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绝对零度      更新:2023-09-03 10:27      字数:5126
  何处雨摇头说:“在我心目中只承认二小姐是玉壶山庄的主人,其它的俗花野草只配活在墙角当篱花。”那朵芙蓉出水入水皆浊呀!不值得一提。
  “你很推崇玉二小姐?”难道传闻有误。
  他诡笑的搭上人家的宽肩。“你何不亲自去瞧瞧何谓名花的姿容呢?”秦关雷被说服了,洛阳两朵名花皆落于玉壶山庄,瞧瞧又何妨,他不信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困得住翱翔银龙,就试他一试讨个答案。
  老马出声嘶嘶的踢着前腿似在警告,动物的本能一向比人来得灵敏,可惜它的预警显得微不足道,没引起任何注意。
  这一试,试进了水深火热,谁说人性本善,何处雨的心早被玉二小姐倒了一缸墨染黑了,再也找不回原来的纯色。
  而自己送上门的叫死有余辜,阎王殿前难喊冤枉。
  ***
  这两人是瞧对了眼,胶着的视线像是分不开地互相凝望,-双秋水瞳眸对上乱发下深沉黑眸,天雷劈下只怕也撼不动勾起的地火。
  旁人看来像是含情脉脉,芳心蠢动,千金小姐和穷酸汉子的唯美恋事,多叫人不可思议的感动呀!
  佚事不嫌多,何妨多添上一笔。
  但是明眼人就看得出两人并无爱意,四目相望不过是为评估对方的才能有几分,值不值得交心和信任,半点火花都不生。
  斜躺在琉花贵妃椅,水眸清冷的玉禅心噙着笑意,纤纤素手轻托粉腮打量着眼前精壮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耳下玉珞。
  有趣是她下的第一评语,看走眼的机会从来没有过,也不会由他首开先例。
  右管事这回倒是捡了个好货回来,她该善心大发的放他几天假,省得他老是抱怨她冷血无情不讲道义,两天要他做三天的工作。
  嗯!好香的春茶,可惜空气中多了一股男人的体臭味,坏了品茗的清心。
  “你多久没洗澡了?”
  玉禅心一开口冷音宛如空谷的回音,心上一震的秦关雷竟觉得她声音可人。“三、五天吧!”
  她轻笑的一抿唇。“是不长,不过你是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穷。”
  她又笑了。“我想和穷扯不上半点关系,若非懒得整理便是掩人耳目。”
  她说话当真又轻又柔,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是春风中又夹着细雨般的软针,很难能叫人疏忽。
  “穷人是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一身乱让二小姐笑话了。”秦关雷回答得十分谨慎,字字斟酌。
  但因为他的拘谨反而让人看出他的不凡,与生俱来的气度是掩盖不了。
  “暧!你一定没穷得很彻底,其实穷人仍是有选择的权利,他可以选择生或死。”玉禅心说得毫无暖意,像是主宰了所有人的生死。
  秦关雷的眉头凝上几寸。“你很冷漠。”
  他的心有着困惑,她看来如此明媚动人恍若明珠闪耀,为何看待世情却是如此冷淡无情,好像别人的死活与她无关,她只爱看最终的结局。
  以姿色来论她并不是他见过最美的一位,可是那股捉摸不定的冷热气质点出她的独特,清缈如雾地近在眼前,伸手一捞全是空。
  “本性难改,请见谅。”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眼底一片漠然的平静。
  “二小姐对一名下人何必客气,我只是来讨一口饭吃。”嘴上说得谦卑,可他的态度自在从容,不见低下的卑色。
  细眉一挑,玉禅心看向一旁闷笑的何处雨。“怎么,你是拐了人家还是蒙了人家。”
  “咳咳!二……二小姐,我是向他说了工作一事,不过好与不好得要你点头才算数。”他是位低言微。
  “雨哥哥好生狡猾,莫怪人家称呼你一句雨狐……狸。”她故意将雨狐两字拉长引起他的紧张。
  果然,他脸色立即发白。“你别再害我了,我不想再被追杀。”
  雨狐“曾经”是家喻户晓的一名神盗,不偷金银珠宝、古玩名画,他的兴趣在于各门各派的武林秘籍,上瘾似地偷遍七大帮八大派十七峒口,三十六门,七十二大小武林世家。
  可想而知为此他结下的仇恨有多深,但偷了不还还在其次,他千不该万不该地总放了一只乌龟在原处,龟壳上刻了孙子两字,分明嘲笑失主是无能的龟孙子。
  所以他的罪该万死是自找的,活该没人同情他。
  “原来你很怕死呀!原谅我高估你的能耐。”玉禅心的话如清风一阵,扫立了他一身寒毛。
  “挖苦我有什么意思,你对我带回来的货色满不满意?”外表差了些不难改进!内在最重要。
  货色?秦关雷眼色一沉的敛起眉。
  玉禅心随意地又睨了两眼。“不算太差,还看得过去。”
  “二小姐,做人别太挑剔,小心恶有恶报。”老天总是不长眼偏袒恶人。
  瞧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不烧杀掳掠,风流调傥,怎会因犯了小小的错误而沦为供人使唤的奴才,实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何处雨沉默的自怜着。
  “你在诅咒我吗?何管事。”剔了剔小指指甲,玉禅心笑得特别和睦可善。
  “我哪敢,小的项上脑袋再多三颗也不敢诅咒你。”实话不说憋着着实难受。
  要人装聋作哑真的很难,忠诚写来顺手却知易行难,界线更模糊得很,唯有死人才做得来。
  “是吗?”她看向半天不吭一声的右管事。
  一脸冷酷的任我醉冷冷的别开眼。“少拖我下水,伤天害理的事我做得够多了。”
  “那你反对吗?”她是明理的主子,绝不为难手底下的人。
  只是玩死他们。
  “你高兴就好。”任我醉表示无异议。
  “可是你看来不太高兴,像是我委屈你了。”唉!拿捏分寸还是难呀!
  “千万别钦点我,否则我先杀了你。”口上要狠,要他下手恐怕他会弃剑自刎。
  并非怕了无法无天的她,而是诚心诚意的服了她,天下女子虽多却无她的奇才,似狡似黠地摆弄人于无形中,不需要自己出手。
  她了解他,也因了解抓住他的弱点。他不需要朋友却需要她,因为知音难寻。
  “是哟!我好怕项上凉飕飕着了凉,到时记得煮碗姜汤来。”玉禅心谈着。
  “是的,二小姐。”任我醉恭敬的曲身一弯,实则满是嘲讽。
  主不主,从不从,看在秦关雷眼中怪异得令人想摸清一切,三人的对话透着玄机,不难听出有个人要被牺牲。
  而他不至于驽钝的猜不出此人是谁。
  “秦公子……不,我还是喊你一声关雷顺口些,你认为玉壶山庄算不算灵秀之地?”
  “算。”她未免客气得叫人起疑。
  是什么样的环境蕴育出这般性情的女子?看似温和偏似薄冰,让人每走一步都惊心。
  “我算不算是个美人呢?”不用搔首弄姿,她只是含笑的盯着他瞧毫无羞色。
  “算。”花为貌,月为神,玉肌冰肤,若说她不美的人便是自欺欺人。
  也许第一眼不觉得她有何过人之处,但是那股沉静的味儿像是抹不掉的迷香,一吸入口鼻便难以自持地化入骨血之中。
  她有着清冷如霜的美,傲如冬梅的冷悍,一嗔一笑都带着不容人亲近的疏离,欲拒还迎让人甘于掏心掏肺。
  他必须说一句他对大唐女子的印象大为改观,起因是她的特别。
  “娶妻如此算不算是一种福分?”一双清眸如蓝天般清澈无垢,很容易醉人于白云深处。
  神情一凛,秦关雷回答得可有意思了。“娶妻如二小姐是天下每一位男子的福分,殊不知二小姐春心托付于谁。”
  兴意浮上他微带笑的眼底,他大概探出一二,这玉家二小姐可真是煞费苦心,对一名莽夫拐弯抹角地探测心意,她好狡猾呀!
  这种人最适合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皇宫大内,如鱼得水的发挥狡猾无比的天性仍深受宠爱。
  “春心!”她好笑的撩起一撮细发卷绕在指上。“你敢要吗?”
  世人皆知她无心,似观音低眉不救苦难。
  秦关雷一扬脏污的手。“玷污了仙石是会万劫不复,你认为我该要吗?”
  同样的狡猾,他把问题打回她手中,不做那个下决定的人。
  玉禅心面上一敛冷射出两道光芒。“你让我很头痛,我一向不喜欢操太多心。”
  她讨厌太过聪明的男人,那太难以驾驭,像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遇到对手了。”低声的取笑淡淡地。
  “何处雨你活得太轻松了!这件事由你摆平。”她累了,需要休息。
  “暧!不会吧?你忍心将大任加重于我的双肩。”他是招谁惹谁了。
  她状似无忧的摆摆手,“大器将成不得不磨练,我也心疼呀!”
  挑了挑眼望着熊一般的肮脏男子,若有所思的玉禅心轻移莲步走到他面前,无男女之别的顾忌撩起他的发,看进一双诧异的黑眸。
  说实在话,她更诧异,那绝非一双普通人家出身的利眼,事情变得复杂了。
  她得再想想要如何做才能圆满,世家子弟不好控制,动一发则牵动全身,一个不慎全军覆没,她何来颜面见玉家的列祖列宗。
  “唉!你会不会给我惹很多麻烦呢?”
  不等秦关雷回应,玉禅心缩回玉手轻轻一叹,彷佛眉间载了许多愁地由他面前走开,空留一股幽香迷惑眼前人,不由自主的想承担她的愁。
  落花并非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人岂能无心,无心焉能活。
  难呀!难呀!真是麻烦。
  老天一样爱开人玩笑。
  何处雨伸手捂住他的眼,“别看了,二小姐肯定在烦恼是拿你葬花好还是喂池里锦鲤。”要不要由他当刽子手呢?
  秦关雷面色严谨的拿下他的手。“何不解释你所谓的工作是什么?”
  “呢,这个嘛!我一定会解释清楚,你先去梳洗一番,真是臭死人了。”他佯装受不了的捏着鼻子。
  “你不说?”
  何处雨一脸嫌弃的挥挥手。“谁要和一个脏鬼交谈,你把自己弄干净再说。”
  能拖一时是一时,没必要身先士卒做起吃力不讨好的事,又不会增福添寿。
  “如你所愿。”他的确该让自己像个人。
  反正已入宝山岂有空手而返的道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倒要瞧瞧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何神秘的不肯多吐一句。
  长安牡丹艳,艳不过洛阳玉芙蓉,但是花儿再艳终有凋零的一天,那块冷玉才有探究的必要。
  风,清冷;雨季不兴。
  第三章
  相公?
  虽然心底早已有数,但是真实的听闻仍带给人极大的震撼,叫人错愕不已地暗道声荒唐。
  她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弄来个男人为夫,而且之前还故弄玄虚地不直接言明,添枝加叶彷佛要进行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引人揣测?
  以玉壶山庄的财势不怕找不到良婿匹配,为何偏偏挑上一身浪荡飘泊的他,他还不够落魄吗?
  世人皆看表相,家财万贯即得众名媛佳丽倾心,可是真有真心的又有几人?谁不愿一入豪门荣华加身,为妻为妾在所不惜的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
  富贵如浮云,转眼即逝,百年之后不过是一坯黄土,带不走亦丢不掉,徒增累赘。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透,不修边幅的自己竟“有幸”成为人家眼中的一块肥肉,一咬上就不松口地哪管他蓬首垢面、脏污如丐。
  玉二小姐的心思的确怪得无从捕捉,自认为识人无数的他都很难归类她到底是哪一种人。
  时而轻佻,时而轻笑,一举手一投足看似无意义的小动作,实际上都带着某种程度的威胁,笑意似乎从未到达眼底,平静如-滩死水。
  当初虽然和三名好兄弟约好各自带着心仪的另一半于中秋会面,但他的态度并不积极地边走边玩,当是出外游历未挂怀在心。
  是京城流传着这么一句长安牡丹艳,艳不过洛阳玉芙蓉,因此他才兴起一睹名花姿容的想法,看是否真如传闻般艳胜牡丹叫人销魂。
  不过未见芙蓉佳人先见冰玉丽人,他相信只要见过玉禅心的人大概难再迷恋上艳惊四方的芙蓉花,因为她的冰冷笑靥足以浇熄所有人的炽热。
  越是看不透的谜越叫人拼命的想去破解,抽丝剥茧好还以原来的颜色,人生的乐趣不就在于此。
  找寻深渊底下的神秘宝藏,引人入胜的不是结果是过程。
  春风不解意,扰了碧湖又戏杨柳,吹落一树桃花不载情。
  情有限,爱无痕,翻来覆去逃不出月老的红丝线。
  “关雷哥哥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