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开盖有奖      更新:2023-08-28 11:34      字数:4923
  除此之外就是被她劝着留下的王荀,书院建成才没几年,转眼她就要调任了,没有看到多少成果,确实有几分遗憾。
  见安汀提着礼物来见她,王荀笑呵呵地摇着扇子,笑道:“听闻云泽小友离任,想必行李太多不好搬运,不若把家中字画留给我,也免得路途上被磋磨了。”她手中这把折扇本来是安汀自用的,被王荀看到之后,和安汀玩了两局棋赢走了,如今又瞄上了其他的。
  抵不过王荀的口舌之功,安汀书房里的朝露兰芷图,没暖热又离了手。
  那是安汀在空间的一处山谷里看到的一丛荷瓣春兰。正绽放,青碧的叶茎中抽出了两根花梗,各开了三朵花,花瓣圆润柔和,颜色洁白中泛出青绿,在飞花溅玉般的潺潺流水映衬下,更显出几分出尘之意。
  此景被画到画作上,整幅画不似寒梅图一般流露出寂寥之意,寥寥几笔,却勾勒出苍山春意,春兰摇曳的灵动气息,也是难得的一副精品。
  饶是如此,王荀还颇有几分遗憾,没能早点儿收到消息,晚了一步就少了不少收藏。安汀哭笑不得,没见她对离任有几分看法,反倒为了几幅画遗憾……
  不过,这个时空车马通行不便,一旦远走他乡,数年不见也是常事,想来王荀早已习惯了这些,而接任的知府是宁矩而非他人,都是相熟的人,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况且,教化一事,无论是谁当主官都是重视的。
  南家等人消息灵通,也来请安汀赴宴,安汀拒绝了,只说了句“先前的话依然作数”,徐琳亦有几分不舍,就算安汀没有给她什么优待,毕竟任职的是曾经的旧友,心里底气十足,现在换成了黑脸宁矩,日后怕是要绷紧神经了。
  一概琐事处理完毕,和府衙的诸位上下属官吃了顿送行的宴席,安汀一家启程,轻车简装,准备返回京城。
  城中百姓听闻知府大人要走,当日清晨起就成群结队聚集在城门口候着,场面着实让安汀感动非常。她没想到能有这么多人来为她送行,还有不少人拿着自家做的干粮、肉食硬是让她收下路上用,最后,安汀不得不又多加了一辆马车装百姓们送的礼物。
  回京依然是通过运河,码头的挑夫们自告奋勇地将行李挑上了船,在付钱之前都悄然无声地汇入人群中,让拿着银钱的流光等人无法可想。
  顺着水路,一路向北,逆水行舟毕竟缓慢,到了奉京之后换成车马,一个半月之后,安汀等人终于踏上了京城的地面。
  此时已是五月底,再次回到京城的宅子里,当年在垂花门边还是小小一丛的蔷薇藤,如今已经爬得颇高,枝条上朵朵轻红色的重瓣蔷薇开得格外繁盛,其他花木也与当年相比茂盛了许多。
  家中的下人们在圣意出京就得到了消息,早早准备好了,随着车马停在安宅门口,从管家白果到下人都在门口迎着,等安汀和傅景三人回到了正院,热水也都备好了。
  好好地洗了个澡,见天色尚早,安汀先进宫见了女帝。
  当年在宜州见面时,女帝保养得极好,四五十岁的年龄看上去如同三十多岁一般,如今再看,或许是近年来劳心太甚,女帝能看出来衰老了许多,比两年前南巡时更显了几分老态,毕竟年龄不饶人,安汀心算了下,女帝也快到耳顺之年了。
  女帝勉励了安汀一番,又道:“自你们离京以来,永乐担心不已,既然回了京,就去国公府见见她们,让长辈见见。”
  这话说得亲情味十足,安汀带着笑应了声是。
  等到出宫之后,安汀果然带着傅景、安翊三人一同去了国公府。
  永乐宫主和傅瑾一家早在大堂里候着,看到傅景和安翊进来,永乐宫主拿手帕拭泪,一副想念得不行的神色,不等几人见礼,就连道快起快起,伸手让傅景和安翊过去让她瞧瞧。
  永乐宫主是女帝的兄长,已经是耳顺之年的年纪,头发却不显花白,脸上皱纹也不多,与女帝相比,反而更像是女帝的弟弟。虽说安汀不在京城多年,可安宅用灵气十足的井水灌溉种出来的蔬果一直源源不断地往国公府里送,积年下来,百病不沾不说,老得也缓慢。
  安汀含笑站在一旁,看他们亲亲热热地叙旧。安翊明明是女孩子,却极为擅长撒娇,一头扎进永乐宫主的怀里,满口的“外公我好想你,外公我梦见过你好多次”,甜腻得让安汀直想搓胳膊,并开始反省是不是她教育失败了,可永乐宫主却十分吃这一套,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吩咐下人上茶点上水果。
  她站在这边深思未来的教育路线,冷不防傅瑾对她发话,傅瑾问:“云泽,一去宜州多年,棋艺没有落下吧?”
  第80章
  找安汀下棋是虚的,傅瑾的重点是要给安汀讲一下最近朝中的局势。安汀在外地多年,虽说有邸报能了解官员的调任情况,毕竟没有在京城直面事件前后来得清晰明了。
  说来说去,最重要的还是:“顺天府尹一职干系重大,陛下召你回来,是为了能在这个位置上摆上个信得过的人,莫掺和太女之争,不理会闲杂事,方是稳妥之道。”
  傅瑾提点安汀,见她点头,忍不住叹道,“再晚两年回来,避过这一场争斗,才是最好,如今顺天府尹、九门提督等看似风光无比,实则犹如架在火上烤一般。既然形势逼人坐到这个位子上,凡事多思多想,总不会是坏事。”
  安汀郑重地应了一声。
  这盘棋两人下得心不在焉,结束得很快,傅瑾看了看棋盘,默默地算了下子,干咳了声,道:“他们一时半会儿聊不完,咱们再下一盘。”
  正事说完,两人再下棋时精神专注,棋局行之中盘,傅瑾便将安汀的大龙屠了,安汀投子认输,傅瑾哈哈一笑,道:“云泽的棋艺果然长进不少,比起当年,锐意强了许多,看来这主官做得有效果。”
  安汀笑道:“弈棋高手王荀先生在宜州,时常来找我切磋,受了许多指点。”
  傅瑾听说是王荀,顿时肃然起敬,不过她对于王荀的态度仅限于棋艺上,旁的诗书才艺就无动于衷了。
  两人下完这盘棋,天色已经不早,下人奉命来唤傅瑾她们去用餐,临出门时,傅瑾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叮嘱安汀道:“刚才我们说的,莫在你父亲面前表现出来。他毕竟是陛下的兄长,眼见侄女们争斗不休,心里难受的很。”
  安汀点头,心里感叹:不管当年傅瑾在战场上如何铁血,对永乐宫主倒是始终如一,在这个时空真正少见。
  今日家中傅昭等人有事在外,因安汀在,永乐宫主让她们的夫郎都在自己的小院里用饭,不必来请安,餐桌上只有傅瑾她们五个人,许是心疼安汀她们一路上颠簸,叫上来的菜俱是她们三个爱吃的菜。
  开饭不久,老封君宁氏派人给她们加了两道菜,他已年迈,寻常不在外面吃饭,小院里另开了一个厨房单做她能吃的软烂食物,大厨是特意请来的,极擅长清淡养生的药膳,送来的这两道菜都是药膳,跟来的下人还一本一眼地传了老封君的话:“……多吃些补补身体,早日再生养两个,家里热热闹闹的才好。”
  安汀看看傅景,两人俱是一般尴尬。倒是安翊很开心,叫道:“爹爹,我想再要个妹妹,那样我俩就可以一起玩了。”
  永乐宫主乐得直夸安翊:“好,好。”
  他对着安汀和傅景两人说:“老夫郎说得对,多生养几个又不是养不起,日后翊儿长大了,也有个搭把手的人。”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忧愁的神色。见状,傅瑾插话道:“云泽,汤还热着,快喝吧。”
  安汀只好应了声是,对着下人盛好端来的补汤,心里一大群羊驼奔腾而过。
  吃过饭,安汀三人去老封君的院子里,拜见这位长辈。
  虽说已经有八十多岁了,宁氏依然吐字清晰,笑起来中气十足,只是腿脚有些不便,因此不爱四处走动。人年龄越大,越是像小孩子一样,他拉着安汀和傅景的手,让两人保证赶快再生几个孩子,听到保证的话,顿时笑得满脸喜色,仿佛明日就能抱上曾孙一般。
  当天晚上,安汀和傅景两人亲身体会到了补汤的厉害,也体会到了老人抱曾孙的心切。也不知放了多少好料,让人浑身热燥,整夜都无法安睡。好在安翊年纪大了,早就不与两人同睡,要不然……
  次日,难得傅景没有早起锻炼,养成习惯了的安翊啪啪啪地在拍着门,叫道:“爹爹爹爹,快起床陪我练箭啊……”还夹杂着流光等人焦急的劝说声,奈何这丫头从小主意正,对于坚持的事情从来不肯轻易放弃。
  安汀本欲打发安翊自己去练,傅景阻止了她,揉揉酸疼的大腿和腰,勉强穿好了衣服,一开门,安翊就扑了上来,让傅景身形一晃,他差点没接住安翊。
  见安汀瞪她,安翊迅速地从傅景身上下来,还没站稳,就拉着傅景往外面走,边走边碎碎念:“爹爹你怎么可以赖床?夫子说了业精于勤荒于嬉,爹爹你也不能偷懒……”
  傅景边偷偷地揉腰,边无奈地听她絮叨,冷不防被安翊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好奇地问:“爹爹你是先锻炼过了么?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下人们低着头,双肩耸动。
  闻言,傅景耳朵尖都发红了,竟不知道说什么。安汀岔开话题,道:“少快去练箭,早点练完早点吃饭,翊儿你早上想吃什么?”
  “我要吃龙眼竹笋包,要牛肉馅儿的小馄饨,还要……”安翊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样样地点起菜来。看她认真思考的小模样,安汀深深地觉得,或许她日后会走上武官的道路也说不定。
  吃过早饭,告别傅景和安翊,安汀去顺天府衙门上任。
  有了宜州的六年知府经历,安汀对于顺天府的事务驾熟就轻,做的都是知府的事,只不过因地理缘故,有些特殊的行事章程罢了。这一点看看历年的行事历,就能摸清。
  顺天府尹的历任者中,安汀最为年轻,有些资历深的老人言谈之间难免看不上她,这点很正常,当年她初次到宜州,宁矩的态度不也是如此?对于如何收服这群人,安汀并不担心。除此之外,有两位约莫有些背景,看上去格外地傲气,安汀暗暗把两人的名字记下,在心里留了个底。
  散衙之后,吃了惯例有的接风宴,安汀回到家时,白果送来了徐英的请帖,随贴还附上了当年借安汀的银钱,连利息也都算上了。
  徐英约她的地方是春和楼,两日后,等散了衙,安汀赶到春和楼时,徐英已经在雅间里候着了,一看见她,就笑道:“云泽,这么多年了,你竟一点儿也没变。”
  六年的时间过去了,徐英倒是变得很明显,额头上多出了几道皱纹,浑身的气质却没什么大的变化,等小二上茶的时候,徐英说:“当年借你的钱,谁知你一去宜州那么多年,我上门交还给你管家,她还不收,只好等你回来。”
  这点白果说过,她还以为安汀会不需要徐英还,才自作主张。殊不知,对于徐英这种性格的人来说,最不会欠人人情。安汀取出保存完好的欠条,交给徐英,打趣道:“白赚了你这么多年的利息。”
  打趣了这么两句,两人相视一笑,几年没见的疏离感顿时消失殆尽。
  徐英这么多年一直呆在户部,现如今已经升至正五品户部郎中,见安汀恭喜她,笑了笑说:“都是托某些人的福。”至于是哪些人,只看这些年六部的人手更换频率就知道了。
  她与徐英默契地不提京中那一团糟心事,只聊了聊这五六年来各自的发展情况。安汀这五六年来一直在宜州,所说的多是日常发生的趣事,徐英听得出神,直叹外任果然开阔眼界,她也拿朝中的变化以及家中的琐事来说。
  徐英家老老少少都在京城,一晃这么多年,徐英升职,俸禄增加,再加上她的夫郎也趁着闲暇做了些小本生意,一家人的生计总算没有当年那么艰难,提到这个,徐英又谢了安汀一番:“还是当年借你的银钱拿去当本钱,才慢慢好起来。”
  吃过饭,临告别之前,徐英又取出一张请帖,笑道:“今日见你赏光来赴宴,才敢拿出来当面给你。”
  安汀打开一看,竟是一张喜帖,贴上的女方名为徐离,正是徐英的长女,屈指算算,今年约莫有十八岁了。想当年她与徐英刚认识时,徐离还是个黄毛丫头,如今却要成亲了,时间过得真快。
  安汀道了声恭喜,笑着说:“没想到我回来得正巧,正好赶上喝喜酒。”
  她正计算着时间,又听徐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