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
孤悟 更新:2023-08-22 20:47 字数:4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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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周氏大悦,月娥则是涨红了脸,“姨妈,你看表嫂,就会取笑人家。”
“谁敢笑你这小皮猴,姨妈第一个不答应。”周氏亲亲热热往月娥嘴里塞花生仁。
月娥心里有了底,道:“姨妈,我有一桩事还得请姨妈帮忙才成。”
“我的儿啊,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来。”
“姨妈素来最疼月娥,月娥也最是喜欢姨妈的。月娥晚上做梦梦见了娘,她老人家托梦给我,说是我不宜远嫁,嫁近一些才能幸福美满。月娥想着这事还要姨妈答应。”
周氏的手一抖,茶水全扑在了衣袖上,覃氏张着嘴,目瞪口呆看着月娥,王氏显然也大吃一惊。屋里一时忙乱,南风赶紧拿着干净帕子上前去擦了。
缓了缓心神,周氏开口道:“既是做梦,或许是你梦里听岔了,或者是做不得数的。”她好意暗示外甥女,也是看在疼惜多年的份上,别去走岔路。
“姨妈,”月娥不依不饶晃着周氏的手道:“我是听着真真的儿,万一灵验了,岂不是大祸。”
“去给你娘跪下。”周氏也是动了怒,利眼扫过南风,冷冷道:“月娥,你当着你娘的灵位面前发誓,所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是受人指使。”
南风也不高兴,难道月娥就是好笋,黄氏把她教成歹笋不成,人要犯贱,是拖都拖不住。
这个时代,发誓是件很重要的事,古人相信誓言是能在身上验证。什么娘托梦都是狗屁鬼话,周氏半点都不信,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逼出月娥的真话。
可惜这个外甥女注定要让她失望,月娥当真举着手发了重誓。
周氏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月娥,她竟然发现自己不认识外甥女了,那个乖巧贴心的外甥女何时成了忤逆长辈不知好歹满嘴谎话的人。是自己识人不清,还是另有隐情,理智上说前者,感情上倾向于后者。
“姨妈,我发了誓,你该相信我了吧,我和表哥不是良配,最好嫁的离家越近越好。”
王氏上前搀扶摇摇欲坠的婆婆。覃氏看戏般问道:“那是多近才是表妹的良配呢。”
月娥笑如春花,“表嫂这话问的好,说来最近莫过于隔壁薛家,薛家有个儿子,明年就要考秀才了,前头定亲的姑娘夭折了。”
“我记得隔壁邻居还有家姓柳的,有个儿子也未定亲,姨妈瞧着也倒不错。”周氏似笑非笑道。
“柳家那傻子,鼻涕都流到口里去了,谁要他啊,不及薛家三哥一表人才,学识好,脾气也好。”月娥急了,生怕真把她嫁给傻子,一个劲数着薛广集的优点,却没有看见,她每多数一条,周氏的脸就黑一分。
说来说去,还是周氏宠她太过,她把周氏当成了娘,自然心里话都一股脑说出来了,可是却忘记了亲姨妈是未来婆婆,没有哪个婆婆会喜欢未来媳妇数着别的男人优点,坚决要和儿子退亲的嘴脸。
事实上,这桩事,月娥伤了两个最疼她的人,一个是把女儿当成掌上明珠的谢长生,一个是把外甥女放在心窝里疼的周氏。
“月娥怎么知道薛家小儿这么多好处啊。”覃氏装作好奇问道。
月娥含羞带怯,一反刚才的利落大气,“我仰慕薛三哥的才学,偶尔也去请教他,他人真是极好的。姨妈,我保证您看到也会喜欢。”
南风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就想看看肖家妇人是有多大的气度,周氏是有多能容忍自己的外甥女。
周氏气的喘不过气来,连连咳嗽,王氏帮着顺气,半响才缓过来,她亲热的笑着,眼底冷的渗人,“月娥真是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在姨妈怀里撒娇的孩子了。姑娘家的礼义廉耻也不要了么。”最后一句话陡然提高了音量,威严重重。
月娥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厚道,转念一想,平时姨妈对自己欲为欲求,故淌了几滴泪,“姨妈,您怎么也和后娘一样呢,说我不懂礼义廉耻。我和薛大哥是两情相悦,难道你们不感动吗,不为我感到高兴吗。娘给我留的书上说了好多书生和大家小姐私奔的的事,书生最后都考了状元,小姐也封了诰命夫人,怎么你们就不容我过好日子。”
谢月娥脸上的泪不但不能让周氏动容,反而让周氏更加火大。还以为黄氏这个后娘没教,自己说了不酸不软的话,现在看来真是冤枉人家了。这十几年就算是养个猪,都比养她有用,早年妹妹就爱伤春悲秋,做劳什子诗,她不知劝过多少回,自己老爹是穷秀才,一辈子赚的钱都买酒喝去了。没想到妹妹居然还给月娥留什么书,这个娘做的好啊,她没法管了,也管不了。
周氏大悸,抚着胸口道:“好的很,好的很,不亏是妹妹的生养女儿。”
月娥不知道是真不会听话,还是假不会听话,扬起小脸,天真的问道:“那姨妈是答应退亲了,然后帮我去薛家说和。姨妈你真好。”
“噗”周氏一口血喷在门柱上。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整理下内容提要 让大家以为更新了 不好意思。
话说过节回家去算命了,准的让人无语。
☆、花开两朵
周氏吐血而走,却乃坚持这门亲事,谢长生买了把大铁锁把月娥锁在家里。这事闹的有点大,不过南风除了每天给她送饭送水,其余时辰都围着伤了腿的黄氏打转。家里一病一伤,谢长生对外道女儿是生了不能见风的病,南风的又得忙起来。
这日照常时辰给月娥送饭,门一开,就见她乱发覆面挂着屋梁上。
“快来人啊,月娥上吊了。”南风冲了进去,试图把她抱下来。
谢长生第一个冲进来,手拿一把明晃晃的大菜刀,哗啦一下割断了挂在脖子上的裤腰带。
又是掐指又是按人中,终于把人转醒来,月娥醒来眼泪汪汪哭道:“不要你们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不能嫁给薛大哥我宁愿死了干净。”
南风仔细检查过,她身上除了颈子上那道红痕,其他地方好好的,大抵是上吊伤到喉咙,声音暗哑刺耳。
谢长生当场就将屋里扫了一空,拳头握的铁紧,气喘吁吁走了,木门上新裂的口子在风中呜咽。
月娥又是哭又是笑扑到南风怀里,这一次,她用自己的命威胁,逼的父亲就范了。
望着地上断成两截的裤腰带,南风哭笑不得,前几天给她送饭,总是好言相求,后来是哭闹不止。这次的上吊,不过拙劣的计划罢了,刚好在南风送饭之前上吊,刚好让自己受不严重的伤。她赢了,只是仗着谢长生爱着女儿。
这一刻,她对月娥的厌恶感充盈了整个胸腔,她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永远学不会长大,永远只懂得索取。
月娥上吊的消息传到肖家,周氏的病情更加重了,最后无奈表示,这门亲结不成别结成怨。月娥口称姨妈大恩大德无以回报,那头就要谢长生遣媒婆说亲事。自古以来都没有女方上门说亲的道理,除非是上门招婿。薛家是明婶当家,薛广集和同窗去外地出游了。谢长生自认为不会和妇人打交道,便想着黄氏出马。月娥也将希望寄托在黄氏身上,每日端茶送水,织帕送袜,把南风挤在了外头,甜言蜜语不要命的说,指天发誓黄氏是天下第一等娘,就是她死去的亲娘也比不上。黄氏呢,蜜汤照常灌着,行动却是没有的,她指挥月娥忙不迭脚,道是自己脚还动不得,走不得路。
黄氏脚伤这事,还是月娥间接造成的,此时不免后悔,怪天怪地怪老爹。堪堪过了一个月,黄氏的脚能下地了,月娥的小脸黑瘦了一圈,南风私心想着,大抵是相思熬的。
这一日烈日炎炎,黄氏提着东西在月娥期盼中走出了家门,最后又把东西原封不动拿了回来。月娥便有些埋怨,她想着当初南风和薛广集的亲事也是黄氏说成的,怎的自己的亲事就不成,莫非自己不是亲生女儿闹的。心里存了疑,话里不知不觉带了出来。黄氏气的肝火旺盛,夜里又折腾了谢长生。
要说这门亲事啊,黄氏虽开始心里不乐意,后头心里却有几份幸灾乐祸,原本她看着薛广集样貌极好,又会读书,南风嫁给他是件顶顶好亲事。结果月娥和他有了私情,且瞧着不是一日两日了,她就看低薛广集几分,自古儿女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好一个读书人做出这等丑事,实在没脸。月娥对他死心塌地,这桩亲事十有□走不掉,就算成了亲,也未必幸福。明婶的意思是,当初看中南风,是因为喜欢她心灵手巧,勤勉孝顺,说白了,明婶是苦过来的,她不喜欢空架子,南风若为媳妇,极好拿捏,再者,薛广集这辈子是走读书人的路,世间读书人千千万万,中举却不是那么容易,有了南风的帮衬照顾,儿子就算没中,这辈子也不会难过。而谢月娥是什么人,隔壁邻居都是看着长大的,先不说勾引儿子这桩,就是她那副只会描脂画眉,拿腔作调的模样,娶进来会活活把自己气死。
明婶说话滴水不漏,就是不肯答应,黄氏也无法,只得待薛广集回来再做打算。只要薛家和谢家的亲事一定,她马上就要谢长生去谢家说亲。你道是如何,原来黄氏看上了肖融安做女婿,往常逢年过节,他都有来走动,黄氏是极为满意这个女婿的,现在是月娥捡了芝麻丢西瓜,何不肥水不流外人田。最让她起了心思还是上次带南风去清风堂看病,虽隐藏的极深,那份心思不会看错。过后她也故意在南风面前谈起肖融安,想看女儿有没有什么异常,还好南风表现很平静。幸好南风不若月娥,是前世来讨债的。南风若能嫁与肖融安,夫婿疼爱,银钱不缺,日子也是极为舒坦的。
南风自然不知道黄氏在为自己的婚事着急,她这会儿正和桃妹在院子玩呢,几个月过去,桃妹脸上存了肉,圆嘟嘟的脸宛如苹果,如果颊上红晕更深,皮子更白净的话。今年谢家是多事之秋,黄氏想着女儿也大了,再抛头露面未免不妥,便不准南风出门。好在桃妹每回赶集都要去镇上卖鸭蛋和皮蛋,做了南风北风的传声筒。
南风把碟子里的芋头糕往桃妹面前推了推,指着盛着蜂蜜小碗道:“桃妹,你有好口福,这是新作的芋头糕,蘸着蜂蜜最好吃了。”
要说桃妹最大的优点是啥,直爽,她是个实心眼的娃,完全不知客气为何物,捧着芋头糕吃的津津有味,“南风,你真厉害,”她伸出大拇指夸道:“镇上铺子的芋头糕也没你做的好吃,硬邦邦的没味道。”大眼睛乌溜溜转着:“要不,你也去摆摊,肯定会赚好多银钱呢。”
“我家现在事多,没功夫去摆摊。”南风呵呵笑了,抽出嫩黄的帕子轻轻擦着她的嘴角,“慢些吃,没人跟你抢,这些芋头糕都是我做的,大宝最爱吃了,等下我给你包点,你带回去给谢奶奶吃。”
桃妹哇哇大叫,激动道:“南风你待我真好,你们兄妹都是好人。”
什么时候他们两人走的这么熟了,南风好笑看着手舞足蹈的桃妹,好像在不经意间,从桃妹嘴里经常听得到哥哥牛北风。
“冬天刮北风,春天开桃花。”她喃喃自语,看着面色渐渐绯红的桃妹暗暗发笑。
桃妹和哥哥,自己怎么没想到呢,牛北风今年二十岁,除了一把力气,无钱无势,家里屋子是个草棚子。大伯娘为自己儿子娶亲筹钱苦恼,哪里会管侄子。别看桃妹长了一张苹果脸,其实她也有十八岁了,家中除了一群鸭子和病重的奶奶,什么也没有了。何不索性撮合他们。
“桃妹,你定亲了吗。”南风开门见山,和她说话不需要绕弯子。
桃妹人想事是迟钝些,这会却是极为灵敏,“你问这个做甚子,奶奶说前两年有媒婆来提亲,被她一棍子打了出去。奶奶说不让我做后娘。”
想要桃妹做填房啊,谢奶奶不忍心唯一的血脉受苦,便拖到了现在,“我哥啊,别看他长的像头熊,其实对人很细腻,有力气,肯做事,是个疼娘子的,也不知哪个姑娘以后有好福气。”
桃妹扭扭捏捏半天,“是啊,好福气。”像被蝎子蛰着一样,突然站起身来,“我,我,先走了 ,家,家里有事。”
南风捂着嘴偷笑,连忙用帕子把芋头糕兜着追了上去,“哎呦,你别跑这么快,我还有事找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