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节
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      更新:2021-02-17 20:30      字数:4796
  方兆南怔了一怔,道:“师妹此言,好叫小兄费解?”
  陈玄霜忽然流下泪来,说道:“我从小就孤苦伶仃,有娘生没娘教,可怜我连母亲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跟着我那性情古怪的爷爷长大。
  他对我虽然也很爱护,但他身患残疾,生性孤僻,两三天中也难和我说一句话”
  方兆南叹息一声,道:“陈老前辈,身经大变,满身重伤,看似对你莫不关心,其实对你甚是慈爱,他想尽了方法,留下性命,忍受着那伤势发作之苦,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陈玄霜举起衣袖,擦拭一下脸上的泪痕,道:“可是我爷爷已经死了,这茫茫人世之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方兆南道:“只要我能够活在世上,定当善为照顾师妹。”
  陈玄霜长叹一声,道:“其实,你如死了,那还比活着好些。”
  方兆南愕然问道:“为什么?”
  陈玄霜道:“你死了,我誓难独生人世,也不怕梅绛雪抢你去啦!”
  方兆南心中大为感动,正想说几句慰藉之言,忽然又想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周慧瑛来,赶忙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了下去。
  心中暗暗忖道:“寒水潭对月缔盟之事,梅绛雪竞然认起真来,到处自认已是我方门中人,如若再错说一两句话,只怕又要找来一场麻烦。”
  一硬心肠,转头望着远天一朵飘移的云彩,默然不语。
  陈玄霜望着方兆南冷漠的背影,忍不住双目中泪水如泉,神情激动,缓缓说道:“你心中早就嫌弃我了,只不过顾念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不好说出口来罢了!”
  方兆南如若回过头来,看一看陈玄霜激动的神情,和她因失望泛起的杀机,必然感觉到事态严重。
  偏偏他心有所思,装出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连头也不回一下。
  陈玄霜久久不听他回答之言,心中更是忿怒,偷眼望去,只见他望着天际一片云彩出神,生似不知道她就在他身侧一般。
  但觉一股难以忍耐的怨恨,由心中往上直冲,随之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尖厉,异常刺耳。
  方兆南吃了一惊,急急回过头去。说道:“师妹,你怎么了?”
  陈玄霜收住了大笑之声,冷冷的说道:“你还记得我讲过的一句话吗?”
  方兆南道:“什么话?”
  陈玄霜道:“只要你活一天,就没法子离得开我。”
  方兆南听得一愕,道:“师妹……”
  陈玄霜冷漠一笑,道:“你慢慢就知道了!”
  突然伸手一指,点了方兆南的晕穴。
  第五十一回 陈玄霜拜师鬼仙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方兆南忽觉穴道被解。
  他睁眼瞧去,只见面前摆着一盘牛肉,两个馒头,和一碗清茶。
  陈玄霜笑意盈盈的坐在他的身侧。
  方兆南腹中虽然饥饿,但他心中疑窦重重,那里能食用得下,抬起头来,望着陈玄霜道:“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陈玄霜点头笑道:“你快些吃啦!吃饱了咱们还要赶路。”
  方兆南道:“咱们要到那里去?我必须要早些找个清静地方,疗养伤势,还得要赶赴觉梦、觉非两位大师之约。”
  陈玄霜奇道:“这两个名字似非普通之人?”
  方兆南道:“他们是少林一派中仅余的两位前辈。”
  陈玄霜仰起脸来,格格一阵大笑道:“咱们要去的地方,安静的很,那地方只有咱们两个……”
  微微一顿,又道:“你已经一天没进饮食,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不迟。”
  方兆南暗里观察,发觉了陈玄霜性格大变,短短的时光中判若两人,她似乎已有了坚强的独立性格,不像以往那样情意缠绵。
  他心中暗暗欢喜道:“她这般一变,当不致再为儿女柔情所困了…”
  也就不再多问,狼吞虎咽般,匆匆食毕。
  陈玄霜微微一笑,道:“够了吗?”
  方兆南道:“够啦!”
  陈玄霜伸手一指,又向方兆南晕穴上面点去,方兆南欲待喝问,话还没有出口,穴道已经被点中。
  就这般糊糊涂涂一连数次,每次都有陈玄霜替他备好了食用之物,拍活他的穴道,催他快些食用,食用完毕,立时又点了他的晕穴。
  他只觉每次清醒后进食之处,都不相同,问起陈玄霜此时行止何处,为什么要点他晕穴,陈玄霜总是支吾以对,不肯坦言相告。
  这次,方兆南又被拍活了穴道,睁眼一看,不禁心头大骇。
  原来他的双腿双臂,都被铁练锁起,胸腰之间,也被一条牛筋捆着,那铁链和牛筋的长度,刚好可让他变换一下坐卧的姿势。
  除此之外,再难移动,陈玄霜的宝剑衣物就放在身前不远之处,但人却跑得不知去向。
  他意会到命运已把他带入另一个新奇的境遇里去,这境遇充满着漫漫岁月的折磨。
  他缓缓闭上双日,运气调息,勉强压制下心中的忿怒激动,大约过了一顿饭工夫之久,突然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睁眼看去,只见陈玄霜满脸笑容,一身新装,缓步走了进来,侧脸望了方兆南一眼,笑道:“方师兄,你几时醒来的?”
  这时,方兆南已恢复了镇静。
  他反复思量眼下形势,自己激动和恼怒,不但与事无补,反将使陈玄霜暗自得意,当下谈谈一笑,道:“我醒来很久了。”
  陈玄霜慢慢蹲下身,娇柔一笑,道:“你现注双腿双臂都已被铁链锁起,吃饭穿衣都得我帮助你了!”
  方兆南极力使声音保持着平静,温和地说道:“师妹把我重重锁绑于此,不知是何用心?”
  陈玄霜微微一笑,道:“这还用问吗?”
  方兆南道:“小兄想不出哪里得罪了师妹,如何不问?”
  陈玄霜道:“你没有得罪我,而是我怕你变了心,唉!我要和你常相斯守,永不分离,只有用这个法子了。”
  方兆南剑眉耸动,冷笑一声道:“师妹的情意深挚,小兄是感激不尽,但师妹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陈玄霜奇道:“忽略了什么事?”
  方兆南道:“铁锁重重,只不过锁住了我的人,但你却没法子锁住我的心。”
  陈玄霜呆了一呆,默然说道:“我如不用此法,只怕连你的人也锁不住了!”
  方兆南心中暗暗忖道:“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忽发奇想,做出了此等之事,如若言词间咄咄逼迫于她,只怕要引起她更偏激的举动,看来此事,急它不得,只有慢慢的设法劝解于她了。”
  只听陈玄霜柔声说道:“我买了各色各类的绸缎、剪刀针线、锅碗瓢……”
  方兆南暗道:“看来她倒是存心要长居此地了。”
  但口中却缓缓说道:“锅碗瓢,用来煮饭食用,你买了各色绸缎,不知是何用心?”
  陈玄霜笑道:“我要做很多的衣服,穿给你看。”
  方兆南暗暗忖道:“你把我锁在此地,寸步难移,我那里还有心情欣赏你各色新装?”
  陈玄霜长长叹息一声道:“我虽然没有锁练加身,但却要日夜留在这里陪你。”
  方兆南摇摇头叹息道:“师妹,你这是何苦呢?”
  陈玄霜道:“你不要急,我已看好了另一处长住的地方,那里风景宜人,草长花香,过两天我备好了食用之物,咱们就去。”
  方兆南道:“你把我的双腿双臂全都锁了起来,再好的景物,我也难以欣赏,留在此地也是一样。”
  陈玄霜道:“不要紧,等我准备妥当之后,就解开你身的上的绳锁,只用一条长长的铁链,把你锁起,你就可以自由行动了,不过距离只能限定于方圆百步之内。”
  方兆南奇道:“你还要准备什么?”
  心中却暗暗想道:“以我此刻的武功,单凭一条铁链,岂能锁得住吗?”
  只见陈玄霜秀眉儿耸了一耸,笑道:“你不用打如意算盘,准备逃走,当你身上的绳锁铁链解开时,你的武功都已被我废去了。”
  方兆南吃了一惊,道:“什么?你要废去我的武功?”
  陈玄霜道:“你不用再会武功了,吃饭穿衣,都有我照顾于你,你还要武功做什么?”
  方兆南暗暗叹道:“最狠妇人心,看来果是不错。”
  他垂下了头,默然不语。
  陈玄霜柔声说:“方师兄,你心里恨我吗?”
  方兆南缓缓抬起头来,说道:“在下这条命乃姑娘所救,如果再伤在姑娘手中,那也是甚为公平之事。”
  陈玄霜呆了一呆,道:“你想自绝吗?”
  方兆南凄苦的一笑,道:“你如当真的废了我全身武功,我纵然生在人世,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陈玄霜道:“爷爷死前,常对我说,如我想过一辈子快活生活,那就不要再学武功,隐身林泉,作一个渔村渔妇,弃离江湖生涯,不要再和武林中人物来往,现在想来,爷爷的话,一点不错……”
  方兆南道:“话虽不错,可惜是为时已晚,咱们已经被卷入了江湖的是非之中,纵不找人,人亦将找你,想跳出江湖是非,谈何容易。”
  陈玄霜笑道:“所以我要找一处僻静的山野,以避人耳目,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安身立命,等我们有了孩子……”
  忽觉一阵羞意,泛上心头,盈盈一笑,垂头不言。
  方兆南却是愈听愈是惊心,但四肢加锁,伤势未愈,纵有逃走之心,却是无逃走之能。
  陈玄霜缓缓抬起头来,望望天色,道:“咱们该做饭吃了。”
  起身走了出去,捡起几块山石,堆起了一个简单锅灶,点燃火折子,燃起堆积在旁边的木柴,烧了起来。
  方兆南冷眼旁观她忙得兴致甚高,一会儿洗碗切菜,一会儿淘米下锅,嘴角之上,始终挂着一份轻盈的笑意。
  她似是对这种工作,充满着兴趣和欢乐。
  他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别过头去,暗道:“她的作为虽是离奇荒唐,但却是心挚意诚,怎么想个法儿,劝服于她才好。”
  匆匆时光,方兆南在锁练加身中,愁苦的度过了三日三夜。
  在这三日夜中,陈玄霜对待他极尽温柔,换衣吃饭,服侍得无微不至。
  夜晚间设塌身则,伴他相眠,除了那系身的铁链、索缚之外,几对他任何的吩咐,无不悉心料理。
  经过了数日夜的养息,方兆南自觉功力、体能都恢复甚多,心中暗向盘算道:“明日要想个法子,把她差谴出去,然后试试看能否震断锁练。”
  次晨天亮,方兆南故作欢愉之容,一扫几日来的愁眉苦脸,柔声对陈玄霜道:“师妹,这里是什么地方?看来像是一座突岩之下。”
  陈玄霜道:“不错,这突岩在一座插天绝峰的山腰之间,下临百丈悬崖。”
  方兆南道〃此地无花无草,小兄又寸步难移,终日所见尽都是一块块的山石,当真是闷得很,师妹曾经提过,有一处风景绝佳之处,不知距此多远?”
  陈玄霜笑道:“近得很,就在咱们这座山峰后面一座峰顶之上。
  方兆南道:“不知师妹几时要迁居后面峰顶之上?”
  陈玄霜道:“我要在那山峰之上搭上一座木房,以供你宿住之用。”
  方兆南心中暗喜,急急说道:“不知师妹几时动手?”
  陈玄霜长叹一声,道:“早想要去做了,但因你行动不便,我不忍离开。”
  方兆南笑道:“你快些去吧!早些做成了,咱们早搬过去。”
  陈玄霜略一沉吟,道:“既是如此,我今天就去。”
  方兆南怕激起她的疑心,不敢再催迫于她。
  陈玄霜在方兆南身侧,摆好了食用之物和水壶,带了刀斧而去。
  方兆南待她去远之后,暗中提聚真气,猛力一挣,想把身上的铁链挣断,那知铁链坚度甚深,方兆南用尽了气力一挣,竟是挣它不断。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又再暗运功力,每觉气力充沛之时,就用力一挣两臂的铁链,他坚信凭借自己的功力,震断铁链,并非什么难事。
  那知足足耗去了半日工夫,两条铁链,仍然是完好如初,心中大为奇怪,暗道:“是我功力未复,还是这铁链打制得特别?”凝目望去,只见那粗如小指的铁环内,隐隐泛现出金黄之色,也不知渗入了何物打成。
  他虽然发觉铁链有异,但仍然不肯死心,不停的调息内力,不停的用力挣扎,他气力逐渐恢复,挣动之力,也一次比一次强大。
  震起的响声,也一次比一次响亮。
  当他又一次运功完毕,准备挣动铁链时,目光扫处,忽见一个身着黑衣,背插长剑,脸长如马,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人,站在突岩出口处。
  方兆南不禁心头一震,问道:“你是谁?”
  那人像是未曾听得方兆南喝问之言,缓步向前走了过来。
  方兆南心头大为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