌微颔。“我还是输了。”他的声音不置信地微颤。
方立煜如凝固了一般,动也不动,青云的刃就那样轻微地嵌在林列煜的颈间。
仿佛过了半世纪他才垂下右手,将青云交到左手,右手握住赤霞,深吸一口气,奋力一拔……血如泉涌,哐啷一声,赤霞投身于林列煜的脚下。方立煜捂着左肩,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摇摇晃晃地向萧弄玉和姚子微走去。
“我不信,这不可能,分明是我占上风的…… 我不信,我们再来比……” 林烈煜从背后扣住他的肩,力道之大使大使方立煜唯一未受伤的右肩生痛。
方立煜右肩一矮,摆脱他的钳制,没有回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好好和大哥比一场而已。为什么你浑身是血却赢了,而我,毫发无伤却输了。为什么……”林烈煜的声音比哭还难听。
方立煜继续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一道闪电般的人影从他身边掠过。他胸口一涩,喉咙一甜,一口血毫无预兆地冲出口,再也无力支撑破碎的身体,无力地半跪在地,眼睁睁看着林烈煜冲着姚子微劈去。
萧弄玉飞快地挪动身体,以自己的背挡住子微,只听见子微的骨头又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利刃插入人体的声音,铁器落地的声音,人体倒地的声音,以及压抑的呼吸……
宛如可笑的电视剧落幕,遍地血淋,子微越过萧弄玉的肩看见林列煜抱着一个白衣人,跪在他们的跟前,明晃晃的赤霞插在那人的胸口。
他发出野兽般的吼声,“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躺在林列煜怀里的俨然是气若游丝的律,“难得我们四焰齐会,怎么可以少了我。”血和着言语从他的嘴里汩汩地外冒,“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那几根绳子怎么可能禁锢得了我……”他抬起手拂上林列煜的脸。
林烈煜轻轻握住他的手,手腕上血肉模糊,律的能耐他当然明白,可是在已被他折磨得去了半条命的情况下,要解开他的禁锢,摆脱他手下的监视,那又岂是容易的事情?为什么他要这样?难道是……“为了他,你什么都不在乎吗?”他颤抖地问出口,充满悲伤。
律笑了,从来没有那么温柔地笑过,“如若你伤了她,立煜断然不会放过你的。怎么可以?……不要哭……至少我是死在你的手上的……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吗?……”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林烈煜埋首在他的胸口,肆虐地流泪……
“喂!喂!……林烈煜,你听见没有?”
林烈煜抬头,泪眼朦胧间看见姚子微躺在担架上,俯首看他。
“不搭我们的车送他去医院吗?”那女人高傲地问。
车?什么车?
“我们叫的救护车来了,我不介意律和我同坐一辆车。”
左小腿开放性粉碎性骨折,可能要截肢,两侧内外踝骨骨折,盆骨骨折,因为搬动,有错位,需要切开复位内固定,腰3、4椎体压缩性、粉碎性骨折,椎管狭窄。骨头可能压迫神经系统,如果不动手术就可能瘫痪……
“不许截她的腿!”方立煜的暴吼犹如晴天霹雳。
“先生,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会尽量为病人考虑……”
“你们给我想办法,但不许截她的腿。”
“你以为一切是你说了算吗?”姚子微冷嘲。
“也许可以考虑自、异体同移植手术。”一位医生头冒冷汗地说。
“什么意思?”方立煜纠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
“就是……采用异体胫骨……小腿内骨和……自体腓骨……小腿外骨同时移植的方式……手术。”那医生吓着结巴不已。
“不用截肢?”
“不用……”
“就这么办。”
“自体腓骨我们可取病人的右腿腓骨,可是,这异体胫骨……”
“用我的。”方立煜不容置疑。
“可是你已经失血过多,如果……”
“马上手术!”
闹哄哄的一拨人,终于消失在手术室内。
萧弄玉摊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凳上,脖子上贴了一块纱布的林烈煜坐在他的对面。
一小时后,律被推出来,昏迷……
三小时后,方立煜被推出来,昏迷……
九小时后,姚子微被推出来,清醒……
两天后,方立煜清醒,醒来后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见子微。
“她怎么样了?”沙哑的喉咙象被车轮压过。
“她很好。”萧弄玉回答。
方立煜起身,“带我去看她。”
萧弄玉扶起他,“医生取了你左腿的腿骨,三个月之内你不能负重行走。”
将大半的体重放在萧弄玉身上,一瘸一拐地走向姚子微的病房。
“子微她盆骨受损,必须在床上躺三个月,一年之内不能负重行走,而且……医生说,她的生育功能可能有所受损。”
方立煜一怔,“这些她都知道了吗?”
“她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萧弄玉苦笑,“怎么可能瞒住?”
姚子微躺在病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在她床前落坐。
“你……还好吗?”方立煜问。
“不好。”干脆地回答。
“我……抱歉。”
“不用抱歉……”姚子微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算我欠你的,我们两讫了。”
一个月后,律清醒,守在病床前一个月未离开的林烈煜紧紧地抱住他。
“我想见子微。”律说。
林烈煜脸色微变,但仍陪他去看子微。
子微依旧躺在床上,她朝律轻轻一笑,“终于醒了吗?”
“你还好吗?”律问。
“还好。”子微回答。
“对不起。如果不是烈煜……”
子微笑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这里躺着呢。他欠我的,你还了,不是正好?两讫了。”
她正色对林列煜说,“人活在世上最痛苦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林烈煜搂着律离开后,子微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对她而言,人活在世上最痛苦的,不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也不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永远失去,而是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将要放弃的是什么……
两个半月后,子微的盆骨愈合,医生在撤去她浑身上下的管道的同时,惊叹于她顽强的生命复原能力。子微终于能坐起身来,也终于不再需要各类的管道来进行生理的代谢,宛若再世为人。
坐上轮椅,她由护士推着到院子里晒太阳,曾几何时,对她而言,坐轮椅也成为一种奢侈。
方立煜自阳光中向她走来,单膝着地跪在她的面前,“子微,嫁给我,好吗?”
子微轻然一笑,“立煜,放了我,好吗?”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亲密地呼唤他的名字,却是为了那一句“放了我,好吗?”
方立煜喉咙一紧,接着他听见她轻描淡写地说——“不然,把你的骨头敲出来还你,也可以。”
“你恨我?”
“不,我恨我自己。”
“那……爱我吗?”
“不。”
“我爱你!”他望着她,嘴唇微张,一阵没来由的哽咽,以为难开口的一切原来说出口也不难啊!
她没有做任何回复,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
他曾强吻她,但,从没一次象这回如此温柔,如此细腻,如此美好。不掺杂任何一丝情欲,不掺杂一丝不该有的邪意。犹似春风流过冬地,所到之处,杨柳开放。
“可是,我不爱你,一辈子也不会爱上你。” 她一边无情地对他说,一边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那些吻,那些拥抱,竟如影子般追着她,在心灵、肉体,洒布成一层又一层的网子,把她环绕住,把她束缚住,使她不能呼吸,甚至使她——情不自禁。
她不爱他,那个摧残她的意志,摧毁她身体的男人,她永远不会爱上他。
但为何,为何……为何要……流泪……
第十三章
我们常常在想 爱情要怎样去衡量
曾经 我以为是思念 思念便是爱
有人说是付出和牺牲
也有人说是照顾和关心
最多的人说是感觉
现在 我发现 爱情的衡量单位是偏执
你对这个人有多偏执 你便有多爱他
愈是偏执 愈是爱你
——张小娴 《荷包里的单人床》
圣诞节到了,接着是热闹的新年。寒风冽冽的二月告别了人间,而后三月和煦的春风吹暖了大地,五月过去了,接着是六月,秋风送爽,又是辞旧迎新的季节……
这一年,方立煜过得不好,很不好,因为多年前帮子微从胡远之那里救出艳后,他莫名其妙地卷入了那两个人的混乱恩怨里,胡远之象疯狗一样贸足了劲处处和他作对,令他的生活充满竞争和刺激。若在以前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方式,在商场中厮杀拼斗是他证明自身成就的不二法门,可如今他却累了,他无心恋战。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大洋彼岸的姚子微,而近乡情怯的情结却令他只能从弄玉那里了解一些只词片语,她能直立下地了,她开始复健,她每天花两小时行走,她摔跤了……曾几何时,他也变得如此畏首畏尾……方立煜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就觉得胸口发涩。越是偏执,越是爱吗?这就是爱吗?只是,为何那样的偏执还是放手?为何明明放手,还是那般思念?有很多东西错过了,失去了,没有了,才知道可贵。尽管如此他仍想她,甚至在此时此刻,他仍不可抑制对她的思念……
“方先生,请你回答辩护方律师的问题。”
方立煜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立于面前的男子,是叫小林吧,继子微之后以太的律师,也许果然是继承了子微的衣钵,小林不仅将公司的法律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包括他的私生活也安排得俨然有序。他承认他不是一个纯洁的男人,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他将情与欲分得很清,在这单身的一年的他并非禁欲,他也找过床伴,所以才会惹上这种官司。
“方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