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节
作者:一意孤行      更新:2023-08-17 14:12      字数:4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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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成一言不发地捡起军刀,二话不说,再次挥刀砍去。齐忠却笑了起来,孺子可教也!战场之上,只有生死,没有礼让。
  夜风刮过,云层遮住了残月,山下的士兵们也已进入酣睡,齐忠和李成两人,却你来我往的,正打得开心,却不知平静的海面上,危机已经悄然来临。
  酣梦中,一声尖锐的号角响划破了夜幕的寂静,苍茫夜色的尽头,一排漆黑风帆鼓风满张的大船,趁着夜色已经抵达港口,朝着军营快速驶来,气势如虹,排山倒海。
  今夜望哨的士兵,正是白日里受到过齐忠惩罚的那一队效忠辅国公的士兵,这一小队因为心底不服,夜间聚在一起喝酒吐槽,玩忽职守,此时看到那黑压压的一排大船驶来,这才醒过神来,急忙吹起了号角,唤醒还在沉睡的人。
  奈何情况转变太快,在大船出现之前,许多的小船已经悄悄的抹上了岸,军营的第一道防线早已攻破,一身黑衣的倭寇如潮水一般冲进了营地。
  霎时,号鸣人吼,刀光剑影,碧海青天被一道道划过的寒光撕裂成一片片,支离破碎地重叠在一起。殷红的鲜血溅起,宛若鲜花怒放,花开却只一瞬,迅速凋零落下,恰像消逝的生命。一朵朵殷红的生命之花,缤纷不绝,凄迷艳丽地荡漾在碎裂的寒光中。
  山头上,齐忠和李成在第一声号角响起之际,便停下了对战。
  李成的脸蹦的死紧,看着一片厮杀的战场,“齐大哥,你看着,我一定能杀死一百个倭寇,到时候,你一定要让我加入你们晟家军。”
  说着,李成已经快速朝着身旁的树梢飞去,借着树上的藤蔓,几下便荡到了山下。齐忠被李成冒然的举动,吓得一赫,一瞬的呆怔之后,下一秒便追着李成的身影从崖上飞身而下。
  然而已经混乱的战场又那里能找到李成的身影,齐忠也唯有拼力的厮杀,挥刀迎向面前的倭寇,海岸边是一夜的血红残光破影,当旭日划破苍穹之时,倭寇兵败而走,海岸线上恢复了宁静。
  此时,漫地的黄沙已经染成血色,倭寇的血,云国人的血交织成一片惨烈的红,咸腥的海风中弥漫着血腥气,齐忠守在宇文化的身边厮杀了一夜,此刻,却不敢休息,他看着遍地的尸体,一具一具,魔怔般的翻找着。
  第92章
  整个营地的人都知道,齐忠是在寻找李成,因为,已经停战好一阵了,他却没有看到李成的踪影。
  就在齐忠再次翻开一具俯卧的尸身时,不知道身旁是谁指着前方说道,“副统领,那不是李成么?”
  齐忠起身抬头,就看到李成托着刀,晃晃悠悠的从海边走来,隔着老远朝着齐忠挥了挥手。李成面上虽有血有泪,神情却很激昂,冲着齐忠大叫着,“齐大哥,我为我爹娘和姐姐报了仇了,我杀够了一百个倭寇,齐大哥,你答应过我的,杀够一百,便让我加入晟家军……”
  齐忠看着他孩子气的面孔,却是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一个躺在地上的倭寇尸身突然强撑起身子,向李成的背后扔出一把匕首。
  “小心——”
  齐忠的话音未落,一支一箭便从他身后朝着倭寇飞去,将那个半死的倭国士兵钉在了沙滩上。而那把匕首却也在同一时间插入了李成的后背,穿胸而过。
  李成低头看向透出胸膛的半截匕首的尖刃,又抬头茫然的看向了齐忠,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敛,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滴一滴的血珠子沁出体外,汇聚在尖刃上,那耀眼的红色闪疼了齐忠的眼睛,他飞身上前,接住了李成摇摇欲坠的身子,手用力捂着他的心口,可鲜血任旧不停的冒出。身旁有人大喊,“军医,军医……”
  宇文化也奔了过来,蹲下去检查了一下伤口,看着齐忠微微摇头,“正中心脏。”
  李成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我,要死了吗?”
  齐忠想要摇头,可却无法摇头,只是紧紧盯着随即而来的军医,李成笑握住齐忠的手,齐忠亦紧紧是反握着他的,似乎这样就可以拽住正在流逝的生命一般,“齐大哥,别难过,我很高兴,我杀了倭寇报了仇,现在又可以去见爹娘和姐姐,我好想他们,好想……”
  血仍在往外涌,李成的手渐渐冰冷,齐忠却如不知道一般,抱着李成一动不动,鲜血从他的手中漫过,让他早就冷硬的心也沁在了冰冷的红色中,他抬起手,欲搽掉李成脸上的血迹,抬手间,却发现自己亦是满手的血红,续无奈的放下,理了理李成额前杂乱的碎发,笑道,“臭小子,你已经是晟家军了,以后,不能给晟家军丢脸。”
  宇文化叹了口气,拍了拍齐忠的肩膀,让人找了大湾村的村长过来,当被士兵护送到山洞的村民们知道了李成的噩耗,都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送信的士兵,以前总跟着李成的那几个孩子,更是留着泪,冲出了山洞,朝着营地上的齐忠跑去。
  而此时,齐忠已经轻柔的放下了李成,走到海边开始洗手,宇文化嬷嬷的看了看齐忠,回身吩咐士兵将李成的尸体送到村民那里,让村长将他葬在他的父母身边。
  而后,齐忠默默的走向了伤兵们休息的帐篷,此时,之前放哨的那一只小队的士兵,也在帐篷里,让随行的军医治疗着伤势。
  当齐忠出现在营帐的时候,放哨的那几个士兵便开始不安起来,按照军法处置,玩忽职守必然是难逃一死。不待齐忠开口,几个士兵已经挣扎着跪在了齐忠面前,却未为自己争辩半句。
  毕竟,这次倭寇不到五千人马,却让整个大营损失了两千人,还有几千人身受重伤,如此便是一万多人失去了战斗力。就算现在赶走了倭寇,那也是惨胜。何况,据村民们提供的消息,倭寇的人数至少也是三万左右,此次前来的,不过也是先遣过来的试探他们的。
  酿下如此大错,他们自然再没面目为自己告饶。
  然而,就在众人都为那几个士兵提心掉胆的时候,齐忠却只是冷冷一笑,“来人,将这几个玩忽职守的东西拉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齐忠说罢,便有人上来,拖着那几人下去,而他们其中一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齐忠,面上除了震惊和疑惑,还有一抹感激,“副统领?”
  齐忠却没看他,而是朝着受伤的士兵说道,“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很多人都是辅国公的旧部,可是,你们却忘记了,上了战场的人是你们自己,而不是辅国公,在前线的将士只能忠于国家,而不是哪一个人,在战场上,你们拼的不是别人的性命,而是你们自己的性命,我不想让你们死,可是你们却不明白。”
  “在战场上,你们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在战场上,你们的目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家卫国,你们必须明白,当敌人来犯,你们不是谁的兵,也不是忠于谁,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云国的子民!”
  齐忠的话无疑是一声惊雷,让众人醍醐灌顶!
  是啊,宇文化和齐忠一直在让他们勤加练兵,一直让他们好好造箭矢,可他们只记得辅国公的吩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敷衍,如今死伤这一万的兄弟,能够怨谁?
  那几个准备执行军法的人,却痛哭出声,“副统领,你不用手下留情,直接处置了我们吧,我们愿意以死谢罪!”
  齐忠依旧没有看他们,只是让一旁的士兵压着他们,不让他们有自杀的机会,继续说道,“如此让你们死掉太便宜了,我要留着你们,让你们给我杀倭寇,看着我得胜还朝。知道李成么,他还是一个孩子,可是却能靠一自之力杀掉一百个倭寇,他明明是云国最好的儿郎,却因为你们的玩忽职守,死掉了。你们得留下来,赶走倭寇,为自己赎罪!”
  说完,齐忠拂袖而去,留下一地面色苍白的将士,神色不明。
  接着,军营的空地上便传来军棍击打在身体上的闷响,可是挨打的六个士兵,却只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吭响。
  是的,他们没有资格为自己哀嚎,亦不能轻易死掉,死伤这么多的兄弟,都是因为他们的玩忽职守,才让李成那个惹人喜爱的孩子死去,才让区区五千倭寇打败自己一万兄弟,他们要在那些因为他们死去的亡灵面前,为自己赎罪!
  也不知道是因为此次血的教训让士兵们警醒了,还是齐忠的话终于被他们听进去了,而后的这些时日,士兵们一改之前的颓废,各个勤奋的练兵,而宇文化也将此次战役的捷报递回了京城。
  五千对五万的战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胜仗,如今却伤了近万的士兵,云皇自然一脸震怒,虽然宇文化没有说过为何辅国公的士兵会伤亡如此之大,但是云皇却知道,好好的一支军队变成这样,辅国公一定是罪魁祸首。
  不过,云皇在得知士兵们因为此时战役惨胜,羞愤之下,而开始勤于练兵,如今全军上下士气如虹的时候,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喜色,可欣喜的同时却也忧虑着宇文化,不得不说他带兵从来就得人心,不管怎么样棘手的军队,到了他们宇文家手里,最后总能笼络到人心。这,也是云皇忌惮宇文家的原因。
  不过,当务之急却是解决外患,再说,宇文化手中也不过五万兵马,再厉害,也反不起浪来。
  如此一想,云皇的心情也舒展了许多,当下便命人将营造司新造的二十艘大船以及百十只小船从水路,一起往西北送去,以填补此次战役的损失。
  而大湾村的营地那边,因为这次的事,众人也都意识到这是在战场,想要保命就必须全力以赴,可是终究醒悟得有些迟了。宇文化得到消息,说倭寇因为此次的试探,觉得云国的大军不堪一击,已经从新集结了三万人的船队,聚集在里大湾村不远的小岛。
  村民们因为李成的逝去,再次激起了斗志,也从新集结了许多自卫队,替军队探查消息,而与此同时,宇文化却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力荐云皇建立水师,毕竟,如今的海上贸易频繁,若是没有水师保护,他们一走,周边的渔村一样会重蹈覆辙。
  好在,倭寇的船队集结在小岛上的第三天,增援西北的二十艘战船便驶进了大湾村,一同送来的,还有十万箭矢。
  战船过来的当天,士兵们一阵欢呼,而齐忠也露出了笑脸,然后,却去了李成的墓地,他拿出一套崭新的军服,埋在李成的坟头,笑说,“臭小子,这是我欠你的军服,现在给你送来了,你看着,很快倭寇就能被赶出大湾村了。”
  齐忠说罢,看向了小岛的方向,这一场战斗,很快了,他也很快能见到晚玉了。
  不知道这么久不见,晚玉怎么样了?
  就在战船送走之后,玉门关外的战事频频告捷。为了能最快得到战场上的消息,黎花枝和云谦墨,秦玉涵和陈凌云又渐渐频繁走动,只是比之当初,还是多了些客套和疏离。
  一月还是在蝶蜕坊做事,只是,在云子轩出征的那天,黎花枝便将一月的卖身契交还给了她,同时也让她住进了文府,正好与晚玉同屋。也是在这天,黎花枝才知道,一月与云子轩打从那日在第一庄接触后便开始来往了。
  要说,这也是黎花枝的疏忽,当时,云子轩顶着只做了半张护理的脸,自然没法出门,他私下里去找一月的时候,黎花枝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两人却因此走到了一起。
  作为一个现代人,黎花枝倒不觉得他们不能在一起,可倒地是身份地位悬殊,云子轩身为皇室中人,不管他愿不愿意,永远不可能只有一月一个女人,而云子轩妻子的位置永远也不可能是一月的。
  黎花枝就怕一月一颗真心错付,终究会伤的体无完肤,几次劝说,一月都是默默的听着,心中心心念念的却依然是云子轩。黎花枝也知道多说无用,一月这丫头怕是已经爱惨了云子轩,而她能帮她的,却只有除掉她的奴籍,抬了她做蝶蜕坊的掌柜,并让文洋收了她做妹妹,到官府入了户,改名为文逸月。
  虽说帮助不是很大,可如此一来,她也算是身家清白,脱离了贱籍,再凭着文洋在朝中也是从五品的官职,她作为文洋的妹妹,就算是嫁做普通人家做个嫡妻也是没有问题的。置于云子轩,如若他对她还有几分真心,就算一月不能做他的正室,嫁给他做个侧妃还是有可能的。
  倒地是自己亲手调教的丫头,黎花枝也想她能奔得一个好的前程。
  如今,一月与晚玉同住,感情本就不错,再加上,两人心系之人都在前线厮杀,一来二去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倒是叫两人的感情越发的好起来。自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