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赵掌柜放下手里的托盘，回答道，“上个月是赚了不少，进帐也有个万两，可这个月说来也怪，至今只有两千两不到，以前常来的顾客近期都没来过，害得店铺生意差了许多！！”霖雨点点头，又问，“赵掌柜，那你知道纹澜绸缎庄‘靠那条街吗？我记得那个地方也是青云山庄’的铺子吧？”“哦！对！离这儿也不远，哎？庄主不是过去看了吗？”赵掌柜如实说道。
  “我知道！”霖雨撇过头，想到今早她与张若青的对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今儿一大早，天才蒙蒙亮，霖雨就被张若青亲密地从床上叫了起来，首先声明，她是和小凌康一起睡的！！
  嗯——后来呢，就被他拉到院子里，美其名曰呼吸新鲜空气，天知道她多想躺在舒服的床上呼呼大睡！！！可恶的张若青有什么话不能等她睡醒了再说嘛！？
  “秋雨，那天的话你还记得吧！！？今日，我便会去纹澜绸缎庄‘查查帐，而你，我有一个重任要交于你！”说此话时，张若青的眼神温柔地仿若一潭碧水河波，有担忧，有不安，在这双眼睛里，霖雨看到的是关怀，这让她不禁有些偷喜。
  “秋雨，我要你去锦瑜轩‘核对库存和账本！！把所有觉得有问题的地方通通回来告诉我！”张若青拥着霖雨纤细的腰枝，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但你一定要小心，锦瑜轩’是青云山庄‘在京都的据点，真正负责的并非赵掌柜，而是白林飞！”“白林飞？”霖雨略蹙柳眉，“这是个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白林飞，是我青云山庄在八年前救来的一个少年，现在也有三十多岁了，这些年，他一直为我们家守着京都这几个铺子，为青云山庄的进了不少真金白银的帐。爹当年为了答谢他，就把北方整个一块地铺都交于他打理。”张若青一边搂着霖雨在花街小径漫步，一边回忆道，“北方靠近京都的铺子可谓是非常紧要的。一则，它位居京城，天子脚下，结交的朋友有可能都是京城富贵子弟，也有不少朝廷贵族；二则，京城周围，繁华鼎盛，贸易往来频繁，百姓居家颇多，做得好生意就会蒸蒸日上，不仅可以为青云山庄赚取利益，还可以抬高它的声誉；三则，京都乃是我朝中心，由此再扩散到各地，便不难。因此，可见当时我爹对白林飞的信任与看重。”张若青停下了脚步，哀叹一声，“原本以为我们救了他还如此重用他，他势必会死心塌地，鞠躬尽瘁。一开始他确实做得很好，无可挑剔，以至于我们都放松对他警觉，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京城送来的账本总有几本会出问题，但由于都不是大问题，我也就没在意，可这次——”他轻轻地扳过霖雨，让她看着他，“要不是出了这么大事，我想我也不会亲自来一趟，毕竟青云山庄’是据在江南一带！！”“照你这么说，白林飞的命还是你们救的？”霖雨细想了片刻，不解地问，“那为什么还这么对你？难道是他忘恩负义？”“从来，人的欲望就没停止过！”霖雨看到张若青在说这话时，眼中掩藏不住的淡淡悲哀。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霖雨拍拍他的肩，勾起唇角，微微地笑了。
  想到此，霖雨又摇了摇头，对着赵掌柜随口一问，“赵掌柜，听庄主说这家店的真正管理人是白林飞。可我来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都没见过他呢？”“哦，夫人是说白公子啊！”赵掌柜站在一边，“前段日子他交待出门去了，我想再过几日便归！”“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先看着店铺吧，我再点点货！”“是！”看着赵掌柜走出仓库，霖雨自言自语道，“出门？我看是去办事了吧？既然她和张若青已经来了数日，他应该就快回来了！！嗯——让我想想，等他回来要怎么套出他的话呢？”屋外，茵茵香草飘逸着淡淡清香，风轻轻地挑起地上的枯叶，撩起了一个俊雅男子披肩的长发，他静静地站立在仓库外，如一棵青松，刚劲挺拔，眼睛深邃如泉。
  他遥遥地盯着远方，眼神涣散，他就是杨文广。他十分不解，为何温王要他保护一个女人？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啊！！她的丈夫是天下第一山庄的庄主，武功不凡，来了别庄后甚至还见到了鼎鼎有名的欧阳池！！再加上张若云，这么多人在她身边，干嘛还要他来保护啊！？比起保护一个平凡的女人，不如保护温王更重要，不是吗？
  还是说，在温王的眼中他就和那些在他身边的普通人一样，毫无特别呢？
  “杨将军！”杨文广收回目光，冷漠地转过头。
  霖雨拿着一沓账本走了过来，笑脸盈盈，“杨将军在发生呆啊？”“没什么！”杨文广冷冷地答道，“不知张夫人打算去哪儿？”霖雨没有回答杨文广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杨将军，你是否觉得保护我是个小任务，而温王派你来做，让你着实感到委屈？”杨文广把手里的银枪一握，没有说话。
  霖雨抬脚往前走，杨文广也不得不跟着。
  “其实你应该相信温王的决定，不是吗？”霖雨自信地笑着，反问他。
  “本将从没怀疑过王爷！自十七岁开始跟着他，王爷的生死我便义不容辞，除非圣上派我出兵打仗，或镇守边疆外，只要回到京都，对我来说，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便是我的责任。”不知是不是霖雨的话触动了杨文广心灵深处的某一个角落，第一次他说了很多话。
  霖雨清风一笑，“难道你一个堂堂将军只为保护一个王爷吗？”杨文广不知一语，梗在喉间，“身为将军，我命归朝廷，为民守卫江山；作为自己——”他没有再说下去，仿佛后面的话两人心知肚明，不必言明。
  霖雨清艳绝丽笑容令杨文广一愣，随即，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杨文广，“那么，为了你自己，你也要相信温王的选择。他派心腹的你来保护我，就足以证明这藏宝图有多重要，或许也是巩固江山社稷的要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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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狐狸的尾巴
  “阿赵，庄主来过了吗？”正在记帐的赵掌柜闻言回头一看，一脸春风得意，白衣儒衫，白皙俊雅的男人不就是白林飞，白公子吗？“白公子，你回来啦？”“嗯！”白林飞不苟言笑地点点头，撩衣坐下，接过下人端来的香茶，“阿赵，我刚才问你的话听到了吗？庄主来过了没？”“哦，您问庄主啊？只来过一次，其他时间都是庄主夫人来！”“庄主夫人？”白林飞一顿，反复捉摸着这个称谓，庄主夫人？不就是林秋雨了吗？呵呵，正好，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今日夫人来吗？”赵掌柜抬头看了看天色，“未时左右，夫人就差不多要来了！！”“好！”白林飞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她来做过什么？”“也没什么，就是点点货物，查查帐！”赵掌柜如实回答。
  “点货？查帐？”白林飞眉头一皱，奇怪？他不是听说林秋雨只是个病歪子，而且胆小如鼠，内向怕生，根本不具威胁力的吗？怎么可能会来做这些事呢？不合常理啊！！
  看来，他要有所行动才行，否则——想到此，白林飞一头蒙进了后院。
  “张夫人，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了？”仍是那淡淡的仿佛平静的笑容，带着那份恬静，欧阳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玉笛。
  自从自愿入住别庄以来，每日除了熬药，练武，读书，偶尔也会去找霖雨聊聊天，倒是红儿挺开心的，反正他也习惯了！！
  但今日吃过午膳后，霖雨意外地来找他，说要他陪她去趟“锦瑜轩”！难得她有事相邀，闲着也是无聊，便乖乖地跟过来了！！
  “若我所料不差，那个姓白的今天应该能回来了！若青要我多多注意这个人，一定有他的用意！你说是吧？杨将军？”欧阳池笑看了眼一旁的杨文广。闻名不如见面，面如冠玉，冷漠如冰，威严不失，一把杨家枪从不离身，哼！没想到温王竟派他来保护霖雨，可见其对她的重视啊！
  “白林飞，本将也并非没听过他的大名，他广交结友，认识的都是达官贵人，有时也听王爷提起过！”杨文广冷冷地说。
  “哦？他也不笨阿！”霖雨歪着头笑道。
  “既然张庄主要你注意他，那肯定就觉得他可疑啦！？你不会无缘无故带上我来看戏的吧？”欧阳池露齿一笑，美艳绝伦。
  “人都说欧阳庄主十年蛰居庄内不出，我看也不尽然！！人情世故，聪明才智还有挺丰富的！并不像多年不走江湖的样子啊！我看传言有误吧？”霖雨眯着眼随口擒来。
  欧阳池稍一愣，随即仍那么笑着，没有说话。
  “夫人，您来啦？这两位是？”赵掌柜走出柜台，一眼就看到了霖雨，他鞠了一躬，望向了欧阳池和杨文广。
  “阿赵，真不懂规矩，连杨文广杨将军都不认识吗？”厚重的帘子后传来了一个略带责备的低沉声音。
  霖雨闻声回头，但见一名儒衫男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原来是杨将军大驾光临！”他眉目一转，见了霖雨，“这位是？”“白公子，这就是庄主夫人啊！！”赵掌柜在一旁解释道。
  白林飞这才细细打量着霖雨，肤色剔透，眼神明亮，不沾胭脂，却红润如桃花，清丽脱俗，怎么看也看不出她有羞涩之意啊！
  “夫人！”白林飞大大地作了个揖，行了一礼！
  原来他就是白林飞啊！
  霖雨邪邪地笑着，甜美地说，“白公子？早就听相公在我耳边说过你的大名呢！！”“不敢！”白林飞皮笑肉不笑。
  “不要多说了！你既然回来，我正好有话想对你说！白公子，一起到后院细谈啊！”白林飞做了个请的姿势，又面露难色地看着欧阳池，问道，“不知这位是——？”霖雨转头介绍，“这位便是当今第二庄庄主欧阳池！！”“第二庄庄主？霓月‘？”白林飞显得很惊讶，“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欧阳庄主见谅！”“不必客气！白公子也不必防着我，我来纯属游玩，陪客的！！”欧阳池点点头对霖雨斜了一眼。
  白林飞目光一闪，请进了霖雨等人。心里却疑惑开了，这个十年不曾出过山庄的病秧子怎么也出庄了？甚至还认识了张若青和她夫人。现在他是出于劣势啊！！不行！今晚要找“血鹰”好好商讨对策。
  “锦瑜轩”后院，最后三排红色砖瓦的平房，那儿便是仓库！赵掌柜小心翼翼地开了锁，霖雨一步当先走了进去。
  看着满屋子的古玩珍宝，稀奇珠宝，诗画书册，杨文广和欧阳池都倍感讶异，从心底里冒出同一个想法：青云山庄果然名不虚传，富可敌国啊！
  光是这些珍宝，就足以和皇宫相比啦！有血色的玉如意，比珍珠大了好几倍的夜明珠，上古流传下来的神话典故，琉璃灯，甚至还有杜甫，李白的诗画……为了这些真品，霖雨第一次看到这些时，还痛哭流涕了一把，吓得赵掌柜还以为霖雨遇到鬼了呢！
  “怎么样？”白林飞有点得意地指着这些珍宝，笑道，“我不才，也只能为山庄尽点绵薄之力！！”霖雨随意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反正她已经连来了几天了，“是啊！都是些价值连城的玩意！就连青云山庄也找不到几样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的功劳委实不小哦！！”白林飞一听，还小小放松了下。
  “但是——”霖雨一句话一转，又让白林飞的心往上一提。
  “但是——，我在对帐和物品时还是有些问题要问你！比如说，”赵掌柜适时地递上了帐本，她继续道，“比如这里，原本似乎应该摆了一样货物，但是帐本上却没有记载，为何啊？”白林飞故作诧异道，“这里？”他凑过头仔细地观察了下摆货品的架子第二层靠左边的格当，其实，那儿原本放着一尊白玉观音像，但现在却摆着一个木盒！“夫人怎么知道？”“很简单！因为仓库通常灰尘比较大，这儿原来有个圆形的印子，摆上这个木盒子后就不会令人注意了！看来，这个东西是不久前才被人拿走的！可问题来了，这儿原来是什么？怎么没了？”白林飞越听越胆寒，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痕迹都被她发现了，那个白玉观音他早就送给血鹰了！！
  “还有，”霖雨微笑着走过来，指着帐本第三十一页的一排墨迹继续道，“这儿的墨迹明显比这儿的要淡许多，前后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为什么这里的墨色会那么深了！因为它是后描上去的！白公子，你说，我讲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