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孤悟      更新:2023-08-22 20:47      字数:4806
  接下来的事,用一个字来形容是坐,两个字是枯坐,周氏完全不说话了,如花柱子一样矗立,南风开口,周氏小鸡琢米,嗯嗯不停,问题是人都看的出她根本没听进去,难怪王氏说陪婆婆说话,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
  一直等到吃中饭,是如花端进来的,胡乱吃了几口,继续下午的枯坐,南风的屁股麻了半边啊。
  终于等到要吃晚饭的时候,她慢腾腾跟在周氏后头,做了不麻的半边屁股,看着满桌鸡鸭鱼肉,又是等,太阳下山,点香点蜡,周氏望穿秋水,公公已经不知所踪,南风对着鸭头大眼对小眼。
  终于肖融安提着一挂东西回家来了。
  “娘,爹都让人带话回来说不回来吃了,您不必等了,小心饿坏了身子。”他对娘数十年如一日的痴等又心疼又是无奈。
  南风咧嘴露出八颗牙,“夫君,您吃了吗。”
  肖融安把手里东西递给如花,“这是半只鸡和药材,如花你去熬汤给娘吃,剩下半只我拿去给小厨房了。”
  “为什么不大家一起吃呢。”她扶着夫君的手走在过道里,想着憋屈的一天真是无语。
  光影模糊,看不清他的神色,“家里的小厨房都熬着汤,爹今晚不会回来了,你难道还要和娘一起睡不成。”
  “呵呵,”她干笑两声,跨过如意垛,大腿上涌上一阵麻意。
  他把她的手放在椅背上,道:“站着别动,我去点蜡烛。”
  火折子哗哗作响,他燃了蜡烛,把她像小孩子一样牵过来。
  “唉,今天陪娘说了一天话,怎么是腿麻了,莫非娘。。。。”他百思不得其解。
  南风坐在床边,捏打腿上的酸肉,喃喃道,“就是陪着说话么,结果娘一直不说话,我就一直坐啊,坐啊,坐到大腿发麻了,还笑,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说去陪娘,会成这样。”
  他忍俊不禁,抚额微笑,说露出八颗整齐雪白的牙,这笑放在别人身上是微笑,放在他身上就是大笑了,左边还有个浅浅的酒窝。
  笑的她心花怒放,小鹿乱撞。
  “咳咳,娘子,我不是笑你,我很高兴,娘子是个重承诺的人,只要答应的事,拼命都会完成,傻瓜。”他摸着她的脸,探到唇瓣,遇上了她的小粉舌,冬日的天太干,唇上不可避免缺水脱皮,舔了两口。
  粉嫩的舌头舔的人心口泛痒,他俯□去,舌尖描绘起她的唇形,像是找糖吃的孩子,两人咬着甜蜜嬉戏。
  良久,他胸膛起伏,把软成一滩水的人丢在床上,柔声道:“我熬鸡汤,你先歇着。”
  她的脑子乱成浆糊,呆呆捂住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那一刻,好像是在云上飘,在花间舞。沮丧的脑袋埋在软软的枕头里,早上还义正言辞说服自己不要相信男人的话啊,怎么转眼你又迷糊了,不就是亲了你么,叫你不坚定,哪天要喜欢他了,会死的很惨。
  鸡汤的香气和药材的药味汩汩从外面涌进卧房,她后知后觉想起那个男人说要去熬鸡汤。天杀的,怎么能要夫君去熬汤呢,自己躺在床上,慌忙起身找鞋,撞上了回来的肖融安。
  “你这是要去哪里,别急,茅房不会跑。”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茅房你个头,这人整日讽刺自己出恭,有本事你别去茅房,南风嘟起小嘴嚷嚷,“夫君,您别挡在门口啊。”
  融安眯眼道:“怎么,南风娘子你越发长进了,自从进了肖家门,脾气是日渐见长,黑脸是常事,现在嘴巴上都能挂油瓶了。”
  嘴皮上挂油瓶,这句话好久没听到了,南风小时候就是个受气包,最爱生气,一生气嘴巴嘟起八丈高,黄氏经常取笑道是嘴皮挂油瓶,重活一世,学会了隐忍,很少生气,再也无人这么说了。
  “哪有,我脾气好的很,从来不与人生气,就是来了肖家才这样。”她恼羞成怒,把看鸡汤的事忘在九霄云外,决心捍卫自己贤淑的名声,天啦,她不会有了一个爱八卦的娘,还有个爱八卦的夫君吧,让老天爷把她收了得。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眼前的人叉腰成茶壶状,眉眼上飞,胸前的小鸽子扑扑展翅,含嗔带怨,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这才是南风,生机勃勃的南风,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说话就说话,不用看人脸色,也不担心以后的生活。
  南风见他不说话,愈发得意洋洋,在他周围转啊转,“看吧,看吧,被我说中了吧。”
  “夫君呐,你不会说出去吧,在外面说娘子坏话,有损夫君一世英名。”按照肖融安的性格来说,多说一句都是给人面子,南风也知道是以小人之下度君子之腹。
  “嗯哼,”他无语凝咽。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鸡汤味撩拨的南风胃口大开,中饭没吃几口,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
  她添了两碗汤,先送到融安面前,笑道:“夫君,您辛苦了,喝口汤。”
  融安接过调羹,把碗里的鸡块全拨到娘子碗里,“我不爱吃鸡肉。”白牙闪闪发亮。
  汤水清亮鲜美,里面有薏米;淮山,红枣,福元等药材,这些都是补血益气的功效,南风吃的满嘴是油,不由想起黄氏给自己偷偷炖的老母鸡,放了栗子红枣花生仁,甜的发腻,她都是硬着头皮往下吃的。
  “没想到放盐的鸡汤这么好喝,鸡块不腥不腻,嫩的出水。”
  “你喜欢喝鸡汤,老鸭汤呢,狗肉也不错,排骨莲藕,黄豆猪脚,鸽子汤,羊肉羹。”他如数家珍。
  听起来很不错,就是很多没有喝过,她含着调羹,想了半响,“不知道啊。”
  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南风把上述汤水喝了个遍。
  小腹微凸,步履阑珊,真有点孕妇的感觉,她摸着肚子舒服躺着床上,脑子昏昏沉沉,好想睡觉啊。
  “娘子,娘子,起来洗脸。”他呼喊着某只懒猪,企图叫醒她。
  睡觉了,蚊子飞来飞去,吵死了,南风不耐挥舞双手,“别吵,我要睡觉,等会再洗脸。”
  真是累惨了,朦朦胧胧之间记得夫君说不喜欢吃鸡,不喜欢还买什么,这人真是奇怪。
  某夫君认命看着死猪一样的躺在床上的娘子,居然还吸着下唇啧啧有味,一瞬间,又回到了十岁初遇的午后,她也是喜欢吸下唇。
  上床不洗脸不洗脚这种事情在他看来是不能容忍的,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比如他想对她好,想宠着她,喜欢她无忧无虑的笑。他下手极轻,沾水的帕子擦拭她幼嫩的脸,皮子很薄,隐隐可见淡蓝的脉络,两道微粗的黑眉,不长不媚,很是自然,眼睛不算最大,不笑的时候是清澈的溪水,笑的时候是弯弯的月牙儿,再没有人比她更美,唇瓣如花,被他亲的微微肿起,上唇微微翘起,下唇略厚,含苞欲放,娇艳欲滴。这张脸放在人群中并不算倾城之色,却极为生动。
  然后又给她洗了脚,拆卸了头上的珠钗,脱衣相拥,这个姿势好像熟稔已久。
  后来的几天,南风过的很悠闲,不用陪周氏枯坐,也不用没得晚饭吃,融安晚上熬汤,恰好每天都留了一碗,下午吃饭寻个理由回去喝汤了。至于可怜的婆婆每天饿着,夫君说这是没办法,几十年养成的习惯,谁也劝不住,只有他爹回家才成。
  周氏有病,还是心病,几十年的老毛病,儿子是大夫也治不了,这个家高堂健在,还不到分家地步,明面是住一起,实则各过各的,南风落的一身轻松,关起门来和夫君过小日子。
  转眼过年在即,二嫂王氏说请她去房里坐坐。
  ☆、36、踏雪寻梅
  36、踏雪寻梅
  南风听见屋外有“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料想是自家夫君回来了,果不其然;雪后的天澄澈如空镜;他踏雪而来;手握微黄的二十四骨油纸伞,身形高瘦,脊背直挺,一袭青衫衬的他如飒飒青松;屹立在天地之间。
  及的近了,才看见他微微泛粉的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颌,显出一种清梗的男人味;如风如水;可柔可刚。
  她一时看呆去了;震的心头微微发颤,这个人好像站哪里都是一副画,悠远绵绵。
  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嗷嗷”叫唤,小爪子在青衫上画了朵朵花儿,这是一只小狗,南风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指着那团东西问道:“夫君你抱谁家的狗回来了”
  说罢一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她刚来三家村的时候被大黄咬过,本能对狗害怕。
  融安好笑看着娘子的举动,把油纸伞放下抽出一支寒梅递来,“清和堂的梅花开了,我带一支回来给你瞧瞧。”
  红梅初绽,梅苞含羞,点点如血,缠绕在长长的枝干上,隐隐有暗香盈袖。
  是冬天的味道,是下雪的味道,更是融安夫君的味道,她捧着花枝,想着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这一刻天地静好,岁月悠长。
  融月欢欢喜喜迎接哥哥的脚步停在了半路,她从见过冷清的三哥这样温柔的表情,明明是枝头皎洁无暇的白雪,为何化作了一滩春水。胸口涌来沉闷,好像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哥哥,”她急匆匆跑过来,扯着兄长的衣袖,把他的注意力拉过来,“好可怜的小狗啊,哥哥是你买的吗。”
  南风被小姑子不着痕迹挤到一旁,抬头看见夫君关切的眼神。
  她轻轻扬起一个笑脸,微微点头,执起寒梅道:“外面雪大,融安哥哥一路走来身上肯定打湿了,先去暖和暖和,妹妹且等等。”
  不喜欢小姑子的眼神,明明是一家人,偏偏要把自己排斥在外,可以原谅她年幼不懂事,但是不代表自己欣然接受。
  两个女人之间的汹涌澎湃,肖融安并不知道,他对妹妹道:“走路稳当些,别摔着了,我先回房了。”
  融月脸上的笑容糊的发虚,她有些赌气说着:“哥哥去吧,妹妹不耽误你了。”
  转身之际,不屑瞪了一眼南风手里的梅花。
  肖金柱和周氏去姑奶奶家吃满月酒了,并未回来,所以两人直接回了房。
  屋里被两个火盆烘的暖洋洋,小厨房上烧了热水,南风进门把梅花放在桌子上,寻了棉袄披在融安身上。
  “夫君先坐着,我去提水进来,现在天冷,擦擦身子就好。”他身上寒气逼人,青衫下摆濡湿,南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你先坐会,”他拉起她冰凉的小手,放在火红的炭火烘烤,“明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瞎折腾,你看看你,肯定在外面站了一刻钟了,手冷的跟冰渣子一样,一动就啪啪往下掉。”
  这么个比喻配上教训人的表情,南风不厚道的笑了,“夫君您当我是豆腐呢,一碰就碎。”
  小狗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汪汪叫唤了两声,湿漉漉的眼睛看的人心都软了,南风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个小家伙呢,“夫君您还没说,哪来小狗呢。”
  他顺了顺狗毛,道:“今天去给王老太诊病,路上捡的,我看过了,除了腿有瘸,其他毛病都没有。”
  听这话的意思是准备要养狗,她对养狗没意见,问题家里养狗,忙的是自己,肖融安没有功夫管,最的是她怕狗啊。
  “那个,”南风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头往小狗狗身上戳了戳,肉呼呼的暖肉,咦,有点吓人。“夫君,是不是别人家的狗丢了啊,下雪天找不着路。”
  “我沿路问了人,说是有户人家母狗生了一窝狗崽,那家人说瘸腿就不要了,有人要就要,实在没人要,索性炖了狗肉汤喝。”那句炖汤吃说的不寒而栗。
  南风定了定心神,不好说什么,挣脱了他温暖的大手,开门提了一壶热水进来,放在屏风后头,拿出换洗衣物挂在屏风上。
  “先洗洗,我去看看如花的饭做好了没有。”隔着半透屏风看夫君擦身,她有些难为情,随便找个借口准备走了。
  比大耗子大不了多少的小狗软软的趴火盆旁,小鼻子一耸一耸的,他起身对娘子道:“先别走,你看着小狗,别让它掉到火盆里去了。”
  “哦,”南风耷拉着脑袋望着小狗发呆,哗啦啦的水声,屏风上修长的身影,突然开始羡慕那张屏风。
  “谢家小叔不愿娶亲,他说要收养柳公子的儿子,以后有人养老了。”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来,带着淡淡的水雾。
  她手持红梅,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瓷白长腰瓶,装满水插了进去。
  思绪飘远,肖融安眼前不由得浮现谢小叔谢天明那张轻佻的脸,他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