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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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氏0度 更新:2023-08-22 20:49 字数:4949
因他要出门,慕容祉特意告假,出宫一个时辰给他送行。
五公子、六公子亦站在一边,与慕容祯说着话。
五公子道:“大哥去徽州,有什么事,捎个口信回来。”
六公子笑道:“难不成,你还能替大哥排忧解难了?”
五公子咽住,“我们帮不上,不是还有四哥么。”
慕容祯只看着绿萝苑方向,她为什么没出现,还有一会儿他就出京城了,因为人多,带的东西多,也许会迟缓些,可他已经与官员们商量好了,自己带上王府的随身亲卫快马先行,而宫里的侍卫及官员们押送灾银、药材随后。
王瑞明走了过来,抱拳道:“世子,我们得启程了。”
夏候逸随着慕容祯的视线,一次又一次地看着绿萝苑出来的小径,始终没有看到云罗的身影。
六公子似明白了过来,道:“大哥,你等着,我去找云五。”这是什么幕僚,慕容祯待他够好,明知道人家要走,所有的幕僚、下人、各处的管事都来送行,偏就她稳居泰山连面都不露。
慕容祯道:“罢了!她身子不好,许是还没起来。”
“大哥……”六公子想说什么,慕容祯大喝一声:“启程赶路!”他大踏步出了府门,翻身上了马背,扬鞭而去,身后跟着二十名王府的侍卫,身材肥胖的王瑞明在马背直拌得浑身的肥肉颤颤栗栗。
有人面露羡慕,能被世子带去西北,这可是天大的赏识,多少人打破脑袋想一起去,这回世子竟看中了王瑞明。
慕容祉抬手示意,各处管事及账房先生们各自散去,兄弟三人低声说着话。
慕容祉道:“大哥走的时候说了,百乐门如今投在豫王府,我们也是要关照一二的,账房那边也说好了,每月除了你们应得的月例,会给你们二人每人支一千两的零使银子。如今谋到了官职,这些应是足够。”
六公子将眼笑眯成缝,每人一千两额外的零使银子,他家大哥就是出手阔绰。
按照豫王府的定例,他们未成家的庶子每人每月有二十两银子,成家的庶子则是每房人每月有五十两银子,就如二公子夫妇、三公子夫妇,至于小辈孩子也是算在这数目之类的。慕容祯的三个孩子,慕容浩每月月例也是十两银子。稍小的慕容涟、慕容漪兄妹俩是每人五两银子,过了十二岁就照每人每月二十两银子的例发放。
豫王妃是当家主母,每月没有固定的月例。谢妃、何妃各自有嫁妆,是按每月五十两银子的定例。承仪每月二十两、昭训每月十五两、奉侍每月则为十两。
慕容祯的三房侍妾。吕淑媛每月三十两,两名奉应每月为十两银子。
二、三公子的侍妾姨娘,一概都是每月六两银子
大管家每月四两银子的例,各处管事为三两银子,王爷、王妃、世子跟前的上等丫头、小厮、太监则是每月一两银子又五百钱的例,大丫头为一两银子,小丫头、粗使小厮为一吊钱。
五公子心下暗喜,道:“四哥,那云五怎么回事?越发不成个样子,大哥要走了。他也不出来话别,连人都没瞧见。”
慕容祉笑道:“许是知道你们讨厌他是娘娘腔,特意避开来着。”
六公子低声嘟囔道:“我是讨厌她,可她到底是大哥请来的先生,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
三人打趣了几句。各自入宫去,坐班的坐班、当值的当值。
云罗领了袁小蝶,拾掇了一翻,自后门而去,经过百乐门的时候,特意从茶楼里取了上好的糕点。台上的评书先生正说得精彩处,讲的是《燕太宗传》。正说燕太宗皇帝与孟公争夺天下在徽郡淮南大战的故事。
自从燕太宗一统天下后,就有人写了本关于他的传记,早前原只简单的一万余字,后来竟演变成三十多回的故事,还有的评书先生能说出一百二十回的故事,从燕太宗出生能讲到他驾崩。而百乐门大茶楼的评书先生就能说一百二十回。
能入百乐门的高台讲评书。那可是很光鲜的一件事,因为百乐门尤其是京城、洛阳、扬州、益州四处,云集的都是最好的,评书、评弹、小曲儿……都是些有名气的人才能登台表演,寻常的就只能去别处。
因时辰尚早来。来吃茶的人不多。说书人的声音便回荡在空中,神采飞扬,照着规矩每日最多说三个章回,其间穿插相声、快板和小曲,也可以供贵客们点,对于许多人来说,这相声、快板等都如同戏剧一样都是新生的行当。
京城的权贵人家极多,艺人们也常去跑堂会。
云罗包了一包糕点干粮,与袁小蝶出来。
正出来,便碰到一个面善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早前救过的温黛黛,一见着他们连连裣衽行礼,她的身后还跟着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手里拿着快板。
袁小蝶面露异色。
温黛黛已挽起了发,一副小妇人的装扮,轻声道:“云五公子,这是我家男人,在洛阳百乐门里结识的,如今我唱曲,他打快板,日子还过不错。”
云罗笑道:“好好与他过日子。”
温黛黛低着头,一脸恭谨。
云罗与袁小蝶上了外面的马车,往城西方向而去。
男人好奇地道:“你不是说云五公子是你恩人么?”
温黛黛轻声道:“以前,我父亲常说,君子磊落,云五公子便是。我还想着攒足了银钱,要还他呢。”
男人摇头道:“对于云五公子来说,那些银子也没往心里去。如今我们成了亲,在京城又算有个家,走吧,表演结束了,我们还要跑两家堂会呢,你竟喜庆的曲子唱,咱们都多说几句吉祥话,多赚些银子,也攒些家业。”
正文 199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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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大茶楼,去了后台时,原以为他们来得早,却已经有两个等着登台说相声的艺人了,两个人捧着茶壶正在一边打趣着。
百乐门为了方便各艺人、学徒、管事们,在京城另置有房屋,大家都住在一片里,堂主、管事们有单独的小院。其他人则都住在大杂院里,大杂院里住了很多人。有成亲的艺人夫妻,多是分得两间,一间是内室,一间是小花厅,厨房、茅厕都是共用的。年轻的小二们则是几人同住。有了住处,又有共用的厨房等物,大家在一处倒也是熟了,相处甚是融洽。
京城西郊,桃花亭。
云罗已等候多时,过了大半个时辰,方望见一列长龙似的队伍,她未曾见过慕容祯的队伍,但想来也是差不多的,二百人,有骑马的侍卫、有装着物什的马车,还有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冽、气度不凡的官员。
慕容祎知道官兵守在百乐门前的事,就觉得郁闷,一打听方知是慕容祯干的事,只怕是想要胁云罗,不许她随自己去西北。
郁枫快马奔近:“郡王爷,你看前边凉亭里。”
他定睛一瞧,瞧那身影,不是云罗和袁小蝶还有谁。
慕容祎顿觉眼前一亮,夹紧马背,“得!得!”就近了凉亭。
云罗面含浅笑,“你来了。”
他温声答道:“你等了很久。”
“也不算太久,大概大半个时辰。”她轻轻地说话,从袁小蝶手里接过包袱,“我给你备了些糕点茶叶,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另外,还有这个……”
她的手里。拿着一本《西北灾后策略》。
慕容祎心头一暖,她的心里有他,“你不与我去西北了?”
那包袱不是她的行装,而是给他备的吃食。
云罗道:“百乐门的事。你是知道的。”她身体不好,就如袁小蝶所说经不得长途跋涉,要是在途中累了、病了,岂不是要拖累他。
慕容祎去西北,那是要办大事的。
早前,只想随着的心意,而今才知到底是没有想得长远。
慕容祎接过《灾后策略》,翻看了几页,“你写的?”
云罗轻声道:“查阅了《甘郡地域志》、《西北风土志》,但愿对你有所帮助。阿祎。此去西北山高路远一路保重。”
她给他是一份用心,为他查阅书籍,为他写就这本《西北灾后策略》,这样的女子,能赚钱。能著书,还能襄助于他。慕容祎将包袱递与郁枫,从腰间摘下那枚螭纹玉佩:“这枚玉佩是你、我缘份所系。”
一枚玉佩,让他失而复得。
慕容祎悠悠出口,这样的缘,滚滚人海,又几人能有。怎不让他倍加珍惜,他的语调轻缓、抑扬顿挫,蓄着满满的不舍。“每次看到它,我就能想到你,想到幼时在宝相寺庙会上与你偶遇的事,想到长大后因它再度重逢……”
他进了凉亭。将玉佩小心地收入怀中,视若珍宝一般,不仅因这玉佩是先帝所赐,更是因为它曾由云罗保管了十几年。
慕容祎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锦囊,他打开锦囊。里面竟是一对漂亮的冰玉大雁,宽约三寸,长约五寸,是个椭圆,其间镂空半圆上雕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大雁,雄雁凝眸,含着深情注视着它身侧的雌雁,雌雁似有娇羞,亦自有温柔。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用手轻轻一推,一对大雁从中分开,分成两半,原来这制作巧妙处竟在这里,可合二为一,亦可分一为二。两只大雁上各有系带,下面缀着四五寸长的红色丝络,“这是我从荣宝斋订制的冰雁玉佩,是我连夜亲自绘制的图形。大雁乃忠贞之鸟,至死不渝。雄的如我,此生不悔。雌的似你,冰清玉洁,痴情有义。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共结莲理枝。”
云罗沉陷在从未有过的温暖里,离别之际,他送她的竟是一份订情信物。
这对冰雁雕琢精良,这些都可以不说,但贵在是他亲手绘制的图形。
“阿祎,你这样让我如何担得,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云罗想要婉拒。
他微微一笑,如雪后的阳光,明媚得让人炫目,又妍若盛开的红梅,红得那样的纯粹。他俯身,亲自将雄雁佩在她的腰上,“云儿,你在京城等着我,待我从西北回来,我便求皇上下旨为我们赐婚。你的所求,我懂。”
“阿祎……”云罗轻呼出口,眸里含着泪雾,忘记了她原有心疾,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眸子里看到的,只有这个温润的男子,他像熠熠的明珠,他像皎皎的月亮,这样的柔和,让她沐浴在他温柔的目光,甘愿沉沦,竟不晓拒绝,只有他动人的声音,久久地、久久地回荡。
慕容祎笑着重复:“在京城等着我,等我回来。”他将另一枚挂在自己的腰间。
队列已经走近,他与她四目相对,她的低头,他的凝视,仿佛化成了石雕,所有话语都是多余的。
郁枫催促道:“郡王爷,我们该动身了。”
慕容祎应声,握着她的手,宠溺而轻柔地,“我走了,你也要保重,若遇上什么难事儿,可以去找闽王世子。”
她轻轻地点头。
慕容祎出了凉亭,翻身上马,追上远去的队伍。
她应该说些什么,却站在凉亭里,举着高高的手臂向他招手,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
蓦地握起垂挂在腰间的,但见冰雁的背后,竟刻着“但求一人心,白首一双人”。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已经崩塌,云罗飞快地往更高的山坡奔去,他知道她的心。他知道的,她扯着嗓子大喊:“慕容祎!我等你!我等你回来……我等你!”
笑着,幸福的眼泪夺眶而出,迷糊了双眼。她看见他越来越小的背影消散在远方,他一定是听到了,因为她看到了他更轻松的步伐,还有他蓦地回首时那挥臂间的动作。
云罗低低地道:“我会等你回来!”
袁小蝶追着上山坡,一扭头,却看到了另一边路上隐隐出现的队伍,那是慕容祯出城的队伍。
她在张望,同样的队列里的夏候逸正眯着眼睛看着这边的山坡,虽然隔得远却还是一眼辩出来,“世子。你瞧西边山坡上。”
慕容祯随着他手指的方向,那坡上立着两个人,极小,极小,仿若米粒一般。但那两抹与绿树、绿草不同的衣衫还是映出了两抹倩秀的身影,是云罗和袁小蝶。
她肯定不会是来送他的,如果是送他,就该在城东,而不是在城西。
城西,是慕容祎经过的路线。
他一次次期望在离别时再见她一次,而她相见的只是慕容祎。
慕容祯“驾”扬鞭一拍。如离弦的箭往前方急驰而去。
她不懂他,竟没瞧出他对她动了心。
也许在她的眼里,他是自作多情吧。
袁小蝶大叫道:“公子,你看那边,又过来一队人马,好像是与豫王世子相熟的。人够多的呀。”
云罗望了一眼,那两队人马在天边并汇,往相反的方向移动着,“听说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