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节
作者:
天马行空 更新:2023-08-28 11:37 字数:4954
“好了。”头上簪一朵绛朱色宫花,点缀细碎的小粒珍珠,李筠婷说道:“让孙嬷嬷进来吧,且听她说什么。”
孙嬷嬷进来了之后,说道:“刚刚府中来人,送来了府中大阿哥的物件,说是一会儿大阿哥也要过来陪着侧福晋。”
说话的时候打量了李筠婷一眼,容貌有些憔悴,心中升腾起可怜而后又是高兴,为了福晋。
李筠婷神色不变,而苏木和东篱相视一眼,眼中有些惊异,李筠婷说道:“过来的人是否说了,大阿哥怎会过来?”
“奴婢打听了一二,说是大阿哥求着王爷,与额娘共同在庄子中思过。”孙嬷嬷说得简略,“王爷允了,一清早便从王府出来,还有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到了。”
李筠婷点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去门口迎着。”
孙嬷嬷退下了之后,苏木有些着急:“弘盼阿哥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您不是交代让他安心待在明月院吗?”
“来了便来了吧。”李筠婷站起来,说道:“东篱,你让厨房里多做点饭食,出门的早又是在明月院里用的,恐怕没吃饱。”
东篱离开了之后,苏木说道:“侧福晋,您不着急吗?”她自个儿急得要上火了。
“他能在庄子上也好,在府中总是拘着他战气凌霄最新章节。”李筠婷浅笑着说道:“原本我想着也可以走动一番,现在身边跟着他,也好出门了。”
苏木一时语噎,“爷可不是轻易能改变主意的,奴婢担心瑞哥儿惹了王爷生气。”
“定然是惹了他的,恐怕瑞哥儿还挨了罚。”李筠婷说道,“没做也就罢了,做了也无甚。他这样的孩童,聪慧又听话,反而对嫡福晋是个威胁,这样也好。”
苏木说道:“都是您有道理。”
李筠婷拍了怕她的手背,柔声说道:“不是凡是我说得便有道理,瑞哥儿的性子你也知道,你是一时着急了越想便越到牛角尖了。伍嬷嬷和柳梢在府中也没有拦住,他来了也就是了。就往好处想想。”
说话的功夫东篱也回来了,东篱性子沉默,说道:“已经吩咐了,弘盼阿哥的屋子也打发人收拾了。”东篱遇事想的不如苏木复杂,只是略一忧愁弘盼怎么过来了,就不再多想,反而想着在庄子里也伺候好两位主子。
“走吧。”李筠婷到了门口,正见着远方马车行驶过来,眼尖地发现掀开帘子正往外瞧的正是弘盼。
马车刚刚停稳,也不用旁人搀扶,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额娘。”
弘盼见着李筠婷,原本李筠婷弯下腰准备抱他,弘盼摇了摇头往后退一步,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拉着李筠婷略显得有些凉的手。
接着下马车的便是钱嬷嬷了,钱嬷嬷的神色带着些怜悯,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大阿哥也跟着侧福晋一块儿在别院里。都是爷的好意。”
弘盼漫不经心听着钱嬷嬷说话,眼睛则是盯着额娘,为什么额娘的脸色苍白憔悴,难道被福晋赶出来她很伤心?弘盼忽然有些心虚,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那他触怒了阿玛,额娘会不会很难过?还是额娘脸色不好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昨晚上弘盼还胸有成竹额娘不会生自己的气,现在见到李筠婷的脸色又有些不确定。
钱嬷嬷看着面前的李筠婷面色苍白,想着府中的福晋心中得意,笑着说道:“虽说大阿哥倔强了些,昨夜惹得王爷生气,只是全然是一片孝心,刚刚在马车上还问着,担心侧福晋您生气,可别怪奴婢多嘴,实在是看您脸色不大好。”
弘盼抓住李筠婷的手猛然一紧,李筠婷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柔声说道:“他既然是一片孝心,我又怎会生气,至于脸色不好,是昨个没有休息好,被惊雷扰着了。”
钱嬷嬷一点儿也不信她的说辞,就算是李筠婷神色平和,目光澄澈,开口说道:“奴婢这里还有一封王爷托奴婢带过来的信件。”
递给了李筠婷信件,再寒暄两句,钱嬷嬷不肯多留,马蹄声响起,向着京城方向驶去。
李筠婷也不看刚刚从钱嬷嬷手中接过来的那封信,顺手塞到了东篱手中,半蹲□子,揽住了弘盼,“不在外面傻站着了,进去我同你说。”旁的人没有注意到,李筠婷发现了弘盼的走路与平常有些不同,似是膝盖受了损。
李筠婷走进庄子前,向东墙角望了一收回了视线,勾腰藏在角落里的小姑娘见着李筠婷等人进了屋子,慢吞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开。
弘盼埋在自己的怀中,夏日里衣衫轻薄,李筠婷感受到了身上一处带着热乎乎的湿意,知道是弘盼哭了,李筠婷的步子微顿,等进入了自个儿的院子开口说道:“你们先下去,我先同弘盼说会话再吃饭。”
伍嬷嬷咬着牙开口说道:“侧福晋不要怪罪弘盼,是奴婢的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木扯了扯衣袖,示意她不要开口。
“好了,我不是训他。”李筠婷说道,同他说几句罢了。“你们先下去吧。”
第126章 刁难(六)
林宣汐寻了椅子坐下;把弘盼放在他的膝头。从袖笼之中抽出手绢,递给了弘盼;“额娘怎么会怪你,别哭了。你让伍嬷嬷都担心了。”
弘盼用手绢擦了眼泪,才抬起头孙悟空大闹异界。眼眶和鼻头还是红彤彤的,睫毛上挂着没有滴落的晶莹的泪珠;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泪珠滚落到了脸颊之上,李筠婷的拇指滑过他的脸颊给他抹去了泪珠。
李筠婷从弘盼的手中拿过帕子,给他擦脸,“哭得这么委屈,怎么了?现在不是有额娘陪着你吗?”搂着弘盼;因为抽泣;这会儿弘盼打嗝,李筠婷拍他的背部。“刚刚还一直站着,昨儿是不是跪久了?”轻柔的吻落在弘盼的额头上,伸手揉着弘盼的膝盖,“膝盖伤着了?”
“我不知道。”弘盼略过了第一个问题,抓着李筠婷的衣裳,闷闷地说道,昨个膝盖虽然上了药,此时李筠婷的碰触还是有些涨疼,接着开始回答后面的问题,“您脸色不好看,不想让您受累。昨日里你走了之后,我就打定注意惹福晋和阿玛生气,让我过来陪着你。阿玛不想我过来,我就跪在书房门口。后来福晋也来了,在书房内和阿玛说了几句,最后我便被许了可以过来。”
“这次也就罢了,何苦来哉,若是跪废了腿,可有你哭得。”李筠婷点了点弘盼的额头。
弘盼摇摇头说道:“他不会的,就算是再恼怒,也不能让我跪废了腿,说不过去。他又是爱面子守规矩的。”
李筠婷扑哧一笑,“可巧福晋也不想你在府中,全了你的念想。”
弘盼想了想,虽然依旧难过也有些得意,“可不是。”接着仰着头问道:“那您呢?”手中抓着李筠婷的衣襟,心中紧张。“我跟着您在庄子里,可否全了您的念想。”
“你在府中是好的,福晋不会亏待你。”李筠婷顿了顿接着说道,“过来了也好,额娘怎会怪你。”
“额娘的脸色很苍白,”弘盼小声说道,“您也很在意阿玛…福晋把你赶出来,您很难过?我应当在府中帮着您回去。”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是唤作是瓜尔佳格格或者其他几个格格,都会这样的。她们受不了阿玛的震怒。我惹了阿玛生气,也会牵连到您,让阿玛不喜您。”
李筠婷失笑着摸了摸弘盼的额头,新生的青色发茬有些扎手,“除了脸色不大好看,你觉得我很难过?”
弘盼看着李筠婷,诚实地摇摇头。
李筠婷说道:“额娘不喜欢紫禁城,也不喜欢雍亲王府,在塞外的时候,便很好,现在庄子里清静,又不会被福晋等人为难。这件事你看得明白,不论是府中的几个格格,又或者是福晋,都不愿意被你阿玛冷落。后院之中的奴才都是踩低捧高的,若是你失了雍亲王的宠爱,在后院行走就艰难。额娘觉得没人过来反而清静,这辈子,吃喝过得去也就罢了,其余的并不求。若……当年的选秀也不会参加。”若不是原身的李雅茜有那般的要求,她也不会做了雍亲王的侧福晋。
弘盼看着李筠婷的眼,眼眸如同秋水般澄澈,说到这里很好的时候,唇角微微扬起,眼眸也带了浅淡的笑意。到后面说道若字,轻轻叹息,仿佛做了雍亲王的侧福晋并不大愿意一般。
弘盼觉得欣喜又有些难过,欣喜的是额娘对阿玛并没什么眷顾,难过的也是如此,他是两人的儿子。
弘盼的难过和委屈李筠婷看在眼里,“你可要比你阿玛贴心多了。”
弘盼眼睛一亮,刚刚那一丁点儿的难过也抛诸脑后,“我对额娘好,额娘也对我好。那我们就在庄子上,阿玛也恼了我,可以多留一会儿,我也不喜欢雍亲王府,喜欢这里。”
府邸里的福晋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早晨吃过了没有?”李筠婷说道。
“跟福晋一块儿吃得,也没有吃饱。”弘盼说道。
“跟着我用一点古武天道。”李筠婷说道,“总归是庄子上,也没人盯着,日子过着自己舒心就是。”
弘盼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重重地点头。
伍嬷嬷此时见着弘盼虽然红着眼但是脸上带着笑,单手拍着胸口念了一句佛号。
东篱笑着说道:“伍嬷嬷,弘盼阿哥跟着侧福晋也是好事,侧福晋不会同他置气。”
“还愣着作甚,准备吃饭了。”
吃过了饭,弘盼打了个哈欠。“先到我房里吧,你的屋子还没收拾出来。”
若是在王府,多睡会觉也要被人说,弘盼已经体会到了庄子里的第一桩好处。
弘盼睡下之后,李筠婷到了书房,正准备翻看丹书的时候,东篱说道:“奴婢这里还保管着王爷的信件。”
“拿来吧。”
李筠婷接过信件,打开之后,书信小楷带着些许凌乱,满满都是不客气的愤怒之意,其中更是说到既然外面清静,待到年前。李筠婷看过之后让东篱点火烧掉,便没有丝毫痕迹了。
孙嬷嬷很识相连着几日都没有过来打搅,因为担心受到李筠婷的迁怒。钱嬷嬷临走前说的那些话很明显是在挑拨,孙嬷嬷生怕自己受到了迁怒。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时常听到弘盼小阿哥的欢笑声,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心中窦疑,却也躲着,很少出现在李筠婷的面前。
弘盼过了几天庄子上的生活,也喜欢上了这里,虽然屋里的东西不如在府中精致,入口的食材不如府中美味。但在府中见到了嫡福晋要请安,见到了阿玛要听话,这里全然是李筠婷同自己做主子,睡到日头升起也不打紧。李筠婷晚间的时候在芥子空间用灵气温养丹田,面色不弱第一日那般憔悴,看上去好了些,因为时常和李筠婷呆在一处,并不会察觉,若是许久不见李筠婷的人,见到了便会发觉还是要比之前憔悴和衰老,似乎是原本停驻的时光复又开始走动,在她的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每年的七八月,白日里火伞高张,炎热日升,今年尤甚,听说宫里头也热得不行了,用了不少冰。这庄子里的冰库存得冰并不多,虽然是炎炎夏日,角落里摆放的冰盆消缺了些暑气。
老天见怜,终于在多日酷热后的一个傍晚,降下了一场豪雨。
夏日里的晨光从窗漏了进来,轻柔舒适,撒下一室明亮。窗前大大的书案上,最外侧是景德镇白底红桃花大瓶,瓶肚一只飞鸟展翅,内侧是垒在一块儿的籍后则是一架尺高的黄梨木座嵌玉砚屏,支架上悬着数支毫笔。书案的正中是一座三彩的砚山,峰峦叠张间隐隐有生云之气,形态极其逼真。这些物件都是从库房里搬出来的,洗刷之后发现虽然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装饰屋子却是合适。
这库房里,好看的物件不值钱,只有个屏风算是古物。
李筠婷斜坐在书桌边,弘盼写满了宣纸之后,舒了一口气,“额娘,好不容易凉快了些,等会我们出去好不好。”弘盼带了些跃跃欲试。
李筠婷沉吟半晌说道:“你想去哪里?”
“听说新近有洋人在京城里开了教堂,我们去看看。”弘盼说道,“听说还有洋人的房,也要学习洋人的玩意呢。”
康熙对西洋的术学颇为推崇,皇家的课程里有西洋的术学,还教习西洋文字。若是康熙对西洋之学带着兴致勃勃,那么雍亲王则不以为然。府中虽也有从西洋运过来的自鸣钟,还有西洋宝石头面,四阿哥胤禛本身对西洋并无太大的好感,事实上,以户部为首的带头要求海禁,就有胤禛的意思在里头。
“我们换身衣裳。”李筠婷说道。
孙嬷嬷听闻李筠婷同弘盼要出去,表情微变,弘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