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随便看看      更新:2023-08-17 14:09      字数:4942
  王楹对下人向来宽和,极少训斥人,禄年先是被吓得身体缩了一下,接着便觉得有些委屈。
  福年拿着一盒药膏从外室走了进来,先是给王楹福了礼,接着便对禄年使了使眼色。她进来时,刚好听见了禄年的最后一句。她心知是禄年太过口无遮拦,不管五小姐与四小姐再多不和,那也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五小姐不会喜欢别人来置喙。更何况,她们做下人的,哪里能随意编排主子的事情。
  王楹的脸色仍有些黑,声音冷淡的对禄年道:“我这里有福年伺候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禄年想说什么话,但却被福年拉了拉她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给阻止了,禄年只能噙着泪,对王楹屈膝行了个礼,然后下去了。
  禄年走后,福年对王楹道:“小姐,我帮你擦药吧。”
  王楹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妆台前的椅子上。福年从她身边蹲下,打开药膏的盒子,用簪子从盒子里面挑了一些淡绿色的药膏轻轻的抹到王楹的手背上,一边抹还一边帮她轻轻的吹着。
  药膏好似加了薄荷叶,药性有些清凉,抹在手上顿时舒服了许多。福年一边抹药一边道:“还好没有起泡。这药膏还是上次表少爷送来的,说是内务府内造的东西,药性好。上次五少爷被火烫伤了手,不过两三日就好了,这次小姐应该也很快能好。”
  王楹轻轻的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等上好了药,福年扶着王楹站起来,又帮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王楹则照了一下镜子,见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后,才道:“我们快回席上去吧,应该快要开席了。”
  福年道是,然后虚扶着王楹出门。
  禄年还在门口等着,见王楹和福年出来,连忙也上来要扶着王楹。王楹却只是瞥了她一眼,声音淡漠的道:“这次让福年陪着我去,你留在院子里。”
  禄年正要伸过来的手顿时打住,低下头,表情黯淡的退到一边,然后看着福年跟着王楹离开院子。
  福年悄悄看了一眼王楹的脸色,然后小心的为禄年求情道:“小姐,禄年有时候说话是有些口无遮拦的,但她不是有心的。”
  王楹只轻轻“嗯”了一声,并不说话。福年晓得她是不想听的意思,便也不再说。
  两人从花园的游廊穿过去,正走到一半时,远远的看见游廊的一个柱子上,站靠着一个穿青色衣裳的男子。福年睁大眼睛看了看,觉得那好似唐家大少爷。
  福年正觉得奇怪,她们回院子时,看见大少爷和三少爷领着一帮公子哥在内院游览新宅子的景致,这其中就有唐大少爷。当时唐大少爷还转过头来看了她们一眼,但不知唐大少爷此时怎么会落了单站在这里。
  远处的唐缙也看到了她们,从柱子上转过身来望着她们。王楹看到唐缙,先是顿了一下脚步,接着继续往前走,等走到与她隔了几步距离的地方时,才开口道:“唐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迷路了,我让丫鬟带你出去。”
  唐缙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道:“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王楹道:“不知唐公子这次又有何指教?”
  唐缙道:“放心,我这次不是来教训你的。”说着表情又有些不自在,扭捏了一会才道:“就是……上次你说的话,我回去想了一下,觉得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我没有亲眼所见事情经过,是不应该这样指责你们,我向你道歉。”
  王楹道:“唐公子并不是我什么人,你心里怎么想与我无关,唐公子不需要向我道歉。”
  唐缙道:“喂,我以后好歹是你姐夫,你态度不能好一些。还有……长辈们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但你和桢姐儿怎么说也是亲姐妹,何必搞得像仇人似的,像别的姐妹那样亲亲热热的不是很好吗。”
  王楹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站在这里听她说这些废话。她深吸了口气,然后才道:“唐公子怎么做事与我无关,同样的,我怎么做事也不需要唐公子来过问。若没有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说着福了一□子正准备带着福年一起离开,唐缙却又拦住她道:“我说那么多还不是为你好,何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你这样的性子真应该改改。”说着又看到她手背上有一片红肿的地方,又道:“咦,你这手怎么了,好像是烫伤了。”说着就要上前来拿起她的手来看。
  王楹后腿了两步,厉声道:“唐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您自重!”
  福年也连忙上前来,挡开唐缙道:“唐少爷,请您让一让。”说着要扶了王楹离开。王楹看了他一眼,很是不愉的摇了摇头,然后与福年一起走了。
  刚走了没几步,却又看到带着丫鬟从另一边走过来的王桢。王楹对她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便从她身旁穿过去了。王桢看她脸色不好,再看到不远处的唐缙,想到上次的事情,便以为他又是在为她抱不平。想到这里,王桢不由低头笑了起来,心中有暖流淌淌流过。
  唐缙身靠在柱子上,还沉浸在王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情绪中,刚要起身离开时,却又听得身后又一个声音喊他道:“缙哥哥。”
  唐缙转过头来,才看到是王桢。唐缙有些奇道:“桢姐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桢弯了一下嘴角,却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道:“缙哥哥对我的心意我知道,但缙哥哥不需要替我不平,我在家中有祖母庇护,其实过得很好。”
  唐缙这才明白,她是误会了他刚才的行为,脸上略有些不自在的道:“哦……也没什么。”说着顿了一下,想到王楹,又对她道:“不过,姐妹之间还是要亲热些好,你和你继母姐妹关系太僵,对你没好处的。”
  他本意是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就该亲亲热热的相互友爱,两边关系不好对谁都没好处。但王桢却以为他是担心她与继母和异母姐妹的关系不好会受到欺负,便笑了下道:“我知道了,缙哥哥不用担心我。”
  唐缙有些听不明白她说的话,担心,他担心什么了吗?或者说不希望她与继母和妹妹的关系不好,这也算是担心的一种吧。
  两人就这样站着,一个在微笑,一个却有些身不自在。唐缙一时找不到话来说,便对王桢道:“快开席了,我回外院了。”
  王桢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道:“缙哥哥慢走。”
  等王楹回来花厅时,花厅里正好开席。
  襄姐儿拉着她的手坐下来,问道:“怎么样,你的手没事吧?”
  王楹笑道:“擦了药,已经没事了。”
  襄姐儿道:“没事就好,这秦家小姐的心思真坏了,小小年纪就想着伤人。”说着又看向隔壁桌,见秦家小姐正举着手对其她人炫耀自己手腕上的一个手钏道:“……这个手钏漂亮吧,这可是我大嫂福安公主赏给我的。我跟你们说,我在家中跟公主最要好了,家中这么多姐妹,公主最疼的就是我了……”
  襄姐儿又不由撇了撇嘴,放轻了声音道:“这秦家人行事真是令人看不惯,以前落败的时候就到处去舔人脸,现在不过尚个公主而已,就真以为能抖起来了,到哪里都高傲得像公鸡一眼。”
  旁边的嫘姐儿也跟着小声附和道:“听说福安公主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不知道他们家受不受得住。”
  正说着,王桢从花厅外面走了进来,俐姐儿见了,连忙拉了拉嫘姐儿的袖子,然后使了使眼色。等桌子上其他人抬起头看到了王桢,不由都有些尴尬的静默了声音。背后说人闲话毕竟不是君子所为,若再不小心让人听见了,那就更令人尴尬了。
  王桢只是顿了下脚看了王楹一眼,接着又对其他人点头致意,然后便走了过去。她并没有听到她们刚才说了什么,停下脚步来看王楹是自然之下的动作。
  桌上的尴尬也只是维持了一小会,很快大家又恢复了平常,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桌上气氛热烈起来。襄姐儿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奇道:“咦,这酒好甜,喝起来甜甜淳淳的,又不像果酒,是什么酒?”
  王楹道:“这是桃花酿。采的是去年三月三前后初开的桃花,然后我让人按照一个古方酿出来的。因为酿的时候让加了点蜜糖,所以喝起来比其他的酒甜些。这酒不醉人,且有除百病益颜色之效,你们可以多喝些。”
  襄姐儿道:“原来你还会自己酿酒,说到这个你跟嫘姐儿倒是能说一块去,嫘姐儿也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嫘姐儿道:“正好,我可算找到一个跟我志同道合的事了,她们几人爱的是制香粉弄花茶这样风雅的事,跟她们一块,总是显得我没话说。”说到这里,嫘姐儿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我去年酿的一些青梅酒还没开封,什么时候我开个赏酒会,请你们过来尝酒。”
  襄姐儿道:“好啊,到时候你给我们下帖子。”说着又对王楹道:“楹姐儿,你的桃花酿还有吗,到时候也带几坛过来。”
  王楹笑道:“这酒是去年在金陵的时候酿的,上京的时候因为不好带,所以只带了几坛。如今喝了不少,不过一两坛的话应该还是有的。”
  嫘姐儿道:“我们又不像那些男人,喝酒都是海吞的。我们不过是尝个新鲜,带一坛就足够了。”
  因为来的宾客大多是各个府中的当家主母,家中亦有家务需要打理,因此等用过了午饭,大家陆陆续续的就告辞了。
  蒋氏和裴氏领着丫鬟收拾花厅,将碗碟桌椅收归库房。再之后三妯娌便坐在英华院的花厅里对礼单。
  宾客送礼,有些是送给王家的,这些礼要归入公中,以后回礼自然也由公中回。但有些却是送给各房的,以后回礼要走各房的私账,因此收来的礼也自然要给各房。
  三房的人脉广,收的礼最多,大房次之,二房是最少的。
  原氏看着自己面前少得可怜的礼单,再看看蒋氏和裴氏面前的礼单却厚成山一样,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原氏有些郁郁不乐了一会,然后突然道:“要我说,这是王家在办喜事,送的礼自然是给王家的,这些礼自然也该归入公中,何必还分来分去的。”
  蒋氏懒得理她,裴氏则抬起头开看了她一眼,道:“好哇,那以后的回礼也让公中出。”
  然后原氏便不吭声了。
  裴氏在心里哼了一声,真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原氏心中暗恨,大房以后要承家业;三房王清当着官,私下也能置办产业,蒋氏的嫁妆又丰厚。他们两房都是钱多得没处花的,却还为了这点东西跟她计较。说什么是亲兄弟,一说到钱财的时候还不是明算账。
  原氏这边恼裴氏和蒋氏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另一边却又怪起二老爷没出息,让她被妯娌瞧不起。
  原氏觉得自己今日受了一肚子的气,等到晚上回了自己的院子,见二老爷不在,问起二老爷在哪里时,丫鬟回答:“今日湘姨娘说不舒服,让人将二老爷请了过去,现在二老爷还在湘姨娘的院子里。”
  湘姨娘的胎已经七个月大,原氏被二老爷逼着要亲自照顾湘姨娘的胎,并被二老爷警告“若湘姨娘有事就与她没完”之后,原氏不仅不能动手除了她肚子那块肉,反而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此时再听到湘姨娘又将二老爷叫了过去,原氏恨得差点没撕了手中的帕子。
  偏偏在此时,又有丫鬟战战兢兢的上来禀报:“绿萝姐姐说她快两个月没换洗了,想求夫人替她请个大夫看看。”绿萝是二老爷的通房,自从湘姨娘怀孕后,二老爷大部分时候都是找了绿萝伺候。
  原氏双重打击,她=一时没忍住,直接砸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开口骂道:“一个两个都是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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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了新宅子,新宅子的景致好,王檀这些日子没事就在宅子里晃悠,将宅子的每个地方都逛了一遍。
  听王清所言,这座宅子是先帝时一个颇得先帝看重的太监的私宅,这个太监在先帝后期诸皇子争储时站错了队,站到的是靖晖帝当时最不喜欢的大皇子一边。后来靖晖帝登基后,找了个罪名将这个太监给抄了,他的私宅自然也就成了靖晖帝的私宅。
  这个宅子要比王家原来的宅子大得多,处处是景。宅子的西边有一个人造湖,湖中央有一个小洲,洲上建了一座小楼,名为“翠心楼”,王檀觉得整个宅子最漂亮的地方就要数这个湖和小楼了。宅子的东边种了一小片桃花树,桃花林下建了一座凉亭。等到三四月桃花盛开的时候,在凉亭里赏桃花还是很不错的。另外还有环绕在院子之间的各种山石花木等各种景致。
  王檀这日照样到园子里