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风格1      更新:2023-08-17 14:12      字数:4900
  “是我的错,我发誓,今后你的每一句话我都会铭记于心,再也再也不会忘了。”她的嘴角,忽便泛滥开灿烂明媚的笑容。
  “皇上如此言行,不知将我们这些姐妹、将别国使者、将朝臣将天顷将这天下——置于何处了呢?”
  寂静的大堂之中,猝然响起突兀清冷的女声。
  ˇ父子斗法ˇ 最新更新:2014…01…26 10:14:18
  木若的眸子一瞬间冷若寒潭,目光却无半分移动,依旧是唇角含笑、恣肆无谓的神态。
  而白墨亦是充耳未闻的势态,瞥见身前女子寒凉的眸光,唇角愈发上挑,弧度魅人,芳华满室。
  一时座下议论纷纷。
  嘉乐皇后冷然望着两人,目光中夹杂着浓烈的嫉恨,在听到座下朝臣们不加掩饰的低语时,她的眸底划过一丝快意——天顷王宫除却各安一国的两后之外,十二位妃子都是朝中重臣的直系,他纵然再妄宠于她,最后也不过是众起逼之的结果,到了那时,那女人,连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站在一旁被无视了彻底的李复望着肆无忌惮的两人更加愤怒,俯身做了一个长揖,声色俱厉:“圣上贵为天子,怎可宠幸此等卑劣女子?万望圣上三思,不要被些个狐媚子惑了心神,迷了神智,乃至——误了圣朝啊!”
  此言一出,文官们纷纷效仿,起身求恩。
  白墨眸光一烈,杀意顿起,却也倏忽间便被掩藏,他方欲开口,忽有一道暗色身影上前,向他耳语几句。
  白墨挥了挥手,令那影卫退下,眸间凝了些笑意:“…倒是真会选个不错的时机。”
  木若正疑惑,忽听庭门洞开,软糯的嗓音如乐奏响身后,却让她有恍若隔世之感。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木白来迟,望母后恕罪——”
  木若猛然转身,凝视着那个伏地作揖的孩童,眼中忽然便晕满泪水,连声线亦是颤栗不能自抑:“木——木……白……”
  白墨的眸底划过一丝凉意,唇角笑意随之些许降温,向前半步便将欲离的木若拉回怀里。
  跪在地上的木白看起来镇定得多,但同样掩饰不住激动,正欲扑上前与久别未见的娘亲来个深情相拥,蓦然被那双禁锢在木若腰间的猿臂打断——是故,木白同样眸色寒凉地回望他的父皇。
  眸光相接的一瞬,木白神情的怔愣一闪而过——他那容颜倾世的父皇,终于重新挂上那凉薄笑容了呢。
  木白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复杂神采,片刻后抬头转向李复,笑如顽童:“李宰相方才说,本宫的母后是狐——狐什么来着?”尾音上扬,他的眸底骤然间寒光冷冽,如芒在刺。
  明明还是跪在地上,明明只有j□j岁的孩童模样,偏偏就生了睥睨天下的傲人气场。
  “——还真是与他的妖孽爹爹一个模样……”木若的情绪终于平和下来,唇畔含笑,轻声道。
  “唔,”身后男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微凉,“难得你还记得他的爹爹呢。”
  木若一怔,而后近乎忍不住笑出来:“——你是在吃木白的醋不成?”
  “……”白墨未应,只是淡淡地笑着回望。
  接收到那眼神中的不悦与独占欲,木若还是没能压抑住,轻笑出声。
  庭中其余朝臣妃子却皆是目瞪口呆的模样——对于奉行嫡长为尊的天顷来说,正统大皇子的母妃,必然是皇后也不能撼动的地位,方才文官们所言的卑劣已是犯了大不韪之罪,若是追究起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旁若无人背拥木若的皇袍美人。
  将目光从怀里人儿的身上挪开,白墨微笑着扫视众人,却仿佛有数九寒天的冷风刮骨而来,个中凉意让朝臣文官们为之一颤。
  “若儿是朕的结发之妻,是当今太子的生母,亦是平定叛乱时以命护朕之人,自今日起,不列妃位然执掌后宫,尔等再有不敬之言无礼之行,一律论犯上罪,处满门抄斩——众卿爱妃们铭于心否——?!”
  “皇上圣明——!”
  锦华庭中,白了脸色的众妃朝臣们一一叩拜在地。
  正清二年,这一项犯上之罪,曾罢了多少官高权重之臣,抄了多少百口满门——那血流千里近乎没了上京,那哭号连天至今依稀耳边——人间地狱不足述之,只但愿有生之年不再得见。
  木若望着噤声的锦华庭内众人,几近失笑——原来无论是碧落还是皇宫,是江湖还是朝廷,白美人都是那杀伐果断、积威深重的修罗形象呐。
  只是……执掌后宫?木若含笑转眸,轻道:“——你就不怕,明日你的寝宫门前就多出至少十五具棺椁?”
  “十五具足矣,我帮你置办如何?”他笑着垂眸望她,笑容柔软而温暖,眸光却在望向她的身后十数米远处的女子时霎然冷厉阴鹜,“你想如何便如何,碎了这江山我都会替你担着,唯有一事你要记得——苏家伶落,早在当日便死在我的剑下,这世上,绝不会再有一个苏伶落……苏家血案,与你无干!”
  木若的眸子微栗,眼底光华骤然深邃。
  片刻后,她忽轻笑耳语:“那你告诉我,这五年,你宠幸过哪几位‘爱妃’?”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猝然一紧,身形愈发相贴,近在咫尺的他的笑语低沉魅惑却隐隐透着危险:“爱妃,你说,除了你,我还能宠幸谁呢?”
  “你不会想要告诉我,她们每人每夜爬上你的床,都是盖棉被纯聊天吧?”她继续笑,不为所动,“而且后宫还没有传出任何谣言?”
  “攀比,尊严,迷药,雨露不实……诸如此类。”他低声妥协,笑容落寞无奈,“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只有那时你说什么‘儿孙满堂’,看来只能让木白多努力了。”
  仍是跪在一侧的木白忽而情不自禁地寒颤了下,继而不悦地将目光投向只顾得与母后你侬我侬的不负责任的皇袍美人,暗自腹诽……一定是为讨娘亲欢心干了些卖子求荣的勾当,那笑容还敢再虚伪点儿么?那表情还能再可怜些么?那么多年了这只狐狸是不是早就修炼成精了啊……
  “母后,您不肯原谅木白吗……”略低的软糯声线在寂静的庭内响起,阴郁的委屈令人心怜,木白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毫不意外地收到关切与寒凉两道明显相异的目光……装可怜还不简单,别以为只有你会……
  木若欲上前,被拦未果。
  白墨微笑:“众卿平身吧,朕有些乏了,劳烦李宰相为朕接待一下司耀国使臣了。”
  揽着木若转身。
  “母后……”愈发可怜的声音。
  木若不忍,欲转身,被拦未果。
  白墨微笑迈步,继续微笑。
  ˇ太子木白ˇ 最新更新:2014…02…09 13:27:44
  上书房。
  及腰的长发被随意裹扎,垂在身侧,身着皇袍玉颜精致的男子神色慵懒,闲适地半倚在龙椅上。
  “几年不见,你还是那副长不大的模样呐。”淡樱色的唇抿起凉薄的弧度,皇袍美人审阅着手中的奏折,轻声道。
  殿下直身长跪的男孩有着与皇袍美人惊人相似的面容,虽尚显稚嫩,却已然得见假以时日的魅世之容,此刻听得殿上人所言,男孩只是抬了抬眸,须臾便恢复了方才低眉敛目的模样。
  “答应朕的七年之约,你莫不是忘了吧?”皇袍美人将视线移到男孩身上,复又开口,眸色浅淡而微凉。
  “…儿臣不敢。”殿下的小人儿终于有了反应,“只是儿臣对母后思念之情与日甚深,又思及风卓国大局已定,故快马加鞭以期回国与母后相见。”
  “大局已定?”皇袍美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会放你离开?他不想要他的未来皇后了?还是——”他的笑容忽然变得冷冽而危险,“朕的皇儿,在朕看不到的地方,已经长到了朕不知道的高度上去了?”
  “父皇的眼线遍及天下,碧落竹楼更是无孔不入,即便是风卓朝堂也不是什么父皇看不到的地方,木白纵然有心,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j□j岁的小儿眼底有着与年龄相悖的深邃,“叔叔会放木白离开,自然也是与木白担心同样一个人——”言及此,木白故作停顿,如愿感受到那上位美人周身又是一寒,不由嘴角上扬,眼底闪过得胜的小得意,“何况从小木白便得叔叔照顾,虽如今木白是叔叔手里的质子,但在风卓的太子东宫之中,木白还是很得关照的。”
  “他对你又是照顾又是关照,就得你现在如此挑拨?”皇袍美人的笑容在这一刻称得上妖魅,连眉角也尽是风情。
  “……”妖孽——木白抖了抖身子,在心底腹诽……不过他还是得承认,这只妖孽,在某种时候,确实有无声无息取人魂魄的境界——可这个美到不像话的男人为何会是他的爹爹呢,真悲剧……
  “美人——我又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声尾音九曲十八弯尚在梁上盘旋,便见一道淡紫色的影子从宫殿门前风一样地卷到了金殿上,直扑进皇座上那美人的怀里,八爪鱼一般,任谁也揭不下来的架势。
  “……”木白默默扶额,好吧,这个悲剧主要来源于他有一个极致好色的母后……
  “啊,我们家小白也在?”木若转头,乐呵呵地看着殿下一脸窘相的木白,早已没了前几天刚重逢时为人母的矜持庄重。
  “…儿臣参见母后。”小小的人儿俯身作了长揖。
  “我们家小白也是越长越漂亮了啊——”扒在白墨的颈项上的手不老实地勾拉着墨色长发,木若在白美人的怀里蹭了蹭,笑得恣意放肆。
  木白将视线移到树袋熊抱着的那棵树上,只见那人依旧轻笑着,与方才不同的是,此刻那人连眼底都似有水光潋滟,专注地映着怀里人的笑颜,一片宠溺,嘴角的弧度也温柔得一塌糊涂。
  “今天若儿又去天成宫玩了?”晴柔淡和的声线。
  “是啊,怎么——你派人监视我了?”由卖萌转为愤愤的过程中。
  “我需要么?”微笑ing,“从六天前起,每天上朝都会有至少一位大臣跟我旁敲侧击,什么后宫要雨露均分——难道不是你接连整治了那些朝臣们家里直系的妃子么?”
  “……”始作俑者努力瞪大自己的眼睛,满脸的委屈和满目的含泪欲滴,“师父,难道你要责怪若儿么?难道师父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么?难道只是小小的恶作剧师父就要降罪若儿么?”
  “嗯……”长发美人难得地作了个思考的表情,一时怀里人儿的表情更加地泫然欲泣。
  殿下被无视得彻底的木白淡定地囧了,若是他记得不错的话,朝堂上大臣可不仅是说什么要雨露均分之类的,不过那些自以为是的谏官们,似乎都因为那人不再冰冷多了微笑的表情而忘记了他血淋淋的残忍了呢……若说当初新政初始那人还有所顾虑,兼以怀柔的话,那现在,呵呵,看今早那些谏官们的下场就知道了。
  殿上,白墨唇角弧度愈加上挑,略染邪佞,眸底亦是点点霞光:“想要我帮你压下来的话,总要有些补偿吧?”
  “什么补偿?”可怜巴巴的表情立时收住,木若抬眸期盼地望着长发美人。
  “…………”白墨慢慢地俯到她的耳边,薄薄的唇瓣微微翕动,不一会儿便见木若红了老脸。“怎么样,同意么?”
  殿下的木白敢指天发誓,那一刻他绝对在那外人传言中冷酷无情(好吧他也是那么认为的)的皇袍美人的脸上看到了赤、裸、裸的引诱。
  很……震撼,他承认,那像是一只千年的狐狸精在勾、引着即将到手的猎物,那种妖魅的张弛太过随心所欲,天生的风情在那人的嘴角、眼角、眉梢摇曳——毫不遮掩也无须遮掩,有幸目睹的人都不可自拔地沉浸其中,不知何时就会被勾了魂魄去。
  这男人,如果他想,绝对够祸国殃民了。
  不过……木白蹙起了眉,连他都能看懂的自家娘亲的意图,他绝不认为那只千年妖孽会不清楚,那这一刻的放纵——木白望着座上的两人,就真是他对她的放纵了。
  这般不计后果的放纵,是他的自信,还是他对结局的无所谓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不愉快的事情,淳于木白慢慢拧起了自己的眉毛,表情纠结……自己这次回来,不会是刚好跳进了那只妖孽挖好的坑里了吧?
  如是思索着,木白无意间抬头,正对上上位那人一撇而过的含笑眸光,心里兀然便是一凉……看来这次自己猜对了,不过,明显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