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
冷夏 更新:2021-02-17 20:25 字数:4805
就是加码赚外快的时候了。
只见他拢起双手,面带微笑。不慌不忙,只是拿眼盯着孔家豪身上的钱袋。他观察过了,这位大少爷跟其他有钱人不同,身上的声音很清脆悦耳。从富豪手上多拿几个钱,是人都不会感到愧疚。
孔家豪确实喜欢在身上挂个钱袋。里面装满铜板和银两、金块,每当行走之时,叮呤当啷的钱币撞击声,让他觉得清脆悦耳,有如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即使整袋的钱,都没有银票来得值。他仍然不奕乐乎。
在读书上,他开窍虽晚,但在武艺上。可称得上天才,到最後已经无师自通,他的身手警觉性都高,最喜欢逛街遛马,赋予小贼们各种机会。然後凭自己的身手捉了贼,扭送官府。维护治安,顺道增加点乐趣。也替官府衙门增加点业绩。
身为孔家大少爷,生意场上的人际往来,虽然还不到通透,但这点小打小闹,他还是明白得过来。虽然还没真正插手主导,但世面总算是见过,世人攘攘皆为利来。商业交易上,消息的多寡,关系到盈利亏损,一般都是极为看重。
对於向导的要求,孔家豪倒不小气,甚至是有求必应,捏起一个又一个的铜板,用指头一弹,铜板稳稳妥妥地落到向导的头上。摆成了个梅花。能接受,不过不舒爽啊!老子可是花大钱的,要点额外服务又怎麽样。老爷就是钱多,就是要拿钱砸人。
向导驴头,也不生气,做服务这行的,在这个年代,每每被视为仆佣,不被人平等看待,只有财货、信誉才是最真实的东西。他脸上仍然带着不变的微笑,将这五块相当於一日收入的铜板从头上拿下来,乐呵呵地回道:“我去旁边问一下,马上回来。”
“原来你也不知道!”孔家豪身旁的护卫统领,先不自觉地发出一字不雅言语,接着有些失态的嘀咕。见有人向自家少爷勒索钱财,大为不满,只是身为护卫更多时候,需保持安静,这时也忍不住发泄心情。孔家豪本人倒是脸色如常,一付理所当然,不以为仵,反而对自己的手下的表现不满,训道:
“学着点,在问题发生时,马上想出解决方法,这就是能力!”
这一批护卫中,除了部分曾经外放见过世面,多半都在孔府专门的武修阁里锻炼,老爷子将这一批人交给自己,就代表未来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家底,可不能让他们表现得像个楞头青。
出去问事的向导,没多久屁颠屁颠地踅回来,低头哈腰,水流浃背的走了进来,弄了地上一滩水渍。
孔家豪皱眉抬头,从门口小小的孔缝向天空望去,心想,这雨势变得这麽大了吗?这样贫困县城,除了中央大道,基本上都是夯土结构,遇到大雨浸泡,很快就会泥泞不堪,踏着就会毁鞋。走起路来也不舒服。
还不待孔家豪招呼询问,他就主动打断了孔家豪正在进行的思考,说道:
“我探听出来了,他们母子现在不在家!”
护卫统领撇嘴,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虽然心里腹诽,但孔府规矩摆在那里,护卫统领面上仍然一声不坑,只是碰了碰腰侧配刀。
就连孔家豪额上也冒出青筋,难道自己的钱真的白花了,这令儒商出身的孔家豪心里开始盘算着怎麽从此人身上抠出本来。商人可不能习惯於赔本。
做为成功的响导,驴头向来会察颜观色,看众人脸色,知道这次领的的人都是些急性子,连忙接着说道:
“那刘家儿子刘江福,因为自家母亲将柳家儿子不知弄到哪里去了,所以被杖责免职。那腿因为被打坏了,路也走不好。本来倜傥风流,多少也能做个教书先生,偏偏瘸了脚,路也走不好。文不成武不就,工地做工也不牢靠。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卖了房子,搬到这里,养好伤後,替人打点零工维生。”
☆、第七十章 再续
静悄悄地,柳定定瞬移到了城垣的另一面,一个静悄悄的角落,这附近臭气薰天,旁边的粪池井虽然加了木盖,仍掩不住扑鼻臭味。柳定定捏紧鼻子,发现了自己使用的隔离法诀,有一个很严重的缺点:不能隔绝气味。她调动真气,抑住了反胃作恶的感觉。只想尽速离开这里。
以往她也得替家里倒夜壶,那时她总是会跟刘婶的儿子,她称做大哥的刘飞田做利益交换,她帮他整理公文、磨墨写字,擦枪杆,而他则替自己家倒夜壶。儿时记忆点点滴滴,此时想来,真是令人分外留恋。不知道刘大哥如今跟他心仪的对象,是否走到一块了。
一般人家在屋里,只会放个粪桶,每天清晨或向晚时分,拿来公有粪池倒。这是家家户户的例行公事,也是苦工一件。刘大哥却在此地认识了那位名叫叶思妤的姐姐,从此日夜思慕,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孤独的自己,何时才能找到属於自己的那个他!
此时薰天的臭气味弥漫,雨滴打落在粪池里,将里头深藏的气息,扰动了起来。此时此地,实在不适宜悲伤春秋,柳定定看着天空逐渐加大的雨势,捏着鼻子,加快脚步,闪入一旁窄巷。
雨势足够大时,就有住在附近,兼职看守粪池的人,会来加盖,以免大雨流入,这会让这粪池的肥水品质恶化。这个粪池的肥水,将卖给城外来收水肥的农人,替这个小区带来一点公共资金。若是里面的肥水品质不好,收水肥的不愿收,或降了价钱,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
官府衙门多半只管收税。鳏寡孤独废疾者,多半靠的是邻里的救助,威远县城曾经出了一个有名的善人,这名善人跟普通人一样,都是家无余款,但是他总能想出主意,让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少替生活担忧。附近人若发意外,这些肥水的收入,就能提供一点援助。
当柳定定闪入旁边巷弄。准备穿街入巷,前往之前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看看曾经认识的朋友时。一种特殊的感觉,令她不经意地回望身後的粪池。
只见别外一侧屋宇特别低矮残破的角落,一个人双手腋下拄着拐杖,拖着有如木柱的双脚,缓缓地往粪池行来。他的速度极慢。行走的相当专注。很快地,柳定定发现,这人虽然低着头,却走得很笔挺。身上带着书卷气,手臂肌肉富有弹性光泽。衣服粗糙满是补丁,却是乾净。可见得此人不是懒散之人。一头半长的头发,粗略的绑了起来。他见身体重心放在木头削制的拐杖上,双手用力抬起厚重的木盖。手臂青筋曝露,显得木盖的重量很重。
柳定定的视线却定格在男人的脸上,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又急切间举起双手摀住。她上上下下来回逡巡,最终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刘大哥!是你。真的是你,你怎麽变成这样?”柳定定从暗处闪出。语带哽咽,这一刻,她已经忘记躲藏,只想抚慰刘飞田的苦楚。心中却不断思索刘飞田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在口中提出问题前,她习惯先思前想後,有了初步的猜测或判断,才提出问题。不需太久,看着身测飘飞破烂的一张陈年旧公告,她明白了过来,她可能就是害刘大哥变成如今模样的原因。思及此因,她不自觉地双膝着地,跪了下来,不顾天雨地面泥泞。
快速膝行至刘飞田跟前,柳定定语气和心情都极为沉重地问道:“是定定害你变成这样的?对吗?定定对不起你,对不起刘婶!可是刘大哥,为何会到粪池来盖木盖?”
刘飞田在柳定定的回忆中,是一个文武双全,神彩飞扬的年轻人,虽入县府为吏,却也准备科举考试。当初柳定定的啓蒙着之一,就是刘飞田。如今竟然做着如此低贱的工作。并且明显成了残废。
柳定定不等刘飞田做出任何回应,将手按上了刘飞田的双腿,轻轻地将微量真气送了过去,梳通刘飞田双腿的筋骨。以柳定定如今的神识力量,轻易地能看透刘飞田筋络的状况。
“咦?”心痛刘飞田的同时,柳定定却在刘飞田身体内发现一种低层次的能量流。这种能量流能激发人体内的潜能,并潜伏於丹田之中。这是一种纯粹的人体内部能量。只是如今腿部经络受阻,这股依靠人体循环再生产生的能力,明显受阻。这种能量,应该说是一种生命潜能。柳定定嚐试导引外部灵力,附着在这种内力之上,循廻於筋络血脉之中,活化了周围的气穴之後,柳定定一股作气,用刘飞田本身的力量,冲击活化阻塞不通的腿部筋骨肌肉。
低头正用力把厚重板材推动合拢的刘飞田听到叫声,浑身僵硬的回身,看到膝行而来的少女,他只觉得茫然。见到少女摸上他不良於行丑陋痿缩的双腿,他只觉得不安。五年过去,当初英俊焕发前途无限的青年,变成如今的废人。他心中有着疼痛。这疼痛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一位邻家少年。
当剧烈的搔痒刺痛之感,从少女柔嫩的双手间传开来时,他咬了咬唇,睁大眼睛用力地看着少女的脸。发现少女虽然熟悉,他却无法回忆起对方的面孔。痛楚让他想拍开少女的手,但身为一个修练内功的武者,他却明白,自己如今可能撞了大运。当少女引导他体内内力活动时,他觉得不可置信,但有觉得理所当然,他觉得自己的内力彷佛活化,原本窒碍难行的内力,冲破了桎梏,开始往不可行之处行去。他忍不住加入其中,协助少女嚐试打通自己双腿的筋脉。因为他发现,那股新加入的,难以感受的力量,正将他残破的肌体修复。
这意味着什麽?整整五年不良於行,从家庭的助力,变成家庭的负担的日子,将得到改变!
☆、第七十一章 相逢
刘飞田知道现在不是询问对方身份的时候。所以强忍着满肚子的疑问和惊喜,咬牙坚持,并主动配合。
武者以内力的驱动来观察自己的体内状况,是一种模糊的精神感知,与修真者透过神识能将人体内部的情况,直观地透析人体内部结构不同。但刘飞田明白,这是他再一次回到正常生活的机会。午夜梦廻,他渴望祈求天上地下神灵无数回。他知道这世界有很多可以救他的神仙,只是他一个也不认识,也无从遇起。如今,他是否幸运地遇到救命神仙?
神仙也不是万能,这一点很多人知道,却直接无视。人在苦难时,都需要有个寄托。刘飞田即使聪慧,也免不了。为此,他心脏颤动,几乎压迫了他的呼吸。雨在下,未着蓑衣的他,原本整洁乾爽的衣物,早已汗透湿透,黏贴身体,难受极了。
有了希望,短暂的痛苦,即使剧烈,却非无法忍受。刘飞天感受到不只是体内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在改变他的身体,他还觉得全身毛孔,舒张开来,喷出一股股寒气。
他咬牙将痛苦的呻吟声,紧紧地含在嘴里,却难忍满肚子疑惑,神仙为何要救他?她是谁?
柳定定香汗淋漓,承受着比治疗辛磨杰更重的任务。当时,治疗辛磨杰时,更多的是透过共呜来激发辛磨杰本身的力量。如今是直接消耗着灵力和自己体内的真气。修练的突破带给她的最大改变,就是神识的大幅提升。这使她能够以仅仅练气期五级的修为,将仙土盆炼化为本命法宝。让她可以在体内直接取用灵液。只不过,若要在体内动用仙土盆,她体内的真气,将不足她十秒钟的使用。因此,她也仅仅截取出一滴灵液。这已经足够。她将半滴用於治疗。另外半滴,她悄悄地放入陶瓶,并将收罗自四周的雨水,以法诀净化。然後将陶瓶挪移至袖袋。
“呼……,好了,刘大哥,这几天让我再帮你按摩几天,再泡我特制的回春水,以後应该可以恢复正常。”治疗结束之後,柳定定轻吐浊气。拿出绣帕将汗水擦净,露出忐忑笑容。从绣袋里摸索出一袖珍陶瓶,递了过去。
“刘大哥?刘大哥!你怎麽了?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不认得我了?”柳定定知道有些人在情绪激动之下,会引发神经失常,当下紧张了起来。摇了摇刘飞田的腰部,试图将他唤醒。
“神仙,神仙!你是神仙!我竟然遇见神仙了!求神仙收我为徒。啊!不对!神仙你怎麽跪着我!”这时半倚在粪坑壁上的刘飞田才醒悟过来。惊觉神仙竟然跪着自己,双腿一抖,当即跪下,向侧边挪移了两步後,伏地不住地向柳定定磕头。“神仙快请起,这可折煞我了。”
出於恐慌与尊重。他连碰都不敢碰触柳定定。也不敢再拿眼直视柳定定。
“刘大哥,刘大哥,你快起来。是定定对不住你,害你变成这样,怎麽还能禁受你这一跪!”柳定定见刘飞田也跪了下来。也骇了一跳。她没想到刘飞田竟然不认得自己了。此时,她聪明的脑袋,早就糊化。完全忘记时间已经过了五年,自己从一个八岁的孩童。到变成十三岁的少女之间,有多大的变化。更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