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
点绛唇 更新:2021-02-17 20:32 字数:4760
那火越烧越大……迅速蔓延,顷刻光景,方圆附近的,明碉,暗堡,亦已遭受牵连!
飞钹齐元一看这种变化,心中暗惊,一面应敌,一面呼叱众人救火。
就在这慌成一片,乱成一堆之际,丐侠柳不疑一抖飞龙棍,疾遽连攻三招,接着一声长啸,身形暴长,高声大喝道:“宵小无知,毋需过于杀孽,玉凤挡后,于天龙随我闯!”
说罢,又一声长啸,“飞燕穿帘”,像电掣雷火般,已闪开飞钹齐元,逼进天龙身边!
这当儿!玉凤姑娘闻声颔首,也把“白练剑”舞起一层风墙,挡住火眼狻猊仇霸、飞天魔女柳依依等攻势,左手轻吐,立起风暴,娇躯也跟着后撤。
刹那之间,三人聚首,棍剑合一,丐侠柳不疑一声断喝中,裹挟起一股棍影剑霞,接着,飒飒狂风,卷起一团黑影,朝向卡哨口山路,疾驰而去!
一场火拼,到此为止,时光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时!……
三人离开蜈蚣岭,一路飞驰纵跃,不觉已近蜈蚣坡地带!
忽地里,不远之处“兔起鹘落”般,飞来三条黑影!
丐侠柳不疑赶忙呼应停身,就在三人身形方隐光影,好快!那黑影亦已飘然而过。
丐侠柳不疑不由得惊异一声!连道:“天龙!姑娘!你俩看清没有,来者正是蜈蚣派掌门百脚真人、千面狡獍与金花圣母!”
玉凤听罢,不由一愕,接着噗嗤一笑!因为她想起,刚才假戏真做,小丐侠柳青鱼目混珠,那一幕既惊人,又解颐的滑稽闹剧!
柳不疑看着玉凤宛尔之态,也不由得一阵联想,张开娃娃嘴,忍俊不住!……
原来自那夜,丐侠柳不疑别了玉凤后,那小丐侠柳青旋又返身入房,起先玉凤不知所以,却感一怔!
后来小叫化,告以因见了玉凤所戴面罩,触动灵机,想化装冒充“千面狡獍”赴蜈蚣岭一探,相机救出天龙!
当时玉凤一忖思,也认为此计可行,何况已知百脚真人与千面狡獍,要等候金花圣母,不克离身呢!于是两小计议已成,小丐侠柳青随在面罩上涂了层黑漆,又用竹子调制,捆扎了两个能伸缩的“钩”形假手……
小丐侠柳青一走,玉凤感到事体不小,随告知丐侠柳不疑,两人又商量一番,总觉小丐侠柳青单身赴敌,过于冒险,随也跟踪而去!……
此刻,三人早已过了蜈蚣坡,眼看,天光破晓,长沟峪,已是遥遥在望!
这时丐侠柳不疑,突然停身说道:“我看……长沟峪处,绝对不能住,那百脚真人一回山,得悉此事,还不跟踪而下,遍境搜索?”
说着一顿,好像又思考了一下,接道:“最好能找一僻静所在,一方面可以探听下动静,一方面也可商讨下,如何追索打探李秀鸾的下落……”
天龙和玉凤姑娘连连点头。
于天龙随即抢着道:“老前辈!一切都听您的安排指挥,请不要多顾虑!”说完偷眼看了下胜玉凤姑娘!
丐侠柳不疑不由哈哈一笑,又说道:“既如此!我倒有个所在,而且离此不远,还可替二位介绍个风尘异人……不过那个地方,是个破庙,可不够讲究,惟恐姑娘……”
于天龙没等丐侠柳不疑讲完话,又抢着接道:“老人家!请放心,我们知道凤姐姐和我一样,绝不会……”
刚讲到这里,玉凤突的小嘴一噘,先“哼!”了一声,说道:“谁?谁和你一样……谁是你的凤……”
玉凤话也讲不下去了,脸也红啦!
于天龙也觉话头有点毛病,怎么竟当着丐侠柳不疑,姐姐长、姐姐短起来,再一看玉凤轻叱薄嗔,羞答答样子,也就讪讪的,脸发起烧来……
柳不疑看着这一对天真娇憨的一对儿女,心怀大放,也就痛痛快快,大笑了一阵子。
地点既已决定,三人又飞身就道,顷刻之间,那破庙已来到眼前!
这庙离长沟峪,也仅是二里之遥,在通往蜈蚣岭的一条岔路山道上,这时丐侠柳不疑已抢先进了庙门!
人到声到,丐侠柳不疑来个哈哈大笑,接着高声说道:“老不死的酒鬼,我老人家来啦!还不爬出来,跪地相迎,可别惹了我,真要摔你的酒罐子!”
一语甫毕,由里面也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走出一人,两小瞪睛一望,几乎笑了起来。
那人六十开外年纪,一个脑袋,要占全身三分之一大,头后秃秃,门顶且长了一丛蓬松乱发,一对大环眼,一张大嘴巴,还有一个朝天的酒糟鼻子……
未语先笑,那位风尘异人,先扫了一眼两小,冲着丐侠柳不疑说道: “老要饭的!我这个破庙,可没什么打发的……可别学你那王八儿子顺手牵羊,再把我的黄闷鸡拉走了,那我真要和你拼命!”
丐侠柳不疑娃娃脸一笑,作了个鬼脸,接道:“老不死的,真是不打自招,一会没鸡吃,小心要饭的看家本事,放你把野火。”
两老装疯扮傻调笑半天,丐侠柳不疑才替二人介绍,原来这位“仁兄”,确是武林三隐之一的醉仙董一壶。
两小跟着两老,进了“禅房”,一看!除了张旧八仙桌,两张破椅子,一条烂板凳外,惟一点缀的,就是桌子上,摆了个奇大的,红漆酒葫芦!
大家落座之后,小丐侠柳青说道:“老不死的,你先别问?我们是干什么的?为啥事来的?先把酒饭弄上来,打发打发咱们这五脏庙,再说!”
董一壶哈哈一笑,顺手扳起红漆葫芦,喝了一口,接道:“要饭的!你可别在‘孔夫子门前卖字画!’你那一肚子,牛黄狗宝,还能瞒住我老人家?还不是怕人家百脚真人掏你的窗,还有……那……姓李的妞儿之事!”
董一壶说罢颇为得意,脑袋晃了几晃!
众人一听,还是真纳闷,奇怪?怎么他都知道!
还没等别人开问,董一壶又接道:“我老人家,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别说这事,就是姑娘的终身大事,我也能推算的差不多!”
董一壶说着看了下玉凤,道:“姑娘,是不是要我合合八字,看看有没有什么冲克……”
玉凤听罢,脸红到脖子里,气得真咬牙,可是……真没办法对付,这种游戏风尘的“怪物”们!
于天龙忙接着道:“老前辈,别讲笑话,真的!您?您怎么会知道……”
话还没讲完,丐侠柳不疑截口道:“你再卖关子,可别说……我掇你那秃头顶上乱草毛!”
董一壶大嘴巴一裂,接道:“要饭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待我变给你看!”
说罢用手一拍,叫道:“兔崽子,再不滚出来,可要了老人家的命啦!”
一语甫毕,由禅房之套间内走出一人!我的天!原来就是他——小丐侠柳青。
大家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当然董一壶那一套鬼把戏,也露了底啦!
小丐侠柳青龇牙裂嘴,笑态可掬,手中端着一个大盘子,除了有酒、有饭,确确实实,还有一只引人欲涎的黄闷鸡!
丐侠柳不疑哪还等得及!……赶紧抓过碗,端起酒,抢着鸡,大吃大嚼,天龙等也只好跟着吃了起来。
边吃边喝,于天龙特别对小丐侠柳青显得亲热,本来吗?人家出生入死,冒险犯难,还不是为了他!
这时柳青朝着丐侠柳不疑,裂嘴说道:“报告爸爸!在你们跟那些贼孙子打的热闹时,我一想,戏也演的差不多啦!随脚底下擦油,给他来个不辞而别——开溜!后来又想打架咱不够地道,鬼心眼,保险准成,所以用了个‘调虎离山’,把那个‘孔明’楼的小子们打发走,顺便就放了把野火!……”
丐侠柳不疑喝的摇头摆脑,满脸通红,“里里拉拉”的说道:“好小子……强将手下无弱兵!这都是老子平日的教导有方,没别的,特准你钻狗洞一次,以酬今日之功!可是……不能少了老子的一份?”
这一对“活宝”一应答,可把天龙逗笑了,而玉凤竟捺着小肚子,直不起腰来!
心里却这样的想着:“这是什么话啊!……自吹自擂还不算,又叫儿子钻洞偷人!还……少不了他的一份!”
这顿酒饭吃的真痛快,大家就在这喜闹笑声中,告了结束!时光荏苒,竟已是过午时分。饭后,于天龙拉站小丐侠柳青,由玉凤相陪,到了庙后山坡,席地而坐,谈了起来!
年轻人在一起,处处显着朝气!
这时阳光普照,大地和煦,三小相依相偎!远远却传来,他(她)们的啷啷喳喳交谈声、笑声,还有姑娘的轻啐薄嗔声!
夜!……又降临了!
破庙里。一灯如耳,正是丐侠柳不疑决定大计的时候!
丐侠柳不疑向着天龙等说道:“关于李秀鸾姑娘之事,我现在有两个办法。
第一:等候北海人魔追踪俏面阎罗后的结果,再定方针。
第二:再到蜈蚣岭探索—番,看看是否上了人家,‘遗狼驱虎’之计。
娃娃们以为如何?”
凭经验,讲阅历,天龙和玉凤,可不敢表示意见,只好说道:“老人家,一切都由您作主好啦!”
这时醉仙董一壶,却接道:“老叫化,计也,不失为上策,唯需相辅而行,同时并进,岂不知‘挂一漏万,错之毫厘,失之千里乎!’明公三思,斯言不谬也!”
丐侠柳不疑先是一笑,接道:“酒罐子,一下变成醋瓮,怎么酸乎酸乎的……所说倒是中肯之策,可是人手上?颇有困难!那只好……”
他说着,用眼扫了下众人,又接道:“只好如此办理,天龙与玉凤姑娘,亦已露相,不便行事,赴蜈蚣岭打探,由醉鬼和小兔崽子柳青负责;找寻北海人魔,由我这叫化子担任。”
大前提已定,接着又谈了些纫芦问题,也就各自休息。
第二天,两处行动,已经开始就道,丐侠柳不疑义嘱咐天龙等小心等候,于是这些风尘侠隐,又作他们认为应该作,就得作的勾当去了。
丐侠柳不疑等一走,整个的庙里,只剩下天龙和玉凤两人,这时姑娘反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就是于天龙,又何尝不是有点异样味道。
青年男女,孤庙藏身,免不了会触景生情,发生绮思。
尤其是玉凤,自随天龙,“出山口”解危,以及蜈蚣岭失陷,早已把感情防线冲破,立志伴佛念头打断。
这时面对心上人,甜在心里,羞在脸上,一种异样的感觉,使她头低了,眼闭了,心儿也抖了!
男女关系,说也奇怪,愈是感情成熟,愈是显得陌生,愈是爱情升华,也愈是相对无言!这种微妙感情,真是错综复杂,若非亲身相试,是无法体会出个中精奥的。
此时于天龙看着欲语还羞,螓首深垂的凤姐姐,呆了半天,才呐呐说道:“姐姐!……连日为我辛劳憔悴,使小弟终生为感,只要……洗清血债,报过母仇,海角天涯,我要永远追随姐姐!……”
玉凤猛地抬起头来,小脸微红,媚眼轻扬,薄啐了一声道:“哼!你永远追随我?那秀鸾妹妹呢?……还有姜畹春姑娘呢?……”
于天龙连日来,几经险患,积闷已深,这一下,单独面对意中人,心怀早已大放,所以不讲话则已,一讲也就把真感情发出……
真感情?往往是冲动的,缺乏理智的,不加考虑的!
所以玉凤一提到李秀鸾,尤其……尤其是姜畹春,天龙默口无言,人也呆了,傻了!
胜玉凤姑娘,话一出口,也感到有点不妥,再一看,天龙那种痴呆可怜样子,老大不忍,颇为后悔!
本来吗?像这种问题,又如何叫他答对呢,就是自己?又……
两人都是黯然许久。
突然于天龙拉起玉凤柔荑般两手,双目蕴泪,声音嘶哑,叫了声:“凤姐姐……你……”话也说不下去了,泪珠儿,跟着掉了下来!
玉凤柔肠百转,也陪着珠泪暗弹。
两人都陷于由爱情拨弄,所获得之苦果……
可是那苦果,仍含有甜的滋味,二人的双手,竟传来着一股,暖暖的,温馨的,无可比拟的甜美热流!
好半天!玉凤才挣脱天龙紧握的双手,娇脸讪讪的,瞪了一跟:“你?你看来!把人家手……都抓肿啦。”
说完,小脸又是一红,竟噗嗤声笑了起来。
两人,经过这次“泪眼相对,无言低诉”,感情似乎更进一步……
这时玉凤忧愁尽扫,容光焕发,正忙打点吃饭进餐之事!
“良辰苦短”,不觉乌日西坠,夜色深垂矣。
这个破庙,虽极颓废,可是破房子倒有几间,天龙等略一商量,玉凤住在禅堂里间,于天龙睡在禅堂。
山地多风,何况又是这个冬季季节里!……
入夜之后,风声呼呼,击打着那破瓦废圯,“哗,哗!”作响,远远里,狼嘶兽嗥,把这个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