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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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氏0度 更新:2023-08-22 20:50 字数:4942
凌德恺把见到云罗的事细细地说了。
神宁惊呼:“你怎能动手打她?你找她原是有求于她,哄着她在刑部与大理寺官员面前承认她的亲生父亲是凌德悌,你这一打……”
凌德恺一见云罗进入宫门就懊悔了,可他到底是长辈,云罗不该骂他?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到底懂不懂。
云罗记得谢如茵的惨死,也知道是他和神宁下的杀手,当她说他是敌人、仇人的时候,便知云罗在心里深恨着他,他没想到即便谢如茵死了,化成了鬼也在守护着云罗。当年被他弃下的女子,如今这般了得,成了天下首富不说,还被昌隆帝收为义女,赏赐皇族姓氏,封为公主。
只要云罗承认他是伯父,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凌雨裳咬着唇,“爹,一定是云罗害的我,是她坏我与广平王的婚事,只怕也是她使坏夺了我的嫡妻位。”
那么多官宦人家皆不愿把女儿嫁给谢畴,唯有郑非雾得了昌隆帝赐婚,圣旨上还写着“郑蒙嫡次女赐嫁谢畴为嫡妻,慎宁乡君凌雨裳为平妻”。
凌雨裳恨不得将云罗生吞活剥,她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姐姐,更不会认她为自己的姐姐,就算是恨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闹翻了脸,面含怨色地道:“爹,先哄着她,待这事平息下去,再想办法对付她。”
凌德恺早前也想过好好与她说话,可云罗便是这有种本事,将他的计划给打乱。他愿意认云罗为自己的侄女,这是给了她天大的颜面。在他看来,云罗就该跟凌学文一样。
神宁一接到圣旨,整个人就傻眼了,原想入宫求情,宣旨太监低声问:“皇上问凌驸马早年在家乡是否娶过结发谢氏?”
神宁怔了片刻,当即脱口,“凌驸马只本宫一位妻子,小公公何来此问?”要么护丈夫,要么承认凌德恺欺君,两边权衡之下,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当年凌德恺在她和谢如茵间,果决地选择了她,也果断地同意除去谢如茵,这事算是早就揭过的。
传旨太监面露失望,道:“皇上说,慎宁嫁为人妇前公主不必再入宫求见皇上。”他问的话,原不是他自己要问,而是替昌隆帝代为传话。
神宁原想追问其由,传旨太监抱拳离去。
凌雨裳嫁为平妻已是不争的事实,要神宁如何甘心?她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问:“该如何是好?”
昌隆帝令大理寺、刑部官员尽快调查此事,要是真相被官员们禀报给昌隆帝,哪朝哪代,都容不得杀妻灭女的人,这可是不可赦免的大罪。
一家三口商议着应对的法子。
归鸿斋。
云罗静默地站在窗前想着心事。亲爹这个词于她就是个称呼,前世今生从未感受到父爱,从她两世的记忆里,皆是母亲如茵浓厚的慈母之情。对母亲的情有多深、多真,对凌德恺的恨有多烈、多切。
他居然打她!
她手抚着被打的脸颊,心里的恨节节攀升,从未像现下这样狂热地恨着。
水仙轻呼一声“门主”,“脸红了呢,且抹些化瘀膏。”
云罗不由苦笑凄然,“凌德悌不足四岁便已夭折,这么多年,他把凌学文说成是凌德悌的儿子,而冯氏与凌学文竟就认了……”她清楚地记得谢如茵是如何拒绝这样的说辞与安排,她一心想讨到一纸休书,带着云罗回乡野过平淡日子,可这卑微的心愿被凌德恺与神宁生生剥夺。
凌德恺是她的仇人、敌人,但对这个仇人,她不能杀之,她能做的便是夺去他最在意的东西,更是替逝去的谢如茵讨回一个公道。
水仙愤然道:“虎毒尚不食子呢。”
云罗微阖上眼,她原可以在一切大功告成之时亲口告诉凌德恺所有的真相,却有人先她一步下手,借着东溪县念慈庵一件接一件的布局。
云罗道:“让易嬷嬷替我多取些吃的来。”
不再说话的她,吃糕点、吃水果,仿佛那不是吃食,根本就是神宁、凌德恺一家,万千心事积蓄在胸腔里,无法得以缓解,她只能拼命地吃东西。
海棠想说句什么,云罗却抢先一步道:“什么也别说,你们都下去,我想一个人呆着。”
她还想再吃,可已有饱胀的感觉。
正文 314 娶为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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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她,一遇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拼命的吃东西,可那时她没有多余的钱买零食,她每日的零食是从菜市场买回的黄瓜和西红枺诿恳桓黾窘诶铮难阋寺蚰难晌屡乃庞心负臀弈盖昂蟊浠?br />
许是想得太多,她竟没了半分的睡意,倚在窗前,看着头顶的明月,忆起了念慈庵后面那座孤坟,脑海里掠过谢如茵的惨死……
*
豫王府,曙堂。
慕容祉、五公子、六公子三人正与慕容祯讲云罗的事。
慕容祯惊道:“凌德恺打云罗?”
慕容祉点头,看着五、六公子。
五公子道:“我是听监门卫说的,他亲眼看到凌驸马打云罗公主。”
慕容祯的心重重一抽,很痛,云罗故作的坚强,静默流泪时的眼睛,都让他觉得心疼,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凌德恺这个畜牲,他凭什么打她?云罗可是公主。
慕容祉正说金吾卫内的事,五公子禀报监门卫,而六公子说了千牛卫的事,他们虽在几卫呆的时间不久,皆说得头头是道。
慕容祯心不在蔫,“用心干好份内事,皇伯父会知道你们的忠心。”
慕容祉道:“夜深了,大哥早些歇下。”拉了五、六公子离开曙堂。
五公子低声问:“四哥,为什么拉我们出来?”
慕容祉道:“没瞧大哥听说云罗公主被打,心里挂得紧么?”
六公子“呃”了一声,颇是赞同,兄弟三人回望曙堂。
这一夜,慕容祯想的都是云罗,睡不着就再将她写的《孤女传》看一遍,她所求是用自己堂堂正正的身份活下去。告诉所有人:她是谢如茵的女儿云罗。他看到了一个从幼年走到今天的云罗,她的坚忍不屈,她的自强不息,她的恩怨分明。她对母亲的大爱……点点滴滴,都勾勒出他记忆里一个真实的云罗。
次日早朝,慕容祯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议政殿,他很快近了归鸿斋,雀跃地、欢欣地、无法自抑地箭步如飞迈入院内,当看到坐在花厅里云罗正与郑非雾低声说笑,心头的波浪越发高高卷起。
云罗怪异地审视着他那紧张而不安的表情,“有事发生?”
经历那么多磨难与不公的她,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了今日?此念一亲,慕容祯顾不得郑非雾在侧。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第一次不想是个人,而是希望成为一个神,能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神力之下。不让她受到伤害。
慕容祯紧紧地拥着云罗,不想放开,仿佛这样他就能安慰她,能保护她。
郑非雾被这样的慕容祯吓了一跳,沉稳的、冷静的他,在云罗面前竟是这样的冲动,郑非雾无声无息地领了丫头退出花厅。
云罗想推开慕容祯。试了两回,竟是不能,她就这样坐着,而他却固执而紧松合宜地搂着他,“罗罗,他怎么能打你呢?做错事的人是他。他居然还有脸面来见你……”
云罗方才回过神来,原来他所说的人是凌德恺,她已经不想凌德恺的事,没人可以阻止她前进的步伐,也不可以改变她的目标。但有人却改变她的整个计划,但她想:他们定是善意的,在她复仇的过程中,她想过让谢如茂一家、让李万财等人置身事外,但东溪县一桩接一桩的怪事发生,却处处都透出他们参与的痕迹,只是现下她还没有机会当面问他们罢了。
云罗心头一凝,暖声道:“战场交锋,被敌人所伤,原就是常事。”
“罗罗。”慕容祯轻呼一声,握着她的双臂,缓缓蹲下身子,这样卑微地仰望着她的脸庞,“我想保护你,而不是让你这样冲锋陷阵与敌交锋。”
她这样的年纪,她这样的女子,原该在父母的宠溺之下享受着最静好的时光,她更应该得到一个真心相待的男子,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不让她受到伤害。
云罗心头一软,看着脉脉含情的慕容祯,在他明亮的眸光里,她看到自己映在眼中的身影,清晰的、深情的。
他的双手久久地握着她的双臂,“罗罗,做我的嫡妻吧?”
云罗嘴唇一动,他已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封住她的唇,轻声道:“不要拒绝,就算你的病难愈,只要日日能瞧见你,能让我保护你,这便是我最大的安心,哪怕做不了真正的夫妻,哪怕……”她不能为他生儿育女,这又有何妨呢,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
目光相对,他的固执与坚定,她却不由得勾唇一笑,一道朝阳下的阴影填满了花厅,竟是广平王慕容祎立在门口,惊愕地看着面前的画面。
慕容祎以为已经放下,看到她与慕容祯亲近,方才明白,其实她一直都在他的心底,从不曾远离过,即便退亲,可他依旧牵绊的人还是云罗。
云罗轻柔地推开慕容祯的手,道:“水仙,奉茶!”转而又道:“广平王何时回来的?”
水仙应声,笑盈盈地从外面进来。
慕容祯炽烈而温柔的目光,是云罗的吃惊与欢喜,他们竟对彼此生情,之前所见的一幕像一个魔咒般印在慕容祎的脑海里。不,她本应是属于他慕容祎的,云罗为甚提出了退亲的话,定是因为慕容祯的缘故。
慕容祎握紧拳头,愤愤地盯着慕容祯,“豫王世子且先离开,有些话,我想与云罗公主单独谈谈。”
慕容祯笑道:“有什么话不妨当着我的面说。”
慕容祎俊美无双的面容突地一凝,掠过一股杀气。
慕容祯依旧笑着,若被他一个眼神就能吓退,他慕容祯便可以用眼神杀人万千,仿佛并没有瞧见。“你可以说,也可不说,凭甚让我退去,今儿既被你瞧出,我也不妨坦白地告诉你,我喜欢云罗,便是到了皇上跟前,这话我也敢说的。”
“你……”慕容祎没想他要搅合,不肯离开,还在云罗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郑贵妃原打算将郑非雾嫁给他的,可现下郑非雾却许给了谢畴为嫡妻,慕容祎总觉得这点滴之间都透出慕容祯的影子。
好,这可是慕容祯自找的。
慕容祎顾不得一贯的儒雅有礼,指着慕容祯责问道:“云罗,你莫要被他几句甜言蜜语给哄住,他给得了你‘但求一人心,白首一双人’的承诺?你别忘了,他身边已有十三个女人,嘴上说喜欢你,却不防碍他与旁人卿卿卿我我、缠绵悱恻?”
慕容祯不由粲然笑道:“慕容祎,你做不到的事,并非本世子就做不到。”
慕容祎仰头大笑,这种鬼话拿来哄骗云罗还可,拿来骗他,“你如何做到?吕淑媛、两位美妾,又有皇上新赐的十位美人,她们都是你的女人,你还能否认了不成?”
慕容祯扫过慕容祎,一脸不屑,“凭甚我要你相信,云罗,你可相信我说的话?”
云罗愕然。
慕容祎所说的一切全都是事实。
慕容祯一脸肃色,凝重地问道:“云罗,我既答应你,便能做到。你可相信我所说的话?”他不是在说,根本就像是立下九鼎誓言,不容质疑,她见过慕容祯顽笑耍赖的模样,也见过慕容祯冰冷如霜的样子,独没有见过这等肃容。
云罗纠结着,纠结于回答“信”或是“不信”,若说信,这不是玩笑么,吕淑媛怎么办?若说不信,慕容祯的脸上可如何挂得住?鬼使神差地,她微微点头,初是一下,后又是两下。
慕容祎顿时大喝:“这种鬼话你也信?他那是骗你。皇上御赐的美人,他能拒绝吗?他能不碰吗?云罗……”
云罗从未见过那样令她相信的目光,就算她傻了、痴了,信一回又何妨,是的,除了相逢时常被慕容祯欺负、算计,可慕容祯确实在背后静默地帮着她,只要她想做的事,他几乎可以不问原由就帮她了,这是他对她的信任,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慕容祯?她肯定地道:“我信他!”
“你信他的鬼话,却不信我?我答应要把你放在心上,视你为最重,你为何要拒绝我?”
她信慕容祯,却独不信他慕容祎。
这又怎么会一样,早前是慕容祎答应了成全她的“独妻”之愿,后来慕容祎却以“皇族男子当繁衍子嗣”为由要纳侧妃。
失信于她的是慕容祎。
从一开始,慕容祯虽有算计、谋划,却从来不曾欺骗过她。
慕容祯说,他会帮她,便一直在助她。哪怕她要报复的人是神宁大公主夫妇,慕容祯也是站在她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