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节
作者:天马行空      更新:2023-08-28 11:37      字数:4952
  “我们换身衣裳。”李筠婷说道。
  孙嬷嬷听闻李筠婷同弘盼要出去,表情微变,弘盼开口说道:“孙嬷嬷去备下马车吧非常玩美。”孙嬷嬷转念一想,原本是思过,侧福晋却同大阿哥外出,岂不是又给福晋那里递过去了把柄,脸色有些奇怪,因着两人是主子,这件事对福晋又是有利,孙嬷嬷便让人备下了马车,同时让人把消息送往了福晋那里。
  伍嬷嬷给弘盼换衣裳,一边念念叨叨:“王爷让您在庄子里思过呢。”
  “额娘既然无过,自然无过可思。我这个做儿子的也无从同额娘一块儿思过的道理。”弘盼声音脆生生的,“天气又好不容易舒爽,我和额娘也就在京城里走走。”
  “伍嬷嬷您就放下心吧。”李筠婷浅笑着说道,“自从生了二阿哥,你也看到了福晋总是看我不惯,我就算是精心呆在院子里也会被她寻出错处,不如出去走走,也难得是个机会,同时也让弘盼开开眼界。”弘盼的眼眸弯起,额娘昨日还应了他寻个骑马的师傅,等到天气凉快了,许他外出骑马。
  “您真是太宠着他了。”伍嬷嬷说道,“若不是瑞哥儿原本就乖巧,还不被你宠到了天上。”
  李筠婷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身上穿着浅绿色百蝶穿花冰丝裳,缕金缠花马面裙,单髻上一只单螺并无点缀,因着苏木手里捧着的帷帽,下了马车之后,李筠婷带着帷帽,洁白的长纱遮住了她的面貌。
  青石街道被昨夜的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李筠婷同车夫约定了时辰来这里再接她,之后马蹄声响起,车辙驶过青石板发出匝匝的声响。
  烟灰色的尖顶教堂静静伫立,与周围的建筑并不相容,却又另一番的滋味。教堂修筑的位置在西城门不远处,没有东城门的喧哗与热闹,汉家百姓身着凉爽,在大街上走过。
  进入到教堂,空荡荡的红木长桌长椅,最前方是耶稣受难十字架,有一穿着黑袍的男子在扫地。同他交流之后才知道,今日里这群传道士面圣去了。弘盼的眼里划过明显的失望,男子说道:“若是夫人和小公子对宗教或者西洋的术学感兴趣,教堂内还有一个小书局,两位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带几位过去看看。”
  从教堂的侧门而出,便是局里,那男子复又出去。屋子里开着窗户,坐着一金发碧眼的胖子,用着生硬的中文,让他们自己挑书。脸上挂着笑容,碧绿色的眼眸犹如上好的猫眼石。
  弘盼对这个洋人颇感兴趣,自个儿跑到他面前,两人一边比划一边说话,对方还给弘盼推荐了几本书。
  李筠婷见着他们说得开心,也不打搅,伸手取下了帷帽,东篱接了过来。除了东篱,苏木和柳梢都是识字的,李筠婷说道:“若是看中了,都放在一处。”自己在旁边翻看各种书籍。西洋人的书颇为有趣,李筠婷选了不少,甚至有些书还是洋文写成的也都选了下来。
  见着洋人同弘盼说得认真,到后来自个儿做到了屋子的角落,翻看书籍。
  柳梢和苏木选了两本画册,西洋的画风同大清的画风截然不同,和历史上中华的任何一个朝代的画风都不一样,色彩亮丽,把人画得惟妙惟肖,下面还有注释,两人便个选了一本。“你母亲的品位棒极了!”安德烈用中文英文夹杂同弘盼说道,一边用手势比划。“这些书能够很好地帮助她了解我们国家的各个方面,哦,是的,如同我说的那样,毫不夸张。”
  弘盼脸上带着笑,用英文表示感谢,这也是这位外国人刚刚教给他的。
  安德烈显然很喜欢聪慧的弘盼,结账的时候硬是送了他们一套羽毛笔和墨水。同时还叮嘱若是弘盼有空可以常来,他在学习语言上很有天赋,可以教导他英文。
  “我可以吗,额娘?”
  “当然。”李筠婷说道。
  第127章 刁难(七)
  “除了金发碧眼的。”弘盼说道,“还有红头发;棕色头发;眼睛的颜色也是多种。可惜今天不凑巧;都去面圣;只有安德烈因为中文说得不好,所以没有同去。”
  “你既然和他约定了;下次再来便是。”
  李筠婷说道。
  弘盼的眼眸弯起,“我想;学习英文并不太难,说不定过年前,我就可以学会了。今后进入理藩院也是好的。”弘盼原本就喜欢和人打交道,胤禛对西洋不感兴趣;弘盼偏生想对着来。
  “想进入理藩院?”李筠婷重复道。
  “恩。”弘盼说道,“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若是想进理藩院,除了学习语言,还有诸多的律法,他国的风土人情。”
  “我就是对他们生活十分好奇。”弘盼的眼眸弯起,“只是听安德烈说,便觉得和大清又极其多的截然相反之处。例如听说有城市的男女都不愿洗澡,家境充裕的,往身上撒浓浓的香水遮盖气味。”
  “岂不是又香又臭,熏得很。”李筠婷说道。
  “故而那边的香料品种繁多,还盛产宝石一类。大清的茶叶、瓷器和丝绸很受异国的欢迎。”弘盼说道:“我决定是互利互助的好事,加强贸易往来更能让两国百姓受益。当然频繁往来也会有隐患,须得谨慎。”
  李筠婷浅笑着说道:“那你可以理个章程出来,等到你有能力了再说。”
  “皇珐玛或许见到了我写的会考虑开海。”弘盼的眼睛一亮,“额娘,您真好。”
  李筠婷笑了笑,拉着弘盼的手,任他的小手摇起自己的胳膊。或许不太体面,只是路过的人带着会心的微笑,谁在乎是否合体统。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在青石板的路上行走,偶尔路上有骑马者在路上经过,更有宝马香车拉着贵人驶动。在教堂里的书局耽搁了大半晌的功夫,也到了用膳的时辰,信步走到一栋看上去还算是热闹的酒楼,进入了二楼雅间。
  进入雅间之后,李筠婷也就去了帷帽,挂在一边悬了起来。点了五道菜式,正好五个人分了。用绢子擦净了嘴,微微敞开的窗扉见着此时的日光泄了一地,信步走到了窗边,阳光洒在身上略有些炎热。昨夜里的水汽,被今天上午的太阳一烤,此时已经去了舒适的凉气,带着微微的燥热。
  “额娘,我们下午做甚么。”
  “这里有些吵。”李筠婷圆润的指甲轻轻扣在桌面上,“我瞧着隔壁有一家戏院,不妨去听一听戏剧,又从南方过来的戏子,越曲唱的婉转动人。”
  弘盼听曲儿的机会不多,现在在外又没有人拘束着,自然点头。平日里更喜欢看书,窝在李筠婷f房中看了几本志怪话本,颇为有趣。难得出来一趟,吃茶听曲是极好的。
  说是二楼雅座也不过是用屏风隔开了,设置的小方桌,上面放着瓜子清茶供人享用,二楼设计的很巧妙,有三间雅座都是如同李筠婷这般可以对下方一览无余,下面的宾客却看不到坐好了的女眷。能看到二楼雅座的,只能是登上台的角儿。
  越曲台上的皆是女子,女子唱腔柔美,戏班子显然想要在京城站稳脚跟,女子唱腔高明,举手投足皆是清越,身上的行头也是簇新的,装扮精致。唱到精妙之处,众人鼓掌叫好,更有人招手唤来小二,给台上的戏子点名道姓地打赏。
  “唱的不错,这里雅座设置得也好。下次同额娘再来听曲儿。”说完这句话,眼眸弯起,“我也喜欢在庄子里,原来,被责罚被冷落也不是什么坏事。”
  “哥哥,既然是女驸马,女子的耳珠都有耳洞,为何没有被人发现飞天潜龙。”脆生生的女声响起,只是用屏风隔起来的雅座,听到了旁边的声音。
  “若是男子小时候生得清秀,会有扮观音,便会做耳洞。”沉稳的男声响起,解释说道。
  “我不喜欢。”女子说道,“爹爹和娘亲说过,做女子就应当是规规矩矩的,当以女戒中的人物做典范。”女子的声音说道,“抛头露面去考状元,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古有木兰代父从军,而后又有穆桂英挂帅,唱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男子说道,“我素来佩服这样的女子,洒脱有才华又有自己的坚守信念。既然是状元之才,戏曲众人也定然是惊才艳艳之人。是妹妹读书读多了。”
  “哥。”女子说道,“我回去告诉娘,你偷偷带着我听曲儿,还说我读书读迂了。”
  “我何尝说了这样的话?”
  “哼。你就是这个意思。”女子说道,“原本女戒就应当是细细研读。”
  “好妹妹,我带你听曲儿只是……罢了,你若是不喜欢,今后也就不带着你了。”
  “谁……说我不喜欢。”女子说道。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是离开。
  “咱们也走吧。”从屏风后而出,正好见着了那对兄妹。男子挺拔魁梧,星眸剑目眼神凌厉带着杀生决断,儒雅的儒装柔和了他周身的气质。女子的年纪约莫十岁,面如芙蓉初绽,明眸皓齿,身穿着杏黄色缠花纹缎裳,湖蓝撒花云缎裙,双丫髻显得人娇俏可爱,杏黄色的发带垂在肩头,随着轻盈的步子不住轻轻摆动。女子的面色苍白,少了此时年纪的活泼,似是有不足之症。
  李筠婷心中一动,面前的这对兄妹同胤禛同自己纠缠颇深,李筠婷并没有仔细探索,而是顺手接过了苏木递过来的帷帽,遮住了容貌。女子的目光落在了弘盼的身上,微微皱眉。
  李筠婷开口让她们先行,然后牵着弘盼的手缓缓下楼。
  “女戒我也看过。”弘盼说道,“若是尽信,若是当年太皇太后也学那可笑的女戒和女则,又怎有今天?”
  “例如这些话,入了我的耳是无碍,可不要入了旁人的耳。”李筠婷吩咐道:“就算是今后师傅也不许。”
  “儿子知晓。”弘盼回答道。
  等到了教堂的时候,车夫已经候了多时,此时乌日已西斜。车夫送走了李筠婷之后,便入了雍亲王府,同福晋身边的钱嬷嬷打了照面,说起来了今日的事情。
  钱嬷嬷同福晋说起了今日的事由,福晋轻笑道:“说起来是罚她思过,可她倒好,自个儿带着大阿哥抛头露面,在外面闲荡。”
  “可要禀告给王爷?”钱嬷嬷说道。
  “不必。”福晋说道,“也是难得天气凉爽,她出来走动罢了,若是气候热起来了,恐怕也不会轻易出门。”想了半晌,又开口说道:“等会嘱咐那车夫,等到回去的时候让孙嬷嬷不要拘着他们,甚至时常说着外面的好处,勾着她出门。”
  钱嬷嬷的眼睛微微睁大。
  乌拉那拉氏的笑容恬淡,双手在桌面上搭成塔尖状,微微眯起眼,说道:“只是一次,算不得什么。勾得她的心思都不在静养上了,每日里出去,总是会被爷亲眼看到的。毕竟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钱嬷嬷一怔,显然就算是王爷没有注意,乌拉那拉氏也有法子让雍亲王注意到这件事情,低声说道:“福晋高见无限的虚幻最新章节。”
  乌拉那拉氏染着丹寇的指腹滑过儿子弘晖的小脸,神态柔和,“无非是母为子则强罢了,若是我在同以前一般,怎能护得住我的晖哥儿。”
  一瞬间钱嬷嬷觉得眼前的乌拉那拉氏有些陌生,以前的那个善良贤淑的乌拉那拉氏渐行渐远,再看看悠车之中正抬着手要把指头往嘴中送的弘晖。钱嬷嬷叹了一口气,这样才是最好的,这样的福晋才最适合生存在王府之中。
  钱嬷嬷伸手拉着弘晖的手,不让他去吸吮,弘晖瘪瘪嘴,正要嚎啕大哭,乌拉那拉氏弯腰抱起了弘晖,小声说道:“我的晖哥儿。”落入了熟悉的怀抱,弘晖睁着大大的眼睛,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乌拉那拉氏的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李筠婷同弘盼两人尚且不知道福晋的盘算,也果然如同乌拉那拉氏预料的,这一场大雨昙花一现,整个京中又是无比炎热。弘盼也嫌外出热得紧,加上新得的西洋书本,除了完成额娘给他布置的功课,便自个儿定下章程写写画画,或者是看书。
  孙嬷嬷性子沉稳,虽然得了福晋的吩咐,要诱着两人常出去,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好不容易过了十来天,又是一场雷阵雨,别庄之中就有人说着京中的热闹之处,弘盼想着和上次安德烈的约定,便又拉着李筠婷计划外出去教堂。事实上,就算是没有孙嬷嬷鼓动人说这件事情,弘盼也是打定主意再次去找安德烈。
  李筠婷再陪了弘盼一次,除了去教堂,还去了东大街的戏院里看戏,东大街上不少旗人托着笼中鸟儿在街上闲逛,笼中鸟儿羽毛绚丽,被养得精神抖擞。八旗子弟托着鸟笼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