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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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盖有奖 更新:2023-08-28 11:34 字数:4935
六月底,总督府终于传来了消息,陛下的圣驾到了,停在本道最北的少梁府,道内诸知府不需前去拜见,只需在府内静候便是。
安汀把消息告知了宁矩和侯昆之后,三人连带着宜州府的属官们顿时绷紧了神经,衙役们日日在府城巡视,连带着城里的区老们也被动员起来,严防紧守,除了日常负责的清理工作之外,还要时时盯防又无陌生人出现在街头巷尾。
自从安汀整顿宜州府城貌之后,分区划块派给了区域内最德高望重的老人,类似于居委会一类的职责,每年由府衙发放补贴,不高,但这种被官方承认的荣誉颇受老人们喜欢,区老们自从被委以重任,都拍着胸脯称让知府放心。如今有女帝驾临这么一件大事,各个区老们,连带着村里的乡老,都精神百倍。
从少梁府至宜州府骑马不过四五日行程,坐船只需要两日,圣驾却行得缓慢,十天后,才到了宜州的地界上。
安汀带着宁矩、侯昆,以及辖内诸知县,前去迎接圣驾。
运河上,其余诸多船只已被漕运司禁行,整条运河之上只有女帝乘坐的大船,以及随行人员乘坐的船只,十几条船环绕着最大的船只停靠在码头上,船上金黄色的旗帜迎风飒飒作响。
静候不多时,安汀被一名内侍宣上了船,踏上船,安汀随着内侍往船里行,沿途遇到了三皇女宁王。不过几年没见,宁王比安汀记忆中沧桑了许多,毫无当年在宴会上见过的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只对着安汀笑了笑,便施施然离开了,看样子是想去船头透透气。
安汀与她错开身体,也没说什么,毕竟两人不熟悉,只是心里感叹了一下,很快,等进了船舱,视线一暗,一个热乎乎的小身体扑了过来,抱住她的腿,直叫道:“娘亲,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
居然是安翊。
安汀抱住安翊,吃了一惊,她抬头看看不远处含笑看过来的女帝,在看看女帝身侧站着的傅景,傅景满脸笑意,显然对安翊在女帝面前还这么随便已经习惯了,她心里转了几圈,先把安翊放下,向女帝见礼。
女帝笑呵呵地让她平身,道:“果然是母女连心,几个月不见,这小家伙一路上吵吵嚷嚷,非说让走快点儿走快点儿,现在见到你母亲,好了吧?”
安翊抱着安汀的腿不放,向女帝扮鬼脸,女帝不以为忤,反而对安汀笑着说:“回去之后莫要训她,安翊的性子很好,我很喜欢。”
安汀应了声是,看了看正抱着她腿的安翊,后者抬头对她露出两排贝齿,笑得灿烂,让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着这么个别扭姿势,女帝和安汀聊了几句宜州的情况,见安翊眨巴着眼看她,索性笑道:“算了算了,你们一家团聚去吧,改日我们再谈正事。”
安翊欢呼了两声,松开安汀,扑过去凑在女帝的脸上么么亲了几下,连声撒娇说陛下奶奶最好了,直把女帝逗得哈哈大笑不止。
一家人出了船舱,安汀一把抱起安翊,颠了颠,刚才她就觉察出来了,这小家伙沉了不少,安翊还以为在和她玩,抱着安汀的脖子欢呼着“再来再来”,惹来屁股上的两巴掌。
毕竟船里坐着女帝,下面还有一群属官候着,安汀也不好太肆意,带着两人下了船,和属官们说了几句之后,便带着众人返回府衙。属官们眼见安汀的夫郎孩子从陛下的船上出来,直接感受到了安汀背后的盛宠,对于她的话丝毫不敢违背。
回到府衙,安翊欢呼地扑上她的秋千,傅景则和安汀两人静默相望。
成亲之后,两人头一次分开那么久,下人们上了茶之后就悄然退下了,自觉留给两人说话的空间,只是两人对望了半天,终究也没说什么像下人私下里八卦那样说什么甜言蜜语,只是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次日,女帝下了龙舟,由安汀陪同,巡视宜州城。
她听傅景说过安汀的构思,眼下在城里逛了一圈,相对于其他州府里的情况,宜州环境优美,时不时街角路口就有一处小花园,栽种的多以四时常绿的作物为主,当然也有果树。女帝亲手从路口摘了一枚李子,用井水洗净之后,尝了尝,滋味甘甜可口。
负责这片儿的区老激动地脸红,被叫上来面圣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只顾着埋头多磕头,连呼万岁。
随即又几日,女帝去附近县里查看今年的晚稻收成,对着一眼望去田亩里沉甸甸的金黄稻穗,她笑道:“这几年的官文我都看了,听说你这知府做的不错,近日一看,果然如此,朕当初没看走眼。”
巡视完,见宜州府内百姓安乐,女帝勉励了上下属官几句,便回了龙舟,启程前往下一地。
不得不说,女帝这趟巡视,就好像给众人打了强心针一般,所有人工作起来,精神振奋,连传送公文都是一溜小跑,这种亢奋劲儿直到一两个月之后,才慢慢消退。
南巡的终点是苏余道的文州,到了文州之后,龙舟掉头,一路不再停顿,直接返回京城。等到十月,京城传来女帝的旨意,从次年起,凡茶、盐、矿等三样均归国有,经营此三种商品的商人需在州府中购买茶引等,才允许买卖相应数量的商品,否则,将以罪论处,同时,商税提升至十税一。
此消息传开,顿时引来商人们的躁动。
女帝巡视的效果很明显,各州府的行动力很强,临年前便把属地内的这三样资源彻查清楚,有官兵接手,以备次年开始正式征税。
第72章
永正三十年初,商税开始起征。
对于百姓来说,商税听起来遥远,对此漠不关心地多,少有经济头脑的,见自家手作的东西依然不收税之后,也就丢之脑后,倒是商人中有些炸开了锅。只是,出来吵嚷的,多半是小中商人,只是形单力薄,再挣扎也无力,只是徒嚷嚷浪费力气罢了。
女帝这次态度十分强硬,况且,商税这件事已经传言了几年,早有人明白过来朝廷的意思,既然已经发放了公文,说明大富商们之前的工作全白费了,再有钱也抵不过国家意志。
自从商税的消息出来之后,安汀就命府内的衙役们盯好城中大小商人,以免生出什么事端。
宁矩嘲笑她杞人忧天,只哼道:“你当朝廷的威严这么容易被挑衅?有功名的学子倒罢了,区区商人……哼。”言谈间,对商人的鄙视劲儿表现得淋漓尽致。
终归还是和宁矩说的一样,东陵朝的商人们翻不出什么浪花,到了年底,最终各个还是乖乖来交税,宜州城内风平浪静,一点儿事端都没。
只是,及至夏日,商税一事又起了纷争。
近年来雨水一直不足,今年入春以来,与往年相比雨水多了不少,让百姓们欢欣鼓舞,孰知到了五月,天好像漏了个窟窿一般,雨下个没完,眼看稻子到了即将灌浆的时候,别说阳光了,根脚都快要被泛滥的雨水冲松,要飘起来了。
雨下个不停,空气中的水汽湿漉漉的,衣服晾也晾不干,夏日里,衣服也只好罩在大香炉上熏干,每日从外面回来,衣服的下摆及鞋子上满是泥巴污点,浑身湿哒哒的,苦不堪言。
这日,安汀从外面回来,整个人都被雨水淋湿了,临行前带着的斗笠和蓑衣都不见了影踪,走一路带一路的水迹。刚到后院,傅景眼尖地透过雨幕看到她,转头吩咐人去烧热水,安汀先拐进牙房里换掉身上的湿衣服,才到堂屋。
听傅景问她怎么发生了什么,安汀今日是去顺平县巡视,闻言,捧着热茶抱怨道:“去顺平的路上,山石被雨水冲松了,滚石滑落在道上,差点儿惊了马。”她骑的大红马灵性十足还好,随行衙役的马就差多了,若不是她及时用神识喝令住,说不定那马晕头转向自己能摔到矮坡下。摔了马不要紧,伤了人就麻烦了。
众人皆是心有余悸,眼见如此,安汀也不好强令人再往前,况且山石阻了道路,再往前只能步行,也不知道要走到何时,索性带着人又回来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乌云笼罩着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心里也是急躁。
她不曾天真地以为修真之后就能叱咤风云,可眼下面对这么一种情况,还真是一筹莫展。这种无能为力的憋屈感,真是太难受了。
下人来说热水烧好了,安汀放下茶碗,去侧屋里泡澡。
虽然还是下午,没有阳光,屋子里略显阴暗,早早就点燃了灯烛,安汀泡在热水里闭上眼睛,神识往上飘,头顶上厚厚的雨云连绵上千里,可见这雨水下得范围多么广。
她托着腮帮子叹气,能试的符咒都试过了,可《还真录》上提供的法术多是防御性或者攻击性的法术,与天象有关的也只有引雷咒,这时候,用引雷咒能做什么?!烈火咒之类貌似还有点作用,可雨云范围太大,小小一点儿烈火,起的作用太有限了。肉身接触不到,还不能把整片雨云都收到空间里……
她神识陷入沉思中,正翻着书本,对着符咒一种种地试,对于外界的动静放松了关注,殊不知外面的傅景,见她长时间没出来,进侧屋看到闭着眼睛,头靠在浴桶壁上,还以为她睡着了。
傅景脚步放轻,悄悄地走近。
自两人成婚以来,已经快九年了,安汀与当年在国公府时见到的进士及第时的她,几乎没什么变化,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唯有当官这么多年以来,身上越发增重的官威,让她看起来少了当年的青涩。
翰林院时她整日悠闲度日,到了地方任职,几年来勤勤恳恳,从外表从来看不出她整日操劳多少,但傅景却知道她的辛苦。近日来,为了连绵不断的雨水,她整宿都睡不好,连续出门巡视了几日河道,今日才回家,难怪累的在水里都睡着了。
傅景摸了摸水,见水已经变凉,正想叫醒安汀,只是想了想,他挥散下人之后,挽起袖子,放缓了动作,把人从水里捞出来。
白皙无暇的身体一如当年,饶是相处了这么多年,看到水珠滑落的情景,傅景的耳朵尖又开始发红。他眼观鼻鼻观心,飞快地用浴巾裹住安汀,抱着把人往内室里去,脚步轻缓,生怕吵醒了。
床铺上的薄被叠得整齐放在床脚,他轻轻地把安汀放在床上,看她依然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便伸手拉开薄被给她盖上。做完这些,他转身要走,谁知衣服的下摆似乎勾住了什么,有被牵扯的感觉。
他低头一看,两根洁白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他的衣服下摆,而床上,那个原本应该睡得香甜的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乌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傅景这才意识到,往日这人多么敏锐,稍有人接近就会睁开眼睛,今日却任他这么大动作,还不醒,这么说来,她之前一直都是在装睡……他的脸开始变红。
安汀勾着傅景的衣服,略一用劲,便把人拉了过来,傅景有心挣扎,又怕衣服被挣开。他看了看房门,只见屋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关上了,至于屋里伺候的下人,是他之前让退下的,显然下人们很自觉,连屋门都带上了。
“别看了,看着我。”安汀凑近过来说话而呼出的热气让他敏感地一抖,拉着衣服的手轻轻松松把衣带解开,摸上了他的腰。
“还,还是白天……”傅景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挣扎。
今日天色阴沉,可眼下依然是下午,却不是夜里,意识到这一点儿,傅景的脸几乎要烧红了。
眼前一暗,床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遮住了原本就不亮的光。耳边有个轻柔的声音带着笑意说:“这下好了么?”
吃晚饭的时候,傅景的脸几乎都要埋进碗里了。
安翊一直用好奇的眼光往他碗里看,还以为能找到什么好吃的东西,后来发现什么也没有,不由得失望了。她端着小碗吃了两口,又生出疑问:“父亲,今天你们怎么出来得这么晚?刚才我好饿啊,还不能开饭。”
傅景脸腾得又红了,今天他的脸不知道红了多少次。
“食不言。”安汀看了安翊一眼,说了三个字。安翊乖乖地低头吃饭,不再看傅景。
虽说替他解了围,傅景却一点儿也不感激安汀,他板着脸,谁也不看,吃饭吃得飞快,没多久就放下碗筷,说了声吃饱了,离开餐桌。
安翊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安汀,重重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安汀瞥了她一眼,根本不理她玩的把戏,径自吃着饭,不多时,她也放下了碗筷,对安翊说了声“慢慢吃”,施施然也离开了。
眼见偌大的餐桌上转眼间只剩下她一个人,自己还憋着一腔话没说出来,安翊扁了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