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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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瞧了陈玄霜一眼,淡淡一笑,道:“你心里怕了吗?”
这一句话答的恰当无比,不但避开了正题,而且又激起陈玄霜强烈的好胜之心。
只听她十分坚决的答道:“我不怕,他们一齐出手,对付我们,我也不怕!”
方兆南故作轻松的伸出左手,轻轻的在她秀肩上拍了两下。
他心中紧张无比,想借这轻松的拍陈玄霜,舒散一下心中的紧张。
但他却忽略了,陈玄霜还是个黄花少女,在众目相注之下,这举动将使她张慌失措。
因为那时代的礼教十分严厉,男女授受不亲,武林中人虽然随便一点,但这等放荡的举动,立时引起了在场群豪侧目。
方兆南警觉到自己动作失措,迅快的收回左手。转眼望去,只见陈玄霜粉颊上,已泛起两片羞红,呆呆地站着。其实,她芳心中正在千百转的想着这件事情……
只见她脸上羞红渐退,嘴角间绽开出微微的笑意,两道清澈的眼神,缓缓的转投到方兆南脸上,欢愉洋溢,如花盛放。
原来,她在一瞬之间,对自己生命中一件大事,迅快的作了决定……
她早已把方兆南视作世间唯一的亲人,对他在众目相注之下的举动,自作了一番解释。
她暗忖道:“他在众目交投之下,对我这般亲热,自然早已把我当作亲人,男女之间,最为亲近的,自然是夫妇了,我实在很笨啊!他心中早就对我很爱了,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呢?'一股羞喜,泛上了心头,但洋溢的喜气,冲淡了她少女的娇羞。
常常有很多大事,在偶然的境遇微妙的影响下,作了决定,陈玄霜正是如此。
她清澈的眼神中,放射出情爱的光辉,低婉的说道:“南哥哥,咱们两个和这样多的高手相搏,打不过他们也不算丢人之事,她想鼓励方兆南的勇气,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适当的措词。
忽见言陵甫流现茫然之色,长长的叹息一声,大叫道:“血池图,血池图………”仰面一跤,向地上摔去。
大方禅师白眉一扬,低声叫道:“阿弥陀佛!”
双肩微晃,直欺过去。
佛号未落,人已到了言陵甫的身旁,左臂一伸,快捷无伦的抓住了言陵甫向地上摔倒的身子,微一用力,提了起来。
第十六回 疯癫客不召自来
这意外的变故,使在场之人都为之心头震动。
萧遥子缓步走了过去,伸手抓住了言陵甫的左腕,右手食中二指轻轻的按在他脉门之上。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放了他的左腕,叹息一声,说道:“此人脉息怎的这等微弱呢?”
大方禅师慌忙接口说道:“萧兄深槽医理,看这位言兄还有救吗?”
萧遥子道:“他似消耗心智过多,再加上体力未能及时补养调息,致身体变得十分虚弱,不过一个身负上乘武功之人,如非遭遇到椎心刺骨的痛苦,长时间的折磨,决不会变成这种样子的。”
神刀罗昆突然插嘴说道:“近月之中,江南道上,盛传‘血池图’出现之事,传言中知机子言陵甫又是手绘‘血池图’罗玄的唯一传人。
江湖黑道上总瓢把子笑面一条袁九逵,曾率属下赶赴九宫山中,老朽和天风道长,也因此事而去,行至途中,曾遇此人,那时他乱发披散,衣服褴缕,言语、行动也有些疯疯癫癫……”
他虽极力想把相遇言陵甫的事情,说的更清楚些,但他所知有限,话至此处,已无法再接下去。
他回头注视方兆南接道:“小兄弟想比老朽知道更多,可否把所见所经之事,说将出来?”
方兆南心知此事难再隐瞒,如不据实说出,势将招致天下英雄疑心,只好把自己数月来的经历删繁从简的说了一遍,但却把有关“血他图”之事,隐瞒起来。
他这番话中,一半谎言,加上了一半真实,而且出言又十分谨慎,居然未被人听出破绽。
在他述说经历往事的当儿,萧遥子潜运内力推拿了言陵甫几处要穴。
他功力深厚,真气充沛,言陵甫立时觉得一股热流,循经脉直攻内腑,催动行血,睁眼瞧着萧遥子挣脱被握的手腕,自行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偏殿上暂时恢复了沉寂,但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法真正安静下来,一种潜在紧张,弥漫偏殿,似乎都在等待着言陵甫的清醒。
只有方兆南暗暗的祈忖,别让言陵甫的神智恢复,只要言陵甫能够忆起往事,几句轻描淡写的言语,立时将使他和陈玄霜变成众矢之的。
大方禅师轻声吩咐随侍在身侧的小沙弥,送上美酒素斋,然后合掌当胸,说道:“诸位想已觉腹中饥饿,先请就坐,酒菜即可送上,只是山野僻峰,无美物奉客,简慢之处,尚望各位海涵。”
四个护法和尚,不待吩咐,自行移开桌椅,重又摆好。
原来几人刚才动手之时,桌椅都已移开。
大方禅师合掌肃客人座,群豪纷纷就座,萧遥子大步走了过来,在方兆南对面坐下。
群豪不过刚刚坐好,素斋美酒已然连番送上。
大方禅师坐了主位,捧起桌上酒杯,说道:“贫憎幼小受戒,生平之中滴酒未进,今日破例奉敬各位一杯,为我千百武林同道,和天下苍生请命,但愿我佛相信,贫憎愿舍肉身布施冥岳。
早完劫约……”
这几句说的大慈大悲,群豪无不深受感动,连袖手樵隐那等冷怪之人,也不觉得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忽见盘坐地上运气调息的知机子言陵甫,突然站起身子,侧身挤入席位之上,抓起筷子,自动的大吃大喝起来。
群豪眼看他一副狼吞虎咽的馋相,无不大感奇怪,纷纷转头望去。
久未说话的萧遥子,忽然插嘴说道:“老朽亦曾听过罗玄其人的传说,可惜眼下之人,无一能指证这传说是真是假,如果确有罗玄其人,那施用‘七巧梭’的妖妇,极可能和罗玄有着渊源。”
方兆南忍不住站了起来,正想说出周佩被害经过,和‘血池图’的隐秘,话到口边之时,忽然又忍了下去。
他暗付道:“此等重大之事,如何可以随便说将出来,在场之入,只怕有不少知道‘血池图’的隐秘,一语错出,纷争即起。
心念转动,一语未发,又缓缓坐了下去。
萧遥子接续说道:“昔年老朽和四大门派高人,败在那妖妇手中之时,老朽曾留心她出手的剑势,忽而华山秘学,忽而昆仑绝招。
似乎那一套剑术之中,融合天下各大剑派绝学,和刚才那位小兄弟,出手剑招,大同小异,只是那妖妇比他的功力深厚,变化更为诡辣一些……”
独目闪闪,投注到方兆南的脸上。
在场之人全都随着萧遥子的目光望去,凝注在方兆南的身上。
方兆南回头望了陈玄霜一眼,只见她一脸茫然之色,两道清澈的眼神,也向自己望来。
萧遥子咳一声,接道:“尤以刚才这位小兄弟迫退老朽的剑招,和那妖妇伤我左目的剑招,完全是一样,如果现下的冥岳岳主就是当年施用七巧梭的妖妇,定然和这位小兄弟有着关系。
至低限度,武学上一脉相承。”
陈玄霜轻拉了一下方兆南的衣袖,低声问道:“南哥哥,你刚用来对敌的剑招,可都是我爷爷传授你的吗?”
方兆南脸色凝重,点点头,道:“不错,刚才我出手剑招。
都是陈老前辈所授。”
陈玄霜凝目寻思片刻,又道:“那我爷爷难道和那施用‘七巧梭’的妖妇,又有着什么关连吗?”
群豪听她随口也骂妖妇,下觉一齐转眼向她望去。
方兆南站起身来,说道:“萧老前辈相疑之心,自是难怪。
晚辈不敢说出手剑招之中和冥岳中武功相关,但也不敢说无关他回眸望了陈玄霜一眼,接道:“但晚辈刚才出手的剑招。
确是这位陈姑娘的祖父,陈老前辈所传授,那位可怜的老人,虽身负绝世武功,但却受了沉重的内伤。
在场诸位,都是望重一时的大侠,见闻广博,阅历丰富,只要有人能知道陈老前辈的来历,就不难了解其中隐秘。”
大方禅师合掌说道:“这位小施主说的不错。”
萧遥子道:“只可惜咱们这些人中,无一人确认当前这怪老人是否真是名满武林的神医,知机子言陵甫,因为举世之中。只有他一个见过罗玄。”
方兆南目光投注那呆坐老人身上,注视了一阵,缓缓的说道:“此人正是知机子言陵甫,绝没有错。不过……”
席间突然一阵纷纷低论,打断了方兆南未完之言。
大方禅师沉声喝道:“小施主再仔细瞧瞧,他是不是言陵甫?”
数十道目光,又移转至方兆南的脸上,似是都在期待着答案。
方兆南正容答道:“一点不错,此人就是知机子言陵甫,晚辈在月前曾在九宫山寒水潭浮阁之上,和他晤谈甚久,记忆清新,绝错不了,不过他已是疯癫之人,只怕已难忆述往事了。”
突然心中一动,暗忖道,“看他形态,疯癫之症,并未痊愈,不知何人替他改换的衣服.送他到此,一个疯疯癫癫之人,决不会自己找上这明月蟑来。”
这时,全场中人,都为方兆南惊人之言,和他高强的武功所震摄,对他已无轻视之心,只觉这少年古怪甚多,充满着神秘。
大方禅师见他话未说完,突然住口不言,凝目若有所思,忍不住间道:“施主既然认得此人,尚望畅所能言,如若能因此而查出那冥岳岳主的来历,找出制她之策,为天下武林同道免除一场劫难,功德无量。”
方兆南抱拳说道:“晚辈忽然想起一件事,尚得大师费心一查。”
大方掸师道:“小施主但请吩咐,老袖无不尽力而为!?
方兆南日往言陵甫,说道:“此人疯癫之症未愈,如何能独自找上这明月峰来,而且来的不早不晚,筵席已开,碗筷未动之时?”=大方禅师听得微微一怔,正待吩咐随侍身侧的小沙弥去查询此事。)
方兆南抢先说道:“如果无人送他来此,此人这疯癫之症,就大有文章,如若有人送他来此,那送来之人就是一条极好的线索。”
大方禅师道:“小施主高见,老袖甚是佩服。”
当下低声吩咐了身侧的小沙弥几句,那小沙弥立时向外奔去。
方兆南缓缓坐了下去,群豪都安静坐在原位之上。
原来群豪听得方兆南一番话,都觉得甚有见地,也只有此法。可以测出言陵甫究竟是真疯,还是故意装作,都急干早知结果,静坐相待。
不大工夫,只见那小沙弥带了一个身穿破褂,满脸污灰,头戴毡帽的小童走了进来,那小童身后,又紧随两个身背戒刀的高大和尚。
那小童衣着虽然缕破但胆子却是很大,在数十道冷电般的目光环注之下,竟毫无畏怯之感,缓步从容,直入殿中。
大方禅师白眉微耸,说道:“小兄弟请过来两步,老衲有几句话问你。”
那缕衣童子看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但神态沉着,严然像老走江湖之人,只见他微一颔首,直向大方惮师身侧走会。大方禅师是何等人物,看着缕衣小童从容神情,不禁动了疑心。
大方禅师暗忖道:“这娃儿目如寒星,气度不凡。怎的会穿了这样一身破烂衣服,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鬼谋不成?”当下暗中运气护身。
那缕衣小童直走到大方禅师身前两三尺处,才停下来,目光缓掠了偏殿中群豪一眼,垂手而立。
大方禅师直待他站了半盏热茶工夫之久,才微微一笑,指着言陵甫问道:“小施主可认识此人吗?”
那缕衣村童连点了两三次头,却是不发一言。
大方禅师皱起了眉头,沉吟了一阵,又问道:“你既然带他来此,可知道他的姓名吗?”
这次那缕衣村童却连连摇起头来。
大方禅师提高了声音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哑子不成?”
那缕衣村童反手指指自己嘴巴。又把头摇了几摇。
大方禅师长长叹息一声,道:“老衲只是不愿出手伤害于你而已,像你这般装哑卖傻,岂能骗得过老袖双目?”
那缕衣村童仍是一言不发,而泰然自若,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大方禅师之言。
他乃一派掌门之人,身份十分崇高,不愿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出手,虽然看出了很多破绽,但却拿他没有办法。
九星追魂侯振方突然起来说道:“大师自恃身份,不愿对一个孩子出手,那就交给在下来问好了。”
大方禅师道:“侯兄问他,最好不过,此子一脸聪明之相。
不似聋哑之人,还得侯兄多多费心。”
侯振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