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您觉得看不真？”那小贩的声音既惊讶又失望，实际上，他这件东西，来潘家园之前也拿给好几个行内的瓷器专家打过眼。
  大部分认为是文革后期的景德镇仿品，也有个别的认为是民国时期的仿品，真敢说是元青花的可少之又少，这小贩算是心思慎密的主，知道胡乱蒙一个买家，还不如找个有眼力的碰碰运气。
  只是，江叶林的反应让他很失望，难道自己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带到鬼市上准备出手的，真得只是个仿品？
  “黑灯瞎火的，说能看真的都是神仙，这么着吧，东西呢，我瞅着还好，你要说元青花，那你就留着准备卖个高价不吃亏。
  要是真愿意出手，你说个价，我不还价，怎么样？！”江叶林这一次居然反客为主。
  “小叶哥，这东西我看友谊商店里头不少呀，你可别叫人骗了去，元青花我还是有研究的，别说明清，就是民国都没有高仿。
  那时候瓷器界根本不承认有元青花，要真是工艺品，我看这做工品相跟景德镇80年代初的仿品差了不少……”
  石玲华这捧哏帮闲的角色，很有点无师自通的样子，江叶林闻言乐了，拍了拍姑娘的手道，“还真没想到，你几时学的古玩知识？
  连元青花的来历都知道不少，下次干脆你自己来逛潘家园得了，没准还能捡几件元青花回去，那可不就发家了么！”
  “哎哎！这位姐姐，您这话说的，要说工艺品，那还真不是景德镇仿的元青花，元青花那苏麻离青是从国外进口的。
  国内根本就没那材料，景德镇仿的那才是正经的工艺品，光是发色上就差十万八千里，我这件龙纹扁壶，绝对不是景德镇仿的！”
  小贩可不敢再继续咬着这件东西是元青花，他心里自认倒霉，逮了半天逮一懂行的主顾，结果人家身边挽着的墨镜美女，都能说出元青花典故一二三来。
  加上这位正主根本不跟自己讨论这东西是还是不是元青花，小贩一时间有点发急。
  “你要不愿意卖，那就留着……”江叶林作势要把扁壶塞回对方手里，这下子小贩不敢再拿着捏着了，一边把扁壶推了回来，一边伸出一个巴掌道，
  “大哥你绝对是识货的，我不敢多要，就五万，您要是觉得合适就拿走……”
  没想到小贩话音未落，石玲华先不乐意了，她寻思小叶哥显然是想买这东西，可绝不会当什么元青花买。
  石玲华最近也是恶补了一阵京城古玩瓷器行当的行情，知道一件普通的元青花小件民窑器，都得十万以上的价格，这小贩喊价五万，显然他自己都没把这玩意当真正的元青花。
  “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呢，景德镇仿古工艺品有卖这个价的么？看我们小叶哥好说话是吧？！别说五万，五千我们都不要！”石玲华挽着江叶林就要走的架势。
  “哎哎，姐姐，别介啊，我这绝对不是什么景德镇工艺仿品，景德镇的仿品我有啊，您看，这件，这件，这俩都是，您给1000块两件都拿走！
  我绝不还价，可这位大哥手里这件龙纹扁壶，绝对不是景德镇仿品！您看，画工啥的咱不说了，赝品有时候画的比真品还精细，咱就说这釉色和包浆，这锡光，对吧，五万我绝对是没敢喊高了！”
  小贩这话说的也对也不对，不过他从黑布口袋里随便扒拉出来的两件扁壶，还真跟江叶林手里的那个有几分相似。
  只是光看釉色就知道是新仿的工艺品，年龄都不超过十年，这么一比较，石玲华也觉得对方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可姑娘把目光转向江叶林，轻轻摇了摇江叶林的胳膊，却腻声道，
  “小叶哥，看的我眼睛都花了，要不咱天亮了再来把，这鬼市手电光下照着，能照到真东西的概率，总不会比大白天更高吧？”
  “五万肯定不行，你要是当元青花卖，至少应该喊价十万以上，要不然谁敢信你这是元青花，可你要不当元青花卖。
  我女朋友都知道，元青花在70年代之前是没有仿品的，瓷器界在1970年以前，一直认为永乐青花才是青花鼻祖，所以明清民国都不会有人仿元青花……”
  江叶林轻轻的摩挲着手里的龙纹扁壶，说话的声音慢思条理，听上去却发人深省。
  只是石玲华在一旁不甘寂寞，疑惑的问道，“小叶哥，为啥明清民国都不会仿元青花？”
  “因为明清民国的时候，人家都不知道世上曾有元青花存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东西，怎么仿？”
  小贩在一边郁闷的接上了口，江叶林刚才那么一说，这小贩就懊恼异常，觉得这家伙说的太对了，自己要么就当元青花来喊价，十万起不还价。
  要么就老老实实，当明清龙纹扁壶来喊价……那才是最正确的办法。
  “大哥大哥，您说的太对了，就冲您这一番点拨，您和我这青花龙纹扁壶那就是有缘分的，要是觉得五万不合适，您给开个价，您说多少，我绝不还价！”
  这小贩一咬牙也算豁出去了，他当时收进来的时候只花了一万五，当然是作为民国以前的青花龙纹扁壶收的。
  因为没有款，好处是可以混着当元青花，坏处是缺少了证明是明青花或者清青花的证据，都知道明清瓷器绝大部分有款。
  “要说呢，这件青龙纹扁壶上的画工，跟元青花还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明永乐青花也有一部分是元末留下来的青料。
  可问题又来了，永乐既然没有仿过元青花，那明永乐的瓷器没有款的，我是没听说过，仿得再好的永乐瓷器，没有款那就是硬伤，这位兄弟您说对不对？”
  江叶林这话一说，那小贩还真直翻白眼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拱手作揖，一个劲的说好话：
  “大哥，大哥，今儿个我算是见了高人了，这件东西我花2万收来的，您要是觉得东西还有点看头，两万块钱您就拿走，我一分钱不赚您的！
  你看成不，咱也别说这东西是什么元明清民国还是啥了，再说我一头撞死在潘家园的心都有了！”
  小贩可怜兮兮的看着江叶林，生怕对方放下东西扭头就走，那今儿个算是彻底白瞎了一趟了。
  “那……好吧，就两万，东西我要了！”江叶林笑眯眯的道。
  第91章心里话
  叶林大厦三楼办公室
  “老板，我提个意见哈，您要么还是老老实实当叶林公司的老板，要么您干脆就专心去电影学院当学生，去剧组当演员。
  现在这么混着我们下边的员工可没法干活了，大白天的打您的手机经常都关机，呼您吧，您还不乐意回，合着这公司是我和松岛替您当家不成？”
  梁嬛撅着嘴，怀里抱着一叠等着老板签字的文件，没好气的发着牢骚，最近这段时间，她和松岛都忙的不可开交。
  于私呢，替老板招聘住家小保姆的事情，花去了俩人不少精力，好在过了面试第一关的二十名候选佳丽，现在开始了秘密培训，工作量比海选的时候要少了不少。
  可于公呢，叶林宾馆增资扩股的事情那真是千头万绪，林业部那边的资产划拨文件、叶林宾馆升格为叶林酒店集团后的董事会和章程工商注册更改等等。
  以及重头戏，增资扩股后的叶林酒店集团对宇阳饭店的股份收购案，这些案子那样都需要老板签署大量的文件，很多事都得江叶林亲自做决定才行。
  “唔，最近确实是有点忙不过来，不过老板也没耽误给文件签字呀！”
  江叶林一边看着梁嬛堆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文件，一手拿着笔飞快的签字，江叶林阅读的速度很快，而这些文件经过松岛这个常务副总的审核后，原本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老板，我听说，咱公司要来个新的美女副总？”梁嬛终于按捺不住，问了起来。
  “是有那么回事，你看，叶林公司资产都上亿了，可干活的人才这么小猫三两只，你和松岛最近可都是累得不轻吧？
  老板这也是为了降低你们的工作压力，给你们找个帮手好分担一下。”江叶林头也没抬，昨天挽着石玲华跑了一趟潘家园，收获可谓不小。
  那只花了2万块收来的元青花龙纹扁壶，这会儿让松岛送到华夏银行找吉明步去做鉴定了。
  江叶林有这个自信，以后去故宫博物院请专家鉴定的差事，有华夏银行的美女副总帮着以银行公函的形式出面，那就差不多了。
  除非那帮大师们看走眼，否则这元青花龙纹扁壶一旦鉴定为真，市场评估价格怎么也得上1200万。
  这还是因为那龙纹扁壶上花的是三爪云龙，若是四爪五爪的话，价格超过2000万一点问题没有。
  此外上次从华夏银行办的已经是信用担保贷款而非抵押贷款，如今除了《北宋曾巩局事帖》之外，叶林银行资产上再多一项《元青花朝圣龙纹扁壶》。
  对华夏银行来说是有百利无一害的好事，客户的资产越雄厚，放贷的银行自然就越有信心。
  “老板，你到底喜欢的是哪个？金小姐不过是短期出国进修，您就从三菱银行请了松岛回来，这会儿松岛算是挑起了叶林公司大梁了……
  可您又从友谊宾馆弄一美女副总回来，您不怕到时候摆不平么？我这个私人秘书自然不会吃那份干醋。
  可松岛副总和金小姐，眼睛里都不揉沙子的哟，还有唐小姐，还有钱总……还有上次那个女演员姜小姐……天呐，老板您是把美女当邮票收集？”
  梁嬛大着胆子，趁办公室没外人，居然敢过问老板的感情世界了，其实这问题萦绕在姑娘心头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相信松岛也都看在眼里，为了叶林公司的未来，这位忠心耿耿的私人秘书，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提醒老板，身边的女人多了事情可能会成一锅粥。
  “喜欢哪个？……梁嬛，你觉得老板喜欢你么？！”江叶林放下手里的文件，若有所思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女秘书。
  这位北大才女进公司的时间也就不到两个月，却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之前那种婴儿肥的baby…face不见了。
  原本大大咧咧随便扎个马尾，现在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裙装，配上一副平光金丝眼镜，整个人看上去都莹润光彩了起来……
  “啊……怎么又说我……我哪知道……公司里哪个女同事都比我漂亮有气质……人家不是副总就是董事或者总监，我不过一个秘书而已……这能比么……”
  梁嬛心慌意乱之下，顿时自卑起来，喃喃的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脸上飞起一层晕红。
  “梁嬛，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江叶林伸手拉住了女秘书的手，语调中仿佛带着魔力，眼神既温柔又浪漫……
  “老板，你别逗我开心了……回头我可真没法当你这个秘书了……”
  梁嬛紧张的抽回了手，姑娘根本不敢正视江叶林的眼睛，心里碎碎念，老板真坏，明明喜欢的是别人，却连自己都要调戏一下才开心的样子。
  江叶林颇感无奈，和姜珊搭戏的时候，自己这深情的眼神和甜言蜜语仿佛无往不胜，怎么到了梁嬛这儿居然不灵光了。
  居然连抓个小手的机会都不给了，这姑娘，脸忒薄了，可替自己招住家小保姆的时候，没见着她羞羞答答张不开口嘛。
  江叶林摸出一支烟，这边梁嬛变戏法一样，手上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只打火机来，啪的一声打着了火，江叶林凑上去点着了烟。
  瞅着梁嬛手上的打火机似乎还不是普通的一次性打火机，就伸手拿了过来……
  果然，是一只国贸都彭专卖店里的奢侈品，黑黝黝的磨砂金属外壳上雕着一位手持麦穗的少女。
  “哟呵，梁嬛，你又不抽烟，这打火机可不便宜呀，得一两千了吧？你别说，法国人的奢侈品牌拿在手里的感觉还真不错，这麦穗少女有什么讲究，处女座？”
  江叶林问，心里寻思，自己这私人秘书，别是交了什么男朋友吧？要不然整那么奢侈的打火机干嘛？
  “老板，麦穗少女是你星座处女座的标志，月初的时候你生日，我就买了，可你一直在外头忙，就一直没机会送给你，怕你不肯要！”
  梁嬛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她可是知道钱总和小唐都送过打火机给老板，自己不过一秘书，也送打火机的话，还真得有点勇气才行。
  “哎，这个礼物我喜欢，傻姑娘，老板不喜欢你，怎么会请你做私人秘书，老板在你跟前可没有秘密，打火机我就收下了，来，给老板抱抱开心一下……”
  江叶林心里倒有点感动，梁嬛虽然不是第一眼美女，但眼瞅着这姑娘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的不断成长，江叶林颇有成就感。
  “老板你又乱来……”梁嬛红着脸紧张的退了一步，北大才女有自己的自尊心在，虽然江叶林收集美女的趣味让人很不齿。
  但是这个老板，对自己身边的员工那是真叫一个好，体贴、尊重，也就是偶尔喜欢开自己的玩笑，要说真吃自己的豆腐，只怕送上去，人家也未必吃。
  江叶林自然不会逼她，有时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